我在路边修车,别人过去看热闹伤到当你眼睛眯着笑全本致失明,我该负多大责任

  江随回到屋里就进了洗手间。


  她靠着门站了一会, 脸上热度居高不下。
  知知以为她尿急才跑那么快。他把那个略大点的红薯放在江随的书桌上, 自己坐在旁边椅子上, 啃那个小的。
  他生性好动,自然不会安安静静,一边啃一边东张西望,瞄到了书桌那边的角落,红色封皮的牛津大词典底下压着一个眼熟的本子。
  知知“因缘巧合”之下偷看过两回,记忆深刻,好奇心又被勾起来,想瞄一眼又有哪些人被他姐相中了。
  搞不好这些就是他未来姐夫的候选人。
  作为弟弟,提前了解一下也是应该的。
  知知用这个神奇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他瞅了瞅洗手间的门,偷偷摸摸从词典下头抽出素描本,上次看的时候这本子画了大半, 现在终于全部画完了。
  知知快速翻看, 边看边在心里评头论足。
  江随出来时, 他已经快要看完,还剩两页,听到动静一秒警醒,麻溜地把本子塞回原处, 装模作样地啧了一声:“姐, 这词典好厚啊, 你可真能跟自己过不去!”
  江随走过来说:“不许乱碰我东西。”
  “我哪敢啊。”知知半点不心虚,坐回椅子上乖乖啃红薯,啃了一会, 想起了什么,又问江随,“你刚刚在我小舅舅那看电影啊?”
  江随正在剥红薯皮,头没抬,若无其事地应了声。
  知知有点奇怪,“他怎么乐意让你在那儿啊,他那人可独了,看电视什么的就喜欢一个人缩屋里,可会享受了,我小时候去他屋看个动画片都不行,那会儿我才几岁啊,他连吼带揍的,把我吓得啊……我妈说,我当晚就尿了床!”
  知知看了看她,说:“你们看的是不是恐怖片啊,他一个人不敢看是不是?”
  知知总觉得哪儿不对,挠挠耳朵,也懒得猜了。
  等知知走了,江随才得以安静下来。她洗了澡,把衣服整理完,坐在桌边捏了捏小青蛙,又揉揉周池送的小企鹅,胡乱地走神半天。
  快到九点半的时候,江随收到林琳的短信,让她上线聊天。
  林琳和许小音已经在群里聊得很活跃,江随加入其中,各自讲了些假期的事情,约着过几天见面。
  聊完了,江随关掉对话框,看了看好友列表,视线停在一个灰暗的头像上。
  很奇怪,仅仅是个虚拟的男生头像,可她觉得他和别人是不同的。
  江随心口微紧,点了下鼠标,手放到键盘上,好一会都没敲出字,耳朵已经先红了,好像又闻到了他唇上奶糖的香味儿。
  那时候他忽然亲她,她人还是懵的,知知又突然跑来……
  江随其实吓到了,当时什么都没想,一把推开了他。
  只不过推得有点用力,害他撞倒了旁边的茶几,后脑还磕到了沙发扶手。
  她想跟他讲话,又不知怎么说。
  看着屏幕,正犹豫着,发现那头像已经动了。
  周池发了消息过来,一个字:“在?”
  江随顿了下,手指动了:“嗯。”
  等了会,他回过来:“不睡?”
  对话框里新跳出她的回复:“等会。”周池看着,眉目微敛,慢慢打出几个字,停顿片刻,又删掉。
  过了会,他抿了抿唇,看着那个红头发小女孩,发了句:“对不起。”
  周池等了一分钟,没动静,问:“不理我了?”
  半分钟,她回了:“没有。”
  周池沉默了会,敲了一句话,觉得不行,删了重来。
  一句回复写写删删,车轱辘似的滚了几遍。
  他扔了鼠标,有点自嘲地笑了声,起身找到烟。
  走回来,给她回了句:“先睡觉吧,不耽误你。”
  第二天早上,周池没下来吃早饭。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江随才看到他。
  陶姨在厨房洗油烟机。江随拿了个新抹布正要进去给她,周池刚好从楼下下来。
  周池走过来,站在几米远的地方。他穿得不多,上身只有薄毛衣,但手臂上搭着外套。
  江随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小声说:“你要出去么?”
  他点点头,嗯了声,目光仍旧没动,温和地看着她。
  江随看了眼周池,正要走,他说话了。
  “等我回来。”声音很低,几乎只能看到他唇瓣动了下。他讲完也没走,站在那等她回复。
  江随点了头,他才笑了笑,转身走了。
  张焕明往外张望了几回,看到周池的身影,拍拍李升志:“操,这家伙剪头发了。”
  大中午的,这烧烤店位于商业街下面,人还真不少。幸好他们来得早,占到了位置。
  外面温度低,周池走过来时,明显带来一阵寒气。
  张焕明瞥了瞥他,嘲道:“你耍什么帅啊,大冷天的剪寸头,你也不怕冻死啊你。”
  周池没接茬,问:“哪天回的?”
  “昨晚啊。”张焕明给他一瓶啤酒,说,“这不,刚回来就找你们,够义气吧。”
  李升志说:“你们过年怎么样啊,我都无聊死了,整天拜访七大姑八大姨的,还个个都问我成绩,烦都烦死。”
  “我还行吧,压岁钱收了不少。”张焕明转头看周池,一脸坏笑,“你呢,是不是跟江随一起过的啊?”
  “没,她回老家了,昨天才回。”
  “是么。”张焕明嘲笑,“那你这年过得岂不是寂寞死了。”
  张焕明看出了苗头,拿手肘推推他,“哎,看你这样儿,有进展啊。”
  李升志惊奇:“不会吧,还真有进展啊。”
  李升志又要说什么,张焕明阻止了他,“去去去,你打什么岔呢。”又问周池,“到底有啥进展啊,到哪一步了?”
  周池喝了口啤酒,漆黑的眼睛瞥了他一下,目光又转回去,落在桌角。
  “噗嗤——”李升志刚喝进嘴的一口啤酒喷了出来,“操,你还真挺禽兽的啊。”
  张焕明也叫道:“我去,真的假的!”
  周池低着声,有一丝压抑的烦躁:“没忍住。”
  张焕明惊道:“你该不会霸王硬上弓吧,那江随还不得给你吓哭啊?”
  俩人再想问,他就什么都不说了,连着喝了几口啤酒。
  张焕明和李升志互相使眼色,摸不准状况,脑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场景。
  过了好一会,听到周池说:“乱想什么呢。”
  张焕明和李升志面面相觑,笑得不怀好意:“没想什么啊,我们可纯洁了。”
  李升志问了另一个问题:“那江随到底喜不喜欢你啊?”
  周池眼神起了一点变化,右手拇指摩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子。
  张焕明看着他:“哟,什么意思啊,默认了?”
  不知怎么又想起那天……她说想他。
  他略微低头,淡淡地笑了声。
  旁观的两人被他的表情弄得有点无语——完了,这活脱脱就是一张怀春脸了。
  李升志没忍住,问道:“你老实说,你之前真跟女的谈过?”
  “哎哎哎,我可记得有人说过啊,江随才多大啊,”张焕明学着他当初的语气揶揄道,“她懂什么,早恋个屁啊。”
  周池冷眼:“不说话能死?”
  “干嘛啊,你可真够霸道,还剥夺我说话的权利了。”张焕明说,“我说,你今天跑出来,还不是心里烦吗,还不准我们讲话!”
  李升志开口:“猴子你少说些没用的,我有句讲句啊,这事儿干脆就交给江随选择啊,去问她呗,看她乐意不乐意。她要是乐意跟你一块儿,你还管她年纪小不小,再小,也就比你小个两岁吧,总有成年的一天,怕什么。”
  张焕明嗤笑:“他怕毛啊,下手又狠又准又禽兽,论心机,一百个宋旭飞都比不上你池哥。”
  张焕明瞄了一眼,“说曹操曹操到啊。”
  周池接通,那边传来江随的声音,小小的:“周池?”
  “我要出去一趟。”她说,“大概不能等你回来了。跟你说一下。”
  “找一下周阿姨,我有东西要给她。”
  周池:“一个人去行么?等我回来啊。”
  “不用的,我打车过去啊,新区那里我很熟的,我以前在那住过。”
  话筒里安静了会,两个人都没说话。
  在江随要挂电话的时候,他叫了她的名字:“江随。”
  “早点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第27章 第27章


  时间还早, 她中途先去了一趟新区的原嘉百货中心。这里有个新开的文青书店, 口碑很棒, 江随老早就想来逛逛,一直没赶上机会,这回正好顺路看看,还买到了素描本和贺卡。
  江随坐在书店的休闲吧台边给周蔓写贺卡。
  几句新年祝福很快就写好,照常在末尾写上署名:阿随。
  离开百货中心,江随又坐上出租车,跟司机说了地点,车一直将她送到小区门口。
  这里的房子是江放六年前买下的,地段不错,离师大新校区不远,又毗邻新开发的文化产业园。
  江随以前在这住过一阵, 后来她搬去老宅和知知、陶姨一起, 周蔓就住到这里。虽然江随的房间还保留着, 但平常没什么事她不会过来,上次来还是很久以前。
  那把备用钥匙她今天找了好久才找到。
  江随在门口换了双拖鞋,进了屋, 从书包里取出装丝巾的礼盒放在茶几上, 将写好的贺卡压在下面, 打算在这等周蔓回来。
  她随意看了看,觉得客厅的摆设好像有些变化,屋里很干净, 应该是有保洁来收拾过。
  江随没多想,去了趟卫生间,洗手时,发现洗手台上的置物架很空。
  以前这里放了很多瓶瓶罐罐,都是护肤品和化妆品,怎么都没有了?
  江随疑惑地站了一会,走出卫生间,看了看客厅,渐渐发觉不对。
  摆在电视柜上的那张合照不见了。
  玄关的鞋架上一双高跟鞋都没有,墙边的衣帽架只挂着一条男式灰色围巾。
  江随愣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有点无措地站了片刻,走去旁边的衣帽间,推开门看了看,脸色渐渐变了。
  四点半,江放走出哲学院办公楼,步履匆促。他的老师今晚在母校办了个小型的茶话会,这是每年正月初六保留活动,这次点名让他去做主持,江放自然不能拒绝,手头的事情没做完就放下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沿着校园里的林荫道去往停车场,远远看见校门那边走来一个小身影。学生还在放假,校园里没几个人。江放一眼就注意到了。
  他正奇怪,那身影已经跑过来。
  江随背着书包,脸颊通红,额头已经出了汗。
  她在江放面前停下来,轻轻地喘着气。
  “阿随。”江放惊讶地看了看她,“你怎么来了?”
  江随手攥着自己的书包带,没有说话。
  江放注意到她的神色,问:“怎么了阿随,出了什么事?”
  “爸爸,”江随抬头看着他,小声问,“你跟周阿姨怎么了?”
  没想到江随突然跑来问这个。
  离婚的事,其实他一开始就不打算瞒着江随,后来是周蔓和他商量,两人才决定暂时不要告诉孩子们。
  江放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本来就不怎么会撒谎。这么多年,对待江随,他既是一个父亲,也是一个朋友,并没有把她当小孩糊弄过,除了这件事。
  这会儿突然被问到头上,更没法糊弄她。
  江放迟疑了会,看了下时间,说道:“阿随,爸爸现在没有时间,要赶着去做事情,我们晚点再说?”
  江随没应声,看着他的表情,其实已经猜到了:“是分开了吗?”
  江放点了点头:“是分开了。”
  “为什么?”江随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好好的就分开了。
  江随执拗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啊。”
  “你不是说,遇到好的人要珍惜么?”
  有几秒,江随都没说话,低头抹了抹眼睛。
  “周阿姨是很好的人,知知也是,”她抬起头,眼睛湿漉,“我喜欢周阿姨,也喜欢知知……”
  女孩的心思毕竟细腻,他再怎么多加考虑也无法感同身受。
  “阿随,对不起,”江放有些无奈,也有些愧疚,语气严肃地说,“这件事爸爸一定会跟你说清楚。这样好不好,你先去家属院那边,我尽快回来。”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要给她。
  江随没接,低着头:“你去忙吧,我自己会回去的。”
  她站了一会,没再说什么,抬手抹了把眼睛,转身朝着校门走了。
  水蓝色的书包在她身后,上头的小企鹅挂饰一晃一晃。
  一直到六点半,快要吃晚饭,也没见江随回来。
  周池给她发了短信,没收到回复,电话打过去,没接通。
  知知饿着肚子,想吃饭:“是不是手机没电了,要不咱们先吃吧,我姐说不定在那边吃晚饭呢。”
  陶姨:“哪能呢,阿随不像你哟,她哪回没个交代的,不回来吃饭她要讲的呀。”
  “那怎么办?一直等啊?”知知看着一桌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周池拨了周蔓的电话,提示“正在通话中”。
  “啊?”知知惊讶,“你现在过去啊?万一她在路上来了呢?”
  陶姨在后头喊:“路上当心哟。”
  周池刚走到巷口,手机就响了。
  他刚接通,周蔓就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通:“我说你闲着没事儿干是吧,是不是你在阿随面前乱说的!你怎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说了叫你保密,你憋不住话是不是!”
  周池听懂了,皱眉:“我没说。”
  “你没说她怎么知道了?”周蔓朝前头说了句,“小赵,转个弯,绕个近道。”说完又转向手机,“你老实点,真没说啊?”
  周池问:“她现在跟你在一块儿?”
  周蔓按了按眉心,“在我公司呢,前台打电话,我才知道,说有个小姑娘在门口坐半天了,我刚跟江放通完电话,那丫头下午去找过他。”周蔓叹了口气,“哭着走的。江放有事,没顾得上管她,她大概一个人去我公司了。”
  周池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他已经走到巷口,拦了出租车坐进去:“我现在过来。”
  “你过来干嘛?嫌我不够烦?”周蔓觉得莫名其妙,“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
  “你管我。”周池语气很冲,“你跟她爸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想过她?”
  行,这小子能了,顶嘴比知知厉害多了。
  她懒得再说:“行,随便你。”反正地址他知道,周蔓直接挂了电话,跟开车的小赵吐槽,“还是阿随最省心。”
  “可不是。”小赵说,“小姑娘懂事,心里再不高兴也没给您添乱,自个在那乖乖等呢,电话都没打一个。”
  周蔓说:“是啊,我跟老江缘分不够,跟她倒是投缘。”
  说话间,车已经拐过去,到了公司门口。
  周蔓下车,走进大厅,一眼看见江随坐在前台那边的小沙发上,书包还背着。
  江随站起来,周蔓走过去,看见她眼圈是红的,上前搂了搂她肩膀,笑着,“哎呦,走,先上楼!”
  “刚好我也没吃,等着,咱们叫点好的。”周蔓给小赵打了个电话。
  等她打完电话,江随开口:“周阿姨。”
  “嗯?”周蔓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擦脸,可怜死了。”
  周蔓看了看她,说:“我跟你爸打过电话了,他还在开会呢。虽然我跟你爸分开了,不过你看,我跟他还是好朋友是不是?咱们还是一家人,一点都没变,大人的事跟你们小孩子都没关系。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
  江随沉默了会,摇了摇头:“不想问了。”
  她从书包里取出礼物和贺卡给她。
  “回家的时候买的,新年礼物。”
  周蔓接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阿随怎么这么好啊。”
  江随低着头,说:“谢谢周阿姨,这几年我都很开心。”
  周蔓笑了:“我也很开心啊,知知那小混蛋肯定更开心。”
  周蔓皱了皱眉,指指他:“你等会,我跟阿随讲话呢。”她看向江随,“刚说到哪儿了,对,其实我跟你爸早就说好了,刚好你爸也忙,没法照顾你,以后你还继续住在那儿,跟以前一样,等高考完了再说,怎么样?”
  江随摇头:“不了,我自己住没关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解决一下心理障碍,谈恋爱而已,别紧张

☆、第28章 第28章

  周池刚退出门外, 沉着脸在墙边站着, 突然听见江随的话, 他蓦地愣了下,透过半开的门看向她。


  周蔓也意识到事情大概有点麻烦了,江随性格好,一直很听话,对大人的安排从来不会有意见,这次却不一样。她的声音小小的,语气却很坚定。
  周蔓说:“你在那不是住得挺好嘛,离你学校也近,再说了,知知肯定也舍不得你,是不是?”她拍拍江随的肩, 安抚道, “这事不急, 再想想,明天我跟你爸一道回去,咱们慢慢说。”
  这时候,小赵拿了打包好的晚饭进来, 放在桌上又出去了。
  周蔓说对江随说:“肯定饿坏了吧, 先吃东西。”
  江随摇头, “周阿姨,我要回去了,陶姨也做了饭的。”
  周蔓看她情绪似乎好了些, 放了心:“那行,还是陶姨做的饭更好吃,回去多吃点儿。我让小赵送你。”
  “不用麻烦的,我打车回去就好了。”江随起身,把书包背好,礼貌地道了再见,很快出了门。
  周蔓站起身,看见门外已经有个身影跟了过去。
  她松了口气,难得觉得周池这臭小子还有点用处。毕竟那么大个人,好歹能照应点江随。
  不同于市中心的拥挤热闹,产业园区这一片相对空旷,马路都要宽阔很多。
  街灯亮起,主路上不断有车驶过。
  路灯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一直往前。风比白天更大,吹起她的头发。
  周池走在她身后,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她书包上的挂饰晃来晃去。
  从刚刚离开周蔓的公司起,她没讲过话。
  快到下一个路口,江随的脚步慢了,走着走着,脑袋低下来。
  周池皱眉看了好一会,走过去,什么也没问,伸手搂住她。
  周池抬起手在她眼睛上轻轻抹了几遍,掌心湿热。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随的脑袋从他臂弯抬起来,脸庞红着,眼睛还是潮湿的,有些狼狈。这样发泄了一通,她似乎好了很多,小声说:“我弄脏你衣服了。”
  江随看了看他,“你怎么来了?”
  江随顿了下,道歉:“对不起。”
  “没怪你。”周池低头看着她,“饿吗,带你吃点东西?我跟陶姨说过了,我们晚点回去。”
  “背一天了,不累么?”他抬手捏着她的书包带子,“帮你背会。”
  周池走在前面,推开门站在门口等江随进去。他左边肩上背着江随的水蓝色书包,上面还挂着他自己送的粉色小企鹅,这风格怎么看都跟他不搭。后面有两个刚下班的年轻女孩挽着胳膊进来,看到了,都忍不住笑。
  “现在的男生都这种风格了?是我们老了?”
  “帮女朋友背着的吧,喏,他前面那个……”
  江随走到里面,回过头,看了一眼周池。
  “坐那边。”他指了指靠墙边的位置。
  江随走过去,服务生拿了菜单来,周池让她选,江随翻了翻,说:“你吃披萨吗?”
  周池说:“你吃什么就点什么。”
  周池又加了一份面和两杯热饮。
  江随吃了两块披萨就差不多饱了。她喝着饮料,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周池。他在吃面,头低着,江随看着他漆黑的眉。
  “嗯?”他一口面没吃完,抬头。
  “你也知道了吧,我爸和周阿姨离婚了。”
  周池嗯了声,把嘴里的面咽下去,等着她说话。
  江随停顿了会,轻声说:“我本来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他们的事,你怎么搞得清楚?”
  江随点点头:“是啊,我太懂,为什么就分开了,难道以前喜欢,现在就不喜欢了吗?”
  周池皱眉,说:“这样的事不是很多么,不然怎么有那么多离婚的。”
  “嗯,是很多。我就是有点难受。”江随喝了口饮料,不知在想什么,没再说话。
  周池看了她一会,喉咙动了动,“江随。”
  江随点点头,“我迟早得走的,不可能一直住在那。”
  周池说:“离不离婚是他们大人的事,跟你没关系。”
  江随说:“怎么会没关系。他们分开了,什么都不一样了,我住在那算什么?以后,如果周阿姨有了新的家庭,怎么跟别人交代我呢?”她停顿了下,说,“不应该给别人添麻烦的。”
  周池没话说了,低下头拿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面,半天也没吃一口。他脸色已经很难看。
  他没抬头,似乎笑了一声,语气凉淡,“你什么时候能不要这么懂事?”
  “……”江随闷了几秒,不知道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出租车上安安静静,司机师傅起初还努力搭话、活跃气氛,后来就放弃了。幸好路上很顺利,堵车也不严重。到家的时候,陶姨还在等着,知知没心没肺的,已经上楼了,不知道是在打游戏还是在玩别的,反正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第二天上午,江放和周蔓一道来了。
  知知搞不清状况,觉得特别奇怪,这俩大人怎么突然都来了,他还来不及问,周蔓就把江随叫去书房,而且好半天都没出来。
  “怎么回事啊?”知知一头雾水,跑去楼上向周池打听,“我姐犯什么事儿了嘛?我妈把她叫书房去干啥呀,不会跟江叔叔混合双打吧。”
  周池心情本来就不好,知知这时候抖机灵,刚好撞枪口上了,他一个冷眼,知知就有点哆嗦,“干嘛啊,我瞎猜猜也不行啊。你再凶,我告诉我姐啊!”
  周池瞥了他一眼,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自己不爽也不想让别人好过吧,他淡淡地说了句:“不是你姐了。她要走了。”
  知知没听懂,瞪了他一眼,“你说的什么屁话,我姐就是我姐,她走哪儿去啊。”
  周池垂眼,脸色不怎么好,也不想搭理他了。
  知知愣了愣,“莫名奇妙的。”
  他懒得问周池了,反正跟这个小舅舅讲话从来都是“三句要骂、五句喊打”的,纯粹是找罪受。
  江放正在和江随解释离婚的原因,无非就是“性格、观念出现不合,更适合做朋友”这样的话。江随在电视剧里听过类似的理由,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不管原因是什么,经过一个晚上,她已经接受了结果。
  十几岁的年纪,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没有,能决定什么呢。
  谈话到末尾,商量江随的住处。
  江放和江随是一样的意思,周蔓为此还和他起了争执,但最终也只能尊重江随的想法,她问江放:“你准备怎么安排阿随?真让她一个人住?”
  江放还没说话,江随先开口了:“没事的,周阿姨,我可以住宿舍。”
  周蔓皱眉:“宿舍条件不好吧,好多人住一起,你哪能习惯?”
  江放开口:“这事我跟阿随再商量一下,离开学还有一些时间。”
  周蔓没再多说,看了看江随,“以后要是住不惯,想回来就回来,反正房间给你留着。”
  江随说:“那我今天就收东西了?”
  江放点头:“嗯,明天爸爸来接你。”
  江随回屋之后,江放就先走了。
  一头雾水的知知被周蔓叫进书房。
  作为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知知无疑遭受了一个晴天霹雳,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命苦,可怜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姐姐,结果转眼就没了。
  即使平常有点没心没肺,他这时候也是又气又伤心,眼圈都红了,在书房跳脚大半天,还跟他妈赌上气了,趴在屋里,吃饭也不下来。最后还是江随过去安慰,他才好了点,把她送上楼的一碗饭吃了。
  晚上,江随在屋里收拾东西,知知就在旁边蔫头耷脑地叹气,很失落。
  他捡了江随的一只拖鞋当作垫子,坐在行李箱旁边,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往里面装书,一直哼哼唧唧。
  “就不能不走么?我妈不是说收你做干女儿了嘛,那你不还是我姐嘛。”
  “不住在一起,我也是你姐啊。”江随把收出来的一个空笔记本递给他,“这个给你吧,还没用过呢。”
  知知接到手里,眼神有点儿凄凉,“一个本子就想打发我啊。你看看,这还没走呢,姐弟感情就快要完了。”
  “……”江随推推他,“你正常点。”
  知知脑袋晃了晃:“姐,你经常来玩,行不?”
  江随说:“嗯,经常来看你。”
  “你说话算话啊,我以后找你,你可别翻脸不认人了!” 知知嘟囔着,“我没钱花,还能找你借不?”
  江随拿书敲了敲他脑袋,“你怎么就知道钱。”
  “知道了,”江随无奈地说,“没钱就找我,会借给你。”
  知知好像高兴了点,过了会,又想到件事,脸又灰了,“哎,以后我小舅舅欺负我,都没人救命了。”
  江随顿了下,想起周池,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过了会,说:“你别惹他生气啊。”
  知知哼了声:“谁惹他了。”
  不知怎么的,虽然和平常一样插科打诨,但就是不那么愉快,有点悲凉的意味。
  “姐,不瞒你说,我快要哭出来了。”他撇撇嘴,拍拍屁股起身,“我还是给你买个红薯去吧。”
  江随看着他那满头的狮子毛,有点感动:“去吧去吧。”
  江随的衣服收得差不多了,书也收出一箱,但还有不少。这几年买的最多的就是书,有些打算留给知知,还有几本武侠,其实想给周池,不知道他看不看这个。
  从昨天回来,周池就不太高兴。
  江随心里清楚原因,但不知道怎么办。
  她不傻,看得出周池不想她走,但她没法答应。
  说真的,这两天,其实有点顾不上他。因为江放离婚的事,她心里很乱,想了很多,让自己接受了现实,同时也在想自己以后的生活。长这么大,好像第一次开始考虑要独立,而不是继续像个拖油瓶一样。
  如果江放又有了新家庭,江随希望自己不再成为他的负担。
  犹豫了一会,江随还是没去找周池,她把那几本武侠书放在一边,找了两个大盒子,整理书柜里的其他书。
  收拾了好半天,起身倒水喝的时候,才看到门外的人。
  江随握着杯子,愣了愣,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周池穿着一身家居服,运动风的卫衣和长裤,脚上是拖鞋,头发好像刚洗过,从上到下都干干净净,脸也白白的。
  她刚刚一直在忙碌,脸上冒了汗,耳边的发丝浸湿了,贴着脸颊,因为爬上爬下地搬书,身上蹭了灰尘,衣服袖子还卷着,像摸鱼的一样。
  周池走过来看了看,说:“收东西了?”
  “要不要帮忙?”他声音很淡,眼睛黑漆漆的,没什么笑容,但也不太冷。
  江随看了看他,摇头,“不用了,别弄脏你衣服,没多少了,我自己来吧。”
  他却没听,已经走进来,看了看书柜。这是个顶天立地的大高柜。
  最顶层还有满满一层的书,也不知道当初怎么放进去的。
  “那么高,你怎么拿啊。”他转过头。
  周池扫了她一眼,“你这身高,垫了也不好拿吧。”
  周池脱了鞋,拉过旁边的椅子踩上去,伸手就拿到顶层的书。江随赶紧放下杯子,在旁边接着。一整柜的旧书,有些还是初中毕业的时候留下的参考书、练习卷,她什么都没丢,全放在里面。
  周池有点儿无语:“怎么什么都留着?”他翻了一本,是她初中的周记本,字迹略显稚嫩。
  “那个时候没丢,后来就舍不得丢了。”江随说,“难道你初中的东西都没留吗?”
  “留着干嘛。”他说,“我都当废品卖了,还能买两只雪糕。”
  江随一本一本地整理,往盒子里装。
  周池站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
  江随全都装完了,他拿胶带帮她封了盒子。
  江随把那几本武侠书递给他:“这些,你看不看?”
  周池接过来翻了翻,抬眼问她,“你还看这个啊?”
  “以前看的,不想带走了,你要吗?”
  “嗯,要了。”他应了声,把书放在桌角,转眼看了看,她的房间差不多空了。
  “准备住哪儿?”他问江随。
  “还不知道。”江随说,“我想着住宿舍,不过我爸可能想给我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吧。他刚刚发短信跟我这么说,也没决定。”
  这时候,知知回来了,提了个红薯走进屋,看见周池站在里面,想起他上午说的话,有点儿不顺眼,径自走到江随面前:“姐,红薯。”
  知知邀功似的,说:“巷口那家没了,我可跑了一站路呢。”
  “谢什么啊。”知知瞥一眼周池,“小舅舅,你来我姐屋里干嘛。我告诉你哦,我姐虽然不住这了,但她还是我姐!”
  “是你姐,”周池睨了他一眼,“谁跟你抢了?”他拿起桌角的书,扭头走了。
  第二天,江放大清早来接江随。
  知知和周池都没起来,江随不想惊动他们,谁也没告诉,只和陶姨道了别。
  车开的时候,看见陶姨还站在巷口抹眼泪,江随有些鼻酸。
  这地方住了好几年,早已经像家一样,下次再来,她就只是客人了。
  寒假的最后几天,江随都住在师大的家属院。江放托人在二中附近的小区租到了一个小套间,在四楼,精装修,一室一厅,厨房和卫生间都还不错,空间不算大,但一个人住很宽敞,是专门租给附近学生的,距离二中只有十分钟的脚程,很方便。
  开学的前一天,江放送江随过去,父女俩收拾了大半天,接通了网线、电话,买了各种必需品,总算有个样子了。
  江放送了江随一部笔记本电脑,原本是买来准备当她十六岁的生日礼物,现在提前送了。
  至于吃饭的问题,他想着请个阿姨来这边给江随做饭,但是江随拒绝了,其实三餐都可以在学校吃,附近吃饭也方便,没有必要。而且,她也想学习做简单的饭菜,比如熬个粥,做个蛋炒饭什么的,应该不太难吧。
  都说新学期是一个新的起点,对江随来说,更是如此。她第一次一个人住,很多事情都是新的尝试,磕磕绊绊。
  比如,开学报到的这天,她就出了个小岔子,闹钟调错了,醒得很晚,到教室时差不多是最晚的一个了。幸好上午没有课,只是打扫教室、领取书本之类的。
  她错过领书的时间,一个人匆匆跑去教材库,领了书再赶回教室。
  远远就听到班上闹轰轰的,很吵。
  江随快步走完楼梯,准备进教室,看到走廊上的几个人,是周池和张焕明,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大概是别的班级的。
  也许是凑巧还是怎么,她看过去的时候,周池正好转头和旁边的人讲话。
  江随背着书包,怀里还抱着一堆书本。天气刚回暖,她穿一件白色外套,头发刚剪过,留了刘海。
  目光相对的时候,她微微顿住,怀里的一本书滑到地上。
  班里的一个女生上厕所回来,帮江随捡起了书。
  班里很热闹,好久不见的同学们都在叽叽喳喳地交谈,江随发现不少同学都换了新发型。她新剪的头发在其中就显得很普通了,毕竟改变不大。
  不过许小音就特别喜欢这样的,一个劲地说她适合剪这种刘海,特别纯。
  江随还听到有女生在讨论周池,说他的寸头好看。
  而江随却在想他刚刚在走廊上的样子。
  他们已经一周没见。江随走的那天没有告诉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这几天都没找她,有时候QQ上两个人都在线,也没有交流。
  江随摸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想想又删了。
  上午就在同学们的交流中度过。
  江随和林琳一起去食堂吃了午饭,离午休还有不少时间,就在学校里走了两圈,看到很多男生在打篮球。
  没想到走到图书馆那边,却遇到了他。林琳进去上厕所,江随在外面等着,看到周池从男厕所出来。
  他大概也没想到在这看到她,愣了一下。
  周池走过来:“在这干嘛?”
  周池看了她一会,说:“你住哪儿呢?”
  “租了房子,在阳树苑那边,你知道么?”
  江随摇头,“我自己就行了。”
  周池没吭声,站在那看了她一会,不知在想什么。
  篮球场那边传来声音,有人喊他。
  他头点了下,往前走了,快走到百年老树那,忽然又返回,几步到她面前,垂了眼睑,视线从上而下。
  “要不,我照顾你啊,怎样?”

☆、第29章 第29章

  周池说话的语气淡淡的, 但也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江随没想到他突然又回来, 还说了这么一句, 她明显呆了一下。


  显然,周池这话不仅说得暧昧,还有点不清不楚。
  他好像故意要让听的人自己理解似的。
  江随愣愣看他的脸庞,眼睫微阖了下,“照顾我什么?”
  “随便什么,你有事都可以找我,换灯泡修马桶什么的,我都会,做饭也会。”周池低着头,停了下,说, “没事也可以找我。带你玩。”
  阳光从他侧后方照过来, 他大半边脸都在阴影里, 轮廓清晰,仍然是很凉薄的样子。
  江随心里却已经热了,有点感动。
  他很少讲好听的话,突然这样, 很令人惊讶。
  周池嗯了声, 没再开口,却也没走,一直看着她, 像在等什么似的。
  江随被他看得耳朵都红了。过了会,想起了什么,说:“那天我走得很早,你没起来,我就没跟你说。”
  “嗯。”周池淡声说,“不告而别。”
  周池没应,问:“这几天很忙?”
  “还好,也没什么事,就在我爸那看了看书。”
  “一周了吧,一个短信都没。”他看着她,声音低下来,“是不是有点没良心?”
  江随无言,手心冒了汗。半晌,不知哪来的勇气,说:“你也没找我。”
  她声音不大,甕甕的,听着莫名有一丝委屈的意味。
  周池目光微动,抿了抿唇,心里莫名舒服了,“扯平了。”
  林琳上完厕所出来,看见他们两个站在台阶上讲话,有点奇怪:这俩人聊天干嘛非得站厕所旁边?不难闻吗?往前面走一点不行?”
  江随回过头,说:“等我一下。”
  “行,你们慢慢说,我去看他们打球。”林琳小跑着去了篮球场。
  “别站在这了。”江随手指了指,“我们往那边走吧。”
  江随问:“知知和陶姨还好吗?”
  周池说:“挺好。你什么时候回去玩?”
  “有空就去吧,知知也开学了吧。”
  周池无所谓地说:“不知道,懒得管他。”
  江随有点无语,想了想,开口说:“周池。”
  “跟知知好好相处,好不好?”
  江随慢慢说:“可能知知有时候确实太皮了,但没坏心眼,要是有时候惹恼了你,你别跟他生气,行么?”
  “谁跟他生气?”周池不屑地说,“小屁孩一个。”
  “是啊,他比你小,所以你就让让他吧。”
  “你还挺护着他。”周池瞥了江随一眼,“难怪了。他说你是他那边的,要联合你跟我对抗到底。”
  所以她不在的时候,这舅甥俩又闹起来了吗?
  江随揉了揉额角,有点犯愁,这时听见周池的声音:“你别操心了,我会让着他。”
  和周池的谈话很短暂,但江随放了心,至少知道他没有生她的气。
  不仅如此,在刚开学的头两周里,他们相处得很好,周池给江随带了很多次早饭,都是陶姨做的,有时候是包子,有时候是粥,他拿保温饭盒装着,一直到早读课后还是热的。
  这一阵子,江随晚饭几乎都在学校吃,他也陪着,吃完饭,送她到小区楼下,他再回去。
  在这段时间内,江随渐渐适应了一个人住,晚上小台灯依然开着,不过她半夜不会再突然醒来。
  林琳和许小音知道江随租房子住,觉得奇怪。
  江随也没有瞒着她们,被问到的时候就说了实话,两个女生都很惊讶,唏嘘感叹了一番。
  至于周池那边,有个机灵的张焕明在,什么也瞒不住,几个关系好的男生也知道了。
  不过大家在这事上都挺靠谱,没有谁无聊地拿出来当谈资到处乱讲。
  学校里其他人并不知道江随的家事变化,仍然拿她和周池当亲戚对待,依然有素不相识的女生来跟她套近乎。
  江随感觉到,周池这学期在女生中的人气似乎又拔高了一截。据许小音的结论,这大概跟周池的新发型有关。
  “寸头在男生发型大全里绝对稳居第一宝座,俗称桃花收割机。当然,前提是脸要好。”趁着课间十分钟,许小音抓紧时间给江随科普,“据不知名的研究者调查,长相不变的情况下,留寸头对女性的吸引力更大。”
  江随真没想到剪个头发还有这么多门道,好奇地问:“有什么科学道理吗?”
  “这个嘛,大概这种发型比较酷,很有男人味道吧。”
  江随回头看了一眼,周池靠在后排的黑板上和旁边的男生说着什么,侧着脸,有一点淡淡的笑容。
  他今天没穿运动裤,是那种带大口袋的工装裤。
  看来,只要长得高,有长腿,怎么穿都好。
  江随脑补了一下,把自己给脑补笑了。
  没想到周池正好转过头,目光越过好几排同学,看到了她。他好像有点莫名奇妙,抬了抬眉,似乎在问她笑什么。
  江随朝他摇头,笑容却更明显,她弯着眼睛,没几秒就转过身去跟许小音说话了。
  周池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嘴角上扬。
  张焕明过来拍拍他:“看什么呢,笑得这么荡漾。”
  张焕明往前看了看,大概明白了,压着声音说:“你这耐心,我也够佩服的!还以为你上次就要表白了呢,结果搞到现在,虽然中间出了岔子,但现在江随好像已经恢复过来了吧,你还不下手,天天这么陪吃陪喝、关怀备至的,到底是追女生还是评劳模啊?”
  “你管我。”周池不想搭理他。
  张焕明很无语:“哎,我就不懂了啊,你俩现在又没那什么关系了,清清白白,就是同班同学,你还拖拖拉拉干嘛?难不成你还指望江随主动来追你啊?”
  “卧槽,你那表情啥意思,你还真这么想?!”张焕明恍然大悟,“妈呀,你这是挖了个温柔坑等着江随跳呢。”
  他一脸操蛋地看着周池:这特么是不是有点无耻啊。
  这天是周五,放学后,周池有个饭局,把江随也带去了。组场子的人是明阳私高的,上次寒假补课,他们和二中的几个男生坐一块儿,就混熟了,寒假里已经一起聚过两次。
  张焕明介绍江随的时候,只说她是周池的亲戚,别人也都信。
  江随发现除了她,还有好几个女生在,都是明阳私高的,有一个高个子卷头发的漂亮女生,江随看一眼就认了出来。
  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但许小音当时说这个女生看上周池了,所以江随印象很深。
  后来补习班结束,江随就没再想这事,没料到今天会在这见到。吃饭的时候,有人喊了那个女生,江随默默记住了她的名字:沈心颜。
  名字挺好听,和她的长相很配。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江随不由自主地注意她。
  很快,江随就发现这个沈心颜好像和周池挺熟的样子,吃饭的时候他们说了好几句话。后来去唱歌,沈心颜喊张焕明去切歌,然后自己就坐了张焕明的位置,正好在周池身边。包厢里音乐声太大,她跟周池讲话,总是靠他很近。
  江随目睹一切,心里有一丝不舒服,也没有很明显,大概就像火柴星子那么大,若隐若现。
  幸好,后来张焕明回来,沈心颜就走到前面去唱歌了。
  老实说,她唱歌也好听,像个专业的人一样站在前面,姿态很好。
  不过江随没什么心思欣赏。她吃饭时喝多了水,想出去上个厕所,又怕自己一走,沈心颜等一下会坐到她这个位置。
  这么想着,就一直坐着不动。
  中途,周池扭头跟她讲话,江随没听清:“什么?”
  他靠过来,说,“我去趟厕所。”
  江随立刻说:“我也去。”再坐一会,怕是要尿裤子了。
  她语气很急,几乎是脱口而出。周池有点好笑,“一起?”
  上完厕所,江随洗完手出去,看到周池已经等在外面。
  往回走时,江随无意识地叹了口气,周池看了看她,“累了?”
  江随揉了揉手指,说:“问你个问题。”
  “那个很高的女生……嗯,沈心颜,你们之前一起玩过?”
  周池说:“寒假见过,也是他们叫的。怎么了?”
  “就问问,她好像挺厉害的。”
  江随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唇抿了抿。
  回去后,有男生拿了啤酒和饮料来,挨个给他们发,丢给周池两罐啤酒。
  “没事。”两罐而已,周池没放在眼里。
  他要开盖,听见江随嘟囔了一声,好像有点不满。他没听清,笑了声:“嘀咕什么呢,大点声。”
  手臂突然被拉了一下,耳边一热。
  江随皱着眉,两手合拢罩在嘴边,对着他的耳朵说:“你喝醉了,抱了谁都不知道。”

☆、第30章 第30章

  也许是有点气恼, 江随的声音并不算小, 但因为音色的缘故, 仍然是软软的。


  这句话混着女孩子温热的气息一起到周池的耳朵里。
  啤酒罐开了一半,他的手顿住了,有一瞬忘了反应。
  江随靠得很近,手已经碰到他耳朵,有一缕发丝垂下来,滑到他颈侧。
  周池呼吸微滞,后背不自觉地绷紧。
  江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口了。
  说完这话她的脸和脖子都有些发烧,没去看他的表情,或许也有点不敢看。
  很奇怪,那天晚上周池喝醉酒的样子,她就是一直记得。
  江随转回了身体, 往旁边挪一点位置, 离他远了一些, 兀自平复了下。
  过几秒,余光瞥了一眼,周池还拿着那罐啤酒,并没有喝。
  江随心想, 他大概很懵吧, 那天醉酒的事可能都忘记了。
  江随看着前面, 沈心颜依然在唱歌,暗淡的光线将她的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大卷发随着她歪头的动作小幅晃动, 她偶尔半侧着身体,眼睛若有若无地看向这边,一首周蕙的《约定》被她唱得格外深情。
  唱就唱吧,你干嘛对着周池唱啊。他没跟你谈恋爱呢。
  江随有点惆怅地看着,心里原本那点小火星般的不舒服好像被蒲扇扇了一把,忽然就成了火苗,沈心颜要是再这么唱下去,迟早要把小火苗唱成大火。
  江随低下头轻吸一口气,调整心情,瞥见周池不知什么时候把手里那罐啤酒给了坐在那边的张焕明,茶几上的另一罐好好地摆在那,他没有去碰。
  江随腿边放着刚刚别人递过来的一瓶红茶饮料。犹豫几秒,她拿起来拧了两下,开了瓶盖,递到他手边。
  包厢里没开灯,借着屏幕的光线,江随也没看清他的眼神,反正感觉到他有点严肃地看了她一会,不只接了饮料,连她的手也一起抓住了。
  他手掌特别热,握了几秒才松开,若无其事地喝了口饮料。在江随微怔的时候,他的脸凑过来,长睫微垂,气息带了一点红茶的淡香。
  在KTV玩到快九点,明阳私中的几个人好像还不想散场,又叫了一些别的人过来,后来二中的人就先走了。
  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几个男生聊天,江随就在旁边听着。
  张焕明有点羡慕地说:“他们私中的人真爽啊,在学校里特别自由,什么事都能干似的。听说,谈恋爱的巨多。”
  “是啊,人家学校美女多啊,咱们二中还挺多人泡到他们学校女的,隔壁班陈辉女朋友不就是明阳的?”旁边一个男生接话。
  张焕明啧啧两声,讽刺地笑:“陈辉啊,那人可爱吹牛逼了,上回打球,那女的来了,他特么都差点飘天上去了。”
  “有意思。这年头都流行起跨校恋了。看见了吧,明阳那个美女,沈心颜是吧,看样子想泡咱们池哥啊。”说话的这个男生是四班的,以前和他们玩得不多,这个寒假才加入进来,对很多内情一无所知,说话就有点口无遮拦。
  不过这次他说的的确是事实。沈心颜虽然没有表现得那么大胆,但也差不多了,眼神还是挺明显的,在场的人应该都有感觉到。
  张焕明呵笑了声,语气夸张,“想泡你池哥的多着呢,这要是按长相排队拿号,沈心颜这样的,大概得排上一小时吧。”他撞了下周池的胳膊,故意怪腔怪调地揶揄,“是不是啊,池哥。”
  本以为要挨上一记冷眼,但神奇的是,这次周池却没有骂他,反倒淡淡地笑了声:“没这么夸张。”
  今天居然接了茬,而且语气还他妈像春风般和煦?
  张焕明受宠若惊,顺着周池的视线看了看,明白了。
  马路最内侧,江随安静地走路,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张焕明多机灵啊,一秒钟就摸到了周池心里的门道,他挠挠头,也不知道周池自己有没有什么计策,反正他先善心大发,准备顺水推舟帮一把。
  于是拉长了声调“啊”了一声,说:“明天不是周六了么,搞不好沈心颜要约你出去,你可要把持住啊,那么个大美女啊,你可别搞失身了!”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男的都笑,只有江随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张焕明看见这一幕,憋笑憋得快要内伤,觉得自己简直是活雷锋。
  事了拂衣去啊,深藏功与名……
  那是不可能的。反正事成之后,他得好好宰周池一顿。
  大家在岔路口分道扬彪在,周池送江随回了她的住处。
  阳树苑是个老小区,房子不新,但环境好,绿化面积很大,一进去就是树荫,就是晚上走进去,路灯不够亮,树影有点儿吓人。
  一路上走过来,两人没说几句话,因为江随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周池送她到单元门外的小花坛边。除了第一次来,他去她屋里看过,后来都是送到楼下,江随不提,他自己也不主动说要上去。
  上楼之前,江随和他说谢谢。
  周池嗯了声,在路灯下换了个姿势。他似乎有些疲惫,手插在兜里,一边肩膀塌着。
  “你每天都这么说。”很淡的一句,没什么情绪。
  江随微愣了下,这么一想,发现确实是这样,开学到现在,他好像总是在她身边,所以每天都有要对他道谢的地方。
  比如,早上给她带饭什么的。
  江随很不好意思,好几次跟他说不用 ,他嘴上应着,第二天依然继续。
  渐渐的,江随好像习惯了,早上一进教室就会下意识去看他的座位,有时候他来得早,有时候稍晚一点儿,保温饭盒总是揣在书包里,进教室就给她。
  看起来是举手之劳,很简单,但其实也有点麻烦。就因为这个,他这学期上学的时间提早不少,懒觉都被影响了。
  江随心里有些情绪涌动起来。
  她又想起一堆其他的事情,很讨厌的是,还想起了沈心颜,还有张焕明说的那些话。
  这夜晚很好,月色也美,玩得似乎也尽兴。
  江随很少心浮气躁,今天却已经躁了几回。
  好像自己捡到的玫瑰花,漂漂亮亮的,刚刚养了几天,还没看够,就有别人心心念念要摘她的花。
  凭什么呢。是我先看上的啊。
  江随低下头,刘海遮住眼睛,脚尖在水泥地上蹭了蹭。
  蹭了一会,听见周池打了个呵欠。
  “周池,你周末放假要干什么?”还是问出口。
  “不知道啊。”周池又换了个站姿,头微微歪着,有点懒洋洋,“怎么了?”
  “我明天过来找知知玩,行吗?”江随的脚不蹭地面了,她站直了身体,一只手揪着自己上衣下摆的抽绳,语气随意地说,“刚好是周末,我也没什么事,正好来看看陶姨。”
  “要做的。”江随说,“我可以带过来做……”顿了下,补充一句,“一直做作业也很累的,我边玩边做,老师也说过这样比较好,毕竟放松之后做作业的效率会更高。”
  说完闭了嘴,有点想敲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说得这么啰嗦啊,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江随吸了一口气,手心的汗在衣服上揩了揩。
  “嗯,反正我明天过来吧,你帮我跟陶姨说一下,我大概中午来吧。我上楼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再见。”语速不知不觉快了很多,她讲完转身就进了单元门。
  夜晚起了一阵风,小区的树影又是一阵摇晃,伴着呼呼的风声。
  路灯下的人影没动,他站在原处晃悠了一会,把卫衣的帽子拉到头上,沿着卵石道走了几步,好像渐渐忍不住,对着光秃秃的路灯柱笑了出来。
  周六清早,江随被闹钟叫醒,她昨晚忘了提前关掉,设定的还是平常上学的时间,一看手机,才六点。
  其实昨晚她有点失眠,很晚才睡着。
  江随起身,把床头柜上亮了一夜的小台灯关了,又在床上窝了半个钟头,可惜已经没有睡意,只好起床,洗漱完下楼去买早餐吃。
  没想到在小区对面的粥店里碰到一个熟人——一班的陈易扬。
  陈易扬也看到了她,站在门口朝她笑了一下,端着粥碗坐过来:“你也在这?以前怎么没见到?”
  “我这学期在这边住,就那个小区。”江随指了指对面,有点惊讶地问,“你也住附近?”
  “是啊,跟你一个小区,我高一就住了。”陈易扬问她,“你住在哪栋?”
  “你隔壁,12栋。”陈易扬笑了下,“有点巧。这两栋隔得很近,就一个小花坛。”
  江随点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好巧,之前都没有见过你。”
  陈易扬喝了两口粥,乌黑的眉抬了抬,问:“你也一个人住?没人陪读?”
  “嗯,我爸爸很忙,他有很多事做,我就自己住。你呢?”
  陈易扬又笑了:“又跟你一样。”
  这回江随也笑了:“你真厉害,高一就一个人住了。”
  “这有什么,我是男生,一个人住能有什么问题。”他看了看江随,“倒是你,女生要多注意安全。”
  江随点头:“我爸爸也这么说,他还挺担心我的,每天都要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陈易扬说:“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学校附近治安都不错,不像别的地方。”
  两人一边吃早饭,一边又聊了几句,还说了些学习上的问题,讨论了任课的老师,吃完早饭就回去了。
  江随觉得还挺好,因为这边有一个熟人,不管怎样都算好事吧。
  江随把屋里收拾了一下,又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了,做完一张试卷,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手机里有知知发来的一条信息。
  “姐,小舅舅说你今天过来玩,是不是真的?”
  江随给他回完信息,就开始收拾东西,把要带的作业装进书包。
  路上经过水果店,她拣着知知爱吃的挑了一些。
  快走到巷口的时候,手机响了。
  江随一接通,就听见他问:“十一点了,你人呢。”
  “来了,在路上。”江随说。
  他也没多说,应了声就把电话挂了。
  等江随走过去时,还是在巷口看到了他。
  他站在那个红薯店门口,一身居家打扮,拖鞋、运动裤,上身一件黑色旧毛衣,特别宽松,都有点起球了。
  他看了看江随手里的水果,眉尾上挑,“还带东西了?你走亲戚呢。”
  江随解释:“没带什么,就给知知买点水果。”
  周池走过来,提过袋子,说:“他不缺水果吃,下次别带了。”
  两人走到巷子里,知知已经跑了出来,老远就喊“姐”。
  他的狮子毛没了,剪得特别短,和周池的短寸头很像同款,只不过效果截然不同。
  “什么时候剪的啊?”她边笑边问。
  一提到这个,知知特别沮丧,气愤地和她吐槽了一堆:“我妈简直就是□□!她和我班主任就是压在我头上的两座大山!我迟早推翻她们,落草为寇、自立为王!”
  “你水浒传看多了吧。”江随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有点戳手,“挺帅的啊。”
  “帅啥,你少骗我。”知知哼哼着,“我前面女生天天嘲笑我!气死人!说我这个头发像个小坏蛋一样,还说像坐牢出来的,我都不想理她们了,平时给她们买糖就觉得我帅,不买就这副德行,你们女人啊……真是没良心……”
  周池走在后面,看姐弟俩边走边说,进了家门。
  陶姨在厨房忙着。知道江随要来,她高兴得很,比平常多做了几个大菜。江随去厨房找陶姨,和她聊了一会,周池把她的书包提到楼上,放在自己的屋里。
  午饭后,江随去知知屋里帮他解决了数学试卷上的几道大题。
  知知趁此机会向她吐槽被周池欺压的辛酸事迹,可惜还没吐槽完就被打断了。
  周池下楼来敲门,问江随:“还做不做作业了?”
  好久没来,周池的屋子好像常年都是这么舒适,沙发旁的小地毯好像换了一个,比以前更软了,垫子也换了一个新的,比以前更大。
  “这个地毯你新买的吗?”江随问。
  周池嗯了声,“上周买的,不好看?”
  “也不是,就是颜色暗了。”和他身上一水的暗色调一样,并不难看,就是显得有点没那么精神。
  江随想起了什么,说,“我开学的时候跟我爸爸去买书桌,那时候看到过一个地毯,特别好看,下次有时间我去买给你吧。”
  周池也不客气:“行,等着你买。”
  周池把书桌让给了江随,他自己窝在地毯上。
  江随写了半张试卷,他就喊她:“那么勤奋干嘛,过来歇会儿。”
  不是你喊我上来做作业的么。
  周池说:“有几个新电影,你没看过。”
  江随放下笔,去把小篮子里的草莓洗了,端到他旁边。她坐在地毯上,看他拿着**在调音量。
  “行啊。”江随吃了颗草莓,递一颗给他,眼睛看向电视。
  周池没接,头歪了下,就着她的手吃了草莓,又继续摁**调画面。
  江随愣了下,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
  电影是个爱情片,和以前隐晦含蓄的文艺风不同,这个爱情片比较奔放,前二十分钟里,男主已经和女主接吻两次。
  要是一个人看这种镜头也没什么,江随自己也在电视里看过很多次,但现在旁边坐着周池,多少都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第二次亲吻的时候,尺度还有点大,拍的镜头特别近,好像就在眼前一样。
  老实说,江随很尴尬。她偷偷看一眼周池,他倒是自在得很,脸色一点也没有变化,还边看边吃草莓。
  反正,男主又一次亲女主的时候,江随就起身去饮水机那边接水去了。
  周池瞥了她一眼,嘴角露出笑。
  电影看到后半段,总算含蓄起来,因为男女主分手了,亲热的戏份自然没有了,只有互相想念的桥段,调子一下就变了,有点悲伤。看着并不是很舒服。
  一直到最后,两个主角都没有破镜重圆,前面的种种愉快美好好像一下子全都抹掉了。
  江随有点感慨:“是悲剧啊?”
  “是啊。”周池看了她一眼,“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江随说,“挺好看的,就是结局有点不舒服,为什么就不能一起呢?明明在一起的时候也挺开心的,是不是?”
  周池点头,目光淡淡地觑着她,“你说得挺对。”
  “是吧?没必要最后弄成这样,竟然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好可惜。”江随又说了一句,低头看了看脚边的手机,已经快四点了。算是有点晚了,尤其是作业没做多少。
  江随看了他一会,点点头,说:“我还是回去写作业吧,我今天就在这做了半张试卷。边玩边写好像不太靠谱。”
  周池被她弄笑了,“挺有觉悟。”
  周池也没挽留,“我送你?”
  “不用了。”江随说,“天还亮着呢,我自己走就行了。”
  到楼下,陶姨和知知都要留她吃晚饭,江随婉言拒绝了,只说下次再来。
  太阳已经快落下,天边挂着一小片红霞,有几个巷子里的老人在散步,看到江随,还认识她。
  江随和他们打招呼,还说了几句话。
  周池就在旁边等着,手里提着她的小蓝书包。
  快走到巷口,周池问:“你明天做什么?”
  “看书吧,应该不出门了。”江随又反省了一遍,今天的作业完成量实在不如人意。她又问:“你呢?”
  “不知道。”周池无所谓地说,“有人约就出去玩,没人就算了。”
  江随脚步倏地顿住,转头看他,唇动了动:“你……”
  话没说完,周池的手机就响了一声,是短信提示音。
  江随呼吸微紧,脑袋往他那边偏了偏,飞快地瞄了一眼。
  又走了几步,周池还在看手机。
  江随一连瞥他好几眼,憋不住了,小声问道:“怎么了,你有事啊。”
  “嗯,有人喊我出去玩。”他没抬头,手指在摁着,好像在给对方回信息。
  江随皱了眉:“什么时候啊?”
  江随皱了眉,手指慢慢地攥紧了。
  昨晚才唱歌的,今晚就来约?
  才认识多久啊,这么等不及吗。
  已经走到巷口,周池把书包递给她:“路上小心点。”
  江随接过来,背到背上,应了一声,“知道了。”
  江随有点茫然地低下头,“嗯,你也回去吧。”
  周池看她几秒,扯了扯唇,笑了声:“好啊,那我走了。”
  他没多停留,说完就转身,往巷子里走。
  江随站在原地,视线跟着他。看他又从兜里摸出手机,她脑子有点不受控制,好像采花贼又来摘她的花一样。
  在周池快要走到红薯店门口时,江随跑了过去。
  “周池……”她叫他的名字,微微喘气。
  手被拉住,周池回过头,看见她瓷白的脸庞漾了红晕,唇瓣微红,眼神又软又热。
  他眸光微微动了下,“怎么了?”
  江随看着他,心口渐渐鼓噪,声音低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江随很紧张,不只手心出了汗,感觉后背也很热。这个时候的江随并不是很理性,她在这一秒没有再多思考什么,因为张焕明那句信口胡说、推波助澜的鬼话格外有效果。
  她几乎没过脑子,就组织好了语言:“今天晚上,我也想约你。”
  不知是不是云移了位置,天边的晚霞好像突然更漂亮了一点,火红的一大片。
  将落不落的夕阳仍然有明亮温和的光辉。
  而江随,等来了头顶的一声笑。
  她愣了下,还没抬头,已经被他揽到怀里。
  江随懵懵的,感觉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一串低低的笑声全进了她的耳朵。
  “你要约我干嘛?”带着笑音的一句。
  旁边卖红薯的小姑娘看过来。
  江随的脸贴在周池胸口,他毛衣上的球球戳着她的皮肤,有点痒。
  “周池……”她轻轻推他,“脸疼。”
  他松了手,低头看她,“哪儿疼?”
  “你毛衣。”江随揉了揉脸,抬眼问:“你喜欢我么?”
  周池眼睛定定地看了她一会,低声说:“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累尿了,明天申请休息一下,周末会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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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没事修了一下拉摩托车的那个小拖车,凑合着勉强还可以用,只是拉摩托车出站还是有难度的。于是我再次萌生了一个非常阳刚的想法,在火车上把摩托车装起来。

  为了讨好乘务叔叔们,我从背包里面找出临走时候田磊哥给我买的午餐肉罐头给他。因为刚刚听见他想吃火腿,我就蹑手蹑脚毕恭毕敬的把午餐肉送到他眼前。大叔会意一笑,温柔的问我自己吃什么,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我点头哈腰的告诉他我还有,并且献媚的说应该的。于是,我在车厢里面装摩托车也就被允许了。

  倒数第三站的时候,距离西宁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于是在人们的强烈围观下,我打开箱子开始装车。虽然时间不是很充沛,但是好歹也算结构简单,不一会大概样子就差不多了。一个青海的眼睛大哥过来跟我闲聊并且告诉我一路的海拔路况。这时候,一个洪亮的男中音传来:“兄弟,摩托吧的吧!”我回应道:“恩大哥,我是菜菜。”我冲着眼前这位略显富态的山东老乡说道。

  一边寒暄,大哥边帮我上螺丝。有了潍坊大哥的帮忙,不一会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可能是要离终点最后一个小站下车,大哥嘱咐了一下便匆匆离开了。自己把背包打好,看着沉甸甸的大背包和摩托,我再次疲倦...


贱贱的跑过去和青海哥继续聊天,观察他只有一个小箱子的行李。于是我又开始巴结青海哥让他帮我背着背包出站,青海哥非常肯定的答应了我的求助,出站时候我推着车子走了一公里才发现我这句话多么重要。帮我找到了一个旅馆,用青海话讲好价格,帮我把行李放到三轮车上,大哥才放心的离开。

  我坐在三路车里面默默的想,要是西宁三轮大叔和济南三轮大叔一样热心该多好。我的猜测果然还是比较灵验的,看来省会城市的三轮叔叔们素质普遍都很高。我住的地方比较干净,也很暖和,而且只需要30块钱

  把背包放下没吃了点药我就盖上毛毯休息了。想着火车上大伙们的祝福和帮助,真希望自己能坚定平安的把青藏线走下来。

  早晨我以为手机上的时间不对,8点时候天才朦朦亮。头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所谓时差,尴尬。

  收拾固定了一下摩托车,然后就出去买板蓝根和草珊瑚。气候太干燥,嗓子、鼻子疼的厉害咳痰和鼻涕都很浓带血丝。没敢跟大伙说自己感冒了,害怕大家担心,不过吃了消炎药之后很快也就适应了。

  今天真的特别的难受,一整天浑浑噩噩的。应该做的事情一样都没做好,大家都谴责我不带相机,现在想想自己都后悔了。

  旅店的大叔告诉我,青藏线现在特别难走,JC也会非常蛮横的给我把车子扣掉。我内心此时也是相当糜烂的动摇着,没有办法只能硬着油性十足的头皮往前冲了。

  偌大一个西宁呐,在赶集上卖二手相机的特别的少,价格又贵的离谱。新的哪个也得千八百块钱,看着羞涩的口袋,我再次不是滋味的拘谨起来。

  老板娘阿姨也过来找我,坚决不赞成我这个时候去拉萨,唐古拉5000多的还不可真不是闹着玩的。可是娃娃拗的很,只好给了我张名片,她那边有朋友,困难时候联系一下说不定能帮上忙。

  从海拔0上2000我就感到不适应,3000、4000、5000,反复打量着自己这熊样也感觉特别没谱。我又一次自己责问自己,这种方式的远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本来打算今天上午收拾一下下午就出发,想想如果没有把清晰饱满的照片存下来和大家分享,的确是挺自私的。

  狠狠心,还是决定买个二手的。网上看到了两块能买得起的价格,联系了第一个,9点半出发去看看。到了他说的那个建设银行已经11点多了,打电话人家是这样说的,先告诉我他的相机是偷的,还害怕被捉要我先打钱然后他给我送货...

  我非常懊恼我为什么这么愚蠢,同时也默默的提醒自己不能在这么彪下去了。坚决的挂掉电话,又做了俩小时车才回去了。可以说这宝贵的一天就这么叫这个熊玩意耗了。

  回去之后又联系了第二个姐姐,看了机子不错一番磨牙之后最终600光荣成交了。等到回去旅馆天就黑乎乎的了,除了相机啥都没做。本来还幻想着在湟源休息,或者在青海湖畔自然的吃着鱼。可是现在只能在原地哀怨的记着毫无生机的日记。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总算还买到了相机,不然白搭这么一天真的会让我焦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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