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暴制暴——昆汀的“无耻”逻辑

　　主演：布莱德·彼特、Diane

　　类型：剧情、战争、动作

　　出品：温斯坦影业、环球影业

　　首映：2009年8月28日（北美）

　　他们本身就不是什么恪守成规的正人君子，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一小撮穿着军装的职业恶棍，安排他们去杀人，只不过正好被杀者是纳粹，杀人者不用担心日后每每被噩梦惊醒后的“战场后遗症”，混蛋们杀的越无耻，影片越吸引眼球，这就是昆汀的“无耻”逻辑。

　　《无耻混蛋》直译的话就是指“不名誉的家伙们”。这部塔伦蒂诺式的战争同时在向查尔斯·布朗森Charles Bronson的《十二金刚》Dirty Dozen, The (1967)和意大利的B级电影《戴罪立功》Quel maledetto treno blindato（1978）致敬。影片讲述的是脖子上有勒痕的犹太裔美国军官“混蛋”奥尔多·瑞恩（布莱德·彼特）率领一批本应被判处死刑的犹太流氓兵痞，承担起刺杀法西斯德国政要的重任，任务的核心是在一家电刺杀出席一部新的战争宣传片首映的纳粹宣传部长戈培尔。而躲过纳粹屠杀的犹太幸存者索莎娜·德莱弗斯（梅拉尼·罗兰饰）亲眼目睹自己家人被纳粹军官（克里斯托弗·华尔兹饰）杀害，她逃到巴黎后改换身份成了一个电影院的老板，积极酝酿自己的复仇大计。于是这伙儿秘密部队在这位女老板的庇护下悄然进驻。直到有一天，雷恩在执行任务时邂逅了他的偶像--德意志的银幕女皇，而她实际身份是德国地下特工……

　　除了上一部毁誉参半，票房也不尽如人意的之《死亡证据》Death 之外，从1992年的Reservoir Dogs开始，制片人劳伦斯·班德Lawrence Bender几乎参与制片了昆汀的每部作品。在班德看来，这部《无耻混蛋》，从最早构思到落实到立项准备剧本，用了差不多5年，可以算得上昆汀沉淀最久的作品；而剧本只用了5个月左右就已经最后落实，同时也是昆汀近来在剧本上耗时最少的一次。

　　“昆汀是从去年的2月开始写脚本的，那之后他就一口气完成了大量的内容。”班德解释道。在5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昆汀曾考虑要不要把故事写成3部，然后作为的迷你系列剧拍摄。但最终他还是决定“不能太惯着自己，要把这些收到一个脚本里去。”写完之后发现，这个脚本正好比的少5页，目前是165页。所以，昆汀对这个脚本的完成还是颇感自豪。“不管怎么说，《低俗小说》170页，那个结构相对复杂。这次少了5页，结构简单，但在生猛程度上，更加凌厉，就像这个片名含义——他们丧尽天良，我们以暴制暴，邪典再次作祟人间！”

　　最终剧本封面上写着2008年7月某日，“这个脚本的完成日期，不骗你们，真的就是我写完最后一部分的那一天。我当时就打算，这次脚本一完成就马上开始投入制作，然后可以在明年的戛纳上公映的话，就太完美了。”昆汀的想法与投资人哈维·温斯坦想法不谋而合，哈维不用仔细看，标题“无耻混蛋”就已经令他裂嘴笑了，“你又开始冒邪火了，越旺越好，好，那要怎么做才能在明年的戛纳上公映呢？”贪婪的温斯坦说这话时候，距离09年戛纳选片还有不到10个月时间，快枪手昆汀加速行动计划。凌厉的剧情激发昆汀凌厉的制作速度，刚刚完成脚本之后的5周后，他和班德就已经人到柏林考察布景开始前期制作。柏林之行令昆汀获得超额回报，《无耻混蛋》是昆汀独立执导的第六部剧情片，虽然逃不脱邪典范畴，但毕竟属于二战题材，所以这部昆汀导演生涯中第一次涉足战争历史题材的作品，开拍前在欧洲电影市场的德国联邦电影基金会（German Federal Film Fund）获得了680万欧元的拍摄资助，这也是基金会6000万欧元总金额开出的最大一笔单片投资。

　　“以现在的时间来说，我们会尽量赶在戛纳之前完工，因为戛纳方面也没有拒绝我们，但如果赶不及，那也只能是时间上的问题了。不过如果到那时电影差不多完成了，虽然不是最终版本，也还是有试着看看的价值的！”昆汀的凌厉攻势收到回报，目前影片后期制作刚好完成。《无良杂种》先在戛纳首映并参加主竞赛单元竞争金棕榈，然后将于8月28日在北美上映，可见昆汀对于戛纳的格外重视。

　　对于戛纳，昆汀视之为“福地”。早在1992年，他的处女作《落水狗》就进入了当年戛纳主竞赛单元，1994年的《低俗小说》为他赢得了最佳影片金棕榈大奖，奠定了昆汀在国际影坛的超然地位。2003年，他获邀担当了竞赛单元评审团主席，的上下部还被选为当届的闭幕电影；2007年，昆汀的《死亡证据》再次进入竞赛单元；去年，他在戛纳举行的专题演讲也获得大量关注。今年的《无耻混蛋》将是他第四次角逐金棕榈大奖。

　　昆汀片中大多有复仇情结牵挂，《低俗小说》安排老大仇杀鸡奸狂这一段，令昆汀很亢奋，他有一天直奔在纽约的寓所，两人开始商谈下一个合作计划。“我们想到了，我要写一个复仇的杀手，因为我一直很喜欢复仇类题材的电影。拍一部复仇电影，其实是很受限制的。功夫、日本武士、意大利黑帮情仇……我们都看过，连著名的戏剧《哈姆雷特》也是讲复仇的。但是，我就是要用这些似乎是司空见惯的材料拍出不同的东西来。”这才诞生了“新娘复仇记”的《杀死比尔》系列；前年那部《死亡证据》最后十分钟才领会到整个片其实就是四位“血腥玛丽”为之前的女性受害者复仇，这才对变态司机痛下杀手。

　　昆汀这厢在《无耻混蛋》中浓墨重彩淋漓尽血地替犹太人复仇，但一些犹太人并不领情。年初第一段预告片刚放出，就有一些犹太人站出来抗议说该片暴力镜头过多，应该抵制云云。片子主题是二战时期犹太人向刽子手纳粹复仇，对待怙恶不悛的死敌，除了以牙还牙以暴制暴复仇外，还有什么更适合？可叹，影片是替犹太人在复仇，现在反而被犹太人以“太暴力”叫停，令人皱眉感叹犹太人的仁慈过头。话说回来，二战后以色列特工机构摩萨德和其他犹太人复仇组织在战后50年来一直搜索、捕杀着逍遥法外的屠犹纳粹余孽。找到后并不是罚站不给饭，而是直接绞死再焚烧，最后化骨扬灰。和平时期的复仇做法倒没有引发舆论的指责，甚至连“激进组织”的大帽子都没舍得扣上，而现在片中出现纳粹被痛快干掉的镜头就令某些犹太人不适了？只好哀叹有血性的犹太人都战死在华沙起义中，哀其不争，怒其不仇。

　　所罗门曾反对复仇：“宽恕他人之过失乃宽恕者之荣耀。”，而培根却总结，“复仇乃一种原始的公道”。“无耻杂种当道，你怎么办？很简单，再找更无耻的杂种去解决，混蛋杀混蛋能带来的快乐才是最重要，我只想拍自己觉得过瘾的电影。”到了昆汀这里，复仇的重要性用不着引经据典，复仇不过是为了更痛快的杀戮。

　　昆汀的影片向来都是塞满邪种，这部也不例外，更是犹如片名。“头皮控”彼特共有八名手下，都是杀人手法各具千秋的无耻混蛋，他们猎杀纳粹其实无关正义，就是嗜血取乐。面对猎物，他们自然不会一枪正中眉心爆头，必须乱枪扫射，血溅五步，或者用典型美式凶器——棒球球棒，抡圆了，啪一声闷响，纳粹的头颅变成烂南瓜。邪典经典（Hostel）导演伊莱·罗斯一直与昆汀“邪”味相投扮，特意在片中饰演一个嗜好用棒球棒猎杀纳粹的彼特重要部下，大卫·克鲁霍尔特兹和B·J·诺瓦克则各自扮演一名彼特手下的犹太士兵，二人也是嗜血成狂，甘愿冒着震碎内脏的危险，抱着机枪狂奔扫射。其余成员中也不乏第32届法国电影凯撒奖最佳新人奖得主蒂尔·施威格和保罗·拉斯特等，克里斯托弗·华尔兹扮演的纳粹“汉斯上校”是片中的主要反派，擅长血洗灭门，是“混蛋中的顶级混蛋”。他们的共同点如昆汀所判断，“从相貌上看，绝对是对得起片名。”既然有疯狂的充满仇恨的混蛋杀手们，自然就会有臭名昭著的暗杀终极目标——戈培尔一如既往狡猾强硬，罪大恶极的阿道夫·希特勒还是声嘶力竭、手舞足蹈的咆哮。过火癫狂，这正好符合片子的内在气质。另外昆汀的爱将塞缪尔·杰克逊则是主动请缨，终于得到了影片旁白的职位，影迷很是怀念他在《低俗小说》中“义正严词”叨咕圣经时华丽腔调。

　　彼特出演《秋日传奇》后，被公推为雄性张扬的一个图腾，他在片中调戏弟妹、贩酒、浪荡、可以说是不羁，但一脸污血割头皮复仇的桥段却曾经一度令影评人难以下笔，因其野蛮。在《无良杂种》中，这种野蛮被肆意扩张，化抄袭为神奇的昆汀似乎是在向《秋日传奇》致敬，他再次将彼特编排成野蛮的“头皮控”，“你们每人欠我100张头皮，别想赖账，好好干，我也要去割属于我的头皮！”彼特回忆，说当他看到剧本后，顺手翻看到这里，不由看着昆汀哈哈大笑，“你还想让我来做这头皮买卖？这句台词绝对是你故意写给我的。”昆汀坏笑，“割头皮绝对是个很酷的仪式，你干这活，正好轻车熟路。”

　　彼特与昆汀的第一次交集要上溯到昆汀编剧、东尼·斯科特1993年导演的《残酷的浪漫》True Romance （港译《王牌大煞星》）中，彼特饰演了一个台词不多，躺在肮脏床上的邋遢汉，昆汀当初对斯科特过于改动剧本略有不满，所以并不满意这部编剧作品，但看中了彼特，“如果我是导演，我要让那个懒家伙更多动起来，绝对出戏。”15年后，昆汀执导《无良杂种》，终于让彼特在自己绝对说了算的影片中痛快的“大动干戈”。

　　“无耻混蛋”并不单单指那些“任务在身的男人们”。除此之外，影片中还有复仇心切的犹太少女，而张曼玉将要在片中饰演一位神秘的法国老板娘，很久没有出镜的影后虽然曾凭借《清洁》中的中、法、英三语演技夺得了戛纳影后，但是这次扮演一位法国女人仍备受争议。张曼玉也表示刚拿到剧本时也怀疑角色说服力不够。但是昆汀却坚持她是最适合这个角色。昆汀在2002年曾以推荐人的名义，在美国发行张曼玉参与主演、张艺谋执导的武侠片《英雄》。张曼玉在众多竞争者中最终脱颖而出，主要还是昆汀的决定，“她骨子里透着一股冷漠。我要将它放大成冷酷。”德国女星黛安·克鲁格饰演的是片中的德国电影女皇“布丽奇特·冯·海姆斯马克”，在暗杀小分队的袭击纳粹行动中她将起到重要作用。这个角色昆汀坚持要让德国女星来饰演，曾经中意娜塔莎·金丝基，但鉴于动作戏过多，昆汀还是放过了略显年迈的金丝基。

　　这是昆汀第一部历史题材影片，不过他本人并不这么认为，他说：“我并不想让这部影片像一部历史片，我希望影片呈现出现代感，就像在当下发生的。因此我第一个要克服的就是二战影视剧里30年一陈不变的大街、老式汽车、纳粹标志。电影会很摩登，咄咄逼人，绝不是电视电影历史剧。

　　剧本一共有165页，分成五个章节：

　　第一章：很久很久以前……纳粹占领了法国

　　第三章：巴黎的德国之夜（将拍成法国新浪潮黑白电影的风格）

　　第四章：电影院行动

　　第五章：巨脸复仇”

　　“在我看来，这部电影和《低俗小说》的共通点还是很多的。说它是最像《低俗小说》的作品绝对不为过，影片交叉了很多故事在里面，却导向同一个结局。”昆汀特意强调，“和《残酷的浪漫》也有些相似，和《落水狗》也有相近的地方。这部电影里，有连续23分钟的戏都在一个很小的地下酒吧里，这就好像是压缩版的《落水狗》。代替仓库的是酒吧，而出场人物变成了说德语的纳粹，区别只是这些而已。但这部电影中交叉了很多不同的故事，却导向同一个结局这一点上，我觉得最像《低俗小说》。而这一要素也得到了不断地加强，影片在一个混蛋大背景下中交织着各种各样不同的混蛋小故事，干脆称它是马赛克拼图故事板好了。其它的地方，像总是有新的角色登场，然后很自然的就和故事扯上了关系然后开始发彪这一点，就更和《低俗小说》一套打法。在拍摄现场我有时也会下意识重看刚才拍过的镜头，随后觉得：‘这个好像在哪个电影里见过。’”昆汀认为他的影迷还会在片中找到更多会心一笑的桥段。“我不认为这是重复或者抄袭，这是致敬，CULT的精髓！”

　　最近有记者问昆汀，这次是“为了拍电影而拍电影”的作品呢，还是稍稍有些现实的作品呢？昆汀却用招牌式的豁嘴大笑作为回答。他的老友制片人班德是个老滑头，拍胸脯保证说“这次的作品绝对是真真正正的塔伦蒂诺电影。”这句话似曾相识，上一部《死亡证据》虽然差强人意，但影片宣传语也曾摇旗呐喊“绝对的昆汀风骨”

　　影迷至今仍对昆汀期待不已，毕竟16年前，他就拍出了伟大的《低俗小说》。但影迷也永远期待昆汀能够在影片本源的类型新意上继续开发最新的神话，对于影片外在形式上的持续的恶搞和颠覆，无论影迷还是昆汀本人，终归会有厌倦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