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早上醒来心慌心跳很快了老是醒来好几次,难道是最近干活累的缘故?

【我的心跳得很快,脸泛着潮红,他轻轻地吻我的脖颈,身体渐渐将我压在落地窗上。嘴贴在我的耳后:“为什么总让我看见你害怕难过的样子?我可以为你做什么,让你能够感到快乐?”--《第三种爱情(3)》 】 - 经典微小說的日志,人人网,经典微小說的公共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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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跳得很快,脸泛着潮红,他轻轻地吻我的脖颈,身体渐渐将我压在落地窗上。嘴贴在我的耳后:“为什么总让我看见你害怕难过的样子?我可以为你做什么,让你能够感到快乐?”--《第三种爱情(3)》 】
 回到家,一个星期没住人的房子里已是灰尘遍布,显得异常冷清。我无心去打扫,把背包往茶几上一放,顿时激起了数不清的灰尘在阳光下跳舞。&
  迫不及待地拉开背包拉链,拿出他托人在机场送给我的纸袋。机场里人多眼杂,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想马上打开纸袋一看究竟的欲望,终于坚持到了现在。到底会是什么东西?我有些盼望,又有些害怕,从纸袋中拿出了一个不大的漂亮的盒子。&
  好奇地打开盒子,一只精美的手表赫然出现在眼前。我一时有些恍惚,这只手表黑白搭配,款式很简单,好像在哪见过。突然,电光石火间,我想起来了,是林启正手上戴的那只杜佛手表!但是眼前的手表显然是女版的,和林启正戴的那一只正好相搭配。&
  &我也最喜欢这一块,杜佛的表,极简单,但非常精美。下次有女版的话,我一定买来送你。&很奇怪,我们之间的每一句话我居然还记得如此清晰!他到底是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在我们已经分手一年以后!&
  我感到身心俱疲,颓然地倒在了沙发靠背上。&
  启正,林启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不曾花过你的一分钱,现在我们都已经分手了,我又怎么可能会要你的东西?可是,你这样突兀地把东西送过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退还给你?我没有你的任何消息,但是看来我的行踪你却掌握得一清二楚,难道你还像以前那样,在我浑然无知的时候,在飞机上、在星巴克里注视着我吗?&
  对于这些奢侈品品牌,我远远不如所里那帮天天捧着时尚杂志的小姑娘们有研究。我知道的名表,也不过是劳力士、伯爵、卡地亚那么几个有限的牌子,杜佛表我只听林启正说起过那么一次。在某个思念他到心痛,却又找不到与他的任何关联的夜晚,我瞠视着一无所有的天花板,难以入眠,忽然心血来潮,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脑,往百度里输入了&杜佛手表&,这才知道,老天,原来菲利普杜佛被称为&瑞士手表业里最牛的个体户&,杜佛的女儿和老爸意见不和,也只能跑到世界手表业公认的第一品牌百达翡丽混饭吃。然而,杜佛的表,这被称为世界上最好的纯手工机械表,我的确从未在杂志上看到过任何介绍。不奢华,不炫耀,却是美到孤独,林启正的品味就跟他的人一模一样。&
&&& 现在这样一只简单到精致,低调到奢华的手表就静静地躺在我的面前。&
  戴上这么一只手表,至少应该背上LV的包包,身上穿上PRADA,全身上下挂满各种顶级品牌才像那么回事吧?而我,不上班的时候喜欢穿休闲装,最贵的一套衣服也不过是今年奖励自己的一套宝姿套装而已。根本不属于能够时时消费得起奢侈品的人群,我一个小律师要这么一块名贵的手表干什么?&
  我打起精神,重新坐直身子。这时我注意到盒子底有一张小小的卡片:&邹雨,这只表是今年你的生日前夕我看到的,因为时时刻刻都记着我对你的承诺,所以我买了。放了很久,这次终于有机会送出。我知道你不喜欢收我的东西,如果实在不喜欢,就自行处理掉吧。&&
  他写的英文我是见过的,极漂亮的圆体字,直让我惊讶原来英文也可以写得如此好看。当我毫不吝啬地赞美他&没想到你人长得这么俊,连字也写得这么帅&时,他得意地捏着我的腮帮子,笑着说,&你以为只有汉字有书法呀,英文也有书法的。&而眼前的这几行字,字迹稚嫩,像四五年级小学生的字体,跟他给我留过的那张字条比,他的汉字书写没有任何进步。他果然不太会写中文。&
  一个不太会写中文的人,此刻用短短的几句话,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我怔怔地盯着这只手表,满怀伤感。许久许久,才将情绪沉淀。从包里拿出那张香港经济报,我仔细端详着那张印刷得并不太清晰的俊脸,然后,将报纸折叠好,和手表一起锁进了抽屉中。
  接下来,是连续两天的双休日,我把家里来了一个彻底的卫生大扫除。也许是下意识地想用忙碌来冲淡积压的情绪,我全身的劳动细胞好像都被激活了,床单、床罩、窗帘、沙发套全部更换,洗衣机也跟着不停地连轴转。等到全部收拾完毕,我奇怪自己居然完全没有觉出累。十月底还算柔和的阳光从落地窗射进来,照得满室温暖,一地生辉。快三十岁的离异单身女人,要是还像以前那样胡乱随意地过日子,心态会越来越差。终于把最后一片窗帘晾晒出去,我打量着整洁舒适焕然一新的房间,还有刚端上餐桌的冒着热气的丰盛的饭菜,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很满意。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我逼迫着自己尽量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
  &姐,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勤快?&邹天看着我在客厅和阳台间进进出出,不解的丢出一句话。&什么叫突然变得这么勤快?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很懒吗?&我不满地望向邹天。这个家伙在我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就那么一直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球赛,完全不知道来帮我搭一把手。 &哪能呢?&邹天站起来,笑嘻嘻地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那些到咱家吃过饭的同学谁不羡慕我有个能干的姐姐?而且,&他拿起茶几上的摩托罗拉手机和索尼数码相机,那是我刚从香港买回来送给他的最新款,&他们要是看到你送我这个,会更羡慕我。&&&
  邹天硕士毕业了。毕业前夕,在参加了几次人才大集,递上了几十份简历后,原本信誓旦旦要干大事业发家致富的小伙子,无奈地发现,对于像我们这样出身平民家庭的孩子,梦想照进现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邹天性格开朗、活泛,人缘不错,他的导师,也就是丁甲的父亲很欣赏他,推荐他留校。我苦口婆心地分析留校任教的好处给他听,最后他听从了我的劝告,我花了点钱,打点了关系,终于让邹天顺利地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大学教师。半年多的社会历练,小伙子成熟了一些,不再是一年前在母亲病床前无助地问我&姐,怎么办&的毛头小子了,也包括像现在这样知道看着我脸色顺着我心意半真半假地恭维我。  &行了,&我掀开他放在我肩上的手,命令他,&别耍宝卖乖了,赶紧洗手吃饭去。&  &
  星期一,我刚一进到所里,就被眼尖的助理小陈发现了。 &邹姐回来了。&小陈一声招呼,好像吹响了集结号,小姑娘们转眼间呼啦啦挤满了我的办公室。 &邹姐,我的雅诗兰黛呢?&&邹姐,我的LV包包呢?&&邹姐,我的数码相机呢?&小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像开了锅。 我只觉好笑,抱着双臂,看着她们,&妹妹们,你们谁也不问问我帮你们买东西辛苦不辛苦,背东西累不累,就一门心思光想着你们自己呀。&见小姑娘们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不忍再逗弄她们,蹲下身子将行李箱打开,&全是你们的好东东,自己对着单子自行认领吧。还有,&我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大塑料袋,对小姑娘们说,&这里有口红、眼影,粉饼什么的,还有两套思妍丽,是我送你们的,自己拿去分吧。&&
&&  小姑娘们一片欢腾。 &哇,邹姐,我真是爱死你了。&小陈一把抱住我,居然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我真要晕了,这帮小女孩。&
  要是搁在九年前,香港还没回归祖国时,我这一次去香港就是正儿八经的&出国&。公款&出国&旅游一趟,我也不能太不懂事,礼物每人有份,小伙子们是几条烟,由着他们自己分着抽去。&
  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姑娘们兴高采烈地分完东西一一散去,我拿出给郑主任买的礼物,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 &来来来,小邹,&郑主任见到我很高兴的样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星期五下午。&我答道,然后在郑主任对面坐下,将礼物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说:&主任,也不知道该给你买点什么,就买了几条烟。& &呵呵,还想着给我买礼物,&郑主任满意地把玩着我送他的打火机,问:&这次去学了不少东西吧?& 于是我将在香港的培训内容向郑主任一一回报。 郑主任一边听我汇报,一边频频点头,间或发问一句,末了问我:&这次去香港感觉还不错吧?& 是我太敏感吗?总觉得郑主任的问话有点意味深长。 &还好。&我只好敷衍答道。 这时,郑主任桌上的座机响了,他接通了电话。 &欧阳部长,你好你好!&郑主任语气很热情。&
  是致林的事情!这不是现在的我应该关心的。给郑主任送礼物的任务已经完成,于是我站起身,向郑主任打声招呼,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十分钟后,当我坐在刚收拾好的办公桌前,泡上一杯茶,看着碧绿的茶叶,在滚烫的开水中翻腾起舞,浮起又沉下,渐渐舒展成一片片绿色叶子的时候,忽然产生了人生如茶的想法。想想自己这几年的经历,浮浮沉沉,多像泡茶啊。什么时候,我的人生,能像泡开的宽阔的茶叶一样,青葱碧绿,伸张舒展呢?我捧着茶杯,为自己产生这样富有哲理的联想轻笑起来。&
&&&& 茶杯还没送到嘴边,郑主任推门进来了。 &小邹,紧急情况。& &什么事?&我放下茶杯,抬头望向郑主任。 &刚才致林的欧阳部长来电话,三亚的项目出事了,有停工的危险。& 我的心一下子不争气地紧了起来,那是林启正亲自主持的项目! 可是邹雨,现在这些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控制着内心开始的翻腾,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是吗?&&
&&& 郑主任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小邹,本来致林是小高的业务,但是他昨天一早就飞走了。我呢,这个星期要出三次庭。刚才接到电话,我就在反复掂量看派谁去。掂量来掂量去,还是只能让你去,那几个小的我还是不放心。& &主任,我不想去。&我干脆直接地拒绝了郑主任的安排。我和林启正见不得光的过去让我不愿意去面对致林的人。 &小邹,我知道你的难处,&郑主任叹一口气,&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派你去的。这两年致林的业务,小高忙不开的时候,都是我顶的。但这次实在是太巧了。致林是咱们的大客户,你也知道,咱们所这两年业务不错,但是真正的有起色,也就是从致林开始的...&,他忽然打住不说了。&
 我心里苦涩。是啊,郑主任说得没错,所里这两年日子过得很滋润,每个人都赚得盆满钵满,而这一切,是从致林开始的,是用我和林启正的感情换来的。  &总要给他们机会,他们才会成长啊。&我坚持着自己的立场,诚恳地向郑主任建议。  &他们没有当年你和小高那样的素质,现在只能干点小活,&郑主任摇头,&小邹,你看这样好不好,小高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先去顶两天,我这边一有空闲,马上就把你替回来行不行?&  郑主任已经近乎哀求的语气,让我再也没办法硬下心来说出半个&不&字。  &
  刚刚收拾好的行李箱又要装箱。省城已是秋天,而三亚却还是夏天。我将已经收拢在衣柜底层的夏装一件一件又找出来,一边装箱脑袋却在高速运转:盖个房子怎么那么麻烦?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闹到要停工的地步?问题会顺利地解决吗?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我希望他一切顺利,我不想看到他有事。&
  经过香港街头人群中的遍寻不着和车窗前咫尺天涯的凝望,我悲哀地发现,一年的时间没有将林启正的影子在我心中抹去哪怕是一丝一毫,我还在不可救药地爱着他,我还在牵挂着他,心疼着他,却再也不敢靠近不能靠近......&
  下午四点,我乘坐的飞机抵达了三亚凤凰机场。 终于再次来到三亚,我和林启正爱情开始的地方。&
  上次来三亚,林启正前脚走我后脚到,让我得以顺便享受到了本来是为他准备的奔驰车待遇。这一次,生活恢复了它原本的面貌,没有人接我,欧阳部长在电话里让我直接到致林别墅度假村。坐在出租车上,我特意把车窗开得很大,贪婪地呼吸着在省城享受不到的略带咸腥的清新空气。&
  三亚就是这么个能让从喧嚣的大城市里来的人一眼就爱上的地方,碧蓝透明的天空透着安详,路旁高大葱茏的椰子树、棕榈树以及其它叫不出名字的热带植物在海风中摇曳生姿,彰显着它们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有点像这大自然的美丽景观,安静又似乎夹带着一点点的热烈兴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绪?我检视着自己的内心。&
  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有一个我自己也不愿承认的事实,我其实是想来的。我不想林启正有任何事,只要能帮上他的忙,哪怕只有一点点,对我也是安慰。   甚至,也有一丝小小的期盼开始在我的心里冒头:林启正会来吗?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吗?哪怕是像在香港街头那样,能够安静地看上他一眼,也是好的。几天前在香港看到他手上的创可贴的那一刻,我的心疼痛难当,目送江心遥的笑脸在我的视线里彻底消失后,我站在大街上,才发现自己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我强忍着,才没有当街失态。我知道,那眼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他。  可是,如果他真的来了,我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   蓦然想起,或许我应该把那块表带来的。&
  出租车将我顺利地送到了度假村。刚从车里出来,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喜。一年多前,这里还是荒草丛生,垃圾遍地,一座座外观像是日本鬼子的炮楼似的设计丑陋的所谓&别墅&矗立在垃圾堆里,没有窗户、没有外立面粉刷,楼间距窄得让我以目测丈量下,以为大概有一点功夫的人就可以从一座楼跳到另一座楼上。现在,那些丑陋的&炮楼&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美丽的园区。我从大门进入,徜徉在度假村内,却始终看不清道路前方十几米以外的景观,各种各样高大苍翠的热带植物将一栋栋别墅掩映其中。以我对别墅的有限认知,这些漂亮的房子好像都是具有美国乡村风情的单体独栋别墅,每栋别墅前白色的栅栏里是绿草茵茵的庭院,别墅外立面颜色多样,却是素雅、统一,和谐。园区里小桥、流水、亭阁、几十上百种花木中若隐若现的弯曲小路,曲折处有通路,通路处又是翠绿和繁花满眼,置身其中恍若远离了所有的都市尘嚣,宁静幽远的感受令我顿感心旷神怡。太美了,要是能够住在这样的地方一定很惬意,我在心里感叹。&
  边走边看风景,终于晃荡到了度假村的会所,欧阳部长正站在会所漂亮的喷水池前等我。  &邹律师,好久不见。&欧阳部长向我伸出了手。  &部长,好久不见。&我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的确是好久不见了,自从在母亲的葬礼上见过最后一面后。&刚才看过度假村了吧?感觉怎么样?&欧阳部长问我。&太好了,我没想到居然这么漂亮。&我由衷地说。&看到这样的房子,有没有涌起想拥有一套的欲望?&&部长难道不想吗?&我调侃欧阳部长,&刚刚我往会所走的时候还在想,如果我能在这儿有这么一套房子,我就早早退休过来养老,这样就可以天天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句已经被房地产商当作广告语用滥了的海子最有名的一句诗,在我徜徉在别墅区里的时候,真切自然地从我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哈哈,邹律师,这话听起来有点英雄气短的意思。我这个老头儿还想多奋斗几年,你这么年轻就想退休,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我和欧阳部长一齐笑了起来。&
  玩笑开过,我转入正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闹到要停工的地步?&我终究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走吧,你一定累了,一起去吃点东西,我再慢慢告诉你。&欧阳部长说。&
  会所的一楼,有一个精致的咖啡座。工作人员送上几份点心,我点了茶,欧阳部长点了咖啡,俩人边吃边聊起来。 &我们现在所在的是度假村的一期,马上就要入住了。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最近在一期工程的东边又开了一个新的楼盘,你从机场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看到了,&我点点头。欧阳部长继续说,&那个项目是个高层楼盘,开工建设时从我们的度假村旁边开挖水道,结果大量的地下水浸透了我们的地基,导致度假村最东边有三栋别墅出现了裂缝,然后房屋验收时,质量合格证没能拿下来,也影响了二期工程预售许可证的发放。本来二期已经可以卖了,这样一来影响了销售,拖欠了承建商的进度款,承建商就停工了。& &一期的问题应该影响不到二期的预售啊,&我感到奇怪,&再说,只是暂时拖欠进度款,承建商也不至于就停工吧?手段是不是太激烈了?& &照理说二期的预售是不应该受到一期的影响。现在这社会就这样,也不知道哪座庙的香没烧到,那些职能部门就拿着一期的问题做文章,说要按照政策等到封顶了发了销售许可证才能销售。哪有一个开发商是等到拿了销售许可证才开始卖房子的?黄花菜都凉了。& 欧阳部长说的是实情,我赞同地点点头。&
  &关于拖欠承建商工程款那一块,本来也不应该是大问题,那是致林固定的承建商。但是最近那家公司新换了一个总经理,态度很强硬,说停工就停工,没有半点商量余地。&&难道他以后不想再做致林的生意了吗?&既是老交情,为何这么不管不顾?&唉,&欧阳部长忽然叹口气,&现在致林是林董当家,林启重虽然是从旁辅助,但其实权利不小。这个承建方新上任的老板和林启重关系不错。林总长期在香港,已经不太管致林的事,所以承建商用不着巴结他。停工这件事是受了林启重的唆使都说不一定,哥哥踩弟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公司里谁都知道。&&
  我听了欧阳部长的话,心里一阵难过。我和林启正的事情,他已经很清楚,或许他没把我当外人,才有意无意地把这些话说给我听。林启重,这是个什么哥哥,以前就想把自己的亲弟弟送去坐牢,现在林启正都去香港了,对他应该没什么威胁了,他还是逮着机会就整林启正。这算什么亲兄弟?&
  &还有一件事,负责三期工程烂尾楼爆破的公司,在进行拆除爆破时,没能做好安全防护工作,伤了一个路人。被伤的那家人真不是善茬子,提出的赔偿条件非常高,一开始爆破公司不同意,这家人纠集了一帮地痞流氓,穿着一色的黑衣服,在这儿拉着横幅闹了好几天。后来按照林总在香港的指示,打发了那帮人,但是这件事还是上了报纸。虽然是爆破公司的责任,受影响的却是我们公司,所以这次公关部的人也来了,研究处理这个危机公关问题。&&
  我听得头都大了,怎么这么多事啊?我们只看到美轮美奂的建筑,却不知道这漂亮的房子建起来要经历多少波折。想起林启正说的那句&谁也不希望还没有正式开售的楼盘,就多了个跳楼的冤魂&,虽然只是伤了人,我也不禁担心起来:&那这些事最终会不会影响房子的销售?&&如果解决不好,影响肯定会有的。其实一期地基下沉最棘手,我们和对方的意见分歧很大,而且一期是形象工程,解决不好对后面几期的销售负面影响最大;至于承建商倒不是大问题,二期预售许可证正在做工作,应该快下来了,给了钱自然就会接着干下去;爆破伤人那件事,知道的人还是局限在三亚市内,三亚市的消费能力有限,我们的房子还是卖给全国各地的用户,问题应该不会很大。&&
  欧阳部长的话,让我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但是这几件事凑在一起,林总还是决定过来看一下。& 我的心一惊。他来了?&
  回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度假村的各色景观灯已经亮起,映照着园区的各种植物,以及掩映在其中的房子,显得格外静谧。夜晚的度假村与白天相比,是另外一种美。  &
  下榻的地方依然是上次来三亚时住的那家五星级酒店。我静静地站在窗前,听着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想着欧阳部长最后的那句话。他已经来了吗?还是依然没到?&
  夜晚的灯光下,酒店四周的热带雨林和珍稀植物树影摇曳,这里依旧风景如画,依旧设施奢华。一年多前,我和林启正的爱情在这里瞬间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一年后,却已是物是人非。
  海南的天亮得似乎比省城要早。第二天,在一种莫名的情绪中,我早早地就醒了。梳洗完毕后,来到餐厅吃早餐。偌大的餐厅里只有我一个食客,仿佛餐厅是为我一人准备的。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还真是不假。早餐品种非常丰富,令我食指大动,可惜胃口有限,简单地挑了几样东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个人默默地吃起来。  一边吃着,一边时不时地向餐厅外的庭院看去。莲花池、草亭、连廊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分外静美。&
  楼梯口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将我的注意力从庭院里拉了回来。我抬眼望去,一行人正沿着楼梯上行到餐厅里。欧阳部长和傅哥走在前面,然后,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顿时,我的心头如小鹿乱撞。 我原来竟是这样渴望着再见着他! 他在转头寻找座位,然后,他也看见了我!&
  两人四目相接。他明显地愣了一下,我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和光彩,随即是一片水波不兴的淡然,恢复了以前我所熟悉的那种安静清澈的眼神。  我还没有想好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重新面对他,两个人,就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再次相见! 他向我走过来,仿佛眨眼间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树林的清香味道飘到了我的鼻中。我连忙起身,却不料将椅子弄出了声响。 &林总你好。&我主动向他打招呼,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灿烂又大方的笑容给他,甚至还谦恭地微微点了一下头,弯了一下腰。是不是韩剧看得太多了?我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
  他一愣,眼神黯淡下来。&你好。&他也朝我微微点头,嘴角弯了弯。&什么时候到的?&他问我。&昨天下午。&&早餐好吃吗?&他接着问,语气很平静。&挺不错的。&我也大方答道。&那你慢用,我过去那边。&说罢他转身离开了我。 我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饭,装作不经意地向他望去。只见他找了个背对我的位置,好象在喝咖啡。曾经那样相爱的两人,如今见面,却只能说着这样的开场白,客气又生疏,我刚刚的好心情变得低落苦涩。可是邹雨,又能怎么样呢?既然做不成情人,也不可能做朋友,也就是这样的交情了。没有怨恨,没有委屈,不扭捏,不小气,自自然然,大大方方,这就是最好的状态了。&
  我有点讨厌自己的患得患失。刚刚还觉得很好吃的早餐,此刻在嘴里也变得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上午,地质勘察院、监理公司、建筑设计研究院和房屋质量检测站以及承建方的人陆续到齐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开到了度假村一期东区出问题的那几栋别墅那里。 现场看到的景象简直让人触目惊心。在几栋别墅之间的小径上,路面出现了一条约5厘米宽的裂缝,原本应该平整光洁的路面,现在的情况是裂缝两边地面的水平线完全不一致。裂缝是由旁边的工地施工现场延伸而来,在离工地最近的3栋别墅后裂缝连成了一条线。林启正面色凝重地看着现场,有时也和旁边勘察院承建方的人交谈上几句。 看完了外面,一群人又到了别墅里头。一连看了三栋,每一栋都在二楼的同一个位置出现了长度不一的裂缝,那情景就好像漂亮的姑娘脸上长了一条蚯蚓似的疤痕,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随后林启正和其他的人又到了屋顶去查看情况,剩下我一个人呆在屋里无聊,于是我跑到了外面,仰头看着一帮男人在屋顶指指点点。&
  这么气派又漂亮的别墅,还没交付使用,就出现了地基下沉和裂缝这样严重的安全问题,有哪个业主会愿意住进来?买这些房子的人都是有钱人,比普通人对房屋的品质要求更高,林启正要如何解决这些问题才能让业主满意,我为他头疼起来。 欧阳部长摇着头从屋顶下来了,看样子也是情形不妙。我悄声问:&屋顶也有裂缝吗?&&也有。& 我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是这样?&这么千疮百孔的房子在我这个不懂建筑的人来说恐怕只有推倒重建才行。&现在该来的人都来了,基本上已经排除了是我们设计纰漏的可能性。接下来就是勘察和质检单位给出结论,再确定和对方的索赔事宜。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耽误了按期交付,我们还要准备对业主的赔偿事宜。&&
  整整一天,林启正都在和那些勘察设计方的工作人员讨论问题,正式的谈判尚未开始,我还派不上大用场。傍晚,我在度假村里悠闲地溜达,这也是我第一次有机会看到度假村一期的全貌。生机盎然的热带树木枝叶婆娑,五颜六色的鲜花芬芳扑鼻,一栋栋别墅漂亮安静,这样的环境即使只是置身其中也会让人无端地心情大好。&
  我正专心地欣赏着度假村的美景,忽然听到嘈杂的说话声。一扭头,发现林启正和几个人正向着我站着的地方走了过来。我本能地想逃,却又逃无可逃,因为只有十几米远的距离。&
  随行的几个人中有一两个我认识,他们参加过我母亲的葬礼。彼此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几个人快速地越过我的身边,只剩下了一个林启正还没走。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藏蓝色的长裤,手里拎着一顶黄色的安全帽,衣服、裤脚和鞋面上沾满了泥点,看样子刚从工地回来。 &在看度假村吗?感觉怎么样?&他语气淡淡地问我。&真漂亮。你很厉害。&我真心地赞美说。他轻轻笑了起来,嘴角显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我试图躲闪他的眼神,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何这样不清不爽,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早点吃吧,别饿肚子。&&
  多么体贴的话语,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我们,那时候他也会这样关心我,不过是用着十分亲昵的语气,不像现在,是完全的上司对下属的关心。 我不由得抬头看他,他的脸上透着疲惫,眼神却依旧澄澈,从里面看不到什么表情。我笑笑;&好,我会去吃。你这是刚从工地回来吗?&&像个民工一样,&我想开个玩笑,终究还是让这句玩笑话烂在了肚子里。&对。&他点点头,&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转身大步地离开。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如果可以,我宁愿刚才没有碰见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太客气,太累人,也太累心。  &
  晚餐后,我回到酒店,窝在床头,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机按来按去,也挑不出个能让人一直看下去的节目。我百无聊赖,看看墙上的钟,已经9点了,索性关了电视,进到浴室洗澡。  刚从浴室出来,门铃就响了。 我一手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另一只手不假思索地打开了门。&
  当我见到门外站着的那个人时,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个小时前,我们刚刚见过面,并且非常客气地说了几句话。我万万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这样的场景,我曾经在梦里梦到过几次,但是在这个渐趋静谧的夜晚,当他真真切切地站在我面前时,我的大脑像是失能了一般,不会思考,不会讲话,只知怔怔地看着他。  他站在门边,用那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凝神注视着我。&
  &不请我进去吗?&不知过了多久,他打破了沉默。我如梦初醒,笨拙地让开一条路,让他进到房间里。 门在我的身后关上了。他打量着房间,然后转身回头问我:&住得舒服不舒服?&&挺好。&我总算恢复了镇定,问他,&要喝点什么?&其实我这里也没什么可喝的,除了白开水,就是冰箱里的几听可乐。他喜欢喝咖啡,可惜我没有。&白水就好。&他答。&
&&& 我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对他说,&坐吧。&他坐在房间的沙发椅上,捧着水杯。我用眼光搜寻自己应该坐在哪里。坐在床头?好像太随便;坐在他旁边的沙发椅上?好像促膝谈心,又太过亲密。眼睛的余光告诉我他在看我,于是我只能站在房间的中央,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头发湿哒哒地还在往下淌水。&
  我不知该说什么,处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内,我感到局促。从早晨见到他时这一整天伪装出来的大方自然的状态此刻再也装不出来了。&过得好吗?&许久,他再度开了腔。 我抬头看向他,想用轻松的语调说&挺好的,&但是我听到自己说:&还好。&&
  启正,其实我是自欺欺人。我过得不算太好,这一年来我经常想你想到心痛,但是我不会让你知道。&是吗?那就好。&他把玩着水杯,好像很无聊地在研究水杯上的图案,我看出他的心情也很忐忑。很想问&你过得好不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个跟你没关系了,邹雨&,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次这么多事情是不是很麻烦?&我转移了话题,现在工作是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是有些麻烦,和对方差距很大,最终可能会有一些经济上的损失。&他缓缓说道。&会影响你在公司的地位吗?&我的心终于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仿佛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他深深地望向我,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说:&邹雨,你在担心我,是不是?&&说什么呢?&我看他一眼,淡淡地说:&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会关心。&沉默再度横亘在了我们之间。&
  许久,林启正从沙发椅上起身。&早点休息吧,我该回去了。&说罢向门边走去。望着他落寞高大的背影,我忽然心潮涌动。&启正。&我喊他。&什么?&他回头。&别太累了。&他一愣,随即点点头,&你也一样。过两天会很辛苦,可能还要准备对业主的赔偿协议,早点睡吧。&&
  我无力地躺在了舒适的大床上,两手枕在脑后,望着柔和灯光照射下的天花板发愣。站在香港街头的时候,我以为我和林启正的缘分不过如此,却料想不到这么快又跟他见面,只不过再也没有了以前的亲昵,而是客气、疏远、陌生。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就应该是这样吧。可是为什么每次见到他,我总是有一丝莫名的慌乱、紧张,我到底在慌乱什么?除了慌乱,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心头还有一丝小小的雀跃?&
  没来三亚之前,我还可以让他在我心里的每一个角落肆无忌惮地自由行走,如今我心里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恐慌和渴望又同时在我的心头堆积。想靠近却不能靠近,我的内心激烈地冲突着,煎熬着,矛盾着...&
  &相见不如怀念&,现在的我,对这句话有了深入骨髓的体会。我开始盼望郑主任赶快结束他的工作,来三亚将我替回去。&
  第二天窗外大亮的时候,我才意犹未尽地睁开了眼睛。昨夜心绪烦乱,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匆匆梳洗完毕,没顾得上吃早餐,拿起公文包和电脑包,直接去到了设在会所3楼的会议室。当我气喘吁吁走进会议室时,抬眼看一下墙上的钟表,还好没迟到。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林启正也坐在那里,正在专心地看文件。听到我开门进去的声音,他从文件里抬起头来,朝我淡淡地点了一下头,笑了笑,我也努力回给他一个很自然的微笑,算是打过招呼。我在心里提醒自己,现在他就是我的老板,不要考虑太多,不要心虚生暗鬼,要自然,要大方。&
  对方是三亚当地的一家房地产公司,老总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也出席了今天的谈判。当听到林启正陈述自己的想法时,那老总脸上显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林总,你们想重新盖那三栋别墅?你们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地基下沉是建筑业里常有的事情,我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比萨斜塔都通过回填土夯实最终也没倒下去;至于裂缝,修补一下就可以,我认为你们太过吹毛求疵。&对方很不以为然。&我想,这个要求不过分。致林企业打造的就是品质,用品质塑造品牌是我们的初衷。从一开始我们承诺给顾客的就是最高的品质,无论在建筑质量,室内设计,园林规划上都是采用最顶尖的技术,甚至坚持使用本企业固定的建筑团队,以保证品质的统一。&林启正停顿了一下,&现在因为贵方的施工,给我们的房屋品质造成了很大的破坏。我想没有一个人愿意住在这样一所危机四伏的房子里,更何况是对生活品质要求更高的高端客户。从常规上来讲,我们可以通过修补,来对这个问题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正,但是到底能修补成什么样子,以后又会怎样,都很难说。李总刚才提到的比萨斜塔,也是因为倾斜得越来越厉害,意大利政府才不得不花费大量的费用来进行矫正。坦率地说,贵公司这次给我们造成的麻烦并不是一时性的,由此带来的日后的大量的修缮费用和给致林企业带来的商业信誉的损失可谓后患无穷。&&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林启正工作中的风采。他的态度不卑不亢,与对方五十多岁的老总相比,虽然年轻,气势却一点也不输前者。我不由得仔细打量他,他今天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浅蓝色的衬衫,黄色斜条纹的领带,斯文帅气。我不得不承认,在一堆衣冠胜雪的男人当中,他依旧是最出色的一个。&
  &李总,我对贵公司也做过一些了解。贵公司在业内的口碑很好,也是讲信誉讲品质的企业。今天如果我们两家的位置对调,对于这样严重的质量问题,李总是否能理解我们的处境多一些?&他接着又问。&
  我认真地听着林启正说的每一句话。应该说,他不但说之以理,还动之以情。他的思路很清晰,反应敏捷,听着对方的陈述时神情非常专注,时不时地用笔记下对方发言的重点;他能将各种数据烂熟于心,阐述起自己的观点时立场非常坚定,但是也懂得适时适度地退让。&
  这样的林启正我以前没有机会接触到。跟欧阳部长所说的喜怒不形于色,不好接近相反的是,谈判桌上的林启正作风很开明坦白,态度诚恳不居高临下,甚至还有灵活的肢体语言,显示出了足够的亲和力,领袖魅力十足,让人不得不佩服。林启正身上还有多少我不了解的东西?今天的他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谈判一直进行到了下午四点钟,对方的老总有急事必须要处理,所以谈判被暂时搁置。虽然并没有取得最终的结果,但双方的差距在显著缩小,这是一个不错的兆头。&
  会议室里的人鱼贯而出。我收拾着自己的电脑包,欧阳部长忽然问我:&邹律师,待会儿我们要陪林总去三期的工地视察,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漂亮的房子到底是怎么建起来的?&&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开玩笑说,&反正我也买不起,还是别去了,省得你们还要照应我。&&
  我不想去的真正原因是想尽量减少与林启正接触的机会,刻意地淡漠和刻意地大方对我而言都是煎熬,我还是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眼睛的余光瞥见林启正看了我一眼,但我假装视而不见,拎起公文包和电脑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回酒店把东西放下,我拎着包,懒洋洋地沿着酒店门前的海岸线向西走去。十一月初的海南,下午四点多钟的阳光依旧灼热。马路下边金黄色的沙滩上,影影绰绰到处是游人。我一时兴起,脱了鞋,也下到了沙滩上。&
  光脚踩在被太阳晒了一整天的温暖的细沙上,说不出的安逸舒服。我缓缓地走着,时不时地跳到海水里,让浪花亲吻我的脚踝。有两个像是外地来旅游的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捉住了一只在潮湿的沙滩上快速爬行的小螃蟹,放到盛满了海水的大可乐瓶子里,兴奋地又叫又跳。我禁不住笑了,孩子的快乐多单纯,孩子的心境是那样的纯真无忧又简单易得,烦恼和悲伤转身就会被忘记,哪里像成人世界里的情爱,即使已经输得一干二净,要忘记还是那么的难。和林启正分手后,即使我在他人面前再怎么笑得前仰后合,但我知道,那些从心灵深处流淌出来的快乐似乎已离我远去了;也或许,即使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是忧伤的快乐罢了。&
  松软的细沙让人走起来吃力。我一边走,一边看着风景,就这样走走停停,到了一处沙滩上。离岸边大约五六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块很大的礁石,上面有不少人在弯着腰挖什么东西,好像是赶海吧。也许是太百无聊赖,我挽起了裤腿,拎着包和鞋,趟着水一步步地走到了礁石上。&
  &阿姨,你们这是在挖什么?&我蹲下身子,好奇地问一个正埋头用一只小铲子在礁石缝里挖小海鲜的大婶。 &有淡菜,牡蛎,还有小海锥。&大婶抬头看了我一眼,告诉我。&
  这些充满野趣的举动让我倍感新奇,不觉手痒起来。我认真地看着大婶熟练的动作,尝试着徒手去挖个小海螺什么的,却是徒劳无功。从坚硬的礁石上挖海鲜,没有工具是不行的。&
  坐在了礁石上,我出神地望向碧波万顷的大海。 有不少人喜欢大海,喜欢他的包容一切,喜欢他的辽阔无垠。而此时大海的辽阔却只让我感到惆怅。 远处帆影点点,近处一群不知名的海鸟在空中不停地盘旋,还有几只海鸥飞旋在蓝天碧海之间,它们一会儿俯冲到海面上掠食,经过和大海短暂的亲密接触后,转而又振翅高飞于天空中,清越的叫声在透明而渐趋清朗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嘹亮。我望着海鸥与大海的连续不断的碰撞与交汇,脑海中忽地就迸出了泰戈尔的那首诗:似海鸥与浪花的会合,我们相会,我们亲近;似海鸥的飞去,波浪的荡开,我们分离。&
  人世间修不成正果的爱情和缘分大抵都是像海鸥和浪花的际遇吧,我和林启正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宿命。我静静地回想着和林启正的相识、相吸、相拒、相爱、相忌、分离,我们的缘分始于邹月的自杀,也终于邹月的自杀。没有海鸥与浪花的浪漫,只是上天跟我们开的一个黑色玩笑。&
  多愁善感的邹月是喜欢大海的。突然想起她高中毕业时,我曾经翻看她的毕业纪念册,在纪念册的扉页上,尚未见过大海的邹月写的那首&我划着小船,划向大海的深处&的小诗,被当时的我毫不留情地嘲笑是&酸溜溜&。邹月,为什么敏感纤细的你,做起事情来那么极端,要用那么激烈的手段来解决问题?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一年了,对邹月,对林启正,伤痛、思念、悔恨...,诸多感情集于一身。对于邹月,我始终难以释怀的一件事是,我们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妹,为什么性格差异那么巨大?在我看来,只要还活着,只要在人生最不堪的时候挺过去,总还会看到希望重生,而邹月却选择了像大海发怒一样,在瞬间毁灭了一切,除了带给我伤痛和悔恨,就只给那些熟悉她的人留下世事无常的感慨和不敢面对现实的软弱印象还有耻笑。&
  而对于林启正,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更加地确定,一年的时间太短,我对他的爱还没有消失。但是再怎么爱着,也像泰戈尔的那首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我们之间,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该过去的,也已经过去了。那交织着快乐和忧伤,眼泪和欢笑的几个月只能够成为我心底珍藏的美好记忆。我与他,在不同的人生方向上,已经渐行渐远。&
  一望无垠的大海,像一面晃动的镜子,映照出了我此时此刻的心灵。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再看到他,我不能继续辛苦地保护和伪装自己,那样太累,从明天起,我要以最坦荡的心态去面对他,找机会问一问那块表的事,应该退还给他的,现在的我,更没有立场去收取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坐在礁石上,发了多久的呆,自己也不知道。惊觉到天色渐晚,我站起身来,却发现腿已经坐麻了,几乎已站立不住。我活动着酸麻的腿,终于血液循环恢复了正常,腿上过电一样的感觉消失了。我迈开步子,向礁石下走去,却突然间如五雷轰顶,僵在了那里。&
 来时还清澈见底的海水,如今已深不可测,牢牢地包围住了我所在的这块巨大的礁石!&
  我全身一软,差点瘫在了礁石上。恐惧、绝望、悔恨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情绪,牢牢地攫住了我。我几乎已经无法呼吸,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知有多长的时间,我的大脑因为极度的恐惧变成一片空白,全身发软到几乎不能站立。终于,我似乎找回了一点能量,手哆哆嗦嗦地想打开包,以往顺滑的拉链此时却变得格外生涩。好不容易打开了包,我颤抖着拿出手机,开始拨那个号码。&
  但是,我的脑袋在恐惧中变得不灵光了,往日烂熟于心的11位电话号码,拨着拨着就会忘了后面的那一个数字。我强自命令自己深呼吸,终于将11个数字拨完,按下了通话键。他说过,除非世界末日,否则他的手机号码永远不会变,此时我只但愿他的话是真的。我能够想到的就只有他。&
  电话拨通了,振铃的声音一遍遍地回想在我的耳侧,可是没有人接电话。我开始绝望。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邹雨?...&&是你吗?...&&启正,你在哪里?你快点来救我,快来。&我语无伦次地说着。&邹雨,你慢点说,发生了什么事?&&我被困在了礁石上,涨潮了,我出不去了。&&那你在什么方位?&他的声音紧张起来。&我不知道,好像是我们住的酒店的西面。&我带着哭腔说。&邹雨,你现在听好我说的话。先深呼吸,然后向岸边转过身,看看有没有比较明显的建筑物或者是其它参照物。&&
  听到了他的声音,好像有了依靠,我稍稍镇定了一些。按照他的指挥,我转身四面看看。不对,这面只是大海,我再转身,终于看到了岸边的酒店。天色渐暗,酒店的霓虹已经亮起,清清楚楚地显出了酒店的名字。 我把酒店的名字报给了他。&我知道了。不要害怕,我马上到,手机别关。&他挂断了电话。&
  和他通上了话,我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这时我发现,礁石上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外地游客模样的人,此时才刚刚发觉自己已深陷险境,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两人的反应同我刚刚的表现完全一样。惊惧过后,其中的男人到底是比较镇定,战战兢兢地抓起手机拨打了&110&。&
  我不是一个人,站在这已经被茫茫海水包围的孤岛上,孤单无助的感觉有所减轻,虽然还是很害怕。&
  一个浪头打上来,我和另外两个人同时惊叫出声。&救援的人要什么时候才到?天都要黑了。&旁边的女人惊恐地说。我们三人一齐向着岸边呼喊起来。礁石离岸边不远,沙滩上的人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呼救,在风声和越拍越大的海浪声中,隐约能够看到沙滩上的人在骚动。 我的手机响了。只响了一声,我就以最快的速度接通了电话,放在了耳边。&邹雨,你在酒店的什么方向?&&西面。&&大概有多远?&我看着岸上目测距离,&好像有200多米。&&我已经到了。另外,我已通知海岸救护队,如果还有人在礁石上,请他们安心。&&好。&&
  放下电话,我的心安定了许多。沙滩上的人依然在骚动,我忽然看到海里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心中狂喜不已。会是他吗?仿佛转瞬间,这个身影冒出了水面,浑身湿答答地站到了我的面前。&启正!&&邹雨!&他一把将我拥在了怀里,冰凉湿透的身体紧紧贴着我的。我也用尽全力紧紧地抱着他,好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此时此刻,我悬着的心终于从忽忽悠悠的空中落到了坚实的大地上,恐惧也飞到了九霄云外。&
  良久,我忽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人,连忙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把东西全部扔掉,我带你游出去。&他说。我看着刚才一起度过了惊魂一刻的另外两人,犹疑地说:&等救护队来了一起走吧。&也许是因为有他在身边,我不再害怕,本能地觉得抛下同伴,自己先行离开好像不仁不义。&
  他看了看天色,天已经黑下来了。这时,一个浪头又拍打到了我的腿上,我又禁不住叫出了声。&我等不到他们来,我要先把你救出去才能放心。你知道我游泳技术很好,我有美国救生员资格证书。害怕吗?&我摇了摇头。我如果在此时表现得过于恐惧,只会增加他的负担。&等一会儿一定会呛水,不要害怕,一定要记住放松。这里离岸边很近,我们是安全的。&幸好我今天带的东西不多,按照他的要求,我把所有的东西都丢在了礁石上。&
  他站在海水里,我看到水面已经到了他的胸口,不觉害怕起来。邹雨,镇定下来,我一遍遍地命令自己。他向我伸出了手,我赤着脚往犬牙交错的礁石下走去。礁石尖利刺脚,我一脚没踩实,扭了一下身子,差点直接摔到了海里。&
  已经到了晚上,虽然是海南,11月初的海水依然让我的身体刚浸到里面时就全身冻起了鸡皮疙瘩。他用仰泳的姿势托着我,海水在我的周围涌动,我还是像所有不识水性的人一样,呛了好几口水,不自觉地身体紧绷,也明显地感到了我身体紧张时他的吃力。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放松,不要给他增加负担。终于,我的身体好像离开了水面,感觉到了空气的存在,两个人倒在了柔软的沙滩上。&
  傅哥迎了上来,递给我一条大浴巾。我冻得全身发抖,将浴巾紧紧地裹在身上。狼狈不堪中,似乎听到沙滩上聚集的人群激动起来,有人在喊:&海岸救护队快到了。&不过我已无心探究,吃力地从沙滩上爬起来,和林启正一起跟在傅哥后面上了停在岸边的车。&
  上了车,才发现林启正身上没有浴巾,我赶忙把裹在身上的浴巾拿下来往他身上裹,却被他拦住了:&我没事。& 他接过浴巾擦我的头发,说:&先把头发擦干,别感冒了。&久违了的亲昵的感觉又回来了。我惊魂未定,全身无力,柔顺地接受着他的宠溺。&
  车子行了不远,停在了我在礁石上看到的那家酒店门口。傅哥下车,一会儿从酒店出来,拿了两件白色的浴袍,给我和林启正。&
  &不回去吗?&我问。&我们现在这幅样子怎么回去见同事?先在这里修整一下。&他在前,我在后,两个人身着浴袍,头发湿漉漉地穿行在五星级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堂里。正是晚餐时间,大堂里人很多。我羞得无地自容,低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林启正身后。更可气的是,浴袍太长太大,我甩着两只长袖子,活像唱京剧的。脚疼起来,已经一瘸一拐,刚才光顾着害怕,完全忘了脚的事。&&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他背对着我,直接去倒开水,我则是疲惫地一下倒在了沙发椅上。&先喝口热水,暖和一下身子。&他把杯子递给了我。&
  热热的水驱赶了身上的寒气,我感到舒服了很多。&你别光顾着我,自己也喝一点吧,别冻着了。&我对他说。他点点头,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捧着水杯坐在了沙发椅上。他应该是累坏了。&
  喝了几口水后,他站了起来,对我说:&你先洗个澡吧,好好泡一泡放松一下,我去买换洗的衣服。&&好。&我点头,却忽然反应过来,不止是外衣,还要买内衣!天哪,这怎么行!刚才应该在楼下就买好的,我的脑袋真的在极度恐惧中失效了,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反应明显慢了一大截。&
  &不用,我自己去买。&林启正望着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邹雨,你永远是这么不听话吗?你打算穿着浴袍上街吗?&想到自己的脚,想到刚才穿着浴袍在大堂里走时的丢人现眼,我心里也发怵起来。可是,让他帮我买内衣?多尴尬啊,绝对不行。&
  想了一会儿,我让步了,但态度强硬,&那我把尺码写下来,你不许看,直接交给营业员,买的时候也不许看。&&好,我保证不看,这样可以了吗?&正说着,门铃响了。林启正去开门,原来是傅哥,送来了林启正的干净衣服。&
  我冲着傅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傅哥,今天吓坏了吧?& 想必他今天在岸边等待的时候也是提心吊胆的。&邹律师,还好你没事。下次千万别再吓我们了。&傅哥憨憨地笑着说。林启正换上干净衣服,和傅哥一起走了。我喝光了热水,一瘸一拐地进到了浴室里。浴室里居然有精油提供,惊魂甫定的我已身心俱疲,加了精油的温热的水让我彻底放松。我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很久,大脑逐渐清晰起来,身体的各个器官也终于调整到了正常的状态。&
  林启正在外面敲浴室的门,从门缝里递进来两个纸袋。他为我买的是一条橄榄绿的九分裤,一件葡萄绿的T恤衫。衣服穿在身上,站在浴室里的镜子前一照,觉得整个人都亮了起来。我平常鲜少进行这样的颜色搭配,不能不承认,他的品味比一般人好。看到我从浴室里走出来,林启正眼睛一亮,&我还怕你穿这个颜色不好看,看来我的眼光还可以。& 岂止是可以?我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你的脚怎么一瘸一拐的?&他发现了问题。&可能从礁石上往下走的时候,把脚崴了。&我坐在沙发椅上,轻轻揉着右脚脚踝。真糟糕,右脚已经肿得像个馒头。弯腰从地上的鞋盒子里拿出一双驼色的细带高跟凉鞋,真漂亮,可惜我的脚已经没福消受这样漂亮的鞋,把那双高跟凉鞋放下,我又去拿地上的另一只鞋盒子,还好,是一双黑白相间的人字拖。一股暖意涌上心头,真是难为了他,还想得那么周到。&
  林启正走到我跟前蹲下,查看着我的伤势,摇着头,&对不起,我刚才没发现。你应该告诉我的,刚扭伤的脚让热水泡了这么久,会肿得更厉害。&&那怎么办?抹点红花油会不会好?&我这方面的经验不多。&不行,刚肿起来的时候应该先做一下冷敷。&说罢,他起身,给总台打电话要来了云南白药喷雾剂。&
  药液喷在已经肿胖起来的脚上,凉凉的,很舒服。他专注地用手匀开药液,轻轻按摩着,可能是想让药液快速渗透进皮肤里。腿上传来一阵酥麻,我已经不太习惯这样的肌肤相亲,脸有点发烫,想推开他,却最终没有行动。&下地走一走,看看有没有缓解。&我试着走了两步,冲着他摇了摇头。不行,还是钻心地疼。&走吧,我带你去医院。&他抓起了车钥匙。&你不是还没洗澡吗?先洗澡吧,不差这一会儿。&我坚持道。&
  林启正一身清爽地从浴室里出来了,我们终于出了门。&
  受伤的右脚只要一着地,就是一阵钻心的疼。我无法,只好靠左脚一蹦一蹦地走路,人字拖夹得我脚趾生疼。没几米远,我就走不动了,靠在走廊的墙上喘气。&
  林启正本来缓慢地走在我的旁边,见我停住,他也站住不走了,却突然将我拦腰一把抱了起来。我大惊!走廊里还有人在走动!&启正,放我下来。&我低声,语调严厉。他没有理我。&启正!&&林启正!&我提高了声调,在他怀里挣扎。&你要是再敢乱动,我就把你扔出去。&他突然气恼地说。&
  我被他气恼的语调唬住了。不由得抬头看他的脸,只见他皱眉蹙额,这样的表情我曾经见过。我让步了,不再挣扎,毕竟不想在外人面前跟他吵起来。&
  电梯下到了一楼,想到在大堂里可能会出现的画面,我柔声跟他商量:&启正,待会让我自己走,好吗?真的很丢脸。&&
  他嘴角上扬,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你以为你这样蹦着走就不丢脸吗?我们今天丢的脸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次。&&
  他抱着我走在大堂里,我不敢往四周看,却觉得满大堂的人都在看我们。我的脸还是红了,连脖子都烧了起来。林启正也许是觉察到了我的紧张,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不要看别人,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一瞬间,甜蜜、酸涩齐齐地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突然很想哭。&
  到了医院,挂号、看诊、拍片子,林启正抱着我上上下下。还好,拍出来的X光片显示没有伤着骨头,我舒了一口气。&
  &打一针封闭吧。&戴眼镜的值班医生头也不抬地说,已经在开处方。&打封闭?&林启正微微蹙着眉,&能不能不打封闭?医院里有没有正骨复位的?& &不打封闭要怎么治?中医那一套管用吗?&那医生把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扔,对有人冒犯他的权威感到不舒服,&现在这年头真奇怪,你们自己会看病,还要我们医生干什么?& 这么大脾气的医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估计林启正也是第一次像这样挨训。我抬眼望向他,他倒是不以为忤,表情淡淡地站在那里。&
  &就听医生的打一针吧。&我说。&你不懂,没用的。我们走吧。&他弯身将我抱了起来。&
&&& 往停车场走的路上,我央求他:&启正,让我自己走吧,你也歇一会儿。&刚才在医院里,他抱着我上上下下的时候,我看到他头上渗出了汗珠,也发现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揉着胳膊。又不是举重运动员,我这九十多斤的体重,任谁这样抱来抱去的也受不了。他依言将我轻轻放了下来。&
  右脚一着地还是无法忍受的疼痛,只蹦了几步,我就颓丧地放弃了努力,人字拖完全不适宜做这样剧烈的运动。于是我只好认命地让他重新抱了起来。&你都不累吗?&我过意不去,开口问他。&谁说我不累?你这么胖,我的骨头都快被你拆断了。&话一出,我恼羞成怒起来。这次来三亚,也许是自己放不开,总觉得在他面前有点小家子气,时时都处在下风,好像他给了我很大的压迫感,这会儿一听这话,也不知道是恼自己还是恼他,我不加思索,攥紧右手拳头,照着他左侧的肋骨捶了下去。&
&&& &哎哟。&他痛得惨叫一声,手一松,差点将我摔在地上。听到他的惨叫,我后悔起来,也许我下手太重了。他今天比我还辛苦,我实在不该这么任性,这么小心眼。&对不起。&我内疚地说。&邹雨,你还真野蛮。&他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说。&
  夜色朦胧,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只听见他微喘的声音。歉疚加心疼,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在他额头上擦了擦。接下来,他没讲话,我也没开口,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了停车场。  &
  上车坐好,我将刚才在医院里就产生的一肚子疑问倒给了他:&启正,刚才医生让打封闭,你为什么不同意?我们不在医院里治要到哪里去?&&你不懂。你骨头没伤,应该是伤了筋了,打封闭只相当于局部麻醉,打完了像是你从来没受过伤一样。药力一过,用不了一两个小时,你的脚会照疼不误。&我听着诧异极了。&难道你还学过医?&他摇头,&我没学过医,但是多少懂一点。&&
  他不再和我说话,开始打手机。我听着,原来是拨114,查了十几个推拿按摩诊所的电话,然后又打了好一通电话,查到了那十几个诊所的地址,最后拿出一张三亚旅游交通图研究一番后,开车载着我在三亚的大街小巷里穿行,最终将车停在了一处前面带个小院的老旧楼房的一楼。&
  他照例是下车去不知跟人家说了什么,这次他没有像在前几家诊所那样开车走人,而是打开车门将我抱到了诊所里。&
  诊所并不大,只有几张按摩床,比我们平常见到的按摩床低矮许多。靠墙的一面立着一个高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一部部已经发黄的中医典籍。那五十多岁模样的医生让我躺到了其中最高的一张按摩床上,检查着我的伤势,然后用一口山东或者河南口音对林启正说:&你媳妇是扭了筋了。&&
  媳妇?是啊,任谁看着我这么被抱来抱去,也会生起误会的。我看不见林启正的表情,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想解释,又觉得会越描越黑,索性什么也不说。&
  那大夫把我的脚腕转了几下,然后猛一用力,将我的脚狠狠一拽,我疼得大叫一声,紧紧抓住了林启正的胳膊。&好了,下来试试吧。&大夫发话了。真是太神奇了。右脚可以下地走路了,虽然还是疼,但与刚刚由里向外钻心的疼痛完全是两回事,现在的疼好像只是表面的,完全可以忍受。我高兴极了。&
  &你是扭了筋,要是不正位,你这脚在西医那里治,要三年才能完全养好,而且你老了一走路就会很累。我们不愿意接待打了封闭的病人,刚才你老公说没打封闭我才给你治的。&这医生显然对自己的医术非常自信。我听着,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不能让人家看出端倪来啊。早就听说西医和中医互相瞧不起,互相拆台,今晚我终于见识到了。不过在我心里,今天中国传统医术赢了。&
  今晚的经历太值得回味了。坐回车上,趁林启正为我扣安全带的功夫,我斜睨着他说:&我真没想到,你这个外国人对中医了解得居然比我还多。& 他坐直身子微微一笑,&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在美国上高中时打球扭伤过脚,和你今天的情形一样,打了一个月的封闭还是一瘸一拐的。你想,美国的西医是不是比中国厉害。直到偶然遇到一个中国去的正骨医师,只治了一次,我的脚就彻底好了。&原来如此。&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好不好?&他扭头问我。今天真的好辛苦,早就觉得饿了,不过已经饿过了头。经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又觉得饥肠辘辘。&好啊,我请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豪气干云地说。&
  说完才惊觉自己在说大话。我把包括钱包在内的所有东西都扔在礁石上了,现在的我是名副其实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我没有让别人掏钱的习惯,尤其是女人。不过,如果你今天想买单,我乐意成人之美。& 他说道,满是揶揄的口气,眼里是浓浓的笑意。&
  这个人,什么时候学会高展旗的油腔滑调了!忽然想起那次打羽毛球和吃鱼头火锅的事情,不甘心被他捉弄的我立刻逮到了反击的机会。&你还好意思说。&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他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车子刚开出没多远,经过一家麦当劳,从车内向外看着干净明亮的店堂,我忽然想念起热乎乎的汉堡那香喷喷的味道。&启正,我们就吃麦当劳吧,简单又省事。&我建议道。他扭头看了我一眼。&馋汉堡了吗?&&对。&我点头。&那就去吃。& 车子一拐,停在了麦当劳外。&&
  林启正把点的东西放在了我面前。 &怎么只给我点?&我奇怪地问。&我在美国读中学的时候,大部分暑假是到麦当劳打工,吃汉堡吃伤了。&他淡淡地说。&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我埋怨起他来。&你不是馋汉堡了吗?&&我还没馋到那个份儿上。&我不由分说站起身来,&走吧,我们去吃别的东西。&&&
  重新坐回车上,我用不可思议的口气对他说:&启正,我怎么从来也不知道你还当过打工一族。你应该不需要打工吧?&&你不知道的我的事情多着呢。那时很少回国,放假没事干,就和同学一起去打工。不相信吗?&他扭头问我。&现在信了,&我点头,&下次要再吃汉堡,我一定会想起你戴着麦当劳围裙的样子。&
他一下就笑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们在路上经过的一家海鲜大排档里,吹着海风,听着海浪声,吃了一顿美美的海鲜。&
  回酒店的路上,经过一家药店,他将车停在了路边,进到了药店里。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种药,递给我。我一看,是云南白药喷雾剂和正骨水。刚才在诊所的时候,大夫说过让买这两种药。&大夫不是嘱咐你这几天要多喷药?消肿会很快。&他对我说。我点点头,感激地冲他笑笑。他送我回房间,看我已无大碍,随意地问:&待会儿别忘了喷药,要我现在帮你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呀,连这点事情都要你帮忙。&话一出口,我吓了一跳。我怎么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弧度,&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听着他有些沉重的脚步,我忽然心情复杂。今天为了我,他真是累坏了。难道我就这样冷淡地任由他离去,一句话也不说,然后明天再客客气气地喊他&林总&吗?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我蓦然间喉头发紧。&启正&,我冲动地唤他。他转回身来,静静地看我。望着他澄澈的眼神,还有那张俊逸却略显疲惫的脸,我心头纵有千言,却是一言难出。&
  他还在等我说话,我心中千回百转,百转千回,最后却只能向他挤出了一个微笑:&今天谢谢你。&&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过的表情,走到我面前,轻轻地将我揽到了怀里。然后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轻轻地说:&邹雨,我们之间真的需要这么客气吗?为什么这么冷漠?我们是仇人吗?&&
  他悲伤的话语瞬间在我的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我伪装起来的心防轰然倒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一时间,我的心痛到无以复加。我轻轻地环抱着他的腰,哽咽着说:&对不起,启正,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他猛地双臂用力,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喃喃地说:&邹雨,你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想你的吗?&说完照着我的嘴唇,用力地吻了下去。在他令人窒息的拥抱和亲吻中,我再次沦陷了。&
  眼泪顺着眼角滑进了嘴里,咸咸的,涩涩的。两人唇舌交缠,与他分手后,即使在梦里我都未曾梦到过这样的情形,如今却真真切切地感受着他的体温,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苦苦压抑的思念像开了闸的洪水狂泻而出,不可阻挡。痛苦和悲伤与甜蜜和快乐混杂,仿佛有让人迷醉的力量。有一刹那,我的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要停止,可是这个声音细弱游丝,又在瞬乎间飘渺于天外。他温暖有力的怀抱、热烈的吻让我失去方向,激情像潮水一波一波地冲击着我的内心。耳鬓厮磨、喘息相闻间,我的意识逐渐疏离,我没有停止,反而忘情地回应着他......&
&&& 已经燃烧起来的激情像海浪拍打着海岸,越拍越高,直至情潮排山倒海般而来,将我们彻底湮没......&
  空气中流淌着激情过后的暧昧与混沌,我们静静地没有说话。他将额头与我的额头相抵,望着我的眼睛,轻轻地笑了。&
  许久,他将我散落在额前的几缕头发拨到耳后,说:&你今天快要把我吓死了。怎么在礁石上呆那么久?&&......&&想心事吗?&&是,在想你。&我轻轻回答。他复又将我抱在了怀里。&
  又过了许久,我幽幽地说:&启正,前几天我去香港,在街上看到你了。&  他吃了一惊,轻扶着我的双肩,迭声问我:&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在SASA前的马路上。你开着一辆银灰色的车,等信号灯的时候,你好像在打电话。&我有意忽略了江心遥的问题。&
  他惊异地愣怔了一两秒钟,然后问我:&邹雨,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走那条路吗?&&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你那天离港,我只是想从你住的酒店经过,心想如果我运气好,说不定能看见你。&&
  一阵苦涩涌上心头。我以为的巧合,我以为我们比一般人有缘,原来竟是他刻意的守候。对了,他怎么知道我去了香港,我的行程他怎么又了解得那么清楚?此刻,我才想起问这个问题。&
  &启正,我去香港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我住那家酒店?&他沉默了许久,然后轻抚着我的头发说:&邹雨,你知道吗?那个访问团是我出资组织的。我很想你,我回去了好几次,坐在星巴克里想看你一眼,却一直见不到你,所以才想了这个方法。&&出去散散心吧。&郑主任那有着深意的话语又响在了我的耳边。现在我明白了。&那你就是那样到街上去碰我吗?&我既生气又心疼。&不是。在那之前我已经见过你了,就在你下榻酒店的大堂里,我看到你在报架前看香港经济报。&他深深地看着我。&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既然都看见我了,为什么不喊我?&我心情复杂。这个傻瓜,访问团那么多人要多大费用,就只为了远远地看我一眼吗?&其实这都要怪你。&他淡淡地说。&怪我?为什么怪我?&&你明明已经到了香港,知道我在那里,打个电话给我总可以吧?见个面说句话总可以吧?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至于这样生疏吧?你躲我躲得那么远,让我没有勇气靠近你。&&
  对不起,启正,我没有办法像对待普通朋友那样对待你,不能在一起,就只能永远离散。我在心里悲伤地对他说。&对了,启正,你为什么要送我那块表?&我记起了那块杜佛手表。&虽然你不理我,可是我每时每刻都没敢忘记我对你的承诺,我怕你把我忘了。&他黯然地说。&
  泪水涌上了我的眼眶,我忍不住伏在他怀里啜泣。&不要哭,你哭我会心疼。&他用指腹轻轻地帮我抹去咸涩的泪珠。对,邹雨,不要哭,不要悲伤,要笑,要开心。我终于破涕为笑。他在我额上轻轻印上一吻,问:&邹雨,你还像以前那样爱我吗?&&
  要昧着真心说&不爱&是一件多么压抑痛苦的事情。沉默片刻,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等我做完了这个项目,我们结婚好不好?你也知道,三亚的这个项目,是香港方面全额出资的,无论如何,我对他们需要有一个交代。你愿意等我吗?&&
  结婚?这是我从来也没敢奢望的事情。我被震惊了,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怎么是这种表情?&他淡淡地笑了笑,&我会成立一间小公司,也许给不了你太好的生活。你愿意陪我一起吃苦吗?&&
  我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怎么可能?原先不是还说要三年,现在连三年都不要了吗?&邹雨,这一年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很想你,我的心里很空。&启正,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我的心里酸酸的。&可是,你的事业怎么办?&&
  &林启正还不至于吃不上饭吧?&他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说过你爱的是那个有权有势的我,现在我只想知道,当我没权没势的时候,你还爱不爱我?&我沉默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不愿意去直面这个问题。一年了,当这个问题再度突然摆在我的面前,我的内心依旧没有一个清楚的声音来告诉我答案。&江心遥怎么办?&这个问题在心底纠结太深,以前的我视而不见,现在却不得不去触碰。&
  他的眼神变得失望。&我会跟她好好谈。&看起来,他并不知道,江心遥对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已经了如指掌。&
  事态的发展完全不在我的预想之内,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启正,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我想一想再答复你,好吗?&我央求他。他望进我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身累加心累。我窝在他的怀里,疲累让我们很快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林启正(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林启正到香港快一年了。&
  这一年,他工作得很辛苦,心里同样不轻松。&
  江家和林家合并以后的产业庞大。他初来乍到,公司所有的人脉关系、社会资源他要掌握,所有的业务他要熟悉,江家公司里的一帮老臣子也在瞪大眼睛盯着他这个从大陆来的上门女婿,看他能否挑起这份重担,甚至他也清楚,有人想看他的笑话。因此他很努力,乃至拼命,到香港去的前半年,除了必要的应酬,他晚上的时间都呆在办公室里,看企划书、看报表、看文件,每天工作到很晚才回家。还好,天道酬勤,一年了,他已经站稳了脚跟,公司里上上下下已没有人对他再有微词。&
  当然,超强度工作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让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想一些让自己感到痛苦的人和事,比如邹雨。&
  他和江心遥相处得淡淡的,很友好,就像谈恋爱时一样。心遥天性自由,心无旁骛,对生意不感兴趣,很少过问公司的事情,她不问,他也不会主动跟他说。经过了邹雨,有一个事实他已经很清楚,他和江心遥都不是彼此的精神伴侣,甚至也不是合格的生活伴侣。不过,这不影响他和心遥之间依旧相敬如宾。&
  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时,邹雨经常会不自觉的爬上林启正的心头,思念像千万条虫噬咬着他的心。有几次,他盯着电脑里的那些照片,用刀片在自己腕上轻轻划过,让身体浅层次的痛苦压过心里深层次的痛苦。初到香港时的那段时间,真是他最难熬的时候,工作的压力、对邹雨刻骨的思念,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有时会想,如果邹雨依旧在他身边,或许那些工作的压力也不算什么,因为他有目标,有盼头。他原本就是那么计划的,大陆香港两边跑,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邹月用生命来诅咒他和邹雨,阻断他的计划。他去香港后,虽然还在想着他对邹雨的承诺,想着他的计划,心里也知道,这个计划越来越无望。尤其当他在酒店大堂看到邹雨望着报纸上他的照片微笑的时候,他心里明白,邹雨的个性真的很硬。他和邹雨,这辈子难道只能这样躲在对方看不到的角落,偷偷地看对方一眼,求个心安吗?他生气,怨恨,悲哀,不甘。&
  副总在电话里告知,三亚这次诸事集结。本来三亚的事情都交给部下去做,接到副总的电话后,林启正决定亲自来一趟。这个项目是他还没有和江心遥结婚前江家全额出资的,如今房地产市场形势一片大好,无论如何他要把这个项目做得很成功。&
  来三亚的时候,他手腕上的创可贴已经撕掉,留下了一条细细的粉红色的伤痕。&
  晚上十点抵达机场,傅哥将林启正接回酒店。他没有问傅哥是哪一个律师过来。致林的法律顾问是高展旗,不出意外的话,来三亚的应该是他。早知他和邹雨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无论如何应该私下里要求郑主任让邹雨负责致林的法律事务的,这样至少他还有机会见到她,他坐在傅哥的车上想着。不过,依邹雨的脾气,说不定她会像当初一样宁可退伙,也不愿和他碰面,林启正在心里苦笑。但是,他还是窃窃地盼望着奇迹发生。虽然知道自己其实是在痴人发梦,那一簇希望的火苗还是始终在他的心头跳跃着不肯熄灭。&
  还是以前来三亚时住的那家酒店,还是住在顶楼。枕着波涛声声,林启正睡了一个好觉。早上醒来,打开窗户,他向大海望去。太阳刚从海平面上升起,平静的海面被初升的太阳照得光辉灿烂,椰子树和棕榈树在霞光中更显青翠耀眼,几只小鸟在树枝间鸣叫跳跃。三亚的美景让他顿感心情敞亮,仿佛有什么好事将要发生。清凉的海风徐徐拂上他的面颊,他深深地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然后,就在他一进到餐厅的时候,就让他看到了邹雨-----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巨大的惊喜像电流一样穿透了他的全身。这就是他预感要发生的好事吗?但他压抑着心头的狂喜,竭力维持着平静。在邹雨面前,他一直是被动的,她要怎样就怎样,他完全没有主导权。谁让他是个有妇之夫呢?&
  果然,邹雨同样吃惊。吃惊过后,她大大方方的一句&林总你好&让他的心直直地跌到了谷底。她有多久没有叫他&林总&了?他喜欢听她叫他&启正&。的&
  母亲在世的时候,&启正&这个名字是母亲叫得最多的。成年以后,只有一个女人叫过他&启正&,那就是邹雨。其它的大多时候,他的名字不是&KEN&就是&林总&。&启正&是邹雨对他的专属名字。不过,现在她客气又大方地叫他&林总&,提醒着他邹雨与他之间的亲密关系已不再。&
  他原本就不习惯吃早餐,于是就更没了胃口,只是要了一杯咖啡苦闷地啜着。这一年来他吃过的有限的几顿早餐,有几次就是他结婚去香港前,邹雨在他的小房子里为他做的,到现在似乎还唇齿留香。现在那个为他做过早餐的女人就坐在他背后几米远的地方,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他的心涩得就像面前的这杯咖啡。&
  白天他去出事的现场视察,邹雨也跟着去了。当他站在房顶上时,他看到她从屋里跑了出来,手搭凉棚往房顶上看,担忧写在脸上,认真的神态可爱极了。他的心仿佛漏跳了几拍,那样认真专注的邹雨让他的记忆忽地回到了高展旗婚礼上数钱时数着数着就乱了的她的可爱模样。记忆居然如此清晰,她没变,还是那个女人和女孩的混合体。终于,俩人视线相接,邹雨慌乱地将头撇开。她还是躲他。&
  晚上,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想整理一下工作思路,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他心神不宁,坐立难安,他再也无法忍受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而她却只当他是个陌生人。他们已经一年不见了,几天前,他还怀着无望的心在香港的街头去碰她。上天垂怜,给他如此大的恩赐,让他在以后的几天里可以跟邹雨共事,这简直是奢侈啊!如果自己不珍惜机会,任由俩人这样冷淡下去,这次分别后,也许俩人将永远地天各一方。&
  他鼓足勇气去看他。他看出来了,像他一样,邹雨也很忐忑。俩人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虽然他知道她也还没忘记他,让他意外的是,她还愿意关心他。喜悦在他的心头跳跃,她是个体贴的女人,他一直都很清楚。但是邹雨接下来的那句话让他心酸陡升,也许对她而言,现在的他甚至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只是一个见面时能够打打招呼的故人而已。她关心他只是善良的本性使然,她那颗善良的心从来不止为他一个人停留。&
  下午谈判结束,邹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会议室,头也没回一下。她不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她,他的心情说不出的苦涩低落。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甚至不如刚认识时的状态。&
  当他在工地上接到邹雨的电话时,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他一时间不能相信。电话不停地响,他终于确信真的是邹雨打给他的。他迷惑,两个小时前她还唯恐避他不及;他惊喜,她终于肯打给他。他犹疑地开口唤她,却听到的是她害怕到颤抖的声音。&
  有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好像停止了,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和邹雨通完电话,他大叫一声&傅强&,疯了一样地跑到车前。车子仿佛在眨眼间呼啸着冲出工地,剩下一帮目瞪口呆的部下。&
  路上他镇定下来,让傅哥通知海岸救护队。也许他应该等救护人员赶到再一起上去救人,可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现场。他等不及,他要在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她是他最爱的女人,有他在,他不允许她出事。&
  当他浑身湿漉漉地将邹雨恐惧到颤抖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中,他突然感到后怕。如果邹雨真的被大海吞没,他会是什么样子,他不敢想象。终于将她拥在怀里,他惊怖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他确信此刻邹雨是真真正正地属于着自己。大海对邹雨而言或许是可以毁灭她的怪兽,不过他不怕。他是游泳好手,这里离岸边很近,他有足够的信心救邹雨出去,甚至礁石上的另外两人,即使救护队不来。&
  他们的样子不适合回到住处,他决定让两人先休整一下再回去。当他要为两人去买换洗衣服时,其实他也是惊魂初定,没想那么多,那么细,邹雨却是红了脸,让他恍然明白过来。不过这一次执拗的邹雨让了步,他不知道那是因为她的脚已经很疼。&
  等他真正地站在花花绿绿的女性内衣专卖店前,店员一句职业的&欢迎光临&让他臊得脸红到了脖颈。店员或许是见惯不怪,他却是尴尬至极,把邹雨写的小纸条交给店员,只说了一句&买最好的&,就出了门。&
  他站在店外,沉默地抽着烟。他从未到过这种地方,这样的事情是夫妻之间或是亲密的情侣之间才会做的,虽然他和邹雨曾经那样相爱,那样亲密,不过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所以这样的时刻,不光邹雨尴尬,他也感到手足无措。那样的幸福时光在他们之间还会重现吗?他悲哀地想着。&
  回到酒店,他才知道她的脚扭了。带她去医院时,看着邹雨倔强地在走廊里用着一只脚蹦蹦跳跳,他忽然又疼又气,也不知气自己还是气邹雨,他不由分说将她抱了起来。虽然他开玩笑说邹雨长胖了,其实当邹雨在他怀里不再挣扎反抗,他就觉出来了,她抱起来轻飘飘的。邹雨原本苗条,现在更是瘦了很多。他既心疼又心酸,想必她跟自己一样,这一年来过得并不好......&
  待治完伤回到住处,可能彼此都感到笼罩在他们之间的阴霾和阻隔消散了,他第一次看到了她脸上真心的微笑。当邹雨流着泪拥抱他的时候,蕴藏在他体内的思念像蛰伏千年的火山一样爆发开来,邹雨热情的回应也让他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爱未曾减少。他们从身体到心灵还是那么契合&&&&
  天快亮时,林启正醒了。邹雨还在熟睡,安静的睡态像一只可爱的猫。有一缕头发盖住了她的眼帘,他用手将它们顺到脑后,手指缠绕着她的发梢。邹雨的头发又细又软,他爱极了这种感觉。软玉温香在怀,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此刻他的心是幸福安定的。&
  去香港一年了,名利、富贵、权势都有了,不过,那些给他带来的似乎顶多是稍纵即逝的快感而已。快感过后,他的心依旧是寂寞、不快乐。当他在礁石上紧紧地抱住邹雨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邹雨对于他的意义:有她陪伴的那段时间,是他成年后最幸福的时光,那些权势带给他的远不及这个女人带给他的快乐多。没有她的日子,自己的心是多么空洞&&&
  此刻,林启正望着邹雨安静的睡颜,轻喟一声。一年了,再多的成功没有心爱的人分享,自己的人生照样还是残缺不全,没有幸福美满可言。&
  有真心相爱的人,有幸福的家庭,有一份过得去的收入,是不是这样的人生就可以称得上圆满?他静静地思索着。&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和邹雨厮守到老&&&
  不过,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接下来要面对一场怎样的狂风暴雨,他也很明了。&
  当他失去权势的光环的时候,邹雨还会爱他吗?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虽然邹雨嘻嘻哈哈说她喜欢他的钱啊宝马车啊什么的,他只当好玩而已,她不是个爱钱的女人。邹雨到底爱他什么?对于邹雨的心,他其实并不很了解。她愿不愿意陪他吃苦,愿不愿意在接下来的风暴中,做一个和他并肩战斗的战士,他没把握&&&
  而且,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的是,邹雨居然在香港见到他了。那一天,他原本是怀着侥幸的心理为了想再看她一眼才走那条路的。&
  如果让他看到了邹雨,他会怎样?会惊喜地大叫一声下车紧紧地拥抱她吗?心遥还在车上;还是会昧着真心漠然地开车离去,让邹雨再心碎一次,也让自己的心再撕裂一次?他一遍一遍地拷问着自己,对于当时的自己,他竟然给不出答案。&
  也或许是有答案,而自己拒绝承认罢了。若真那样的话,邹雨永远也不会再给他机会了,即使身陷险境可能都不会向他求助。&
  现在,他只觉得副总的那通电话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天籁之音,他没能在街头见到邹雨不再是遗憾&&&
  似乎有一线光亮照进了他一直漂浮不定的心里 ,让他的心渐渐地清晰起来&&&&&
  人一旦有心事,好像很难睡一个安稳的觉。感觉睡了没多久,我就醒转了过来。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紧贴的坚硬的男性身体让我有一刹那的懵懂,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愣怔了一两秒,我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林启正还在熟睡,均匀的呼吸响在我的耳侧。怕吵醒他,我轻轻地从他的怀里挪动着,起身下床。抓过床头柜上他的手机,才夜里两点钟。&
  我披了一件外套,站到了阳台上。一轮弯月高高地挂在天边,椰子树、棕榈树在阳台上投下斑斑驳驳的树影。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只能听得到海浪拍打着海岸的声音,和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的声音。十一月初的三亚,深夜的风本已有一些凉意,而周围的景物,又将我身处的阳台渲染得分外清冷。我不自觉地瑟缩着抱紧了双臂,望向不远处泛着银光的大海。&
  疯狂过,放纵过。短暂的失忆后,我醒了,彻底地醒了。我又让自己成为了那一粒点燃导火索的火星了吗?几个小时前的激情还历历在目。我们还在相爱,这是我没法否认的事实。是上天给我们制造机会,让我们再确定彼此的心意吗?&
  可是,相爱就一定能够相守吗?以前的我,不就是经常这样自欺欺人吗?林启正要离开江家,离开林家,真的轻而易举吗?&我们和江家的婚事,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如果出了差错,赔掉的是我林家的家产。&林董把我请进他的办公室时对我说的话言犹在耳。&
  启正,当上门女婿很不容易吧?通常上门女婿是不需要带&嫁妆&的,可是你还得带着丰厚的&嫁妆&过去。是你父亲心疼你,怕你太仰人鼻息主动送给你的&陪嫁&,还是江家为了绑住你而对林家做出的要求?你身上背负着两个大家族的利益纠葛,如何能够说走就走,轻松得好像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 我不禁扭头望望房间里,想看看那个几个小时前我还在与他缠绵相爱的男人,可惜厚厚的窗帘将我与他阻隔。&江心遥是江家的独生女,谁娶到她,谁就是江家未来的继承人,启正好不容易才达到这个目标,你千万不要坏了他的好事。&&江心遥的父母身体健康,活个十年二十年不成问题。在这之前,启正绝不可能和她离婚。&  往事一幕幕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林董曾经的话今天回想起来依然像炸雷一样在我耳边轰响。我的心头忽然像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沉沉地透不过气来。&
  一阵凉习习的海风吹了过来,我不禁打了一个轻轻的寒战。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好像要吐出心中的郁闷,香港街头江心遥坐在车里望着我时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到底江心遥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林启正之间的事情的?此刻我才第一次有心去探究这个问题。 难道是林启正回来参加我母亲葬礼的那一次?毕竟林启正搞出的动静太大了,就算再单纯的人被新婚丈夫在蜜月里抛下,也会不甘心地去探究原因。又或者&
  我仔细地回忆着我和江心遥仅有的两次见面。去年&十一&长假我和林启正从北京回来后的第二天,她到我办公室找我的情形跳到了我的眼前。&昨晚我还和阿KEN说想请你去香港参加我们的婚礼&&&她和林启正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我和她只见过一次面而已!太不可思议,太违背常理了!只能说明一个道理,如果&&,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就是头天晚上试探林启正,第二天跑到我的办公室去试探我。&
  直到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真的早就知道了;原来,她送那幅菩萨画真是来警告我,来感化我的!而林启正居然还以为江心遥和我投缘!我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在这个空无一人、寂寂无声的黑夜里!&
  我只觉得自己很可笑,很可悲。江心遥是何等大智若愚的女人,我一个小律师哪里是她的对手。纵然是林启正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也不还是认为自己认识多年的女人&心机单纯&。不过,不能怪他吧,我眼中的林启正和别人眼中的林启正不也很不一样?香港街头,我无望地看着林启正的模样应该被江心遥尽收眼底,她那个天真无邪的笑是在向我宣告她的胜利,也是在嘲笑我吧?她一定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嘲笑我的自寻苦吃,嘲笑我的软弱怯懦。&
  想到这里,我有些不寒而栗。江家有女若此,江家的老人又会是何等厉害人物?  我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看房间。启正,你真的以为你可以掌控一切,想走就能走吗?你真的以为凭一己之力,可以对抗两个势力强大的家族吗? 转念一想,或许,我该感谢江心遥才是。我真不敢想象,若是她笑意盈盈地走下车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一声&邹律师,好久不见&,我和林启正该如何自处?&
  我也该感谢林启正的那通电话才是。他没能看见我,现在想来,实在是太好了。在他车旁的我用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心里呼喊着他的名字,甚至窃窃地盼望着他跳下车来,大力地拥抱我。若他真的看到了我,会怎么做?江心遥可是在车上的。不用亲眼看着林启正当着我和江心遥的面做一次选择,我和他都不必再经历一次心碎,那个电话算是上天对我和林启正最大的慈悲了。&
  冷月清风,寂静无人的空间让我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如果说,一年前的我们想在一起都是千难万难的事,那么,在他和江心遥已经结婚一年后的今天,在江家和林家已经融为一体的今天,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阻碍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这一点,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明了。爱情或许只要两个人两情相悦就可以了,婚姻却是家族之间的事情。林启正,若要为了我去放弃全世界,不但会失去可能还关心着他的唯一的亲人&他的父亲,而且会因此毁掉父亲打拼多年的心血,成为林家的罪人,江家的仇人。两大家族巨大的利益系于一身,江林两家要如何才能轻饶了他?&&
  而在他和全世界作战时,我能给他什么呢?可怜的爱吗?我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他孤军奋战,给不了他任何帮助。我的人生已经因为邹月而变得血光四溅,我不忍心再看到他为了我遍体鳞伤甚至粉身碎骨,我不忍心让他的人生也变得刀光剑影。因为我已深有体会,血光四溅的人生是多么苦。&
  而且,我也没有勇气看到爱情的迷雾散去后,俩人之间有可能给彼此带来的任何指责、怨恨和伤害,那会让我们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经不起那样的惊涛骇浪。&
&&& &当我没权没势的时候,你还爱不爱我?&他问我的话回想在我的耳边。是啊,启正,我到底爱你什么呢?我喜欢看着你笑,我喜欢看着你在台上风光却低调的样子,我甚至爱极了你身上的味道,我爱的是你的全部。你注定是在大江大海里翻腾的龙,为了我,你会变成小池塘里的鱼。但你风光不再的时候,我还能不能对你投入百分之百的爱,我也不知道。&
  一连串的回想,一系列的分析推断,让我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我和林启正,今后的日子里,最多只能偷偷地看着对方,然后悄悄走开。再怎么相爱着,也无法相守了。&
  此刻我的心像月亮一样清朗明晰,我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林启正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要为我放弃一切,无论他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我都满足了,真的满足了。  &
  我进到房间里,他还在沉沉地睡着。我轻轻地躺下,在他的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贪婪地嗅闻着属于他的体味。启正,佛家说前世的500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们前世要修得怎样的缘分,才能在今生换来这样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我在心里叹息着,对他诉说着,然后一遍遍轻抚着他的脸,不忍放下我的手。&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说的就是我和你吧。最后一次,让我这样安静地依偎在你的身边,享受着你温暖的怀抱,我默默地对他说。&&
  第二天早上,我在林启正的怀里醒来。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温柔的眼神。他的手指还在缠绕着我的头发。&
  &看什么啊?&我有些赧然。他看着我,似乎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没什么。睡饱了吗?&&还好。&他哪里知道我昨夜的茫然和挣扎。&今天会很忙。起来去吃早餐了。&&还是你先下去吧。&我连忙说。他愣了一下,&好吧。&说罢走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后,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对了,邹雨,今天恐怕要把对业主的赔偿协议提前拟好。&&好的,老板发话了,我会准备。&我应承着。&要认真工作,协议写得让老板不满意我会扣你奖金哦,邹律师。&他笑,露出了那个可爱的酒窝,还轻轻拧我的脸颊。&你敢。&我做出怒目圆睁的样子。他大笑起来。&我不敢。&当他转身向外走的时候,我叫住了他。&启正。&&是。&他回头看我。&多少吃点东西,不要只喝咖啡。&我叮嘱道。他又笑了:&好,我知道了。&点点头开门走了。关门的声音还在回想,我怔怔地盯住门,心里落寞起来。&
  我有多久没有看到他这么开心地笑了?我自己又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真希望我们彼此都是能给对方带来一生的快乐和幸福的那个人啊,可惜,命里注定我们不是。&
  虽然谈判尚未得到最后的定论,但是各项工作却在有条不紊,紧锣密鼓地进行。那三栋出了严重问题的房屋根据讨论的结果,拆掉重建的工作已经开始。因为交付日期在即,这几栋别墅的重建工作必须在确保质量的前提下要求进度,所以林启正一早就去了工地。为了以防万一,对这三栋别墅的业主的赔付协议也须提前准备。我吃过早餐后,直接去了会所,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埋头起草协议。&
  上午十点,我将赔付协议在电脑里敲打完毕,只留下金额部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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