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左眼起了3次火疙瘩如何快速消退,后左耳前面起了个硬疙瘩,刚开始疼,吃了好多消炎和下火药后,现不疼不痒,一月多了

舒琳《偷欢傻奴儿》
  正月十五,鸣鼓喧天,燎炬耀地,繁华若梦的北京城里,上至皇室,下至百姓,无不竟夜欢闹元宵。
  此刻,圆明园中,皇帝大摆筵席,宴请王公大臣、外藩使节一同畅笑饮宴,观灯赏舞。
  只见开阔的广场之上,众多红裳霓衣的宫女,手持龙灯,各据方位;高低盘舞,犹若星斗散落夜空,华丽耀眼,仿如珠光闪烁海面,真是精采夺目。紧接着又有三千人人列,手执彩灯,口唱太平歌,循环进行中,各依其规律巧妙地移动,忽而排成一“太”字,再转成“平”字,忽又形成“万”字、“岁”字,逗引得现场一片惊声欢呼,掌声连连。
  第一次见此华美阵仗,紫嫣看得目瞪口呆之余,小手亦不由自主地舞得飞快,兴奋之情溢于颜面、荡于胸臆。
  只是,在一阵责任感的驱使之下,她蓦地停了手,一双妙目左右瞧了瞧,即刻感到了不对劲。
  “咦?格格呢?”一颗心陡地往下沉,她又四下张望,可主子明珠格格的身影却还是杳如黄鹤。“糟了!”一声懊恼,她不禁斥责自己耽于赏舞而忘了为人奴婢的本分。
  临出门前,福晋还千交代、万叮嘱要好好守护着格格,别出了事儿,可眼下她竟将人给弄丢了。这该如何是好?
  “格格!”焦虑不安中,紫嫣在漫漫人海里寻觅主子芳踪。
  没有,没有!还是没格格的影子,怎么办?
  紫嫣在围观赏舞的女眷中一阵寻找,却这是一无所获,急得她是心焦气躁。
  这园子何其大,她该从何寻起?抬起盛满不安的明眸四望,她不禁连连叹息。可碍于情势,她只得赶紧循了条白石小径边走边找。
  人潮渐远,歌舞乐声亦超模糊,连光线也变得黯淡,久寻无功的紫嫣慌得不禁红了眼眶。
  蓦地,前方树林里似有人影晃动。
  引颈凝盼了半晌,奈何光线微弱,枝叶遮蔽,她根本没法辨认。无奈之下,她只得怀着一丝忐忑、一丝希冀,往黝黑的树林理一步步走去。
  一接近,紫嫣才发现黝黑的树林里有着一男一女正拉拉扯扯地似有争执。直觉地,她感到这样的场面不是自己应该看的,可她又不想就此放弃,几番挣扎,这才本着别惊动那对男女的想法又走近了些。
  一瞬也不瞬地紧盯着那个女子,一番琢磨之后,她失望了。眼前的女子身形娇小丰润,绝不可能是高挑窈窕的明珠格格。.
  唉!格格,你到底跑哪去了?夹杂着忧心的怨慰,紫嫣才想转身走人,不远处却冷不防地响起了‘砰’的一声巨响——
  “啊!”她忍不住闭目掩耳的惊叫。
  “谁?”一声斥喝随之传了过来。
  惨了,暴露了行踪了!徒地张开双眼,紫嫣既不好意思又害怕地盯着那名正朝她而来,气焰显得张狂的男子。
  突地,前方天际又响起了一阵噼哩声响,星星点点的火光璀璨了夜空,止住了似有错愕的男子脚步,而紫嫣这才发现原来那声巨响是园中放射的元宵烟火。随后,又是砰地一声声巨响,一朵朵灿烂烟花徒地又闪耀在天际,照的树林里恍如白书。
  每缝佳节倍思亲,格格你在哪里,天都这般黑了,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怎么办……
  好可怕、好可怕啊!格格你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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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明园中风景最幽雅的地方,要算安澜园一带了。
  采芳洲、飞睇亭、华照楼、蕊珠宫、方壶胜境、天空字明等等,都是清秀高华,四时咸宜的地方。
  此刻,月色清澈如水,一对男女手拉着手远离圆明园中欢庆元宵的人潮,一边嬉闹一边来到了安澜园。趁着四下无人,一双人影一闪,躲进了华照搂之内。
  明珠,多日不见,你更美了。”男子一掩上门,便迫不及待地将女子拥人怀中。
  “德格……”明珠格格忘情地低声舒叹,毫不忸怩地反手紧抱住他。“我好想你……”一整年,一整晚,她盼的就是这一刻。
  去年,同样是元宵佳节,也同样在圆明园之中,她初次结识了德格,且一见倾慕。德格贝勒在京城中素以玉树临风之姿、温文尔雅之态闻名,皇族千百少女无一不为他着迷。是以明知他已有妻室,可她经不住元宵欢乐浪漫的气氛,抵不过对他的意乱情迷,就这样随他共度一夜缠绵良宵,献上她的第一次。之后,初尝情欲的她捺不住寂寞,也曾偷偷和其他贝勒厮混,可总觉得没有他好,是以她无时无刻不盼着再见他一面。只是日日逝去却苦无机会,一直等到了今年元宵,她才得以一偿心愿。
  “明珠,我也是,我想死你了。”德格急切地封上了她的唇瓣,被她撩起的满腔欲火炽热难耐。
  “德格……”明珠同样热情地回吻着他。“抱我、要我……良宵苦短呀!”是啊,经过一整年的等待,今晚又好不容易摆脱了贴身侍女紫嫣,这样的机会教她怎能不好好把握?
  一声低笑,德格立时将她抱至牙床,不一会儿,两人已裸裎相对。
  攫住她一对在自己眼前跳跃的丰乳,德格一把将顶上的红色樱桃纳入唇齿之间,吮吻嚷咬,惹得身下火热的人儿娇啼连连,如蛇般地缠绕着他。
  好骚的娘儿们!德格暗自发出一声夹杂着些许鄙视的赞叹,大手一往下探,发现她双腿之间果然已春潮泛滥。
  “嗯……啊啊……”他大手在自己敏感的私密花园中四下游走,激扬起的高张欲念,令浑身火烫的明珠不禁高声呻吟。
  “嘘……宝贝,当心让人听见了……”德格警语一落,立刻封住她的唇,嬉闹着她的舌。
  “唔……德格,我要……我要……”明珠紧紧攀住他的颈项,与他灵活的舌交缠之余,挺起腰肢,哀求他的进入。
  这样撩人放浪的话语,游走脂粉堆里总无往不利的德格早就听不胜听了,但美人的请求,他从来是不会拒绝的。
  邪佞一笑,他以雷霆之姿进入了她。
  “啊!”半眯醉眸,欢声吟叫,明珠觑着俊美的德格,觉得爱意在心底一圈圈的游荡……
  毫不怜惜地、纯粹泄欲地,德格疾速在她的禁地里不住捣弄着。
  其实在他众多女人之中,她的姿色尚佳却非上等,但念在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而她方才熟成的少女躯体也的确吸引人。最重要的是,上回她没有缠着自己要对她负责,是以今晚,他抛下了妻子和众多对他暗示情愫的女子,选择了她。
  “……嗯嗯……”明珠紧咬唇瓣,就怕太过欢畅的吟叫一发不可收拾。她也不愿让人瞧见两人秘密幽会之事。
  怪只怪使君有妇、相逢恨晚,而自己又不愿屈就当他的侧室,否则上回初尝禁果之后,她早就提出让他对自己负责的要求。
  又一阵剧烈的冲击,明珠舒爽地抬臀相迎,本能地配合着他疯狂的律动,让自己轻易地到达欲海的彼岸。
  “啊——”
  这一声欢吟,让低喘不已的德格不带一丝感情也一泄千里,享受着纯粹肉欲的快感。
  完事后,他不忘要好好耳鬓厮磨、甜言蜜语一番,以维持他多情温文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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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花朵朵,与月争挥。
  可此刻紫嫣却无心欣赏,只是拔腿飞奔,蓦地,一枝树根横曳,绊倒了她。
  “好痛!”一声痛呼,趴在地上的紫嫣还是不忘往身后观望,直到确认那个陌生男子并没追上来,她才长吁了口气,稍作休憩。
  格格!主子的身影一开过心头,她马上咬牙撑起疲累的身子,继续找人。
  没有天上花火的照耀,没有人群的喧闹,四周是一片静谧漆黑,紫嫣才踏出一步,立时又慌了。
  糟了,她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呢?经过方才一阵胡乱奔跑,她早已不知身在何方,更不知该往何处?
  天际又闪耀过一阵绚烂,赞叹之余,她立时知道自己该往何处走了。
  循着施放烟火的方位走去,渐渐地,冷冽的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散着不知名的花香,走了一阵,她来到了一座花园。
  月之玉环高挂,花之幽香四溢,再加上斑斓焰火不时横溢,此时此景,凡人都会觉得心旷神怡,赏心悦目。但在失职和自责不断的啃噬下,心心念念主子安危的水雾一下子涌上了紫嫣凄清的眸子。
  “呜……”再也忍不住的惊恐骇异,驱使着她醇了下来、伏在膝上哀哀地哭泣。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
  身后陡地传来的男声,令紫嫣停了哭泣,霍地站了起来,在一枚烟火的照耀之下,她转过身去——
  “啊!”在看清来人竟然是方才追她的那个男子之后,紫嫣背脊一阵发凉,不禁发出害怕的惊呼。
  只是她甫一出声,那个男子便迅疾不及掩耳地冲向前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嘿,这回我可逮到你了!”方才借着烟火一瞧,他也认出她来了。
  “唔……”
  他是不是要杀我灭口?!可是,我都保证我不会乱说了呀!紫嫣骇得直颤抖,不禁心生怨怼,眼下四处无人,自己一个单身弱女子恐怕要遭不测?了!越想越害怕的她,开始奋力挣扎。
  “别动!”男子发出一声低喝,让紫嫣有些错愕地停止动作,但在求生的本能下,她又开始拼命的挣扎。“我叫你别动!”男子似乎有些发火了。“你再动,就别怪我不客气!”
  遭此要胁,紫嫣怕得直发抖,乖乖地不敢乱动。
  “很好。”男子满意地说了声,却还是将她牢牢控制在怀中。“我有问你,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就会放你走。”话一落,他仁慈地松了捂住她嘴巴的大掌。
  紫嫣立时逮着机会求饶。“这位大哥,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更没听到什么我不该听的,我……我都已经跟你发过誓了呀!”
  男子见她扁着小嘴,一副怯生生俏怜怜的委屈模样,不觉失笑。
  紫嫣不懂他为何发笑,却不知不觉地被他的笑容吸引。
  他有着立体鲜明的俊俏五官,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略显稚气的模样,冲淡不少他浑身阳刚之味,而他那双含笑的深邃眼眸,仿佛要揉出一股春的气息,直教人打从心底为之酥软……
  一发现怀中清丽可比皓月的女子一脸失神痴迷地望着自己,男子脸上的笑转为邪佞。“小姑娘,这样看着一个男人是很不礼貌的,你知道吗?”
  粉颊霎时染上一层霞彤,紫嫣觉得全身似火般的烫。“对……对不起。”她垂下粉颈,声低若蚊。
  突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猛地抬起头来,十分认真地冲着他喊道:“可这位大哥,你这样无端抱着一个女人也是很不礼貌的,你知道吗?”
  男子一怔,随即爆出一阵恣意朗笑,不自觉地松了对她的钳制。
  紫嫣连忙跳开他的势力范围。“别笑了,我的话有这么好笑吗?”她不觉气恼地忘了自身的处境。
  男子瞄了她一眼,又以一串爽朗笑声来回应她。
  “有意思,有意思!”好不容易,他止住笑声,开口说道:“本贝勒好久没遇上这么有趣的小姑娘了。”
  贝勒?!一听闻他自称“贝勒”,紫嫣心一惊,连忙跪了下来。“奴婢参见贝勒爷,冒犯了爷,还请爷饶恕!”语一落,她不禁暗斥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竟将贝勒爷当作不知打哪儿来的鲁男子,还喊人家“大哥”呢!她真笨,这圆明园是何等地方,寻常人等怎能来得?
  高昂的兴致突地消失,慕嗥不悦地朕了紫嫣一眼。原本他只是想警告她对今晚的事别多嘴,可这样的一个小丫头,竟让他不设防地透霹出自己的身分!
  “快起来回话!”一拂袖,他紧皱浓眉,转身背对着她。
  “是!”紫嫣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你来自哪里?主子是谁?”
  “回贝勒爷,奴婢来自镇国公府,是镇国公三千金明珠格格的贴身侍女。”
  慕嗥点了点头,回身望着紫嫣。“那你是陪主子来园子里庆元宵的罗?”
  “是的,贝勒爷。”
  “那你不随侍主子,为何到处乱闯?”
  “我……我……”嗫嗫嚅嚅地,紫嫣对自己将主子给弄丢一事迟迟说不出口。“嗯?!”
  蓦地传来一声威胁似的低吟,吓得紫嫣一急一慌,不禁落下泪来。“格格……格格她……她不见了!所以奴婢,奴婢只得到处寻找……”
  挑高浓眉,慕嗥觑着哭得凄楚的她,接受了她的说词。
  “那你在此哭泣,是因为没能找到你的主子?”
  “不止这样——”紫嫣极力噙住泪水,但泪水还是不听话地一一滑落。“方才在树林被爷一吓,我跑得累极了,又迷了路,格格又不知在哪儿,所以……所以……”
  她直爽娇憨的言语,令慕嗥一个忍俊不住又笑了出来。只是瞧她一脸楚楚可怜,他不禁柔了脸色说道:“好了,别哭了。”他甚至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紫嫣顿时愣在当场,一双经泪水浸润后宜可与星月争辉的眸子更是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
  唇边勾起一抹邪笑,慕嗥了忍不住俯下头来,在她红艳的菱唇上偷了一吻。
  “贝勒爷,你——”轻掩朱唇,满心的惊愕令紫嫣不禁杏眼圆睁。
  唇边的邪佞笑意更甚,慕嗥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颔。“傻丫头,我自称贝勒爷,你就信了?”事关重大,自己的身分还是保留得好。
  紫嫣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你……你是骗我的?”
  “你说呢?我可爱的傻丫头!”话一落,慕嗥一股冲动,就想吻上她微微颤动的红唇……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尖细的喊叫——
  “紫嫣、紫嫣!你在哪儿?”
  “格格?!”
  紫嫣回过神来,喜出望外地朝发声的方位望去,而慕嗥则皱起浓眉,放了手。
  “格格、格格,我在这里!”她大喊地应了声,转身欲走,却让他一把拽住了手腕。
  “忘了今晚的一切,倘若你泄漏出一字半句,我定会上门要了你的小命!”盯着她错愕惊骇的眸子,撂下一句狠话后,他迅速地:隐身在黑暗之中。
  “紫嫣,紫嫣……”
  主子的叫唤惊醒了紫嫣。朝他离去的方向又望了一眼,她立刻飞奔离去,就怕再次失了主子的行踪。
  隐身在树丛之中的慕嗥,看着紫嫣侬纤合度的身影渐去渐远,性格的唇边呢喃着她的名字,在万千花火笼罩、次第作响的天幕之下,勾魂似的灰眸也闪耀着闪闪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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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嫣,你这个死丫头,竟然丢下主子一个人跑去玩,害我到处都找不着你!”
  眼看今夜元宵庆典即将到了终曲,爱欲缱蜷的明珠依依不舍地和德格分开后,这才急着到处找她的侍女。一见到紫嫣来到,她劈头就骂,想来个先发制人。
  “格格,奴婢没有跑去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立在主子面前的紫嫣一听到这声斥责,在抚胸喘息之际,也不禁皱起了一张清灵秀气的小脸。
  “你还敢强辩!”明珠杏眼圆睁地喝了声,随后指着紫嫣身后的那片树林,“你说,你丢下我,跑去那片乌漆抹黑的树林里面做什么?”神色一转,已有无数次偷欢经验的她,一脸暧昧地指责道:“哦,你是不是和野男人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紫嫣骇得连连摇手,但回想起方才的一切,却也不免有些心虚。“格格,奴婢、奴婢是去找你呀!”
  “说谎!”明珠斥了声。
  “格格……”紫嫣既委屈又慌乱,立时扁了小嘴,明眸之中更翳起了一层秋水。
  “好了,算了。”明珠觉得捉弄够了。“所谓‘眼见为实’既然我没亲眼看见,那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为了堵住紫嫣的嘴,她恩威并重地又说:“所以等咱回府之后,福晋问起,咱就说一切安好,没啥事发生,免得你受罚,听见了没有?”
  “是,格格。”一直担心受罚的紫嫣马上破涕为笑,对主子的恩德感激得无以复加。
  明珠觉得既好笑又得意。这丫头就是这么蠢,这么好骗!可也由于紫嫣好欺压哄骗,所以年前自己才要额娘作主,让紫嫣顶替已贴身伺候她好几年的青儿。因为青儿相当机伶,若是让她继续留在自己身边,难保自己不检点的行径为之曝光,俗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哪天青儿将自己告上一状,那她贵为镇国公的阿玛不宰了她才怪。
  一想起那画面,明珠不觉浑身发凉,背脊发麻。
  此刻,一枚冲上黝黑天际的烟火仿若金蛇电掣,倏忽间至十余丈外,火焰如鹤翅翻飞,色彩斑斓。
  “格格,这烟花好美啊!”飞快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丢诸脑后,恍如身处他境的紫嫣,此刻只觉得好感谢主子。
  原本她只是个在厨房里打杂的苦役,可一遭主子提拔,她便开始跟着主子吃好的、穿好的,过着前所未有的安适生活。到了今天,她竟然还可以来到这个令人作梦都想不到的圆明园中,一路游园观舞赏灯,还有这么美妙的烟花可看,她真是太幸福了!而这一切皆拜主子所赐。
  “是很美!美得令人陶醉!”如此良辰美景,令明珠很快便将阿玛盛怒的模样宣绪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德格温文俊逸的容颜、呢哝软语的呵护。
  一阵心荡神驰,她徐徐闭上双目微微颤抖着,不为眼前的美不胜收,只为方才与德格翻云覆雨的欢愉。
  “格格,你冷吗?”紫嫣细心地注意到主子神情有异。
  这一声询问,将明珠的神智从天上拉回到了人间。“嗟!”她不禁嗤了声紫嫣的不识时务,坏了她重温旧梦的兴致。“走吧!”她没好气地说,转身就走。
  “唉,格格,等等我!”紫嫣从困惑中恢复过来,立时追了上去。“格格,我们要回去了吗?”一赶到主子身后,她忙不迭地问道。
  她好舍不得离开这里哦!
  “当然!”明珠回道。“待会儿就会施放‘千国乐春台’随后圣上便会启驾还宫,咱们自然也得回去了。
  “‘千国乐春台’?”紫嫣一脸困惑。
  见状,明珠主动地替这没见过世面的婢女释疑解惑。‘千国乐春台’是每一年元宵的压轴烟火,俗称‘炮打襄阳城’而它的施放方法是沿河编制花篱,接着遍置花炮,一引火乍燃,届时万响齐发,场面是既惊心动魄,又美得无与伦比。”这些知识是去年德格和她温存之后,两人共赏“千国乐春台”时,他细心地为她解说,这才得以知晓的。
  “哇……”紫嫣既佩服于主子的博学多闻,又被那描述出来的壮观画面惹得期盼不已。
  “少见多怪!”明珠阵骂了声,一个转身,便往施放烟火的地方走去。走着走着,一股对德格的深深眷恋之情油然而生。唉!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再见到他,往后这相思煎熬如何能耐?
  蓦地,天际又跃上异常华丽的璀璨烟花,不用主子说,紫嫣也知道这必定就是每年的压轴烟火——“千国乐春台”。
  当下,她不禁对着在烟火点缀下显得缤纷亮丽的天幕祈祷,祈祷来年也能随着主子再来圆明园赏灯观舞,还有,再看一次“千国乐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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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霏霏,既惹人犯愁,又逗人相思。
  明珠百般无趣地望着闺楼之外的蒙蒙春景,一颗芳心隐隐蠢动,就是不肯安分。“格格,福晋来了。”
  紫嫣一声禀告,透过她似乱又似空白的脑际传了过来,转眸一望,她额娘已进了她的闺阁。
  “额娘,您来了。”没有起身相迎,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一回眸,失神的视线又回到了楼外,心绪更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德格身上。
  “珠儿,你怎么看起来无精打彩的?”母女连心,兆佳氏眼睛一转便发现女儿精神不济。
  “哪有?”明珠没好气地说。“额娘,没事的话,您请回吧!我想上床躺一躺,休息一下。”
  “你还说没事?”兆佳氏一声嗔怪,立刻来到了女儿的面前,“大白天的上床休息,怎会没事?”她拉起女儿的手,一同至桌边坐了下来。“告诉额娘,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明珠嘟起小嘴,挣开被额娘拉住的手,撒娇似的说:“我又没病,看什么大夫?”
  兆佳氏定晴瞧着女儿半晌,才颇有感触地开口,“珠儿,你长大了,也该是嫁人的时候了。”轻轻一叹,她又说:“珠儿,老实告诉娘,你可有意中人?”
  明珠粉颊微红。“额娘,你在胡说什么?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有意中人?”
  “说的也是。”兆佳氏点头一说完,似忧反喜地又吩咐道:“不过珠儿,无论如何,你若是有意中人就得早点说。”
  “额娘,您怎么了?”明珠观着她额娘那一脸复杂的神情,困惑不已。
  “珠儿……”兆佳氏又是一叹。“你爹方才接到消息,说是太后有意将你指婚给淳亲王的二公子——慕嗥贝勒。”
  “嗄?”明珠瞠大了双眸,惊奇不已,连一旁的紫嫣也吓了一跳。
  “淳亲王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大臣,论身世背景,论权势威。望,这都是门好亲事。可听说这慕嗥贝勒无心前程,又风流成性;慕嗥年纪还小,无心前程也无可厚非,日后还有转性的机会。可男人一旦风流成性,任女人有十匹马也拉他不住……额娘担心你嫁了他之后吃亏呀。”
  原来这就是额娘既忧且喜的缘故啊!明珠缓缓地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原本空白的脑袋瓜也得以重新思考。
  长久以来,对于慕嗥贝勒虽总是缘悭一面,但她时常听姐妹淘说起这个人。不错,就像额娘说的,他无心前程又风流成性,可论出身,德格只是庶出之子,还不如慕伟身分高贵;论外貌,她也听闻慕嗥仪表堂堂不在德格之下,而且特受太后和淳亲老王爷的宠爱……
  “珠儿,所以额娘今儿个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兆佳氏的话打断了明珠的思路。“趁现在太后还未决定,你若是不愿意得早说,额娘让你爹去求太后收回这个念头,否则懿旨一下,一切就来不及了。”
  定定地看了母亲一眼,明珠开口说道:“额娘,这事来得这么突然,您好歹也让女儿想想。”思绪纷乱中,她使出了缓兵之计。
  “想想也行,但是不能太久。”兆佳氏觉得也有道理。“那么,珠儿,你尽快给额娘一个答覆,好做打算。”
  “知道了,额娘!”明珠有些不耐烦地回道。
  “好了,额娘不打扰你休息了。”话一落,兆佳氏起身往门口走去。
  “额娘,慢走。”跟着起身打了声招呼,明珠又回到桌边坐了下来,心思不住地打转。
  怎么办?嫁是不嫁?
  可她实在舍不下德格,那个风度翩翮又多情的男人叼!
  不行!陡地握紧双拳,明珠决心要再见上德格一面。她要问问他对这件婚事的看法,或许他会为了自己而休妻,届时,她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他双宿双栖,做对神仙伴侣……
  紫嫣瞧着主子一脸如梦似幻的模样,既为主子高兴,又为自己烦恼。格格一出嫁,那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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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荫花间,春意盎然。
  二月十五相传是花神诞日,而此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只是二月十五又是太上老君的诞辰,是以庆贺花朝之日便移到了十二日。
  这—天紫禁城里,众多宽二寸、长三尺的黄红绸条系于宫内各个树梢枝头上,映照着星星点点的百花争妍,直教一群贵族子弟及女眷无不敞开胸怀,嘻笑游春。
  可明珠却无心于此,眼下的她急急地搜寻着德格贝勒的下落,就想单独和他谈一谈。
  “格格,你在找什么?”随侍在侧的紫嫣很快察觉了主子不停地引颈眺望,状似焦躁。
  “没……没什么。”明珠收回视线,连忙否认。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直往身旁走过的男人瞧,就怕错过了德格。
  怎么办?一直不见他的踪影!
  他会不会同去年一样,不来宫里游玩嬉春?
  明珠不安地思付,一转头,却见紫嫣一脸忧心狐疑地瞧着自己。满心的忧急羞恼一涌上来,她冷不防地朝着紫嫣倾泄而出。
  “紫嫣,你还杵在这儿做啥?还不快去取些水来,我快渴死了!
  紫嫣吓了一跳,不解主子为何突然发脾气,但接获命令的她无暇深思,只是快快移动双腿,想着去取水来,一解主子的口渴。
  可走了几步,她突然想起上回在圆明园里庆元宵时的惨痛教训。
  猛地停下脚步,她回身望了格格一眼,却见格格不仅没在原地等她,反而朝着另一方向快步而去,令她大感诧异。
  格格真的口渴吗?还是……她只是想支开自己?
  紫嫣摇头晃脑地揣想,为求慎重,她甘冒被主子发现的危险追了上去。至少她得知道主子去了何处,如此一来,待她取了水之后,才好尽快递给主子解渴啊。
  畏首畏尾地追了几步,却在一个拐角之后,格格的身影突地不见了。
  惨了,她又将人给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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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自以为支开了紫嫣之后,沿路在四散的赏春人群里找寻着德格的身影,浑然不觉紫嫣跟在身后。
  接着,拐了个弯之后,她突然被一只从树丛里伸出的大手给拉了住,还一把拖往了树丛中。
  明珠才想放声大叫,却教一声熟悉的男音喊住了——
  “宝贝,别叫,是我。”
  明珠定睛一瞧,这才知道拉她到树丛里的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百般寻觅的德格。“讨厌,你吓死我了!”朝他胸口捶了一记,她惊魂未定地瞠道。
  德格咧嘴一笑,光天化日下偷情的滋味,令他感到兴奋不已。“对不起,吓着你了。可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语音末落,他已经不安分地在她凹凸有致的娇躯上四处游走。
  “别这么猴急!”明珠轻拍了一下他摸上胸前的手背,顾盼之间,煞是动人。“我有话对你说……”
  “宝贝,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隔着衣服,德格坚决地抚上她的丰乳,肆意揉捏挑逗。
  “嗯……别这样……”一声嘤咛,明珠觉得自己的理智正一点一滴地流失。“先让我……把话说完……”
  “来不及了,宝贝。”德格一把将她压倒在地,大手撩起她的裙子直往上抚去。“我现在就要你!”
  见他急切的模样,明珠咯咯直笑之间,对于他休妻改娶自己的信念又增强了几分,是以也就任他卸去自己的底裤。
  “宝贝,自从元宵一别之后,我作梦都会梦见你。”德格本能地说着甜言蜜语。他一把脱下裤子,举起她修长圆润的双腿放在肩上,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就这样撞进那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意义的花穴之中。
  还未完全湿润的甬道传来一阵不适,可在德格轻佻慢稔的律动之中,一阵愉悦战栗兴起,她的体内缓缓地溢出一波波春潮。
  “啊……”才逸出一声呻吟,仿佛怕让人听见,她的唇立时让德格压得死紧,而她也顺势攀住他的颈项,不住地与他的唇舌纠缠,带给自己更加泛滥的欢乐。“哦……德格……我怎么能没有你……”
  低声喃呢中,她感到身上的男人加快了冲刺的速度,她再也无法思考,只能顺应他的热切,让自己逐步登上欢乐的高峰……
  激情过后,两人迅速地整理好身上的衣物,而德格露出一个俊逸非常的笑容,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之后,便转身想要离击。
  “德格!”明珠拉住了他。“我话还没说呢!”她娇嗔地道。
  德格四下望了望,略显不安地说:“很重要吗?不能改天再说啊!”
  “很重要!”明珠有些气恼。“再不说,等我嫁人就来不及了。”
  “嫁人?”这个字眼,令德格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错!听说太后有意赐婚,所以我可能快嫁人了。”
  德格勉强笑了笑。她要嫁人干他何事?
  见他不言不语,明珠又自顾自地说道:“德格,你爱我吗?”
  德格一征,笑容更加勉强了。“爱!当然爱罗……”
  “那么,你休妻娶我,我只想嫁给你!”
  闻言,仿若青天闪电般,德格白了脸色。“休妻?娶你?”他讷讷地重述着。
  “是啊,既然你爱我,就没有理由委屈我当你的侧室。”明珠理所当然地说。
  德格一愣,不禁大笑。而这一笑,却引来了四下找人的紫嫣来到附近。
  困惑缓缓爬上了明珠的粉脸。“德格,你在笑什么?”
  愚蠢的女人!德格敛住笑脸,不露痕迹地眼现鄙夷。
  没错!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却不是她唯一的男人!
  她以为自己和那些贝勒的淫荡行为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吗?很不幸的,她的那几个男人之中,就有与他称兄道弟的哥儿们,而哥儿们聚在一起谈论女人是再正常也不过了。虽然他们这些哥儿们同上过一条船,说来有些尴尬,但她——明珠格格,早就成为他们茶余饭后促狭嘲弄的笑柄。这样的女人,除了私下充当免费的泄欲工具,他德格还能正大光明的要吗?
  “明珠……”德格收拾起鄙夷的目光,骤然换上了似痛苦万分的神情——想要好聚好散,他就得发挥精湛的演技。“这样是不行的,我俩不会有结果的。”
  “为什么?”明珠捉住了他的双臂追问。
  而此刻,紫嫣不仅发现了主子的行踪,还意外地发现她与一名男子拉拉扯扯地窃窃私语,正自惊奇不已。
  “我阿玛绝不会答应我休妻的!”
  明珠心一沉。“那……那我嫁你为妾。”对他的万般迷恋,逼得她退而求其次。“明珠……”德格一叹。“你自己也说嫁我为侧室是种委屈,不是吗?”反握住她的双肩,他款款深情地望着她。“我不能这么自私,你年轻貌美,家世显赫,值得拥有最好的。”
  这话正中明珠心事,不禁心生动摇。
  从她迷惘和犹疑的眼神中,德格看得出来她即将被自己说服了。
  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他用着既无奈又痛楚的声音说道:“明珠,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啊!倘若还有来世,我愿来世和你共结秦晋之好。”顿了顿,他有些哽咽地又说:“太后仁德,指给你的夫婿必定是人中之龙,所以我很放心,也……也祝你幸福。”“德格……”一阵感动,一阵痛楚,明珠紧紧抱着他,经不住落下泪来。“我……我舍不得你!”
  “我又何尝不是啊?”他这一声饱含痛楚的声音,令明珠的泪流得更急了。
  躲在远处的紫嫣遥望两人搂搂抱抱的,瞠目结舌之余,她粉颊一红,连忙转过身去。犹疑了半晌,她立即快步离去。
  该死!她又看了不该看的场面。
  德格静静地抱着明珠,让她在自己怀中尽情的发泄一阵之后,才抬起她的下颔,温柔无比地替她拭去泪水。
  “好了,别哭了,把眼睛哭肿就不好了。”
  透过薄簿水雾,明珠怔征地望着他俊美无俦的容颜,一个情不自禁,立刻捧着他的脸,热情而激切地吻着他。
  德格没料到这一着,愣了一愣之后,只得再次和她虚与委蛇番。但很快地,在怕人瞧见的心态之下,他坚决地拉开了她。
  “此情可待成追忆。明珠,忘了我吧!”他缓缓地往后退了几步。“你自个儿珍重。”温情地丢下话,把匆匆转身离去。
  “德格!”明珠情难自己地喊了声,奈何情郎头也不回地渐离渐远。
  心胸一阵激荡,想到自己一手编织的美梦在瞬间残破不堪,她忍不住又哭了出来。为何现实总与想像天差地远?
  春色烂漫,连黑夜都水漾般的柔,浸润着北京城八大胡同里的文人骚客,异常高亢地寻欢作乐。而饶富盛名的风月场所——漪翠楼更是人声鼎沸,笑语喧哗。
  此刻,在最高级别的厢房里,上演的不是绮丽香艳的场景,而是满屋子佳丽围着一名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子对饮说笑。
  “贝勒爷,听说您前天去了涵香馆,大前天也去那儿?”一名体态丰腴的女子挨贴着慕嗥娇喷地道。
  慕嗥啜了一口醇酿,但笑不语。
  见他默认,那名体态丰腴的女子立时噘唇不依地说:“啊,您偏心!您都不晓得咱姐妹天天望穿秋水就盼着您来,您却只上别处去,这岂不是要想煞咱姐妹了吗?”
  “就是嘛!”另一名娇小的女子立刻附和。“贝勒爷常来嘛,只要您来说两个笑话,咱姐妹的嘴想合都合不上,说有多开心就有多开心哪!”
  “是啊,是啊!”慕嗥身后的高挑女子也跟着起哄。“只要您肯大驾光临,咱不收您银子都行。”
  “那可不行。”慕嗥展颜。“只怕到时你家嬷嬷会气得跳脚哪!”
  “管她的!”另一名打扮艳丽、年纪稍长的女子翻着白眼接口。“您慕嗥贝勒花在这儿的银子还少吗?少个一回两回的又不会死人!”
  “是不会死人……”慕嗥笑着摇头。“可没收到白花花的银子,那可是教她比死还难受啊!”
  一语既出,满堂一阵哄笑。
  “这么好笑啊?”突地门打开了,一名脸上闪着讪笑的男人也进来了。“我可来得正是时候啊!”
  “穆齐纳尔贝勒!”众女子一阵惊呼。“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袅袅地移动步子,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已迎了上去,挨腻上身。
  “耶,去、去、去!”穆齐纳尔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挥手赶人。“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受罪的。”他最受不了烟花女子故作娇柔的模样了。
  “受罪?”那名年纪稍长的女子也前来加入战局。“贝勒爷,您真不懂得怜香借玉呀!”
  “是嘛,是嘛。”又一名女子欺压上来,抚着穆齐纳尔刚毅的脸庞娇嗲。“贝勒爷,您别每次来都拒人于千里之外,也别老是要找慕嗥贝勒爷来。有空,您也独自来坐坐嘛。”职业病一来,她将拉客的本能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慕嗥……”穆齐纳尔勉强转身觑了一脸窃笑的慕嗥,扯开喉咙喊道。“你别尽看戏,都快出人命了,你还袖手旁观?!”
  这声“出人命”,惹得一群莺莺燕燕更加不依的直围着穆齐纳尔娇嗔抗议。
  慕嗥笑得更加开怀,依旧喝他的酒、看他的戏。一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处在一堆弱女子之中却脸色仓皇、毫无办法,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有趣了。
  “好了!”一声暴喝,厢房中蓦地变得静默。“你们统统给我出去,让我和慕嗥安安静静地说几句话!”他边说边将一班女子一个一个地往外推。
  “慕嗥贝勒……”几名女子回头求助似的,不舍地望着慕嗥。
  “你们先出去吧!”唇边的笑意依旧闪耀,慕嗥温和地下了命令。“待会儿再和你们聊。”
  这句话说得众女子一展欢颜,这才扭腰摆臀地一一离去,看得满身大汗的穆齐纳头是直翻白眼。
  “慕嗥,你如此草菅人命,好样儿的!”一转身;他便大加挞伐。
  “草菅人命?”慕嗥挑起一眉,笑意炮炮。“穆齐纳尔,你这话也式夸张了吧?”
  “哪里夸张?”穆齐纳尔大刺剌地一屁股坐下,反问道。“她们的脂粉味都快把我呛死了,你知道吗?还有,她们那一副不吵死人不偿命的模样,教人看了直想上吊了事!你说,你如此见死不救,不是草菅人命是啥?”他边说边替自己斟上一杯酒,毫不犹豫地一饮而下,企图压压惊。
  “你哟!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慕嗥直摇头。“难怪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光棍一个。”
  “耶?你可别以为我没人要啊。”穆齐纳尔连忙反驳。“排队想嫁我的女人可是从城内排到了城外哩!”
  慕嗥抿唇一笑,还没来得戏谑他几句,又听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慕嗥,真有你的。都快当新郎的人了,还日日流连青楼,你就不怕下回见了你阿玛,他老人家又要叨念你几句?”
  “我哪里日日流连青楼?我只是来找找老朋友,喝喝酒,谈谈天。只是恰好我的朋友都在青楼里做事,那我不上青楼上哪儿找她们去?”嘴角扬起一抹不以为然的弧度,慕嗥斜睨着他问道。
  穆齐纳尔微微耸肩,不置可否。
  其实慕嗥这番话并非强辩。因为他很了解,慕嗥上花楼大半不为泄欲,而是将那些烟花女子当作朋友来聊天解闷,这一点,他一方面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却又深不以为然。这并不是因为他鄙视那些烟花女子,而是慕嗥这么做很容易令人产生他风流成性的误会。
  为了替慕嗥辩驳,他都不知得罪了多少碎嘴的好事之徙呢!
  慕嗥见他不说话,又苦笑地补充道:“况且,我就是怕,才想着赶快娶个老婆进门,好让我家老头子少一样可以叨念的话柄。”私底下,他一向戏称自己的阿玛为“老头子”。
  穆齐纳尔对他随性而不拘礼俗的言行早已司空见惯,闻言,只是不可思议地说:“你就因为怕人叨念,就这么乖乖地遵从太后懿指去娶那个什么明珠格格?”
  慕嗥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我的天哪!你简直将终生幸福当作儿戏——”话说了一半,穆齐纳尔眼珠子一转,突然打住。“不对、不对!你一定是‘哀莫大于心死’这才会随波逐流。”他语重心长地说。
  慕嗥脸一沉,随即又扬起一笑。“穆齐纳尔,真有你的!我这条混水里的鱼你竟能摸得一清二楚。”他满脸不在乎地学着穆齐纳尔之前的语气说道。
  “当然,你我十多年的朋友,你的事我还不了解吗?”穆齐纳尔看得出来慕嗥的笑容中隐含着丝丝酸楚。“慕嗥,我问你,你……还是忘不了她?”
  灰眸一黯,慕嗥仰头喝干了酒杯里的酒。酒味香醇,但为何一人喉之后却变得如此苦涩不堪?
  “慕嗥……”穆齐纳尔忍不住想劝他。“她都嫁人了,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别再说了!”慕嗥又干了一杯。“我不想谈起……她!”闪过心头的倩影刺得他心痛难忍。
  “好、好……不谈就不谈。”穆齐纳尔知道再说下去,场面必定会变得难看,是以转了个话题。“那我们就来谈谈……明珠格格好了。”
  “她有什么好谈的?”明珠格格?慕嗥突地愣了一下,记忆的小舟悠荡出一个略微模糊的清灵容颜,霎时取代了那抹令他心痛的倩影。
  奴婢是明珠格格的贴身侍女……
  虽不太记得她的长相,但一想起那个单纯得可爱的小丫头,他不禁笑容满面。“你在笑什么?”穆齐纳尔被他的笑惹得疑云满腹。
  “哦……”慕嗥这才发现自己笑了。“没什么。”这可是他和那个小丫头两人之间的秘密呢!
  穆齐纳尔更觉得可疑了。但他很清楚,除非是慕嗥自己透露口风,否则就算他严刑拷打,也只是精卫填海——徒劳无功。
  轻轻一叹,他决定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慕嗥,我问你,你真要娶明珠吗?”顿了顿,他又说:“凭太后对你的喜爱,更凭皇上和你的私交,你若是想反悔还来得及。”
  “我为什么要反悔?”收回异样思绪,慕嗥面无表情地反问。“套句我家老头子说的话——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无可挑剔。”他神情夸张,戏谑地笑说着。
  “表面上看来是这样没错。”穆齐纳尔觉得有些泄气。“可你并不爱她,不是吗?况且——”他突然打住,欲言又止。
  “况且什么?”慕嗥白了他一眼。“有话就说,我最讨厌人家说话吞吞吐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穆齐纳尔意味深远地看了他一眼。“慕嗥,身为好友,有些事再难听,我也得说……”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才将所听到的全盘托出。“明珠格格淫荡辱名在外,你知道吗?”
  慕嗥觑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我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呀。”
  “那不同!”穆齐纳尔反驳道。“大隐隐于市,你流连青楼不是喜欢花天酒地,只是想图个清静——”突地,他把话打住,惊愕地盯着慕陈,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
  “你、你知道明珠的事!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娶她?”这家伙一定是疯了!
  “别大惊小怪。”慕嗥斜睨着他,阵了声。“那些传闻只是一些无赖造谣生事,我又何必庸人自扰?”
  穆齐纳尔十分不以为然。“德格那帮人是道貌岸然的无赖没错,但我不以为他们会拿女人的名节来造谣生事!”他气愤填膺,扬声反驳。
  “耶?奇怪了。”慕嗥睨着他,一副吊儿郎当样。“娶她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何必这么吹胡子瞪眼的?”
  “慕嗥!”穆齐纳尔更加火冒三丈。
  “好了、好了,别气了。”慕嗥忙陪笑道。“一切等到洞房花烛夜,不就真相大白了?”话锋一转,他摸着下巴,露出一副喜孜孜的模样。“反正要我娶她的是太后、是我家老头儿,届时有错他们担就是了。更何况万一我娶的人真是婚前失德,搞不好太后或者我家老头子心有愧疚,我还能从中捞些个好处呢!”
  穆齐纳尔盯了他半晌,摇头正色地说:“不,慕嗥,我知道这都不是你的真心话。你……”凭着对好友的了解,他语气坚决,“你只是对爱情万念俱灰罢了。”
  一语中的,令慕降的脸色蓦地变得灰败。
  深深看了好友一眼,他幽幽开口坦承道:“你说的没错。对爱情我己绝望,所以只要旁人高兴,娶什么人我都不在乎。”
  “慕嗥……”穆齐纳尔不以为然地喊了声,语带痛楚。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的疏忽,怎会葬送好友一生的幸福?
  “好了,别这么扫兴。”慕嗥扬手制止了他,随即恢复了自若的神情。“以后我就是有妻室的人了,像这样无拘无束、寻欢作乐的时机不多了。”
  “你别告诉我,以后你将做个宜室宜家的好丈夫。”穆齐纳尔擞撇嘴,满脸不以为然地打量着他。
  “宜室宜家?”慕嗥不觉大笑。“这个字眼听来真让人毛骨悚然。”他故作害怕颤抖状。
  “那你还不怕死的随便娶个女人当老婆?”
  “唉,你又来了!”慕降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好、好、好……”穆齐纳尔悻悻然地挑眉。“日后你若是为此吃了苦头,可千万别找我诉苦!”他负气说道。
  慕嗥却只是笑。“来、来……多喝酒,少说话。”他一把端起斟得满满的酒杯。“干杯!”豪气干云的话一落,酒杯霎时又空了。
  穆齐纳尔苦笑摇头之余,随他干了一杯。唉,今天他来此地劝解好友别拿婚姻当儿戏的目的,算是彻底的失败了。
  慕嗥不理会他,自顾自地斟着酒,脑际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一个问题——那个叫紫嫣的丫头会陪嫁过来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个疑问,只是觉得这个小丫头若是进了贝勒府,那么他的生活必定会增添些许的乐趣。
  这一想,他竟然有些期待大婚那一天的到来了……
  FM1046
  怎么办?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
  将自己关在闺房里的明珠,看着榻上华丽的凤冠,以及红得刺眼的礼服,焦躁不安地又开始来回踱步。
  “格格,你怎么了?”
  一整天下来,紫嫣看着主子又是皱眉、又是长吁短叹的,终于忍不住地询问出口。
  明珠一语不发,只是白了她一眼,让紫嫣霎时噤若寒蝉。
  一声叹息,明珠踱到了桌边,坐了下来。唉!谁能帮帮我?单手支着下颔,她无助地想。明天的洞房花烛之夜若是新郎发现她并非完璧,那她岂不是……
  明珠白了脸色,简直不敢想像那个画面!
  紫嫣一瞧,立刻贴心地倒了杯热茶放在主子面前,一句话也不敢说。
  明珠抬眸望了她一眼,半晌,蓦地脑中灵光一闪,大喜过望的脸上阴雾立扫。“紫嫣,只有你能帮我了!”她急切地抓住了紫嫣的手臂说道。
  “格格——”紫嫣错愕不已。“你……你在说什么?”
  “紫嫣。”明珠一把将她拉了下来,坐在她身旁。“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请你帮忙。”
  紫嫣不敢造次,立刻站了起来,低头绞手,慌张地说:“格格,你对奴婢恩重如山,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奴婢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明珠现出欢喜的神情,眼中精光闪开。她知道紫嫣对自己让她顶替青儿来服侍这件事一直是铭感五内,所以要紫嫣答应自己的要求并不难。此刻,她不禁庆幸自己之前应着情势做了这个人情,而反平日自己待这个丫头也不算太苛刻,这才能替自己留了这么条后路。
  温情一笑,明珠开口道:“紫嫣,咱们名为主仆,但我一向把你当成自己人……”伸出涂着朱丹的玉手,她拍了拍紫嫣的手。“坐呀,咱们坐下来说。”
  紫嫣犹疑地望了主子一眼,在主子和善却坚决的目光中,慢慢地坐了下来。“格格……不知你想要奴婢做什么?”她怯生生地低问,只因今天的情势反常得令她深感不安。
  ‘紫嫣……”明珠叹了声,开始琢磨着如何编出一场精采动人的戏码。“长久以来,我心里藏了件事从未对人言……”
  听到这句话,紫嫣突然想起“花朝节”那天的事。
  “其实我早有了意中人!”明珠猛地抬眸直视紫嫣。
  这一瞧,让紫嫣不禁心虚地白了神色,一颗心差点跳出了胸口。
  而明珠只是以为她听见这个消息太过惊讶,才会变了脸色。“我知道你很讶异疑惑,但我的确有了深爱不移的意中人。”
  紫嫣力求镇定,嗫嗫嚅嚅地开口问:“那么……格格,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嫁给别人?”
  明珠霎时泫然欲泣,不是作戏而是真情流露。“紫嫣,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不会懂得的。”她哽咽地一语带过。
  虽然真的不懂,但紫嫣仍为主子哀戚的神色感到酸楚。
  深吸了口气,明珠抹去眼角的泪花,凄美一笑。“所以紫嫣,我可以嫁给他人,但我不能委身他人。”
  紫嫣清丽的小脸上满是困惑。“格格,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奴婢一点儿也听不仅。”
  “傻丫头。”明珠笑了声,进一步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不打算和夫婿圆房。”
  “圆……圆房?!”紫嫣困难地说出这个令人脸红的字眼。
  以前在厨房里打杂时,厨房里那些大娘大叔们总会不时偷说些男女之间的情事,虽然她感到难为情,但却没有躲避不听的权利,是以她多多少少懂得一些。
  “格格,这样是行不通的。”哪有嫁了人却不与夫婿圆房的?
  “怎么行不通?”明珠微愠地反问。“只要躲过新婚之夜,往后我和他各据一方,井水不犯河水,那么,我就能为心爱的人守身如玉。”她唬弄地说出违心之论。“所以,紫嫣你一定要帮我。”
  帮?紫嫣心更慌了。“格格,这是你和新姑爷之间的事,奴婢无能为力啊!”
  明珠不直接回答她,却是捉起了她的双手,严厉地说:“紫嫣,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这是你说的,说了就不能反悔!”
  紫嫣惊慌失措地望着主子,心中一股作茧自缚的感觉隐约传来。“格格,我不是想反悔……”
  “那就好!”明珠丢开她的手,神色稍解。
  “那么,格格,奴婢要怎么做,才能帮上忙?”紫嫣怯生生地问。
  “我先确认一件事,再告诉你怎么办……”明珠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紫嫣,你老实说,你是否为完璧之身?”
  紫嫣不禁傻眼。“格格?!”
  “回答我,不许有半句欺瞒!”
  紫嫣小脸涨得通红,敛盾低语道:“是……是的。”
  虽然有九分把握这小丫头不解人事,但事关重大,她一定得确认才行。“很好!”她满意地喊了声。
  “格格……你问这做啥?”紫嫣禁不住好奇地问道。她是不是完璧跟眼前的事有何牵连?
  明珠勾起一抹轻笑,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似的精光。“这样随我陪嫁的你就能替我洞房。”这就是她的计划,只要躲过新婚之夜,让夫婿得到一具清白身躯,那她就能逃过一劫。
  紫嫣的双眼霎时瞪得如铜铃般大,惊愕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你变成哑巴了?”明珠瞧着她的反应嗤了声,也将紫嫣的三魂七魄给找了回来。
  “这可使不得啊,格格!”惊叫一声,她立时起身跪在主子面前,万分惶恐。“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霍地站了起来,明珠不禁怒上心头。”有什么万一,还有我替你顶着,你怕什么?”事实上,若真有个万一,这丫头就得来背这黑锅,自己绝对有把握教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格格,奴婢什么都能答应你,但这事儿……”紫嫣惶恐无助,不禁哭了出来。主子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这事儿怎么着?”明珠低吼了声。“慕嗥,贝勒可是人中之龙,让你替我洞房算是便宜了你,你得了便宜还在这儿卖乖呀?”虽然很不甘心,但忍一时之气享百年之身,是以再怎么不甘心,她也得一口咽下。
  “格格,就因为姑爷是人中之龙,所以奴婢根本没资格啊!”紫嫣捉着主子的裙摆,顺着她的话宛转哭诉着。
  其实她真正考量的不是自身的幸福,因为她早已打定主意一辈子服侍主子不嫁人,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愿意自己的清白毁在一个“无心前途、风流成性”的纫绔子弟身上。况又,这不仅荒唐,更是种欺骗,她如何能答应?
  衡量了片刻眼下的情势,明珠凌厉的神色一转,立刻和善地拉起了痛哭失声的紫嫣。“紫嫣,我的好姐妹。”她眼露十足的哀伤。“如果你不肯帮我,那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格格,你不能想不开啊!”紫嫣紧张地反手握住了主子的手。“那个人……那个人真值得你这么对他吗?”
  当然不值得!否则她干嘛如此大费周章地想紧抓住慕嗥?!明珠暗忖,还故作无奈叹息状。
  “紫嫣,你没有爱过人,你不会懂的。”她讳莫如深,避重就轻地说。
  没错!紫嫣暗地里回了句。她真的不懂!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会在转眼间,她的天地会让一桩喜事搞得为之颠倒失序?!
  “帮帮我好吗?紫嫣,我求求你……”明珠又是一番苦苦哀求,人戏得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婢女面前。
  “格格!”紫嫣赶忙扶住主子。“你别折煞奴婢了!”
  “那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明珠面露喜色,紫嫣却面有难色。“紫嫣!”她深觉自己的耐心已快用完了。
  见状,紫嫣只得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太好了!”明珠不禁拍掌庆贺,神色一转,她又拉着紫嫣显得冰冷的小手双双坐下。“来,我们好好计划一下……”
  此刻,明珠似乎看见自己美好幸福的未来。相较之下,望了一眼窗外湛黑天色的紫嫣却是一脸黯淡。
  天亮之后,将会有何福祸难料的景况到来呢……
  锣鼓喧天,远从镇国公府邸出去的嫁娶队伍,在一路吹吹打打的乐音及不时响起的鞭炮声中,浩浩荡荡地穿过京城街道,到达淳亲王府门前。
  此刻,高举着各式华盖的仪仗队伍占据了整条街道,十多个手持红色大灯笼的婢女一字排开,在壮观而喜气的场景中,金碧辉煌的大红喜轿缓缓停了下来。
  “新娘子到!”喜娘扬声一喊,开启了一连串的繁文褥节,看得人眼花撩乱。
  半晌,红色轿帷终于由喜娘揭开,而珠围翠绕,头顶红盖头、身着描金绣凤、大红喜袍的新娘子就此下轿。
  踏着稳当而优雅的步子,一身喜气、贵气交迭的新娘子,右手轻靠着陪嫁婢女紫嫣,左手交由喜娘微搀,身影修长婀娜之间,俨然存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
  “这边走。”喜娘轻声交代,引着新娘子入内。
  身后的鞭炮哟哩咱啦响起,声震云霄。
  大堂正厅中,张灯结彩,喜字高悬,淳亲王与福晋、以及其他长辈亲眷就坐在大位之上,笑容满面地等待新人拜堂。
  一身喜袍的嗥瞧了一眼即将走进大厅的新娘子,脸上带着茫然: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为什么我娶的人不是她?
  站在一旁观礼的穆齐纳尔,紧盯着神情落寞的慕嗥,感同身受他此刻的心情。瞳眸一黯,他缓缓别过头去,不忍卒睹。
  “格格,小心门槛……”低头搀扶着主子,紫嫣低语地提醒了声!随即抬眼望向前方,却冷不防地与新郎的目光对个正着。
  紫嫣一张嘴张得比什么都大,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个就算化成灰,她也绝对认得的男子!
  这小丫头认出自己了!慕嗥看着她目瞪口呆、十足难以置信的模样。霎时忘了一切,从心底涌上一股仿佛恶作剧得逞的愉悦快感。
  勾扯一记戏谑,他直冲着她笑,而这意含深远的一笑,看得紫嫣脚步一个跟跄,差点当众跌倒出丑。
  “紫嫣,你在干什么?!”明珠一察觉她的失态,立刻予以低声斥喝。
  “对不起,格格……”紫嫣赶紧道歉,在强压动荡的心魂之余,也扫到了新郎正窃笑不已的一幕,羞得她脸泛红晕。
  垂着粉颈,她心神不定地扶着主子往前走,忍不住又望了新郎一眼。不料,后者露了个迷人中夹杂着稚气的笑容,再次捕捉住她的目光,翻腾了她的思绪。
  在此同时,穆齐纳尔将心思放回到好友的婚礼上,一转头,却见慕瞳不再若有所思,反而一脸莫名其妙的笑看着那名陪嫁丫头,浑然不觉新娘已站定在他眼前傻傻地等着。
  心头闪过一丝狐疑,他赶紧出声提醒,“慕嗥,把彩球递给新娘,人家等你拜堂呢!”
  慕嗥回过神来看了穆齐纳尔一眼,笑得十分开心,“知道了。”话一落,他便把彩球另一边的红带子递给了新娘。
  他在高兴什么?!这一笑,令穆齐纳尔更加疑惑。
  “行礼!”司仪大声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新人慎重下跪、叩头,行礼后,两人双双站起。
  “夫妻交拜!”
  听闻此言!紫嫣忙不迭地轻转主子的肩头,让主子与新郎面对面,可她自己却不敢正视新郎。直到新郎新娘相对行礼时,她才敢偷偷瞧了新郎一眼。不料.他又捕捉住她的目光,边弯身行礼边谑笑地朝她眨了眨眼。
  “送入洞房!”司仪喊出最后一道程序。
  紫嫣又恼又窘,在心绪紊乱下,搀扶着主子暂别大厅,步人洞房。
  身后紧接着响起的,是震耳欲聋的恭贺声和喜乐声,可这些声响却掩盖不过她的惊愕,和越来越加深的惶惧……
  FM1046
  新房里,喜娘与一干侍女眉开眼笑地来来回回穿梭,忙着准备好一切,等待新郎官前来人洞房。
  可新嫁娘和陪嫁的随身侍女却忐忑惶恐,无法感受到一丝欢乐气氛。
  此刻,呆立于主子身旁的紫嫣兀自沉浸在第一眼见了慕嗥贝勒时的震撼之中,久久无法释怀。
  新姑爷竟然就是自己在元宵遇见与女人私会的那个俊俏男子?!
  看来,姑爷风流成性的传言是不假了!而且这个人真是没品,敢做不敢当,竟想隐瞒身分唬弄自己……
  “紫嫣,这屋子好吵,吵得人心烦,你替我去将屋内的人全都请出去。”成败尽在今夜,明珠微掀喜帕,既忧且躁地下了命令。
  紫嫣压下飞扬的思绪。“是的,格格。”二话不说,她转身传达主子的命令。
  半晌,屋内一片静寂无声,明珠心知一堆闲杂人等皆已离去,立刻扯下了盖头喜帕,现出一张经过精心雕琢而显得无比娇艳的容颜。
  “紫嫣。”她开口问道:“待会儿该怎么做,你都记清楚了吗?”此时此刻,她心心念念的唯有此事。
  闻言,紫嫣清灵的小脸顿时青红交加。“回格格的话,奴婢都记清楚了。”她低声回应,语音因袭上心头的恐惧而微微颤抖。“可是,格格,万一情况不在我们的掌握之中,那……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明珠断然否决她的话。“这种大日子,姑爷必会喝得七、八分醉,他不可能会识破的,所以只要你镇定地照着我的话做,一切都会十分顺利的。”酒后乱性的男人一经撩拨,还怕不如狼似虎的占有他身边的女人吗?
  “可万一姑爷醉得不省人事呢?”紫嫣好希望能因此逃过一劫。
  “就算他醉得不省人事,你也得使尽浑身解数完成任务!”
  一句声色俱厉的话:摧毁了紫嫣仅存的一丝希望。
  “格格,奴婢记得。”紫嫣诚惶诚恐地点头道。“倘若奴婢泄漏出半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种事,就算主子没要她立誓,她也绝对会守口如瓶。
  “很好,希望你时时刻刻铭记在心。”明珠严肃地盯着紫嫣,又来了个威胁利诱。“好好跟着我,我定保你衣食无缺、生活无忧,甚至日后你想嫁人,我也可以安排。不过,倘若你有贰心,那么我绝对饶不了你,包括你的家人!”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祸延家人的惶惧,令紫嫣忍不住跪倒在地,不断地做出保证。
  “好了!”明珠厌烦地挥了挥手。“去门连守着,姑爷一到,立刻通知我。”
  “是,格格。”紫嫣躬身作揖,随即离开了主子身边。倚在门边的她,久久挥不去满心的忧惧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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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宴上,穆齐纳尔一把扯过新郎官的酒杯,附耳低语,“慕嗥,别喝了……”
  慕嗥睁开迷蒙醉眼,睨了睨他。“唉,你怎么这么扫兴!今儿个是我的大喜之日,多喝两杯也是应该的啊!”
  “是啊,是啊!这一生一次,是该开怀畅饮才对!”一群年轻的贝勒从旁起哄。
  而一直冷眼窃笑的德格,仗着几分酒意也走向前来,开口道:“穆齐纳尔,慕嗥娶了个‘德貌双全’的美娇娘,这心里一高兴,多喝几杯也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多事阻拦?”
  眼尾一扫,他对几名曾与明珠有过肌肤之亲的贝勒眨了眨眼,惹得心照不宣的那些贝勒不禁低头窃笑。
  “哦,莫非你眼红了?”他自顾自地又说。“别急,改天我介绍几个经我‘调教’过的‘大家闺秀’给你认识,保证让你继慕嗥之后,办妥终身大事,你以为如何?”
  “你——”这一段隐含侮辱的话,听得穆齐纳尔火冒三丈,但已有五、六分醉意的德格大着胆子靠了过来,不怀好意地朝着慕嗥递上一杯酒。
  “来,新郎官,咱‘交情匪浅’我敬你一杯。”
  “德格,你别欺人太甚!”一股冲动,穆齐纳尔一把拍掉了德格手中的酒杯,抡起拳头,一个箭步上前就想打人。
  “穆齐纳尔。”慕嗥抓住一丝残存的理智,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我好像喝醉了,恐怕走不回新房,你扶我一把吧!”
  领略到慕嗥此举的用意,穆齐纳尔霎时冷静了下来。这种事闹开了,只会让慕嗥更难堪。
  “哎呀,慕嗥,你醉了?那新娘子怎么办?”仿佛吃定了他们似的,食髓知味的德格假意好心地说。“要不要我代——”原本他想说“代劳”两字,但见穆齐纳尔那双想将自己碎尸万段的目光射来,他及时咽了下去。“呃,要不要我代为取些醒酒汤来,解解酒?”
  “多谢你的‘好意’!”穆齐纳尔咬牙切齿地替一脸迷茫的慕嗥回答。“走吧,慕嗥,我扶你回房……”语音末落,他便一把搀扶起慕嗥,往新房方位走去。
  “喂,穆齐纳尔,你可别趁人之危啊!”德格见他走远了又大着胆子在他身后喊道。而这句暗示,立时又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德格,好样儿的,千千万万你就别犯在我手里。”穆齐纳尔搀扶着慕嗥,阴郁地诅咒着。
  这都是那个明珠格格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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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嗥喝得烂醉如泥,不分东南西北,走起路来踉踉跄跄,活像蛮牛似的,令穆齐纳尔抓都抓不住。
  “小心!前面有阶梯!”他伸手欲将慕嗥拉回。
  “没事。”慕嗥抢着说,无所谓地挥开了他的手。“我……我自己……会走……嗝!”
  重重打出一道酒嗝,他迷迷糊糊地确认了阶梯的位置,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安全绕过。
  “瞧这月色多好……穆齐纳尔,走,看是要去漪翠楼还是涵香馆……咱哥儿俩再去干他个几杯……”慕嗥大剌刺地拍胸脯喊道。
  “漪翠楼、涵香馆?!”穆齐纳尔苦笑连连,不断地摇头。“慕嗥,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想往青楼跑?!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
  “大喜之日?”慕嗥在他眼前咕哝,双眼涣散,又打了个酒嗝。
  酒气一往穆齐纳尔脸上喷来,他立刻掩住口鼻,神情阴沉得像雷雨天。“没错,所以你应该入洞房了。”他回了一句,又忙着扶稳慕嗥。
  老天啊,他还真重!
  “入洞房?”慕嗥哈哈大笑,像条大泥鳅似的东倒西歪,扶都扶不住,更别提他怪怪地执意往反方向而去的散乱步伐。
  “回来啊,慕嗥!”穆齐纳尔大叫。“新房在这边。”
  慕嗥停住脚步,徐徐地转身,伸出食指按在嘴唇上,神秘兮兮地说:“嘘,别告诉别人……我从没打算入洞房……我好困……我要回自己屋里……”
  话还在嘴边,他已经贴着一堵墙壁,一副不知人事样的滑下身去。
  穆齐纳尔见状,不禁闭上眼睛,缓和一下快昏厥过去的情绪。可是越想越气,刚烈的性子一起,他迈开步伐,猛地拉起慕嗥的身子对他吼道:“够了!就算没能与心爱的人结合,你也不必如此糟蹋自己!”
  慕嗥一脸迷惑的看着他。
  “女人只是附属品,可有可无!”穆齐纳尔又怒又恼地喊道。
  慕嗥低笑一声,用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注视他。
  “说得好了他随口附和。“所以,咱们别管什么人不入洞房……麻烦你……让我走得……越远越好……”
  “不行!”穆齐纳尔断然拒绝。“既然你婚都结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被人家笑话,所以今夜你得给我入洞房,一查真相。”他毫无转圜余地的说。“倘若新娘果然不贞,那明天我陪你上镇国公府理论去!”
  顿了顿,他打起了如意算盘。
  “休了她之后,咱们再痛痛快快地喝!”话一落,他拉着慕嗥就往新房走去。
  慕嗥不觉莞尔一笑,想反驳反抗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任由他一步步地带往新房。
  还未到新房门口,穆齐纳尔便发现一个小丫头蹲在门前打盹。他认得她是陪嫁而来的侍女。
  “喂,醒来,新郎官到了!”
  这一声喊叫,惊醒了紫嫣,而房内的明珠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还楞在那里做什么?不赶紧过来帮忙?”穆齐纳尔气喘吁吁地斥喝。
  “哦。”紫嫣大梦初醒,忙不迭地上前帮忙搀扶着。只是才一靠近,一股浓浓酒味呛得她蹙起了眉头。“风流鬼也就罢了,希望他不会又是个酒鬼……”使劲地扶着,她忍不住低声咕哝了句。
  “来……干杯……”
  穆齐纳尔没注意到紫嫣的嘀咕,却听见慕嘹不时发出模糊难辨的醉言呓语,令他不由自主地纠结了眉宇。
  摇了摇头,他转向紫嫣吩咐道:“小姑娘,你家姑爷喝醉了,让他好好休息,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不用旁人说,紫嫣也知道姑爷喝醉了。皱着眉头,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合卺酒怎么办?”她没了主意,抬头问道。喜娘临走前,还千交代、万交代这酒一定得喝的。
  此刻他们正踏人房内,而穆齐纳尔猛地见到端坐在床沿的新娘子,不觉地将胸中郁积的一股气大声地宣泄出来。“他都醉成这样了,还喝什么合卺酒?”
  紫嫣微微怔愣一下,而明珠闻言,则毫不犹豫地拿下了喜帕,迎向前来。
  “紫嫣,快倒杯热茶来。”新郎官喝醉早在她的意料之中,而且她根本没什么心思喝啥合卺酒,这下子正中她下怀。
  她就是明珠格格。
  穆齐纳尔觑了新娘子一眼,这才将慕嗥安放在床榻上。这个女人看起来是有几分姿色,可是没了妇德,再美的女人也只会让人唾弃。
  “哦。”紫嫣回过神来,立即到桌边倒了杯茶。
  明珠一转头,不解地朝着穆齐纳尔道:“敢问这位公子是………”
  穆齐纳尔虽不情愿与她说话,却也不愿失礼。“在下是廉亲王府的穆齐纳尔,请多指教。”
  “格格,茶来了。”已端来热茶的紫嫣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伺候姑爷喝下。”
  “是……”本能地应了声,紫嫣立刻一脚踏向前。只是目光一接触到躺在床上的他,那日他偷亲了自己一口的记忆忽地涌现,令她手一松,杯子立刻跌得粉碎。
  “紫嫣,你在干什么?”明珠失声惊叫,就怕茶水溅洒,伤了自己。“你真是没用!”若不是有外人在,自己非赏她一巴掌不可。
  这个女人的小姐脾气还挺大的!
  一直冷眼旁观的穆齐纳尔冷哼了声,开口说道:“好了,这里没我的事,我先走了。”话一落,他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只是临走前,他忍不住意味深长地望了明珠一眼——且看今夜之后,你如何对你的夫婿交代?!
  明珠注意到了,这令她忘了说几句感谢的客套话,也令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这个人看来器宇轩昂,年龄也和夫婿相仿,想来必定是夫婿的好友,可他为什么用这种严厉中夹杂着不屑的眼光看她?
  怎么突然想起这羞人的事来?紫嫣埋头一连收拾地上的残局,一边懊恼地思忖着。
  明珠很快回了神,只是低眸一见紫嫣神色有异,以为她又犹疑不定,不禁阵骂了声,“你这个端不上台面的丫头!”她一脸气呼呼的,随即不耐烦地又说:“别管那些了,帮我宽衣吧!”她起身便往更衣的帘后走去。
  思绪一片紊乱,又理不出一点头绪,紫嫣起身来到帘后,本分地替主子脱去一身繁复的礼服。
  “好了,吹熄了烛火,退下吧!”明珠卸下一身重担之后,朝着紫嫣眨了眨眼,暗示道。
  紫嫣怔了怔,猛地想起了今晚的“任务”。
  “格格……”她忍不住哀求了声,希望主子收回成命,虽然姑爷人长得好看,身分又尊贵,可她实在不愿意和这样的男人再有瓜葛,更别提要和他同床共枕一夜了。
  “怎么,你想抗命?”明珠眼神凌厉。
  “奴婢不敢……”
  “不敢还不快照做!”
  “是……”紫嫣苦着一张小脸,转身缓缓朝着那对红亮得刺眼的花烛走去。依照计划,一吹去烛火,便是两人交换身分的时刻……
  紫嫣摇摇头,万分无奈地吹熄了烛火。
  “酒……拿酒来……”床上传来一声呢喃,引起主仆两人的注意力。
  “再倒一杯茶来,让他清醒点。”明珠轻声吩咐。虽然床上之人酒醉不醒,但方才她已经注意到新婚夫婿的容貌仪表的确不凡,这令她不免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她没嫁错人。但令她忧伤的是,一生一次的洞房花烛夜,她竟得拱手让给一个低贱的下人。
  “格格,茶来了。”紫嫣适应了黑暗,轻巧地来到了主子面前。
  “伺候姑爷喝下。”明珠觉得烦躁不已。
  “是……”紫嫣听话地往床边移动。
  只是当她服侍着她该称呼为“姑爷”的男人喝茶之际,脑海中突地浮现一幕幕春宫画;那是福晋交给主子的“压箱宝”,可主子却又交给了她……
  一想到那些煽情的画面,她浑身发烫、双手颤抖之余,不禁庆幸四周的黑暗遮掩了一切。
  “接下来,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忍着突如其来的深刻欲望,明珠一见紫嫣来到身旁,低声丢下一句后便匆匆往外堂而去。
  再继续留在新房,她很怕自己会不计一切地享受此刻原本该属于她的鱼水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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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处黑暗之中,四周只有床榻上的男人不时传来低喃,紫嫣羞窘不安地呆立原地。
  半晌,面对无可逃避的命运,只希望这一切赶快结束的她咬了咬唇瓣,断然地摸索着衣襟,一件件脱去了身上的衣裳。
  终于,仅存内衣亵裤蔽体的她,忍着惶恐落泪的冲动,迟缓地爬上了牙床,开始替似乎已不省人事的他宽衣……
  慕嗥感觉到身上一阵骚动,惊扰了他昏昏欲睡的神智。微张开眼,四周黑黝黝地伸手不见五指,模模糊糊中,他只看到一个影子在眼前晃动,而在略微急促的呼息之间,不时飘进一丝一缕的淡雅香气。
  “你……你是谁?”
  紫嫣吓了一大跳,一个抬眸,冷不防地对上他迷茫的眸子。一阵屏气凝神,她赶紧低下头,不敢出声回答,一双小手更是不敢停地与他的衣衫搏斗着。
  “你……到底是谁?”又一声质问,他猛然揪住她越发笨拙的小手。
  “啊!”紫嫣吓得惊呼了声。“啊……”她再次发出一声惊呼,一切都还来不及反应,她已被他压在身下。
  喉间止不住又想尖叫出声,但她很快捂住了嘴,就怕自己又脱口发声。格格叮嘱过,她绝不能发出声音,以免日后姑爷认出她来。
  “噢……”一阵晕眩袭来,慕嗥捧着头逸出一声呻吟,软弱地翻身躺了下来。
  原本浑身僵硬的紫嫣,立时放松地长长吁了口气,但很快地,她对眼前的状况感到忧心不已。
  他竟然冲着她问她是谁!看来他不仅喝得烂醉,还醉得忘了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
  唉,她真是乌鸦嘴!没事说什么“万一他醉得不省人事”之类的话。这下子,她得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完成任务了。
  浑身解数?!除了看过几本春宫画册,她根本对男女情事一无所知,这教她如何使出浑解数诱惑男人?!
  想到气闷处,紫嫣忍不住哀声叹气。
  一声叹息悠悠忽忽地钻进慕嗥脑际,他下意识地朝着发出叹声的方位翻了个身。
  紫嫣及时忍住失声惊叫的冲动,在心中和想推开他的冲动搏斗着。因为翻了身的他一只手臂不偏不倚地压在她的胸脯上,而一只沉甸甸的大腿也横跨在她的腿上。
  “你好香呀……”慕嗥埋首倚贴着她滑腻的颈项,在一呼一息之间,不是熟悉的浓艳脂粉味,而是茉莉初绽的清新香甜。
  废话!紫嫣紧张之余,不禁暗斥。虽说她平时总素着一张脸,但主子大婚之日,她这个陪嫁的贴身侍女自然得施胭脂香粉打扮一番,免得让主子没了面子。
  “你……”勉力撑起身子,在黯淡的光线下,昏沉的他看不分明身下女人的五官。他眨了眨眼,在还是定不了焦的眼瞳之中,一抹笑容可掬的娇俏玉颜晃晃荡荡、隐约成形——
  “宁雅……”
  宁雅?紫嫣一愣。“宁雅”是啥?
  突地,似乎十分欢喜的他冷不防地俯低身子、收紧了手臂环抱住她,令她霎时忘了那个什么“宁雅”,只是浑身僵硬地更加紧张。
  “你好香,又好软……”
  一声喟叹传来,紫嫣立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他的手竟然隔着她的肚兜,大肆抚摸揉捏着她的胸脯!
  她一动也不敢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是极力抗拒着那夹杂一丝嫌恶与恐惧的异样感觉。可相反的,满手满怀的软玉温香,却令慕嗥不知不觉地有了几分清醒。
  本能地一把往上掀翻她碍事的肚兜,他的大手立时满满地占有了她触感滑腻的凝乳,在意犹未尽之际,他翻身欺压上她,火烫的唇瓣准确无误地含入一颗坚挺的乳尖吸吮着,仿佛是个饥渴多日的旅人。
  虽深受震撼,但紫嫣紧闭双眼,紧咬唇瓣,只是满心祈求这一切赶紧结束!
  欲火霎时燎原,慕嗥想也没想,抬起头来吻住了她。
  圆明园中的情景陡地浮现脑际,紫嫣一样紧闭双唇却不禁大睁双眼,一时之间,迷乱地不知如何反应。
  “张开嘴,让我吻你……”亟欲撷取她口中的香甜,慕了轻咬着她柔软的唇瓣,诱惑地低喃。
  反抗的念头闪过脑际,紫嫣不由自主地抬起双臂想推开他,但回心一想,她知道她不能。
  无力地垂眼,又一阵矛盾的天人交战之后,她终于放任自己随波逐流,就像主子所说的,躺着任他为所欲为就行了。
  一想到这里,她听话地轻启朱唇。
  一察觉,慕嗥邪肆灵活的舌一溜烟地侵占了她的樱桃小口。只是任凭他如何翻搅着她的丁香小舌,却得不到一丝热情的回应。
  这一层无形的抗拒,燃起一股明显的征服欲望,慕嗥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扯掉了她肚兜的绝结,让那剧烈起伏的白色山峦在眼前跳跃。
  毫不迟疑的,略微粗糙的大掌恣意地揉搓着细嫩的凝乳,他低头纳入另一颗甜美的果实,吸吮着、舔咬着,甚至轻轻咬嚼着,直到身下的女人发出一声低喘,他这是没有松口的打算。
  不该是这样的,格格不是说很快便能结束的吗?可他为何还要这样折磨她?这一切和她所想像的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困惑之中,她双手紧抓着床褥,极力想压抑那没来由的快感,但一阵阵陌生的浪潮袭来,让她几近灭顶。
  渐渐地,她无法思考,身体传来的强烈感觉已凌驾了一切,令她缓缓地伸手攀住了他的颈项,娇喘不已。
  浮起一抹胜利般的笑,慕嗥迷茫的思绪只剩激昂欲望。脱去了她的底裤,他也顺势从去身上剩余的衣物。
  紫嫣隐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因为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春宫画一幕幕地在她脑海中闪耀着。
  “啊!”他进入她的瞬间快感,立时被破身之痛取而代之。
  疼瘠不堪之中,她狂乱地想阻止他,但紧压着自己的他是那么健壮有力,根本撼动不了一分一毫。
  “嗯!”又一声痛苦呻吟,紫嫣紧咬下唇、紧闭眼睛,以为自己将会就此死去。但奇妙的是,那股痛楚随着他的动作,竟渐渐地消失不见了,这令她得以稍稍放松了些。
  “天哪,你好紧……”那湿暖的内壁异常紧实地裹住自己,一动便带来妙不可言的快感,令他不由自主的一再深入到底,需索着不断的欢乐。
  紫嫣想要喊出心头那漾着奇异的感觉,但她不敢、不愿,更加不能。只是她虽死命地闭着双唇,但透着一丝欢愉的模糊呻吟还是从喉间不时地逸出。
  突然,一阵强烈的感觉从两人的结合处传来,她极力压抑着,朱唇微张,无声地呐喊出几令她昏厥的极乐之感。
  一感应到身下人儿的悸动,慕嗥忍不住喷发的冲动,尽情宣泄了欲望的种子……
  静寂渐渐取代了激情,从身旁男人规律的呼吸声中,紫嫣明白他睡着了。
  拉回昏昏欲睡的神智,撑起疲累而隐隐作痛的下身,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啊——”足尖一碰地,她虚软疼痛得差点摔了一跌,一声轻呼不觉地脱口而出。
  稳住身子,迅速回头望了一眼,见床上之人并无动静,她才按捺住怦怦乱跳的心,颤着指尖将衣裳一一穿上去。
  一着装完毕,百感交集的思绪已在心头缠绕得令她透不过气。不敢回头,踩着匆匆的脚步,忍着不适的她,迅速地离开这不属于她的地方……
  黎明驱走了黑暗,舒舒亮亮的光线照透了新房。
  平躺在床铺之上的慕嗥徐徐睁开双眸,但满室刺眼的光芒令他皱起了眉头,再度间上眼。
  迷迷蒙蒙之间,一幕幕春色旖旎的模糊画面掠过脑际,性格的唇边不禁缓缓地勾起一抹透着自嘲的愉悦笑意——他竟然梦见和他最爱的女人鸳鸯交颈,缠绵了一番。而这个梦如此真实,真实的仿佛刚刚才发生过一般。
  他唇边的那一抹笑,除了浓浓的自嘲意味,还有一丝悲哀…
  唯有在不受天地管辖的梦境之中,他才可以完完整整的拥有她呀!
  至此,自嘲的笑转为酸涩,难受地令他不禁摇了摇头。这一牵动,一阵阵如针刺般的疼痛令他抚着额头,嘴里逸出一声呻吟。
  “你醒了?”
  一句娇柔的女声,蓦地钻进了慕陈昏沉的脑际。他不假思索地翻了个身,一名躺在身侧、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的女子赫然在目。
  “你是谁?”
  明珠一笑。“我是你的新婚妻子明珠,你忘了?”
  新婚妻子?!慕嗥下意识地翻身朝外看去,满屋子的“喜”字立刻清明了他的神智。是啊,昨天是他成亲之日,那……
  “慕嗥……”柔柔媚媚地唤了声,明珠主动地环上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他身后,挑逗的意味不言可喻。
  昨夜,当她在外室听着内房传出一阵阵粗喘低吟时,既要忍着嫉妒的煎熬,又要捺着春心激荡的折磨,差点没要了她的命。
欲火焚身得几近一夜无眠的她,好不容易盼着他醒来,自然迫不及待地希望他释放她纠缠了一夜的情欲。
  同样地,昨夜的情景断断续续地浮现在慕嗥的脑际。他突地坐了起来,低头一瞧,见自己一身赤裸,令他不禁轻蹙眉头,直勾勾地看着仰躺在床上的明珠。
  原来与自己销魂一夜的女子不是他所爱之人,而是她——他的妻子!
  慕嗥霎时感到错愕不已。他竟然圆了房,还将人家当作是替身。
  该死!酒后乱性这个道理他早八百年前就懂了,可昨晚他偏偏忘得一干二净,该死……
  突地,床铺上一小块暗黑血渍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
  明珠眼中精光一闪,也坐了起来。“那……那是人家清白的证明呀!”她垂头故作娇羞地睨着他。
  微微一震,慕嗥直愣愣地盯着她,想起那些不堪人耳的传闻,更忆起德格昨夜的一番明嘲暗讽……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那些个传闻,真是德格那班无赖造谣生事的结果?
  他为何会有这种令人不解的反应?明珠心虚之余,小心谨慎地偷顾着慕嗥的神情。
  难道他发现了破绽?
  不会的,一切进行得是那么天衣无缝,没理由会让他发现呀!
  垂眸掩饰慌乱,她又故作娇暝地低声道:“讨厌啦!你可别跟人家说,昨晚人家被你折腾的事,你也统统不记得了。”
  慕嗥且疑且喜地回望着她。“我记得,我当然记得。”一抹浅笑荡漾在他性感的唇边,看得她不禁心旌摇曳。
  “慕嗥……”伸出纤纤素手,她忍不住倚靠着他的肩头,抚上他健壮的胸膛轻划着圈圈。
  这语带情欲的声音,饱含挑逗的动作,在在告诉慕嗥,他的妻子在要求些什么。
  可奇怪的是,虽然昨夜的记忆是美好的,但此刻的他却提不起一丝兴致。
  “慕嗥……”腻着嗓子又一声娇喊,她伸手环住他的颈项,媚眼如丝地望着他。
  “明珠……”轻轻拉开了她的手,他避重就轻地躺了下来。“我宿醉未醒,头痛欲裂,很想再睡一会儿。”
  明珠一怔,随即高兴地朝他说道:“那我陪你?”
  慕嗥没料到这一着,无奈的眼神一闪,不仅坐了起来,还忍着头痛下了床。“不对,咱们应该先去向我阿玛和额娘请安才是。”眼下唯有如此,他才能摆脱掉这个仿若牛皮糖的女人。
  奇怪,为何她此刻给他的感觉竟和昨夜大相迳庭?
  “哦。”明珠失望地嘟着小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也跟着起床。神情慵懒地打了个呵欠,她随即扯开了喉随叫道:“紫嫣,姑爷起床了,赶紧伺候姑爷洗脸。”
  紫嫣!这个名字霎时夺去了慕嗥全部的注意力。
  “是的,格格!”
  外边传来一句回应的清脆女声,又牵引出了慕嗥昨天的一段记亿。当这丫头认出他时,灵秀小脸上净是满满的惊奇,惊奇得眼珠子仿佛要掉出来一般,那神情真是逗趣可爱极了!
  一想到此,他竟有种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的感觉。
  这个感觉牵引着他的动作,套上单衣,他很快地来到了外堂。不明所以的明珠并没察觉出什么不对,穿上件丝质外衣,也跟着走了出来。
  一见到了慕嗥,紫嫣的防卫线霎时溃了堤。“姑……姑爷早。”
  一夜几近无眠的她,原本以为已经做足了若无其事面对他的心理准备,但真正面临了,她还是感到心虚、惶恐,还有一丝陌生得难以言喻的感觉。
  眼尖地注意到主子也走了出来,她连忙收敛心神。“格格早。”
  明珠只顾盯着一脸不自在的紫嫣,还暗使了眼神要她镇定些,却没注意到慕嗥一脸兴味地观着紫嫣。
  隐隐约约之间,三人不约而同地都有一种感觉——
  往后的日子还长得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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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鸟西坠,星月款款点上天际,艳帜高挂的涵香馆也亮了一盏盏招客的灯火。
  浣风筑就位于涵香馆东侧僻静的一隅。此处奇花遏植,独显清幽,乃是馆内最红火的姑娘,也是誉满京城的花魁——浣风的私人居所。
  此刻浣风筑里,一连串如行云流水的琴音伴随着盈盈诉唱正不断流泄而出,曼妙的旋律营造出一种惹人怅然的情境。
  “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全长恨水长东。”
  一连两首李煜感怀故国家团之作,曲韵低回,诗词伤怀,缠绕着斜倚床杨的慕嗥心中百折干转,感怀莫名。
  猛然一口饮进杯中物,他沉着嗓子开口,“浣风,这歌曲太愁苦了,换一首吧。”
  闻言,浣风逸出了抹笑,抬起水媚的眼眸觑了慕嗥一眼,随即低眉敛目,轻捻幔抚地拨弄琴弦,唱起了欧阳修的“望江南”。
  “江南蝶,斜日一双双。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天赋与轻狂。微雨后,薄翅腻烟光。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她边唱还边笑睨着他。
  细细啜了口杯中香醇的酒酿,慕嗥转了个笑,为她借机暗暗取笑自己有如狂蜂乱蝶一般,就爱流连烟花之地。
  浣风见他明了自己选了此曲的含意,唇边的媚笑更加浓郁了。
  突地,低低细细的琴音急骤转折为激烈高昂,犹如万马奔腾,势不可挡,连浣风的神情也趋为严肃而专注。
  只见各弦交错拨弹,乐曲变化多端,时而刚烈、时而细腻。
  忽而弦音又起,爆发另一波震撼气势,柔若无骨的织织素手于琴弦上快速移动,就像浴血战士们不顾一切地冲锋陷阵般。
  这时,曲调转折,乐音瞬间收入一个音,安安静静的曲子一落,窗纱微扬,雅致的屋内霎时只有风儿流动的声响。
  “好!”依旧斜倚罗汉榻的慕嗥爆出一声喝采,整个人还沉浸在方才珠玉落盘、直击人心的琴音之中,亢奋心醉不已。“浣风,你的琴艺越来越精湛了。”
  “多谢贝勒爷错爱,浣风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她轻移莲步坐在榻上的另一侧,隔着榻中央的小桌子,举杯朝向慕嗥。“方才献丑了,浣风自罚一杯。”轻软的语音一落,她姿态优雅地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慕嗥浮起似是满意的笑,一仰头,手中的半杯酒也一滴不剩。
  浣风艳红的唇边,始终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她二话不说,取起白玉酒壶,又为彼此斟满了酒。
  慕嗥眯着眼凝睐着她,眸光之中暗藏着兴味。“浣风,我在这儿都一下午了,你一点也不好奇我为什么在新婚头一天,就往这儿跑的原因吗?”
  浣风笑了,秋波流转之中,净是万种风情。“贝勒爷,‘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知道您不爱说自个儿的事,而我也不认为自己够这资格管您的事。浣风不想自讨没趣,更不想扫了您的兴。”
  慕嗥也笑了,眼瞳之中流递出一丝赞赏。
  浣风是近月来新窜起的花魁,认识她纯属偶然。听说从来没人知道她的身世来历,当然,他也从没问过她,毕竟每个人都有保留私密的权利。
  每回上这儿,他不想说话,她便不发一语地弹琴唱曲。而他兴致一来,她亦能陪他聊聊风花雪月,谈谈天文地理,从来让他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这也是他爱上她这儿的原因。
  不过,上浣风筑也是有规矩的。
  初次见面,她必然隐身帘后与客人口试一番,倘若这名客人得到她的认可,便有再见的时候;倘若惹得她不高兴,那就算是富贾权贵也难窥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听说她拒绝男人挺有一套的。
  不过,浣风是否卖艺不卖身,他并不清楚,因为他一向将她当成“红粉知己”,从未要求与她发生亲密关系。
  这不是因为她的外貌入不了他的眼,而是他更欣赏她恰如其分的慧黠与善体人意,所谓“女人易得,知音难寻”,他很珍惜这处能任他遨游的避风港。
  “贝勒爷,接着想做点儿什么?”浣风轻启殷朱红唇,打断了慕嗥的思绪。“要不要浣风陪您下盘棋?”
  慕嗥才想应答,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声响。
  “贝勒爷,浣风姑娘有贵客,您不能硬闯啊!”仆役焦急的声音透过窗纱,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知道她有贵客,可我找的不是她,是那名贵客!”
  这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令慕嗥不禁暗暗呻吟了声。
  穆齐纳尔!这个人真是阴魂不散,连自己躲在这里,他都能翻出来!
  “慕嗥,慕嗥……我是穆齐纳尔,你给我出来!”他无法甩开挡在前头的仆役,又不想仗势欺人,只能伸长了脖子,扯开喉咙大声嚷嚷。
  这个叫浣风的女人是何方神圣?方才他不惜花大把银子想到她居所来找慕嗥也不成,此刻还教这群兔崽子给死拦在屋外。
  浣风站了起来,款款摆摆向门边走了几步,望了穆齐纳尔两眼之后,旋身询问道:“贝勒爷,要不要浣风帮您打发他走?”认识慕嗥这么久,她当然知道穆齐纳尔是何方神圣,只是她从来只闻其人,却不曾见过这号人物。今天,她算是见识了。
  慕嗥喟叹了声,无奈地站了起来。“不用了,他这个人直性子,常常是有理说不清,你应付不了他的。”
  浣风挑起一道柳眉。还有男人是她应付不了的吗?
  “那么,贝勒爷要走了吗?”她按捺下少有的好奇心,柔声问道。“嗯。”慕嗥点了头,不疾不徐地往外走。“该来的跑不掉。更何况就算我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一样会把我找出来……”
  浣风更好奇了,那是从所未有的好奇。
  FM1046
  “我可找到你了!”穆齐纳尔一见到慕嗥,又是一声叫嚷。
  “穆齐纳尔,饶了我吧,你就看不得我耳根清静一会儿。”慕嗥止不住抱怨。
  “哎,我是关心你耶,换了旁人,看我理他不理!”穆齐纳尔悻悻然说道。
  见到一旁的几名仆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模样,慕嗥连忙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身旁一没人,穆齐纳尔立刻将他拉到一旁问道:“慕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慕嗥心知肚明他问的是什么,却故意装蒜。
  “就是昨晚怎么样了啊!”
  “什么‘昨晚怎么样了’?”慕嗥存心戏弄。
  “唉!”穆齐纳尔急得直跳脚。“就是你老婆到底是不是完壁之身?”这会儿换慕嗥翻白眼了。
  “哎,你倒是说啊!”穆齐纳尔追问。“不是,对不对?”他直言他的推测。“所以,你新婚第一天就躲到这里疗伤,对吧?”
  慕嗥又好气又好笑之余,不禁好奇地反问,“穆齐纳尔,你先回答我,你怎么会知道我躲在这里?”
  穆齐纳尔一怔,随即笑着坦承道:“你昨晚喝醉了,还要我陪你到漪翠楼或是涵香馆再喝几杯,那我到漪翠楼找不到人,自然而然就找上这儿啦!”
  该死!原来泄漏秘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个儿,这会儿他要找谁算帐去?
  唉,不止“酒后乱性”,这“酒后吐真言”的道理早八百年他也已经知道了,可昨晚他一股脑儿地全抛掉,这到底得怪谁啊?!
  “慕嗥,走!”穆齐纳尔突然一把拉住他就往外走。
  “走?!走去哪儿?”慕嗥反手拉住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去镇国公府理论啊!”穆齐纳尔直言道。“我说过,若是你老婆婚前失德,那我就陪你到镇国公府递休书,咱再好好喝他几杯,庆贺一番呀。”
  慕嗥一愣,回头一想,穆齐纳尔好像真有说过这么一段话。
  “你神经病啊!”回过神来,他一把甩开了穆齐纳尔的手,失笑责骂着,“休妻这种事有什么好庆贺的?”
  穆齐纳头见他话中并没否认的意思,不禁更加深信明珠格格的确不贞。“你才神经病!都绿云罩顶了,你还笑得出来?!”
  “谁绿云罩顶?”慕嗥笑着反问。
  怒气瞬间僵在穆齐纳尔的脸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慕嗥慎重其事地顿了顿,想让他听得清楚些。“我老婆百分之百是个处子,根本没绿云罩顶这回事。”
  穆齐纳尔为之一愣,但很快地,他的神情转为哀伤。“慕嗥,咱多年好友了,我又不会笑你,你何苦不敢承认?”
  这会儿换慕嗥的笑脸僵住了。“我从来不拘礼俗又敢做敢当,有啥不敢承认的?”他火大地反驳。
  想想有理,慕嗥最讨厌虚伪作假了。“那……”穆齐纳尔想了半天,神情才豁然开朗起来。“那你是想保护明珠,对不对?”他十分满意自己的推测。“你这个人最懂得怜香惜玉了。”
  一拍额际,慕嗥猛翻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拜托,穆齐纳尔,你都说咱是多年好友,我犯得着对你隐瞒真相吗?”
  “那……”穆齐纳尔这下子没辙了。
  “别这呀那的!经过我真枪实弹地调查之后,真相只有一个……”慕嗥做出结论。“明珠的的确确是个黄花大闺女!”
  穆齐纳尔退了几步,又抢到慕嗥面前,揪着他的衣襟,紧盯着他的眼睛质问,“真的?”
  “千真万确!”直视着他,慕嗥举起右手作发誓状。
  “该死!”穆齐纳尔抡起右拳击着左掌。“德格这个碎嘴的娘娘腔,真该死!”
  慕嗥点点头,深以为然。可冷不防地,穆齐纳尔翻起眼皮觑他一眼。
  “那你这个新婚夫婿到底该死的在这里做什么?”
  慕嗥立刻愁苦了俊脸,暗自声声叫苦。
  “新婚第一天你就找上这个‘狐狸精’你也太不像话了!”穆齐纳尔指着屋内,毫不客气地骂了起来。
  狐狸精?!屋内的浣风听了不禁火冒三丈。
  其实,她也不是有意偷听的,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就是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更何况两人越说越大声,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她要不听见都很难。
  “小声点。”听见穆齐纳尔出言不逊,慕嗥顾了一眼屋内后,忙将他拉远一些。
  “喂,你是我的好朋友,不是我家老头儿,别用他的口气对我说话行不?”他不耐烦地说。
  “不想听?”穆齐纳尔挑眉。“那好,回家去。”他改为双臂环胸,睥睨着慕嗥。
  “以常理判断,你老婆再有教养,这会儿一定也因你的失踪而跳脚,所以赶紧回去陪个不是,顺便培养培养感情。”松了手臂,双掌一动,他二话不说就推着慕嗥往外走。
  既然明珠是清白的,样子长得也不差,那或许慕嗥和她朝夕相处之下,可以产生点感情,甚至进而忘了宁雅。这样一来,他心头的大石就可以落地了。
  “喂,别推、别推!我自己走……”
  随着慕嗥抗议的声响越来越远,浣风莲步款款地走出了屋外,方才他们两人的对话也悠悠在心头回荡……
  狐狸精!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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