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边胳膊肘以下外侧酸疼不动也疼酸疼,躺下很疼,但是坐起来一会就不疼了

患者 【患者针对您提问】 1一躺下左胳膊就酸疼,像压到麻筋一样酸疼.侧着躺平着躺都不行.必须坐起来才能慢慢变好2睡一觉起来就这样了,本以为只是压麻了,缓了一会有好转就没当回事.结果晚上回家平躺也疼,怎么躺都疼.3有轻微心脏病.家族遗传高血压糖尿病 王德利医生 您好,我是快问特约专家,华人医学论坛普外科、肝胆外科、微创腹腔镜外科版主,王医生,很高兴为您解答。 患者 1一躺下左胳膊就酸疼,像压到麻筋一样酸疼.侧着躺平着躺都不行.必须坐起来才能慢慢变好2睡一觉起来就这样了,本以为只是压麻了,缓了一会有好转就没当回事.结果晚上回家平躺也疼,怎么躺都疼.3有轻微心脏病.家族遗传高血压糖尿病 王德利医生 为了进一步明确病情,请问您性别、年龄、平时身体状况? 王德利医生 有没有颈椎病? 患者 18 女 患者 平时不运动,运动起来会难受 患者 没颈椎病 患者 体重过重 王德利医生 没有外伤? 患者 没有啊 王德利医生 右侧没事? 王德利医生 具体哪酸麻? 患者 右侧没事 患者 胳膊内侧中间的一条 王德利医生 上臂?前臂? 患者 就是中间的地方 患者 上臂一半前臂一半 王德利医生 肘以上还是以下 王德利医生 胳膊肘那? 患者 患者 胳膊肘内侧 患者 肌肉酸疼酸疼.一躺下就这样 王德利医生 小手指麻不? 患者 有点 王德利医生 用了按压胳膊肘内侧小手指麻木加重吗?麻骨头那 患者 按胳膊肘内侧小指头麻 王德利医生 您干什么工作? 患者 骨头不麻 王德利医生 小手指麻木!胳膊肘不麻,对吗? 患者 胳膊肘不麻,就是酸疼酸疼的 王德利医生 经常活动肘腕吗? 患者 恩爱动 王德利医生 有可能是肘管综合症, 王德利医生 拍片了吗 患者 介是什么病… 患者 没拍 王德利医生 可以拍个片,或做个MRI核磁看看 王德利医生 这只是我的经验诊断,需要检查明确一下 患者 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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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刻坐起身, 替司茵盖好被子,下床去了隔壁客卧。
  时穆走进浴室, 在身体爆炸之前, 利用单手解开皮带,抬起受伤的手, 简单冲了一个冷水澡。
  冬天冷水的刺激让他彻底清醒。他湿着头发回到客卧, 潦草地铺了一张床单,躺下就睡。
  再醒来已经早上十点。时穆一下楼就闻见海鲜馄饨飘香, 饥肠辘辘。看着厨房里那只小身影,心窝跟着一暖。
  他真是嫉妒司豪有个这样的妹妹。
  司茵将馄饨端上桌, 一抬眼看见他, “你昨晚去哪儿了?”
  “隔壁客卧。”时穆走过去, 拉开餐椅坐下,低头吃馄饨。
  他有点心不在焉,低估了馄饨的温度, 一股滚烫从喉咙滑入胸腔,痛彻心扉。
  司茵见状忙搁下手中餐具, 去拍他后背,给他顺气儿,“你慢点吃啊。对了, 今天我约了陆南,不能留在这里照顾你。但我已经给姜邵打了电话,让他过来。”
  时穆差点又被呛住:“你叫了谁?”
  “姜邵啊。”司茵解释说:“他听说你受了伤,自告奋勇来照顾你, 他那么热情,我不忍拒绝。”
  说曹操,立刻就到。姜邵一进餐厅,看见时穆手上缠的绷带,大笑三声:“老禽兽,你没事儿吧?”
  时穆黑着脸,有事儿没事儿,不会用眼睛看?
  他低头喝汤,没搭话。
  等司茵去了厨房,姜邵拉开餐椅挨着他坐下。
  他比划出一个“谈谈”手势,抵着他的胳肢窝,“老禽兽,坦白从宽,你昨晚有没有对小司茵做什么?”
  老狐狸淡淡瞥他一眼,语调冰冷,“你的思想可以再禽兽一点。”
  “哦。”姜邵松一口气,搂过他的肩,“好兄弟。虽然你长得像禽兽,但心还是很纯洁滴,我信你!”
  时穆岔开话题,对他说:“我们被起东的人给盯上了,你小心点。”
  “起东?莫东那牲口?”姜邵抓了一把后脑勺,“不对啊,从没露过脸,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微博上的视频。”
  “视频?什么视频?”姜邵仔细一想,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你是说我向小司茵告白那支视频,他们的人认出了老虎?”
  “嗯。”时穆放下餐具,用餐巾擦擦嘴,“莫东的人看上了,打算用四十万购买,被小司茵给拒了。国贸中心的事,我怀疑是他们做的手脚。”
  “我擦?”姜邵皱眉,神色难得凝重起来,“这群牲口,在大陆敢搞这些事?怎么没把他们抓起来毙了?”
  “他们敢做,一定会做得干净。”时穆往厨房看了眼,盯着司茵的背影,对姜邵说:“莫东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最近我们都留意着点儿小司茵。”
  “需要找两个保镖吗?”姜邵想了一下,又改口,“这里不是台湾,他们应该不敢做出格的事。有在小司茵身边,她的安全暂时应该没什么问题。莫东既然找到了你,就应该知道你有什么背景。那孙子,他敢动你么?”
  时穆低头喝了一口鲜汤,“你忘记在比利时的那场比赛了吗?他们做事不择手段。小心为上。”
  姜邵抱着双臂嘴一撅,没好气儿道:“这群牲口占了台湾的市场,又想吃了大陆这片肥肉?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有没有那个本事!老时,我不怕他,我就是怕他玩儿阴的。”
  时穆点头,开始思虑对策,觉着不能坐以待毙。
  司茵和陆南约的时间是下午一点。
  陆小姐全副武装抵达医院,有狗仔跟到了医院后楼的训练场,司茵放了两条黑背出去,狗仔知难而退。
  司茵提醒陆南,“陆小姐,有黑背夫妻俩在外面守着,他们不敢进来,你放心吧。”
  陆南摘掉墨镜扯下围巾,总算松了口气,开始打量训练场。
  训练场内有很多训狗设施,草坪足够大,狗狗们在里面欢闹追逐。
  陆南惊喜道:“天啦,这里是宠物乐园吧?这么多狗,晚上得一个个送它们回笼吗?”
  “不用,它们会自己回笼,”司茵带着陆南进入犬舍。
  好红听见司茵的脚步声,摇着尾巴去门口迎接。
  它以为司茵过来送狗粮,却没想到她带来一个陌生女人。它尾巴僵硬,一脸警惕望着陆南。
  牛头梗也属于烈性犬,但长相招人喜欢。陆南没养过狗,但第一眼看见好红,就立刻喜欢上,她蹲下身,按照司茵教的方法去摸它的犬肩。
  好红也很快放松警惕,拿舌头在陆南手背舔了舔。一人一狗一见钟情,相互喜欢,陆南立刻说:“司茵,我很喜欢它。”
  司茵将牵引绳递给陆南,“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好红的主人了。”她弯下腰,去摸好红狗头,“从今天起,你就有新主人啦,从此吃香喝辣。”
  好红知道要离开,不舍司茵和老油。但它也羡慕,可以有一个一心一意对它的主人。
  好红喜欢陆南,因为陆南和去世的奶奶用同一款香水。奶奶已经去世两年,它以为已经忘了奶奶的味道,可直到遇见陆南,它才明白,原来它一直都没忘记爱过的人。
  陆南花了三个小时学会了司茵教给他的所有指令。
  陆南带好红离开医院。坐上车,好红将嘴筒子搭在车窗上,望着逐渐远去的医院,思绪万千。
  陆南拿下巴在狗头上蹭了蹭,声音温柔:“好红,以后跟我混,我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
  经纪人调侃:“这狗的名字旺你。只是这狗看起来很忧郁,真的可以当保镖吗?”
  “我相信姜邵,他推荐的,一定没错。”陆南一脸爱惜地摸着好红,感慨说:“这狗挺可怜的。”
  “嗯?”经纪人不解。
  陆南:“你还记得两年前市第一女首富蒋楠去世,子女争家产的新闻吗?当时媒体报道,蒋楠要把家产给这条狗继承,听说还立了遗嘱。后来蒋楠的子女上诉,才争回了遗产继承权。”
  经纪人点头:“记得,这事儿未免太搞笑了。老人家宁愿把遗产给狗继承,也不给子女,可见子女的不孝。”
  陆南叹息一声,说:“蒋女士葬礼后,这条狗一直守在墓地,奄奄一息时,被蒋女士岁的孙子送去了医院。蒋家没人愿意养这条狗,后来被时院长留下。我今天能领养它,也是缘分。”
  好红呆呆地望着窗外。
  蓝天上,有一团棉花云被吹散,变成了奶奶的轮廓。
  它是个暴脾气的狗子,却对奶奶很温柔。
  因为,奶奶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奶奶。
  送走好红,司茵牵着回宿舍,隔壁的护士姐姐帮她取了快递。
  她将快递抱回屋,纳闷地去看快递单,上面没有署名。她不记得在网上买过东西,难道是老狐狸送的?
  拆开快递盒,里面有一沓她的照片、一封信,还有一只手机。
  这沓偷拍照片共有三十张。司茵皱眉拆开那封信,内容寥寥,只有几句话,写信人让她拿快递里的手机,回个电话过去。
  整个过程搞得像间谍风云。
  司茵先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然后才拨过去。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台湾男人的声音。
  “司茵小姐,你好啊。”莫东笑了一声,莫名渗人,“你考虑的怎么样?有没有打算将卖给我?我跟你保证,这条犬在我的手上,比在你的手上更有价值。”
  司茵觉得挺好笑,“你大费周折给我送照片,又送手机,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先生,您幼稚园毕业了么?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就算你出四百万,我也不会卖。”
  “行。那我就出四百万。”莫东语气很轻松,仿佛四百万于他来说只是拔一根牛毛。
  司茵低头看了眼,调侃道:“老板您真的很大方。 能跟着您吃香喝辣,是它的福分。您要是诚心买,我就诚心卖。如果老板您肯出九千万,我就忍痛割爱。”
  对着她叫了两声,表示不满。
  莫东语气一沉:“司茵小姐,您的犬不值这个价。哪怕是的冠军犬,身价也只有两千万。”
  “在我心中,就这个价。”司茵不打算再跟男人周旋,准备挂电话。
  莫东发出警告:“司茵小姐,你知道跟我作对什么后果吗?”
  司茵扫了眼他寄来的偷拍照,冷哼一声:“有本事你放狗咬我,没本事就给我滚蛋!”
  挂断电话,司茵将快递里的东西拍下来,发至群里,将事情经过简单地描述了一遍。
  老油:“所以他这是干嘛?真打算放狗咬我们?我老头什么都不怕,就是不怕这些黑社会。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头儿当保安前是做什么的。”
  姜邵:“,抱紧老油粗大腿,被人偷我拍好怕怕,求罩!”
  时穆问:“他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
  司茵将音频发到群里。
  姜邵老油听了之后,差点笑成羊癫疯。
  姜邵:“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小司茵怼得好!”
  老油:“丫头别怕,这种人也只会吓唬小姑娘。”
  时穆沉默片刻,提醒说:“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小司茵,最近你无论去任何地方,都记得带上。”
  想起莫东的话,司茵倒有些担心时穆,“老狐狸,他刚才提了,我怕他可能会对你不利。姜邵身边有老虎,你身边只有一只猫,你更要小心才是。”
  姜邵:“小司茵你别担心他,他还有只鹦鹉呢。谁敢拿老禽兽怎么样?倒是你,一个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昂。”
  她收到了威胁快递,老油怎么也不放心她一个独居。
  他提议说:“要不这样吧。也快过年了,小司茵你搬来我家一起过年。”
  姜邵附和:“对。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你先去老油家里住着。”
  司茵怎么能叨扰老油一家?她正准备拒绝老油的好意,时穆却说:“老油家里人多嘴杂,不太方便。小司茵可以带着搬来我家,这样我也放心些。”
  姜邵:“我靠……老禽兽你!!我才不放心!小司茵,你来住我家吧,我家不仅房间大,床也大!睡我俩和两条狗完全没问题。”
  琢磨来去,搬去时穆家里的确更方便。她同意时穆的建议:“那我搬去和穆叔叔住一段时间,等过完年,台湾男人忘记这茬,我再搬回医院。”
  就这么愉快地定下。第二天上午,老油和姜邵帮着司茵和搬了家。
  为了迎接小司茵的到来,时穆找了个有阳光的午后,邀请姜邵和老油来家里烧烤。
  姜邵最近和陆南走得很近,也带着她来凑热闹。
  后院。时穆将烧烤架摆在草坪上,炭火烧得很旺,将食材烤得油滋滋。
  大脸猫趴在圆桌上晒太阳,绿毛鹦鹉在院子里四处飞,最后停在脑袋上。老油和姜邵带着老虎去一边训练老虎,司茵和陆南负责给时穆打下手。
  好红趴在陆南脚边,寸步不离。
  时穆将手里两串鸡翅翻面,涂抹上蜂蜜,撒上调料,火一烘烤,爆出香味。这股香味馋得凑上前,它拿嘴筒子顶了顶时穆,下巴贴着他的腿,仰头巴巴望他。
  司茵过来将它赶走,递给时穆一把串好的五花肉,“真香,好饿……”
  小姑娘弯腰下去闻烤鸡翅,起身时头顶与他下颌相撞。她的发丝腻着一股甜香,萦绕在他鼻尖,久久不散。
  司茵低头仔细串食材,他却仔细盯着她的侧颜。男人的目光从她的眉眼渐往下移,停在她嘴唇上。
  看痴了神,鸡翅烤焦也浑然不觉。
  还是司茵闻着糊味儿,拿胳膊肘在他腹部戳了一下,“穆叔叔,糊了。”
  他立刻收神,将烤翅翻面儿。
  司茵去帮陆南串蔬菜。
  陆南往时穆的方向看了眼,低声问她:“小司茵,时院长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嗯?”司茵反应片刻,摇头,“他喜欢我?不可能。”
  陆南将串好的土豆片搁进餐盘,“你要相信我的直觉。他刚才看你的眼神,也忒痴汉了。”
  “痴汉?”司茵抬眼去看她,质疑道:“你眼花吧?是我痴汉他吧?”
  “你喜欢他?他知道吗?”陆南问。
  司茵点头:“知道。”
  陆南:“既然知道你喜欢他,又让你搬过来,他什么意思?摆明儿是想找机会吃了你。男人啊,表面儿看着多君子,里面就有多禽兽。”
  司茵摇摇脑袋,不同意她的说法,“他对我,绝对君子。如果不是因为哥哥,他估计也懒得管我。我其实不奢望他会回应我的喜欢,保持现状我就很知足了。”
  “傻啊你,”陆南开始给她指点迷津,“你现在跟他同住一个屋檐,有很多机会撩他。姐妹儿,长得帅又事业有成的好男人可不多,你可要抓住机会啊。错过了,可就是别人的了。你能接受喜欢的男人娶其它女人吗?”
  说到这里,司茵忽然有点心酸。
  她不敢去想时穆娶别的女人,可她又能怎么样呢?这只老狐狸对她过于君子,她似乎找不到机会下手。
  陆南望着远处的姜邵,嘴角弯得甜滋滋,“你等着,让姐们儿给你示范下追男人的正确姿势。我打算用一个月的时间,拿下那哥们儿。”
  司茵顺着陆南目光去看,落在姜邵身上。
  司茵了然,给她打气:“你加油。”
  时穆将烤好的食物整齐码在烤盘里,端上桌。
  冬天午后阳光明媚,几人坐在草坪上,围着一张小圆桌撸烧烤,再搭配一杯啤酒,这日子瞬间就有了意思。
  老油往嘴里扔一颗花生米,问时穆:“院长,今年过节你打算给放几天啊?”
  时穆从烤盘里捡出那只最肥美的鸡翅,放在司茵餐盘里,“还没想好。”
  老油一脸痛苦,“时院长,今年我可要跟家人去海岛玩儿,您可千万别把假期缩短啊。”
  “海岛?”时穆想起小姑娘初中那会儿写过一篇《我想去海边》的作文,他扭过脸问司茵,“你想去吗?”
  正啃鸡翅的司茵一愣,眨着眼睛望着他:“啊?”
  时穆解释:“你想去海岛过年吗?我带你去。”
  司茵瞪大眼睛,看着他:“啊?真的啊?”
  长这么大,司茵没去过海边。脑补那边的蓝天白云,司茵激动地心都要飞出去。她忙点头,表示想去。
  时穆:“那好,今年我带你们去海岛。”
  “你们?”司茵疑惑,还有谁?
  时穆扯了一张纸巾,给她擦油腻腻的嘴,“还有我家老爷子。如果条件允许,把也带上。”
  姜邵看见时穆给司茵擦嘴,恨得牙痒痒。
  老禽兽到底是怎么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这么亲密暧昧的举动,居然能做得这么坦然?
  司茵对时穆的爷爷,早有耳闻。
  她初中那会儿就听司豪说过,时穆的爷爷是个老将军。司豪小学那会儿,跑去时穆家里写作业,还得被搜身检查。
  时爷爷虽然已经退休,但军人的那阵儿刚毅威严,是肯定还在。
  要见真正的家长了,司茵瑟瑟发抖。
  司茵送陆南回家,两个姑娘想说点悄悄话,没让时穆跟。
  她们在小区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又聊了会。
  好红和突然冲着一个方向叫,声音很不友好。然而那个方向只有一个花木丛,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司机把车开了过来。司茵握住陆南的手腕,嘱咐说:“你回家小心点。”
  “放心,司机是我的保镖。还有好红在,没事儿的。”话虽这么说,可陆南总觉背后凉飕飕。
  上了车,陆南与司茵挥手作别。
  在离别墅区两百米的地方,有两条路。一条是下山回城的路,一条是往山上的路。
  从上车起,好红的状态就不太对,它恶狠狠瞪着司机。陆南想起经纪人换了一个保镖,觉着是好红认生,也就没多想。司机把车往山上开,她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
  她去看司机,发现对方也正用那双阴狠的眼睛通过后视镜看她,四目相对,吓得她头皮一麻。
  陆南抱紧好红,叫了一声:“停车!”
  司机将车靠路边停下,下车,绕过车头拉开后座车门,用阴冷的眼神瞪着她,“陆小姐,下车吧。”
  陆南往后缩。好红龇牙,对男人发出警告。
  男人从兜里摸出一把手枪,对准她,“下车。”
  看着那支黑洞洞的枪口,陆南将好红抱紧,怕它冲动扑上去,被对方一枪击毙。
  好红没有收到主人进攻的指令,暂时将情绪压制。
  男人伸手去拽陆南,她下意识挣扎,却被打了一个耳光。
  主人被攻击,好红终于不再克制,找准时机一口咬住男人的手腕。与此同时,“砰”地一声枪响,打破山道寂静。
  男人手腕被狗咬住, 挣扎间,手里枪械走火, 打在车门上。
  陆南吓得尖叫一声, 双腿发软。
  好红与歹徒搏斗,双眼充血变得猩红。
  它的犬牙几乎深陷对方骨头, 让歹徒吃痛, 手枪落地。陆南鼓足勇气捡过枪,冲着对方扣动扳机, 但没有子弹打出。
  这把手枪,只有一颗子弹。
  她推开车门, 将手枪扔进灌木丛, 往回跑。她又担心对方开车追来, 索性跑进树林,往黑暗深处奔逃。
  陆南已经到达一种极度恐慌的崩溃状态。
  她拼命地往密林深处跑。脸颊、脖颈、手背无一不被荆棘刺破,疼得麻木。
  面颊上眼泪与汗水混合, 被冬天的风一吹,很快变成薄冰, 停在脸上,冰冷刺疼。
  也不知跑了多久,她的体力透支, 蹲进一个密集的草丛里休息。
  四周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捂着嘴,不敢大口喘气,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也正是四周的一片漆黑, 让她觉得安心。
  陆南抱着双腿坐在草丛里,下巴搁在膝盖上。
  困顿之际,耳边突然传来“哈赤哈赤”的喘息声。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一团毛绒的动物便冲进草丛,钻进她怀里。
  她感觉到毛孩舔她的脸,松一口气,“是好红吗?”
  陆南心定,靠感觉在好红的狗头上蹭了蹭。她起身说:“好红,这里不能留,我们继续往前走。”
  “汪。”好红回应。
  借着稀薄的月光,陆南小心翼翼往前走,终于走出树林,来到一处开阔的河边。
  河面波光粼粼,附近视野开阔。
  没有灯光,没有手机,压根辨不清方向。她找了块宽平的岩石坐下,抱着好红休息。
  夜里很冷,她被冻得瑟瑟发抖,身上又有多处伤口,疼得撕心。
  “不走了,”陆南哭得很绝望,“我好累,好疼。”
  好红舔了舔她的脸,安慰她。
  好在有这个毛孩陪着她。如果让她独自一人在这山间停留,等她彻底平静下来,真的会崩溃。
  陆南的体能已经到达极限,她缩在石头上,昏睡过去。
  好红警惕地动了动耳朵,观望四周。它怕陆南冻着,趴在她身上,用身体替姑娘取暖。
  好红压根不敢闭眼,绷着每一根神经守护她。
  别墅区正门,白天晚上都有保安站岗。
  司茵和陆南出去那会儿,恰好换岗,门口岗位有半个小时的空白。
  可能是第六直觉,司茵不太放心,站在正门外的路中,目送陆南的车离开。
  她看见那辆车拐进另一条路口,觉得奇怪。她牵着去保安室,问了一嘴,“大哥,另外一条,也是回城的路吗?”
  保安说:“哦,回城的路只有一条,另外一条是上山的路。”
  “上山?”司茵觉得诡异。
  她牵着回到路中间,盯着远处的路口又看了一会儿。一直盯着草丛龇牙,仿佛里面有什么。
  站岗的保安出来,司茵牵着跑过去,“小哥哥,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可以陪我过去看看吗?”
  站岗小哥对娇小可爱姑娘的要求没有回绝。
  他带着司茵走过去,剥开草丛,里面居然躺着一个昏迷的男人。
  站岗小哥立刻将人扶起来,掐人中,男人很快苏醒。
  男人头被重击,缓了一会,才惊道:“快!报警!”
  警察很快赶到,分成两组救人。
  一组去山上追踪,一组留在现场调取监控。
  陆南原先的司机兼保镖突然病假,今天这位第一天上班,警惕性不高。他把车停在外面等陆南,在七点十五分左右,有个男人来敲车窗。
  司机下车,给男人借火,一起靠在车上抽烟,中途却被男人算计,敲晕丢进草丛。
  从视频监控可以看见,带走陆南的男人,反应极其迅速,下手也狠辣。
  陆南的司机身手不错,可这个歹徒的反应能力与身手,都远超于这个司机。
  陆南的经纪人冲着物业管理人员破口大骂:“人就在你们小区外面出事,你们的安保人员居然毫无察觉!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这么一个高档小区,安保就这么差?”
  司茵拉住经纪人,小声说:“您先别急,警察已经去找,您——”
  她话没说完,被打断。经纪人冲她吼:“我能不急吗!一个大明星落在绑匪手里,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们要多少钱我都能给,可对方明显就不是冲钱来!他敢在这里把人劫走,明显已经疯了。我真的不敢想,一个疯子变态狂,会做出怎样的事。”
  司茵被吼得一缩脖子。她抱歉道:“对不起,如果我早点察觉……”
  时穆将司茵往身后一拉,低声道:“跟你没关系。”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经纪人崩溃地揉乱头发,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我应该多派几个保镖跟着她,就不应该相信一条狗能保护她安全的鬼话!”
  时穆皱眉问经纪人:“你的意思,是早知道她有安全隐患?”
  经纪人点头:“有个变态粉丝已经跟踪她很久,我们也报过警,但警方那边迟迟没有结果。陆南一向不喜欢身边有保镖,今天她过来,我想着她跟你们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没想到……”
  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走过来,告诉他们:“他们的车停在路边,里面有打斗开枪的痕迹。车旁有血迹,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有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我们已经开始全面排查,请你们暂时放心。”
  经纪人吓得脸色煞白:“手……手枪?”
  姜邵一听手枪,额间青筋突突暴跳。
  他攥紧老虎的牵引绳,冲动地往外走,到门口却被老油叫住:“姜董,你干嘛去?”
  姜邵咬着牙,尽量克制不去想可能发生的后果,“她是我叫来的,她失踪我最应该负责。我带老虎去找她。”
  时穆拉住姜邵:“有警察在,你别冲动。”
  姜邵甩开他的手:“是我嘲笑她出门带五六个保镖大题小做。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出事!老时,我这人是不是特烦?人女明星出门带保镖不是很正常么?我嘲笑她干嘛?”他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如果她真出什么事,就算把我下油锅炸成肉干,也不能赎罪!”
  时穆沉默片刻,松开他,“我陪你去。”
  司茵也牵着上前,“我和也去。是搜救犬,寻找陆南的气味儿比老虎在行。”
  老油也道:“你们都去,我老油不能在家等啊。我和小油也去,你们放心,小油虽然只有三条腿,但我保证,不会拖你们后腿。”
  时穆去和警察沟通,警方安排人带他们一起上山。
  他们在歹徒弃车的地方下车。
  司茵松开牵引绳,拍拍它的脊背,贴着它耳朵说:“,今天靠你了,一定要找到陆南。”
  工作欲望强烈,“汪汪”两声,信心十足。
  所有人,跟着三条犬在密林里展开了搜索。
  五点半,开始刮风,加上刚下过露水,陆南遗留的气味儿越来越不明显,追踪的难度加大。
  七点半。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
  河边水流涓涓,风里夹带着湿气。陆南双脚被冻得麻木,身上却暖烘烘。好红趴在她身上,正吐着舌头看她。见她醒来,在她脸上舔了舔。
  陆南摸了摸它的狗头,艰难地站起身,打量四周,看见河边有一条路。
  在石头上睡了几个小时,她浑身酸疼。稍微一动,骨头似要散架。
  她艰难地跳下石头,刚走没几步,对面的树林走出一个男人。陆南头皮一紧,脊背冒冷汗,转身便跑,却一个不慎摔倒。
  男人走过来,什么开场白也没有,举起手中铁棍,重重落在陆南身上。
  陆南疼得缩成一团,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红飞扑过去,被男人一个铁棍甩开。
  这一棍正中好红头部,敲地它七荤八素,暂晕过去。
  歹徒表情狰狞,瞪大眼睛看女孩,“陆南,你的保镖不是很牛吗?怎么那么不堪一击?”
  陆南疼得浑身颤抖,靠仅剩的意志力问他:“你……是谁……”
  歹徒勾唇一笑,“还记得一年前,被你嘲笑的那个保镖吗?”
  骨头仿佛正一点点碎掉,疼痛刺激她清醒。她恍然:“是……你!恐吓信是你寄的?跟踪我的变态也是你?”
  “没错。”歹徒蹲下身,用铁棍一下又一下敲击姑娘的腿,“跟了你这么久,难得找到机会。”
  他每一次重击,陆南便疼得大叫一声。
  男人利用铁棍,轻戳她的太阳穴,“想知道脑袋炸掉是什么感觉吗?”
  她捂着脑袋,哭得泣不成声。
  男人所有力度集中,攥紧铁棍,举起来,就要落下时,身后昏迷的狗子突然跳起来,再次含住男人的手,用尽全力将他扑倒。
  好红咬住男人的肩颈,双眼充血,猩红凶恶。
  它齿间是红色,是滚烫又恶心的鲜血。嘴下的男人终于不再挣扎,它放松警惕,慢慢松嘴。
  它刚松口,装死的男人突然睁眼,随手抓住一块石头,猛地砸向它。
  一下,又一下。疯狂地重击好红的头部。
  陆南躺在地上,无能为力,张嘴,口型是“不”。
  她内心的呼啸声几乎冲破胸腔,滚烫的眼泪模糊双眼,身体所有的疼痛都不及心脏处的钝痛。
  她和好红相处时间不长,可她真的很喜欢它。
  它很听话,是一只很温柔的狗子。
  男人一脚将无力反抗的好红踢开,像踢开一只泄气的皮球。
  他又拾起铁棍,朝陆南走过去。
  手中铁棍再次扬起,突然又窜出一只身姿矫健的马犬,咬住它的脖颈。
  不给对方任何反抗机会,咬口重且深,眼神猩红,如战场屠夫。
  司茵等人带着警察赶到。
  司茵喝了一声:“!回来!”
  收到主人的命令,才收回所有怒气,松了口。可它已经咬断了男人的脖子,男人的脖子不断冒血,翻着白眼抽搐。
  陆南恍恍惚惚,被人抱起来。
  她听见姜邵叫她的名字,听见司茵叫她的名字,听见好红的叫声……
  好红头骨碎裂,倒在一堆乱石中,望着远处,目光逐渐涣散。
  山间雾浓,有一抹红色冉冉而升,越积越浓,变成了一只咸蛋黄。一阵风将雾吹散,那只蛋黄红得刺眼,很漂亮。
  这样的风景,它以前常陪奶奶看。
  奶奶是个很喜欢自然风景的老姑娘,她没有安全感,所以养了它。
  山间的白雾聚成一团,变成了奶奶的容颜。老姑娘满头银发,褶皱满脸,笑容却美丽地刺眼。
  奶奶说:“你就叫好红吧,你看,日出的太阳多红?”
  它爱奶奶,也爱她身上的味道。
  为了司豪,可以守护司茵,守护这方土地的每一个人。
  它的心没那么大,不想去守护其它人,只想为了奶奶的味道,去守护这个姑娘。
  闭上眼的那一刻,它仿佛闻到一抹浓香,是真正属于奶奶的味道。
  它终于明白,小油为什么喜欢老油,为什么深爱司豪。
  狗子的心很小,小到,一生只够爱一人。
  宠物医院大厅, 被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司茵和老油被记者堵在门口,记者一波又一波涌上来, 纷乱的话筒不断往他们脸上杵。
  为了避免和小油被踩, 司茵和老油将狗子抱起来,扛在肩上。
  一个瘦弱的老头, 扛着一条健壮的成年黑背。
  一个瘦小的女孩, 扛着一条精干体格却足够大的马犬。
  和小油分别趴在司茵和老油肩上,居高临下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 记者们不断拿话筒杵它们狗脸。
  两狗对视一眼,满眼无奈, 全程狗脸冷漠。
  它们不会说话, 拿话筒杵它们干嘛!!不敢对记者们凶, 怕吓到人被司茵揍,索性扬起头,学哈士奇“呜呜呜”地嚎起来。
  小油也委屈。作为一只黑背, 长得凶神恶煞,也不能随便儿对人叫。
  索性也学, 仰着头“呜呜呜”嚎起来。两条狗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宛如唱歌。
  司茵呵斥一声:“闭嘴。”
  两条狗同时闭嘴,将嘴筒子搁在主人头顶, 一脸委屈。
  记者采访司茵和老油,“听说是你们带犬从歹徒手里救下陆南,二位是否可以曝光一下营救行动的细节?据可靠消息,是你们的狗咬死了歹徒, 这个消息可靠吗?属实吗?”
  咬断了歹徒的脖颈,警察扣押歹徒下山时,失血过多而死。
  歹徒曾应聘过陆南的保镖,但因为有精神病史,被陆南拒绝。陆南已经忘了当时对他说过什么,总之是些不太中听的话,刺激到他,才有了被绑的事。
  司茵笑道:“抱歉,不能。”
  老油笑得满脸褶子,“记者们,你们要拍照呢赶紧拍,想知道细节就去采访带队的警察,别跟我们较劲儿啊。我和丫头还得去医院看病狗,没工夫陪你们搁这儿耗费时间。求求你们放我们走,行吗?”
  记者见他们要走,拉住老油问:“这位小姐是您孙女儿吗?你们是怎样训练出这么优秀的神犬呢?”
  老油袖子被扯住,一脸不耐烦,避重就轻道:“对对对,我孙女。可以让我们走了不?”
  司茵趁着老油被拉住的功夫,抱着使劲儿往人群外面拱,终于开辟出一条道。等上了楼,老油总算松一口气,“这群记者太疯狂了,这辈子没被这么堵过。”
  可不是,太疯狂了。司茵也很无奈。
  西郊一所老小区的昏暗租房内,一个男人吃着罐头,直勾勾盯着电视新闻,目光阴沉。
  他看着老油那张脸,下意识地将罐头捏下一个凹陷。
  他警惕地走到门口,消瘦的脸紧贴着铁门,嗓音嘶哑,“谁?”
  门外传来年轻人的声音,“给你打过电话,莫东先生想给你看点东西。”
  陆南坐在轮椅上静等消息。姜邵靠在墙上,心情也很沉重。
  老虎无精打采趴在姜邵脚边,看见从电梯出来,立刻摇着尾巴跑过去,兴奋地与其打成一团。没有与它胡闹,无论老虎怎样挑逗,依然是冷静姿态。
  它在陆南跟前停下,用爪子去拍她的膝盖,以示安慰。
  这一爪子,让陆南想起好红,她压制了一下午的情绪,忽然就崩了,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滚。
  好红头骨碎裂,只剩一口气。昨天回到市里,浑身抽搐,由于伤势严重,不能马上进行手术,只能吊水消炎。
  今天一早,时穆同院内其它医生开紧急会议,制定手术方案。
  此刻,时穆正在里面替好红做手术。
  他们在外面大概又等了一小时,时穆从手术室出来。
  陆南推着轮椅过去,问他:“好红怎么样了?”
  时穆摘掉口罩,摇头,“我替它取出了脑内碎片,但是昨天下山过于颠簸,导致好红伤势加重。还有,它的求生意志很薄弱,我……尽力了。”
  在医院最恐怖的话,莫过于医生那句“尽力了”。陆南捂着嘴,痛哭出声。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谁也说不出安慰陆南的话。时穆拍拍她的肩,“进去见它最后一面吧。”
  陆南擦了擦眼泪,抬眼问时穆:“它还能活多久?”
  “依它现在的情况,挺不过今晚。”时穆表示抱歉。
  陆南没有进去,抓着姜邵的手腕说:“帮我一个忙。”
  姜邵:“嗯?你说,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办到。”
  陆南说:“送我去蒋家,我想去蒋家取一张蒋楠女士的遗照,让好红看着蒋女士的遗照度过最后几个小时。”
  “蒋奶奶的遗照?”姜邵疑惑,不知什么状况。
  时穆将好红与蒋家的关系解释一遍。姜邵不可思议:“原来好红是蒋奶奶养的那条牛头梗?陆南你放心,我跟蒋家沾点亲。蒋奶奶是我表弟奶奶,我打个电话,让他送张照片过来。”
  司茵想起什么,插嘴问:“你说的这个表弟,是严科?”
  “对,严科。”姜邵说着去掏电话。
  司茵皱眉。她没想到同样养狗的严科会舍得遗弃奶奶爱犬。
  一个小时后,严科赶到,带着奶奶遗照气喘吁吁冲进宠物病房。他看见司茵“哇”了一声:“小矮子你也在啊!”
  姜邵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没大没小,叫谁小矮子呢?”
  严科莫名被踹,揉着膝盖委屈得不行,“哥你干嘛啊,又欺负我。小矮子是同学之间的爱称,又没有鄙视的意思,小矮子这称呼多可爱啊。”
  他话音刚落,身后有人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小流氓,我觉得你这称呼一点也不可爱。”
  严科揉着脑袋转身,看见时穆,浑身肌肉绷紧,吓得一哆嗦,“时……时穆!”他下意识看四周,没看见那只绿毛鹦鹉,松了口气。
  仿佛也听懂他叫司茵小矮子,冲着他叫了两声。
  “汪汪!”声音中气十足。
  老虎也来助威。小油见老大和老大的公狗都冲着严科吠,也来帮忙。病房顿时被一片犬吠淹没。
  悲催的严科被三条狗围攻,吓得往后连退几步,贴着墙,哭着求助,“司茵你救我!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小矮子。”
  时穆走到三条犬前面,看着贴在墙上的严科,淡淡问:“那你是什么呢?”
  严科欲哭无泪,“我是小流氓!小流氓!”
  时穆这才作罢,指挥三条狗去门口蹲着。
  陆南将蒋女士的照片放在好红视线正前方,然后去轻声叫它:“好红,好红?”
  好红听见有人呼唤,痛苦地睁眼。它看见视线前方的奶奶,双眼顿时一亮。它喉咙里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身体喘息的起伏也明显变大。
  严科看着此时的好红,眼圈也微红,“奶奶养了它大概有一年。它也很重情义,奶奶走后,一直守在奶奶墓前,差点没命。”
  陆南狠狠瞪了严科一眼。
  司茵也朝他投去鄙视的目光,冷冷道:“严科。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严科一脸懵:“我是哪种人啊?”
  司茵冷哼一声:“我以为你很爱狗,没想到,你会和你的家人一样绝情。”
  严科抱着头:“我冤枉!”
  见表弟被两位美女围攻,姜邵帮忙说话:“小司茵,真不能怪他。他奶奶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家族庞大,而且这条狗和他们一大家人抢家产,那些长辈如何处置狗,他这个小辈还真不能做主。”
  “是啊,”严科噘嘴说,“当年还是我悄悄让弟弟送狗来医院的呢。如果不是我,我弟那小屁孩能把狗安全送到这里?你们今天能看见它?做梦呢吧。你不夸我就算了,还说我绝情!我委屈死了。”
  陆南趴在病床前,看着好红哭得脑仁疼。
  好红身体的痛苦渐渐消失,感到一阵解脱。它仿佛回到了出生的那一刻,视线混沌。
  一阵光明乍现后,它看见了奶奶。此时的奶奶,不再是日出云雾间的幻觉,是最真实的奶奶。
  奶奶抱它在怀里。它能真切地感受她的体温,它捡回了失去很久的踏实感。自从奶奶离开,这是它第一次感觉到内心的祥和。
  ——再见了,再见了小油,再见了,陆南。
  好红被葬在奶奶墓旁。大概对它来说,这是最好的归宿。
  临近春节。陆南因为受伤,所有通告往后推,连春节联欢会也给拒了。
  时穆替爷爷和司茵定了去海岛行程。陆南是孤儿,打算跟着他们去凑个热闹,也定了飞海岛的机票。
  姜邵干脆也不在家里过年了,跟着定了机票,去陪陆南。
  出了那件事,他心怀愧疚,觉得对不起陆南,于是自告奋勇给陆南当保镖。
  司茵没出过远门,也没坐过飞机,登机后有点紧张。
  前座的姜邵站起来,趴在椅靠上问时穆,“老时,你爷爷飞机已经落地了吧?你有跟他讲过小司茵的事儿吗?”
  司茵好不容易克服第一次坐飞机的恐惧,听姜邵这么一说,心又提到嗓子眼。
  “嗯。”时穆翻看杂志,“你不在家过年,跟我们跑什么?”
  “我给南南当保镖,没假期的。”姜邵冲着陆南笑嘻嘻道:“南南,你说是吧?”
  陆南哼一声:“我可没同意你当我的保镖,别自作多情。”
  姜邵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得一脸灿烂,“别这么无情啊。我身手不错,长得又帅,还带着老虎。给你当保镖你多有面子?对趴?”
  “对你个头啊。”陆南戴上耳机,不再理他。
  两个半小时后,飞机抵达海岛国际机场。
  市还是冬天,零下几度,得穿羽绒服。一下飞机温差巨大,众人不约而同感受到一阵热浪。
  所有人下飞机第一件事,是拖着行李箱去卫生间换衣服。
  来海岛的前一天,时穆陪司茵买了很多适合在海滩上拍照穿的漂亮衣服。
  她换了一条花色复杂的吊带短裙,露出一双玉白纤细的手臂,和足够性感的小锁骨,很浓烈的少女时尚感。
  时穆也换上了沙滩裤。见惯了他西装革履,一派正经。见他这么穿,大家还都有点不习惯。
  从卫生间出来,陆南从行李箱里取出两条七彩辫,递给司茵一条,“喏,这个扎头发里,待会去沙滩拍照上镜感更好。”
  司茵从她手里接过七彩辫,对着镜子比划半晌也没能扎进头发里,操作难度对她来说略大。
  她是短发,确实不好捣腾。
  陆南自己弄也不太方便,招手叫来姜邵。
  姜邵是个神经大条,替陆南扎七彩辫,差点拽掉她的头皮,疼得女孩嗷嗷叫。
  陆南抬脚踩在他脚背上,“你要杀人灭口啊!”
  姜邵无辜死了,“人家没有给女孩扎过辫子嘛……”
  司茵看着姜邵给陆南扎七彩辫,学步骤。她学得正仔细,手里的七彩辫却被时穆取走。男人摁住她的肩,带她转过身去,让她正对镜子。
  时穆立在她身后,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小梳子,开始替她梳头,动作温柔。他双手并用替她整理发型,由于没有空手再去抓发梳,索性咬在嘴里。
  司茵从镜子里直勾勾盯着时穆,浑身皮肉紧绷,不敢动。
  时穆的手指刮过她的头皮,阵阵酥痒,直入心间。男人用嘴唇含着那把发梳,很寻常的动作,却撩得她溃不成军。
  她脑子里,忽然崩出陆南的话:
  看见时穆那么温柔的给小姑娘梳头,陆南嫉妒又羡慕,对姜邵恨铁不成钢,一脚踩在他脚背上,“你看看人家怎么给姑娘梳头的?”
  姜邵疼得嗷嗷叫,委屈道:“他那是经常给狗梳,练出来的……”
  司茵正浸在男人的温柔里, 姜邵却将她的粉红泡泡们,全部击碎。
  “你们知道老时平时怎么解压的吗?”姜邵一脸得意, 嘿嘿笑, “你们都不知道吧?老时毕竟是整个公司的中枢大脑,平时压力特别大。老时解压的方式, 就是替那些长毛犬梳毛。他给长毛犬编辫子的好手艺, 可是全医院闻名。可惜老虎是个短毛狗,否则你们所看见的一定是扎小辫的老虎。”
  时穆嘴里含着发梳, 不能说话,瞥他的眼神冰得令人窒息。
  司茵也被败了兴致 , 不再拿自己当个小姑娘, 当自己真的是一条小狼狗。一只耳朵向后压褶如无耳海豹一样, 乖乖巧巧享受梳头的小狼狗。
  接了和老虎,他们从通道出去,迅速上车, 以免被陆南的粉丝堵在机场。
  到酒店已经下午六点,两个姑娘提出同睡一间房。
  姜邵嗤一声, 对两位姑娘表示鄙夷,“两个大姑娘和一条狗住一间房,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陆南瞥他一眼:“两个姑娘说悄悄话, 你懂吗?你也可以带着老虎去跟时院长开一间房,不用嫉妒地这么赤果果。”
  姜邵想了一下带老虎和时穆共睡一床的情景,打了个寒颤,吞口唾沫道:“可怕……睡到半夜, 我会被一人一狗踹下床吧?”
  回房间放好行李,陆南拉着司茵去海滩拍照。
  和司茵头一次来海边。
  夕阳的余晖洒落海面,像璀璨的铂金片,金光闪闪。司茵光脚踩在沙滩上,一波浪冲过来,淹没脚背,海水里的余温舒适宜人。
  小心翼翼跟过去,一波浪冲过来,拍在它的双前爪上,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它以为海浪是什么怪物,龇牙,冲着浪花吠。浪花褪去,它去追,自玩自嗨。司茵也站在海边,仍由浪花拍打她的小腿,展开双臂,迎面吹风,眺望海平线上的夕阳。
  又是新的一年。似乎压抑一整年的负面情绪,都被这一抹温暖的海风吹散。
  时穆和姜邵也从酒店出来,打算吹会风,看看日落。
  海滩边,司茵一头短发被吹得飞扬,裙角飘逸。侧颜映在夕阳余晖里,仿佛被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泽。像个小仙女。
  姜邵正举着单反偷拍陆南小仙女,才拍没几张,某人用两根手指坦然地将相机勾走。时穆花了几秒时间研究,也偷拍两张腻在夕阳里的小司茵。
  姜邵气得抬脚,想去踩他脚背泄恨。时穆盯着相机屏幕,却完美闪避。
  “老时!抢人相机,你还是人不是!”姜邵愤愤不平。
  时穆挑眉,咦了一声:“这玩意儿,难道不是我买的?”
  姜邵:“哼哼!我拿出来的!”
  时穆淡淡扫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改属相为猪了?”
  姜邵:“…………”妈的好想打死这个男人。
  夕阳沉下,天海变成一片深蓝。
  今天是大年三十,酒店已经替他们备好年夜饭。
  为了热闹,时穆叫来姜邵和陆南,一起与他们团年。上菜到一半,木家的老爷子杵着拐杖,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名警卫,包间霎时安静。
  木老来到桌前,大家一齐起身。
  老爷子对大家摆手,神色威严,“大家不用客气,坐,坐,今天坐在这里,就都是一家人。”
  几个年轻人又纷纷坐下。
  木老已经九十五岁,身体依然硬朗,精神矍铄。
  时穆回房取了一瓶好酒,交给服务员开瓶。
  他立在木老身后,扶着老人双肩,贴着他耳朵说了几句话,将老爷子哄得“哈哈”笑。
  时穆举起酒杯,指着老爷子给大家介绍,“这位,大家也都知道,木老爷,我爷爷。”他抬手从左手边,依次指过去,又跟木老介绍,“爷爷,这是司茵、姜邵,陆南。”
  木老点头,打量着司茵,言语和气,“丫头,以后我们木家就是你的娘家,谁欺负你,你跟我们说,不要把爷爷当外人,好吗?”
  话虽如此,可对方毕竟是个威严正派的老年人,司茵的心脏依然“砰砰”狂跳。她紧张地面颊发红,点头,并向老人问好:“爷爷好。”
  “乖。以后有什么困难,打爷爷电话。时穆若在生活费上克扣你的,也告诉爷爷,知道吗?”木老真的拿司茵当成了自家领养的姑娘。
  木老在司茵心里的反差,让她心窝发暖。
  姜邵在饭桌上也不客气,嬉皮笑脸,一口一个爷爷,真跟亲孙子似的。晚餐进行到一半,大家聊得起兴,打开电视,一起看春晚。
  今年央视春晚邀请了邹廷深、木眠夫妇。电视上这位影后木眠,是时穆的亲妹妹,木老的亲孙女。时穆和木眠,姓氏一个随妈妈,一个随爸爸。
  木眠忙工作,没办法回来与他们团年。
  电视屏幕里,深眠夫妇牵手唱了一首《阖家团圆》,性格刚毅的木老居然听得双眼冒泪光。
  去年这个时候,司茵还同司豪一起看春晚,听《阖家团圆》。
  而现在,去年那个陪她看春晚的人,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留下她一人。感觉到司茵沉重的心情,它走过去,将嘴筒子搭在她大腿上,蹭蹭,一双亮晶晶的狗眼望着她,仿佛在说:
  ——你还有我啊。小司茵。
  司茵摸摸它的狗头。
  她一抬眼,又与时穆的视线对上,瞬间像撞进一汪深潭里,平静地令人难以摸透。
  时穆往他碗里夹菜,“多吃一点,今晚还得守岁。”
  他对她的态度,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像长辈对小辈,像叔叔对小侄女。
  然而这些都不是司茵想要的。她想要他对她存一丝坏心思,哪怕一点,一点点,就心满意足。
  春晚开始放笑点尴尬的小品,大家失去了兴致。
  姜邵负责活跃气氛,一脸崇拜问木老:“爷爷,您能不能讲讲,您以前当将军的威风?”
  提起以前,老人家浑浊的目光突然发亮。他咳嗽两声,开始讲年轻时的战绩。
  作为如今为数不多的开国将军,老人家讲得无非是开国前那段艰苦的日子。他举起一只枯瘦的手,说:“我一共三次重伤。手被打穿,子弹穿过左腿,腹部至今还残留一块弹片。你们今日的安稳生活,是多少英豪的血与躯体换来的,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定要珍惜啊。”
  老爷子讲完,姜邵带头“啪啪啪”鼓掌,对老爷子的崇拜又上一层。木老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精力旺,让警卫扶了自个儿回去休息。
  老爷子一走,姜邵提议喝酒唱。
  大家也都没反对。包间里有室,却不比有氛围。他们统共四个人,酒喝不起来,只能唱歌。
  司茵点了一首《我要我们在一起》。
  她看着时穆的方向唱:“你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在一起,柔情的日子里,生活的不费力气,傻傻看你,只要和你在一起……”
  所有情绪刻进歌里,唱得投入。
  她的情绪将感染。狗子在司茵面前站起来,“汪汪汪”地叫。
  司茵把话筒递到嘴边,这狗子果然很配合,开始“呜呜嗷嗷”一阵乱嚎,一“曲”作罢,它还给大家表演恭喜。
  大家忙着点歌,压根没人理它,失落地往司茵怀里拱。她搁下话筒,抱着它揉,安抚它受伤的小心灵。
  时穆也拿起话筒,唱了一首《我们不能在一起》。
  他认真盯着屏幕,专注投入,“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特殊,我无法改变谁的幸福。”
  姜邵咬着酒杯边沿,拿胳膊肘去撞陆南,小声说:“欸,你看他们两个,像不像唱双簧?”
  “不像双簧,”陆南抱着鸡尾酒,微微抿,“像对台戏。”
  姜邵眼珠子轱辘一转,想到坏点子,“要不,我们当一把媒人?”
  “嗯?”陆南看傻叉一样看他,“你不是说要坚持追人家么?怎么?突然想通,改行当红娘?”
  姜邵素来脸皮厚,不要脸也不是第一回 ,“以前没做你的保镖,所以有那个精力。现在不一样了,我哪有那个精力?老一辈的人说得好,做人不能三心二意,你说是吧?”
  “呵呵。”陆南斜睨他一眼,“你嘴这么油,至今还单身,不科学啊。”
  “是吗?陆小姐是同情我吗?”姜邵搁下酒杯,捧着脸,冲她眨眼,“南南,您看我这么可爱,包养了呗?我给你倒贴钱。”
  陆南表面冷淡,内心却似骄阳,故意吊他胃口,“看你表现。”
  一句“看你表现”让姜邵欣喜不已,又多喝了两杯酒。
  十二点,守岁结束,大家各自回房。
  司茵带去楼下草坪方便,再上来时房间门虚掩着。她准备进去,手还没碰上门把,听见里面传来姜邵的流氓音。
  “哎呀南南你要相信我,脱了裤子我一定猛!给你七次不嫌多!”
  司茵当下愣在门口,与两脸懵逼,默默地拉上了门。
  她穿着睡衣,出来时,甚至没带手机和钱包。
  于是……她要怎么办?总不能现在去敲门,打扰两人好事儿吧?
  司茵和在门口等了十分钟。两条狗,相当悲剧。
  她又蹲了半个小时,里面的人还不见出来,便捏着的嘴筒子,皱眉问:“睡个觉而已,需要这么久吗?”
  将嘴筒子从她手里的禁锢抽出来,脸撇过去。
  ——没听见刚才姜大傻说要七次么?
  见她孤苦可怜,起身跑进电梯,准备带她去时爸爸房间“睡觉”。
  司茵追着进电梯,它接下来的行为让她叹为观止。它居然……跳起来,一爪子拍在楼按键上。
  电梯很快到楼,冲出去,在号门口停住。
  门铃固定在墙上,开关大小。纵身一跃,用鼻尖顶了一下。
  门里面,铃声响成一串。
  司茵心道一声完了,里面的主人一定会出来打死她好么……
  她正想道歉措辞,门却从里面打开。
  男人疑惑的声音从她头顶飘下来,“司茵?”
  时穆又上下扫视她,“怎么穿成这样?”
  司茵穿着小吊带睡衣,短裤,她胸大,时穆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见小姑娘的沟壑。
  她眨眨眼,一愣,下意识将吊带往上一扯。司茵简短陈述:“姜邵和陆南有事儿……要做。”
  这话说着莫名羞耻,她地耳尖立刻红透。
  时穆秒懂。他打开门,侧身,“进来坐一会,待会送你回去。”
  “啊?”司茵脸更烫。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兴许,这样的夜晚,加上海岛的氛围,能和他发生点什么?
  她点着头,小步走进去。
  摇着尾巴进了客厅。玄关灯光很暗,她定定站着。
  等时穆关上门,见她还愣在原地,用手去扶了一下她的肩,将她往里带,“怎么还站着?进去吧。”
  男人的手在她肩上搭了一下,致使她浑身滚烫,血液沸腾。她骨子里镌刻着一股热血,随时会被引爆。
  她是个姑娘,却如男人胆大。
  司茵僵愣转身,面对时穆,接着抬眼,用渴求的眼神望他。
  时穆意识到什么,心道一声不好。
  他没来得及开口,小姑娘已经用手捧住他的脸,跳起来,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这一下,让时穆始料未及。
  她够主动了么?司茵觉得自己今儿牛逼爆了。她正洋洋得意,客厅里传来老人的咳嗽。
  “哗啦”恍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
  司茵一转身, 看见杵着拐杖,立在玄关尽头的木老。
  老爷子怎么在这里?他……都看见了?
  司茵愣在当场, 心翻如浪。
  有句粗狂的话憋在胸腔, 不知当讲不讲……
  司茵埋下头,很低。
  下巴尖抵着锁骨, 攥着睡裙, 指尖几乎将布料揉碎。
  一向淡定的时穆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当下情况。摇着尾巴过来,拿尾巴甩了甩老爷子的膝盖。
  老年人脸上看不出过多表情, 他杵着拐杖,走向门口。经过司茵时, 姑娘低着头主动侧身, 给他让道。
  木老在时穆面前停下, 拐杖重重一杵地,嗓音很低,“时穆, 你跟我出来。”
  老人家顺手从衣柜里扯下一块浴巾,转身递给司茵。
  她颤颤巍巍从老爷子手里接过浴巾, 裹上,全程懵逼脸。
  她压根不敢抬眼去看老爷子,窘迫地无地自容, 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等时穆和木老出了房间,司茵“啊啊啊啊”一阵狂嚎,捂着脸走进客厅, 往沙发上一躺,很有冲动从六楼跳下去。
  这辈子从未体会过这种尴尬。她以后……还能直视木爷爷吗?
  不懂她的尴尬,走过来,拿头顶了顶她的膝盖,以示安慰。
  她躺在沙发上看,狗子歪着头与她对视,很萌。可即便狗子对她卖萌,也平息不了她内心狂风呼啸般的尴尬。
  木爷爷会觉得她是个坏女孩吗?
  想到此,她想抹脖子的心,更加强烈。
  时穆送老爷子回房。
  木老在客厅沙发坐下,双手搭在拐杖龙头上,神色肃穆,“跪下。”
  时穆不敢违抗,双膝跪地。
  老爷子用拐杖一点跟前的地面,“跪过来。”
  时穆移动,去木老跟前跪下。
  “爷爷从小教你的,为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木老问他。
  时穆点头,神色凝重,“情义。”
  “小司茵今年多少岁?”
  木老抬起拐杖,重重落下,打在他背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木老已经这个年龄,遇到什么事,心态尽量平和,不易动怒。但该给小辈吃的棍子,还是得让他吃下去。
  他语气平稳,“她年龄小,不懂事,你还不懂吗?她这个年龄,思维叛逆,分不清感情,难道你也分不清吗?你作为她的监护人,又是如何引导的?你非但没有正确引导,反而任其发展,还去教坏人家小姑娘。你对得起死去的兄弟?”
  时穆的心思被木老戳破,无地自容,心情沉重。
  明知不可为,却执意要为。明知小姑娘对他有意思,却又控制不住,以沉默去引导她肆意妄为。
  他不是个合格的监护人,也对不起司豪。
  木老一棍又落下,“她还年轻,要走的路还长,你可以充当引导她走向正道的角色,但万不能去默许她这种不正确的情感走向。你可还记得,你的小凌叔叔?”
  他点头,表示记得。
  这位小凌叔叔,不顾家人反对,娶了一个小他十二岁的女孩。女孩以为叔叔是真爱,可婚后经历渐多,她才发现自己见过的世界还很少,她还年轻,不该被男人束缚捆绑。
  女孩闹离婚,这位叔叔因为爱得深,至死不愿意,自杀了结了生命。
  十岁的年龄跨度不算大,可问题就在于司茵还是学生。
  她见过的世界太小,也压根不知道,比他更合适、更好的男人还有很多。
  得到过,又失去,那种感觉太痛苦。
  他们木家上两代男人,仿佛都把情看得比命重。有了前车之鉴,时穆对司茵的感情才一再压制。就连木老,也认为司茵是小孩脾性,而她今日的举动,是因为分不清感情所致。
  他是个男人,阅历又比司茵丰富,他应该比司茵顾虑更多,这样才算对她的负责。
  他考虑的事情太多,倒不如司茵的一腔孤勇。
  老爷子虽然年岁已高,但下手依然够力道,即便他身板硬朗,受着也很吃力。时穆浑身肌肉绷紧,疼得冒冷汗。
  木老问他:“知错了吗?”
  他点头说:“知道了。”
  木老语重心长:“我活到这个岁数,其实不该去干涉你们年轻人的感情。但你要知道的是,活在这个世上,唯情义不可破。做为木家的子孙,你万不可做有悖情义的事。”
  时穆:“孙儿知道了。”
  木老这才满意点头,“嗯。回去休息吧。你跟那丫头好好聊聊,摆正自己的位置,待会送她回去。”
  从老爷子房间出来,时穆没有直接回房,去了楼下抽烟。
  他回去时,司茵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熟。
  见他进来,准备叫醒司茵。他食指放在唇边,冲狗子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时穆去房间取了一床薄被,给司茵盖上。拿着手机和姜邵房间的备用卡,出了门。
  姜邵这畜生,彻夜未归。
  今晚他和小司茵的所有尴尬,都来自于这个罪魁祸首。
  第二天一早,时穆带老虎下楼散步,碰见司茵。
  小姑娘看见他,转身就走。没几步,她又带着折回,来到他跟前,埋着头小声问:“昨晚,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跟我谈点事,没什么,”为了不给她压力,时穆说,“老爷子没看见。”
  “啊?没看见?”司茵觉得不可思议。跟着又松了一口气。
  时穆神色凝重,对她说:“司茵,昨晚那件事,我当没发生过,以后不许了。你要清楚的是,我是你的监护人,你不该对我有别的感情。”
  “为什么不该?”男人语气虽然没有苛责的意思,但她听在心里却很难受。
  时穆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司茵满眼坚定,摇头说:“没关系,我会努力做一个你喜欢的姑娘。”
  时穆问她:“你是小狼犬,我是狐狸,两种不同的动物,怎么可能在一起呢?司茵,不许再有下次。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如果我不听呢?”司茵红着眼问。
  时穆语气平稳:“我对你的忍耐度虽然很大,但始终是有个度,不是无限的,我希望你不要再触碰我的底线。好吗?”
  好吗?不好。司茵心情沉重。
  司茵去捡了餐,挨着陆南坐下,心事重重。
  陆南问她:“昨晚你去哪儿睡的?”
  司茵没有回答,心情不太好。
  “你这样子,八成是没吃到狐狸肉吧?”陆南见她没回应,叹气,看向坐在落地窗前的时穆,“时院长这么正人君子?性取向不会有问题吧?”
  司茵被一口粥呛住,替男人辩白,“他昨晚不在。”
  “哦——”陆南将尾音拖得老长,“那也挺正人君子,不像某人,拿做媒婆当幌子,搁我这儿不要脸,当了一晚的禽兽。”
  所以……她是被套路了?司茵狂汗。
  由于昨晚的事,司茵压根不敢正面与老爷子接触。虽说木老没看见,但她依然做贼心虚。
  即便是冬天,海岛的温度也在-度左右。脚踩在沙滩上,金沙是温的,海水也是温的。
  和老虎去追浪花。姜邵提议在海里打排球,四个人相对而站。
  司茵和陆南一组,姜邵与时穆一组。
  由于小腿没在海水里,阻力变大,比起沙滩排球难度更大。陆南扭过头对司茵说:“小司茵,我们加油,争取打得两个男人怀疑人生!”
  司茵在海里松动胫骨,热身,“单人排球,我没输过。”
  “海口夸下,你可别输啊。”陆南用手腕垫了垫排球,抛向空中,打出去。
  姜邵稳稳接住,反打回去,排球直冲司茵而去。
  本以为司茵个儿小,好欺负,没想到这小矮个即便在水里也活动自如,跳起来轻松接住排球,猛地朝时穆拍去。
  这一重拍,夹带着她所有的怒气。
  这记球过于重,时穆失守。
  姜邵气得腮帮子鼓成胖胖鱼,“老时!你故意放水是吧!”
  “你跟我认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我不会排球?”时穆扫他一眼,“我以为你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姜邵还真没这个心理准备,抬脚想踹他,“去捡球!输了你今晚请吃法餐。”
  时穆转身去捡球,越往里走,水越深。水淹到胸部,他总算抓到那只浮在海面的排球。他往回走时,有尖锐的东西扎进脚心,疼得他小腿一抽。
  男人整副身体,不可抑制地朝后栽倒。
  司茵正和陆南说话。姜邵也双手叉腰,对着陆南放电。谁也没注意到时穆坠海。
  最先注意到时穆不对劲儿的,是。
  它正和老虎玩儿捡球,看见时穆扑腾,瞬间丢了嘴里的球,朝时穆游过去。
  老虎也飞奔过去,一路“汪汪”叫,吸引人注意。
  海面已经看不见时穆的人头,司茵反应过来,朝时穆捡球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波浪冲上岸。时穆被冲至深海区。
  姜邵意识到事态严重,大叫一声:“老时不会游泳!!”
  司茵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没有多想,一头扎进深海里,在水下寻找时穆的身影。她的视线模糊不清,辨不清方向,又将头露出海面,对和老虎下指令:“老虎!!”
  收到指令,两条犬开始对溺水者进行追踪。
  司茵又扎进海里,跟着老虎一路加速往前游,终于看见时穆。
  她开始往下潜水,抱住男人的身体,带着他往上浮。
  由于缺氧,司茵体力不支,向下坠了一小截。
  和老虎也一头扎进海里,潜水过来,将两人往上顶。司茵终于浮出水面,大喘一口气,带着时穆往回游。
  老虎毕竟不是专业搜救犬,潜水能力比差,呛了几口海水,差点溺死。咬住他的后颈,带着它努力往上游,浮出水面。
  司茵带着时穆,叼着老虎。
  因为陆南的身份不便去公共海滩,姜邵便租了这片私人海滩。
  这周围没有其它人,连工作人员也被清走。陆南去找工作人员求救,姜邵下水帮忙,将男人和公狗拖回沙滩。
  时穆已经昏迷,姜邵去摁时穆的肚子,让男人吐出喝进肚子里的海水。
  老虎四脚朝天躺在沙滩上。有样学样,在老虎肚皮上踩了踩,让老虎吐出多余的海水。老虎“哼哼唧唧”跟撒娇。去舔了舔它身上湿毛,疼崽子似的爱护。
  “不行啊,得人工呼吸。” 姜邵皱眉,捏住时穆的鼻子,俯身,“下……下不去嘴。”
  司茵将他推开,开始给时穆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她能感觉到自己双手在颤,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眼泪还是海水。
  她默默祈祷: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心里乱成一团,却依然有条不紊地给他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咳……”时穆醒转,呕出一口海水。
  他睁开眼看司茵,手撑着沙滩,坐起来。姜邵搭手去扶。
  司茵抱住他,很快又松开,捧住他的脸,开始亲他,咬他的唇,使劲儿咬。
  司茵咬了他一会,才恋恋不舍松开,揉着红肿的眼睛说:“时穆,你刚才真的,吓到我了。”
  “没事了。”时穆想去揉她的头安慰,却又无力抬手。他又咳了两声。嗓子火辣辣地疼,身体很不舒服。
  小姑娘又圈住他的脖颈,下巴搁在他肩上,用几乎撒娇的口吻说:“时穆,我喜欢你。”
  她顿了一下,又说:“刚才拖你上岸时,我在想,如果你没了,我会真的活不下去。”
  司茵嘴唇几乎贴着男人的脸,“时穆,我不要你做我监护人,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我想正大光明的亲你,想正大光明的说喜欢你,想正大光明的看你睡觉。”
  等等……角色不对吧?英雄救美的戏码,不是怎么演的啊。

  小司茵那句“我想正大光明看你睡觉”也太污了吧?大白天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开车, 不太好吧?看不出来,小司茵小小年纪, 飙起车来毫不含糊。
  司茵捧着男人的脸, 僵持半晌问:“时穆,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
  “咳……”时穆肺部呛疼, 低头一阵咳嗽。司茵用手轻拍他的背, 替他顺气儿。
  陆南带着救援人员赶过来,丝毫不敢耽搁, 将时穆抬走。
  姜邵向前跨一步,与她并肩而站。他望着时穆被抬走的方向, 啧啧感慨:“老时不是这么绝情吧?居然敢忘恩负义拒绝你?童话故事里的以身相许, 果然都是骗人的。”
  司茵表白遭遇这种沉默拒绝, 大受打击,挫败感很强烈。
  她对时穆说出那番话,几乎耗干了浑身所有勇气。可对方呢?甚至没有回应。挫败感和愤怒在心头交织, 心脏处绞疼难耐。
  她立在原地,指尖有点麻, 略微发颤。
  她抿着唇,将话说得很没底气,“没有, 他没回应,我还有希望,不是吗?”
  姜邵将胳膊压在她肩上,一脸同情, “小司茵,有自信是好的,但人不能盲目自信。我建议你去问清楚,他到底怎么想。如果老狐狸真对你没那心思,就算了,哥们给你介绍一个比他好十倍二十倍的。你觉得怎么样?”
  她一扭肩,将姜邵的胳膊抖下去。
  司茵并回瞪他一眼,凶横横地语气:“在我这里,没有比老狐狸更好的人。”
  “呦呦呦呦~”姜邵斜眼看她,调侃,“以后结了婚,你敢把这话说给老公听么?我姜邵狠话搁这儿,如果你真敢,我头砍了给老虎当球玩儿。”
  司茵懒得搭理他,去追救援车往医院赶。
  海岛军区医院,病房。
  时穆躺在病床上输液。司茵一直等到老爷子回了酒店,才蹭进病房。
  她一进来,陆南和姜邵识趣儿地出去守门,给两人留下独处空间。
  司茵挨着床沿坐下,低头,去扯时穆的衣服,撒娇的语气,“老狐狸。”
  “司茵,我的回答,依然和早上一样,不变,”时穆语气严肃,目光也凌厉,“司茵,你救了我,我很感激,我会努力做好一个监护人。你还是个小姑娘,不该搁我这儿浪费时间。你该好好享受现有的青春。”
  司茵与他相对而坐,心里打着颤,压根不敢抬头。
  一听男人这么说,她体内的火药顿时被点燃,大着胆子与他犟嘴,“时穆,你说话能不能不要代替我的立场?我们之间的年龄跨度是有点距离,但现今社会,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吧?十岁的年龄差很过分吗?还有,我喜欢你,不是浪费青春。如果青春年华连好好喜欢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真的浪费青春!”
  她收回攥他衣服的手,对他已经很失望。
  女孩就是这么奇怪。
  她可以因为生活小细节,喜欢你到奋不顾身。也可以因为你的一句话,彻底失望,亲手把对你的喜欢撕碎。
  司茵很心痛,红着眼,却依然条理清晰地陈述:“老狐狸,我喜欢你,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你,这点我不否认。我的少女心奉献给了你,我的一腔孤勇也是因为你。你可以拒绝我的喜欢,但你不能揣测我的行为有无意义。如果连喜欢你这件事都不算有意义,那我还真不知道在人生长河里,还有什么事才算有意义。”
  “司茵,你还小。”时穆抬眼看她,语气软了几分,“我不能陪着你胡闹。”
  司茵咬着唇,嗓音喑哑,“时穆,你是认真的吗?我已经是成年人,你觉得我还小吗?那在你眼里怎样才算一个成年人?”
  时穆语气很平静:“司茵。我说过,我对你的容忍不是没限度,因为司豪,这个度才稍微大了些。我希望你能调整好情绪,正视这段不正确的感情走向。”
  司茵愤怒地浑身颤抖,“你是因为司豪的关系,才肯对我容忍?”
  她的语气不受控,语调高昂,眼泪忽然滚落。
  时穆不敢再抬眼看小姑娘。
  她哭的样子,让人心疼。可他始终过不去心里的坎儿,始终觉得对她心软,答应她的要求,才是害了她。
  现实不是童话。她年轻漂亮,又聪明,值得更好的男人。
  司茵抬起手背,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终于不再与他辩论,转身离开病房。
  看着小姑娘离去的背影,时穆积压的情绪一瞬迸发,胸口闷疼得令他窒息。
  他忽然,有点后悔了。
  他耳边又响起小姑娘那句话。
  ——我喜欢你,不是浪费青春。
  ——如果连喜欢你这件事都不算有意义,那我还真不知道在人生长河里,还有什么事才算有意义。
  老狐狸的心软地一塌糊涂。双眼像进了灰,有点模糊。
  有时候过于理智,才是最大的痛苦。
  晚上九点,时穆回到酒店。没一会,姜邵将他房门敲得“砰砰”响。
  他拉开门。门外的姜邵扶在门框上,气喘吁吁道:“老时,司茵带着回市了。”
  时穆神色一敛,没有说话。
  姜邵大着胆子,替司茵在他膝盖踹了一脚,“老狐狸,我都看不起你!小司茵已经那么勇敢跟你表白了,你居然拒绝?你是几个意思?不喜欢干嘛对她的占有欲望那么强烈?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我对她占有欲很强?”
  “呵呵,别不承认,老禽兽。”
  姜邵靠在门框上,斜眼鄙视他:“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人家小姑娘都不嫌你老,你还嫌她小么?老时,你脑袋里到底装的水还是草?居然这么不解风情?”
  时穆由他说,进房间收拾行李。
  老虎去帮忙,替时穆将鞋子、大衣叼进行李箱。
  姜邵跟进去,靠在卧室门框上看时穆收拾行李,“呦呦呦呦,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小司茵。她一走,你就跟着走了啊?”
  时穆将衣物叠整齐,嗓音很淡,“她一个人回市,我能放心?你别忘了,莫东对还虎视眈眈。”
  “借口。人家莫东老禽兽也要回家过年的好伐,哪儿有空陪我们耗?”姜邵抱着胳膊,调侃说,“老时,你就是口嫌正直,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依我说,做人轻松点,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总顾虑那么多,活得多累?你看我跟陆南,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哪讲究那么多条条框框。”
  时穆单手拎着行李箱下了电梯,另只手握着电话,定了回程机票。
  另一边。司茵的飞机落地。
  在市与她相熟的人都和家人过年去了。司茵没有回时穆的别墅,而是带着去了医院宿舍。
  医院过年放三天。今天是初一,除了保安,没有其它工作人员。
  司茵拎着行李箱,带着回到宿舍。巡逻的保安看见她,疑惑:“小司茵,你怎么回来了?不跟家人过年啊?”
  “哦,已经跟家里人团过年了。年后我和有场比赛,我们得抓紧练习。年轻人嘛,哪儿有那么多假期。”
  保安小哥过来替她拿行李,主动帮她搬回宿舍。
  临走时,保安小哥拜托她帮个忙,“对了司茵,咱们犬舍不是有只三条腿小泰迪么?肖护士休假前,说它心情不太好,要我帮忙照顾,每天早晚带它出去溜溜。我明天休假,接班的同志也不定能照顾好,你顺便帮忙照顾几天,可以吗?”
  “悠悠?当然可以。”
  悠悠是被孟茜遗弃的残疾犬,是她祈求时穆留在医院的小泰迪。
  司茵说:“它现在在哪儿?我待会出去溜,顺便带着它一起。”
  保安小哥说:“保安室。”
  司茵点头:“好,待会我带下楼,顺便去接它。”
  “好嘞。谢谢你了司茵。”
  保安小哥走后,司茵去洗了个澡,迅速换了一身迷彩运动套装带下楼。
  她经过保安室,去接泰迪悠悠。
  悠悠看见司茵,迈着三条小短腿飞快地奔过来,在她脚边跳高高,要司茵抱抱。
  司茵抱起小可怜,拿下巴尖儿蹭蹭它的头顶,“小可爱,最近过}

健康咨询描述: 我的左屁股处只要有体力劳动就疼痛,并且躺下起来就感觉困难,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种子症状已经有好几年了,问了医生,说是劳损,叫我少拖地,可是自家地不擦,怎么能行?不知有没有根治的办法?

想得到怎样的帮助:想得到正确的治疗方案

      您好:您的情况考虑为腰椎间盘突出的存在、多由于受凉、过度劳累、长期久坐、长期伏案工作等导致的、建议积极治疗与预防。
      建议您注意休息、避免过度劳累及精神紧张、注意保暖、避免受凉等、可以仰卧于硬板床上、可以行腰部的理疗按摩及红外线烤灯热敷、局部涂抹扶他林乳膏、口服腰痛宁治疗、适当锻炼,希望我的回答带给您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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