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都去健身房锻炼的顺序。每次锻炼大概一小时左右。今天发现内裤上有褐色分泌物,带点血丝。离经期还有十几天

精神异变体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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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黑色的天空。  时间已经指向了二十一点十五分,太阳仍然在地平线执着不肯下去。路上的车流显得密集而堵塞,很显然行车高峰还在继续。拥挤的路口前,不时有一些技术良好的自行车骑手,完全无视交通警的阻拦和司机的鸣笛声,从被刚刚变黄的信号灯阻拦的街口冲出。身后,立刻跟上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随行者,多等一秒都不高兴。  “这帮狗屎,没一个自觉的……闯黄灯?又不是赶着投胎,平时怎么都一个个的懒得要死。什么世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一个塌瘪的鼻梁上架着金框厚底眼镜的灰头发中老年妇女,站在划有被碾压的模糊不清的条纹斑马线旁边,望着从面前飞奔而过的行人与自行车,嘟嘟囔囔的发出愤愤不平的指责。同时,昂起沟壑纵横的脸,顿了顿手里的冒充文明棍的雨伞和刚买的kebab,迈着坚定而稳健的步伐,把一辆即将开出路口的大巴车硬生生别停,迅速消失在人流深处,浑然不顾大巴车司机手中的中指。  对于行人,交通规则是什么怎么写的似乎并不重要。  忽然,在车流后面出现一辆闪着急促红蓝闪光的救护车,玻璃上贴着蛇和权杖标志,侧面车体上标注着“佐夫舍省级精神病医院”字样,嘶吼着刺耳的尖啸声,艰难地从堵塞的车流后方向前挤过来。  一辆救护车,把本来就很拥堵的公路变得更加拥堵。前面等待的车争先恐后的开上了绿化带,以免被后面这个爷爷顶了后保险杠。有一辆底盘超级低的法拉利,不能骑上绿化带,急切间一脚油门跑到了人行道上,引起了一阵咒骂。尤其前面有一个骑着租来的自行车的青年,直接转过头去,冲法拉利鄙夷地翻了一个白眼,一口浓痰直接糊在了那匹骄傲的马匹车标上。  新型救护车车厢的隔音效果不错,大街上熙熙攘攘,救护车内却是非常的安静。  “真是倒霉啊。都准备下班了,一个精神病医院居然也会碰到急诊。”  一个身穿白色衬衣的年轻男性护工坐在侧椅上,嘟囔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急诊嘛!干这个谁都会遇到的,淡定啦。”  一个同样穿着白色衬衣,神情淡然,胸口上别着“实习医生”胸牌的青年男子,头靠着双手,淡淡地劝解着。  他的个头要显得更高一些,一米八五左右。白衬衣虽宽大却紧绷在身上,使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偏胖。从衣服袖口外伸出来的双臂,看起来肌肉扎实有力,有棱有角的胸大肌几乎从衬衣里崩裂出来,很明显经常锻炼。  他叫唐尼。今年二十九岁,是即将从佐夫舍心理大学毕业的博士研究生。  新庄园,是位于都市北面的一个古老的小镇。电话中所说的病患位置就在那里,距离佐夫舍精神病医院28公里  本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正准备换衣服回家休息。准备上夜班的医生迟到了还没有到,之前的主治医师早已提前下班出去和护士长喝咖啡约会了,就只好和坐在对面的实习护工小梁一起,等他们一会。没想到这个时候却偏偏接到新庄园地区治安管理局的请求支援的电话,说是抓到了一个疯子。无奈之下,只好赶鸭子上架,随车出诊。  要开救护车就是需要过硬的驾驶技术,救护车终于挤出车流,缓缓开到了一幢白色砖墙的两层小楼前。  司机刚刚把车停稳,唐尼已经背起药箱,以最快的速度跳下车子,一头冲进了很明显是刚刚被打碎,残破了一扇半的屋门。  急诊,时间就是生命。  决定患者的生死,最关键因素就是能否及时进行抢救。  这是一幢典型的20世纪中晚期小农场主的自建小楼。门口有一个缺失了一半的天使雕像,似乎是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楼层占地面积大约一百来平米,两层高。狭窄的楼梯没有护栏,没有灯光,非常阴暗。楼顶有几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铜制吊烛台,蒙着几块布满尘灰的蜘蛛网,几只蚊虫肆无忌惮的在蛛网上钻来钻去。看起来这里也曾经是一个富裕的人家。  楼上洗手间的房门大开,斑驳的墙上可以看到污损的砖和水泥。地上渗有一片奇形怪状的黑绿色污垢,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刺鼻气味。在外面的客厅墙上,还有几块应该是苏连时代随手涂鸦的儿童画“作品”。有长得奇形怪状手持镰刀和锤子的斯代林,也有头大身小四肢像豆芽菜的古怪大胡子叔叔。靠近楼梯的红黑色砖墙上,还歪歪扭扭写着“喀秋莎爱你”、“明天吃土豆烧牛肉”“伟大的苏连布尔百维克****”等乱七八糟的字样。整个房间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一片衰败气息,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住在这里了。  唐尼迅速窜上楼梯,进入了这个令人惊叹的洗手间,看着眼前的场景直愣神。  里面有两个极度魁梧的警员,一眼看去加起来至少三百公斤,在死死地按着一个枯瘦的,只穿着一件破烂大棉袄,没有穿裤子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似乎神志不清,并且力量极大,就算带了手铐,两个警员也险些压不住。  看到唐尼来了,两个警员明显松懈了一下,险些让中年男子挣脱。他打开枯瘦的双手,直直的向前伸着胡乱挥舞,也不知是如何挣脱的手铐。口*中发出“呵呵”的声响,双眼凸出,大张着嘴。口边不断溢出的浑浊的涎水,一幅想要吃掉唐尼的样子。只奈何这两个警员实在是有分量,轻易挣脱不得。  “这。。这是什么情况?”  表情是如此的惊讶,唐尼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少给爷爷废话,快点想办法,爷爷快累死了。”  中年男子却漏出一种诡异的,难以捉摸的微笑。奇怪的笑意,却并不属于任何一种正常的人类表达方式。这张脸上充满着渴望,却又带一点欣慰和解脱,令唐尼不寒而栗。  唐尼发誓从来没见过如此古怪的人。  “这就是患者了对吧?”  忽然,气喘嘘嘘的小梁也冲了进来。迅速打开急救箱上的锁扣,取出听诊器。一个警员稍微离开一点缝隙,小梁把圆形听筒放进了对方的胸口,随即迅速取出来一支镇定剂递给唐尼。  虽然只是一名实习护工,小梁却已经多次跟随救护车外出。如果单论急救和应对措施,的确要比唐尼这种尚未走出校门的准毕业生丰富得多。  “只有你们两个么?”  警员没有回应,看起来快到极限了。  掀起男子衣服的瞬间,唐尼忍不住抽抽眼角,皱起眉头,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这个男子的腰部完全凹陷,成为一个朝内皱起的扁圆柱形。整条脊柱与盆骨则在发灰色的皮肤覆盖下,从中支棱着撑起。乍一看去,就像是学院的骨架标本蒙了一层薄皮。  “心跳急速而有力,呼吸无杂音,眼睛无焦点,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先打一支镇定剂安静一下,再拉到院里去复查。”  随着镇定剂输入进去,男子迅速安静下来。小梁收起听筒,随手扒翻男子怒睁的眼皮看了看,惊讶地说:“眼球极度凸起,有少量血管充血。眼窝下陷程度很高,嘴唇干裂。看情况,这家伙应该是经历了长时间的营养不良。活见鬼,这是刚从集中营出来吗?多久没吃饭了,居然瘦成这样……两位,麻烦一下,一起把他抬到车上去。”  四个人一起将男子抬上担架。  “这个人你们先拉到精神病院里去细查和治疗吧。”其中一个警员说道,“注意这家伙攻击性特别强,力气特别大,你们小心点别被他伤到。手铐先借给你们了,过后我们会去你们院带走他。这家伙公然在大街上活吃了一只狗,路人看到吓个半死。我们回去查一下他的资料看看这究竟是谁。”  “目前还没有家属出现吗?是谁报的警?”  “报警的是一个吓坏了的路人,现在还在警车里缩着呢,我们还要安慰他。”  警员要了唐尼的签字,两个硕大的警员努力把自己挤进那个两厢小警车,离开了现场。  抓抬中年男子的时候,唐尼只觉得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他注意到,男子的四肢很细。仿佛除了骨头外,根本没有多余的肌肉和脂肪。  尤其是那只放在腹部上的手,指甲和指关节凸起,手指却凹陷,就像被啃过的苹果核串成一串。手背血管干瘪,透出一股浅黑,不像是普通的泥垢。男子的肩膀上,脸上,有着颜色异样的斑块,看起来像是腐烂的茄子。  正常情况下,只有死人才会出现这样的特征。  问题是,这名男子显然还活着。听诊器能清楚感觉到强有力的心跳,声音甚至要强过健身教练。  唐尼和小梁把病人抬到救护车里,关上车门,救护车嘶鸣着迅速开始回程。后部的车厢里,唐尼和小梁也在对刚刚抬上救护车的病人,紧张地进行着初步急救。  小梁准备了一瓶用旧输液器管编织的兜网包裹的500ml装10%葡萄糖,悬挂在车内输液专用的挂钩上,来回摇晃着。唐尼用酒精给男子的手背消过毒后,接过小梁递来的输液器针头,放干净空气,对准手背皮肤下面的血管扎了下去。  针头刚刚扎进血管,这个刚才还很安静的男子忽然开始胡乱挥舞着双手,对着唐尼和小梁龇牙咧嘴,挣扎着想要从担架上起身,一副要吃掉两人的样子,刚刚扎好还没固定的输液针也被甩飞。唐尼急忙关掉输液器阀门,免得葡萄糖水甩的到处都是不好清理。  还好有刚才警员的提醒,担架床下面连接的安全带早已绑在男子身上。这可是精神病院专用安全带,很是结实,绑好的话就算是大象都挣脱不开。  唐尼和小梁再次急忙拿出镇定剂,试图进行二次注射。这次却是不那么顺利。他们想按住这个疯狂的病人的四肢,却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这个病人力量真的很大,完全不像是一个瘦成这样的人可以办到的。唐尼有种感觉,如果不是有安全带束缚,他们两个根本不是这个病人的对手。  一阵手忙脚乱,小梁甚至最后骑在了患者身上,避免他在施用镇定剂过程中过度挣扎。不过最后还是成功施用了镇定剂。这次足足打进去多达75毫升的氯丙嗪针剂,已经超出了常规使用量上限的一半,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差错了。  “刚才咱们违规操作了是不是?氯丙嗪是不是不能直接静脉推注?”唐尼对自己的错误很是恼火,感觉自己不能被原谅。刚才那一会,学校学的各种知识被他忘记的一干二净。  “唉,咱们不说话就好了,希望他没事。”小梁却是显得没有把唐尼的违规操作当回事,自顾自地收拾着被折腾的一团糟的救护车。  两个人都受了伤,这个病人的指甲尽管已经被剪掉,却仍然在两人身上划出数道血痕。出于对自己生命和健康的负责,唐尼和小梁互相对伤口进行了消毒处理。  几分钟后,救护车回到了精神病医院,大家把病人抬出了救护车,推进了治疗区。迟到的值班医生走了过来,挠着头不好意思地对唐尼说:“真对不起,没想到临时把你们派了出去。唐尼,小梁,改天请你们喝酒,嘿嘿嘿嘿。。。”  唐尼打了个哈哈,同意值班医生喝酒的建议,满口不提自己刚才违规操作的事。  回到值班室,记录好寥寥可数的病人资料,唐尼换上自己平时穿的休闲装,朝着院里分配的临时宿舍走去,顺便在路上买了一份夜宵。  唐尼觉得今天很累,非常累,又饿又累。眼皮很重,只想吃饱饭好好睡上一觉。  上一次这么疲劳好像还是在高考之前?
  高纬度地区的夏天,太阳升起的非常早,这刚刚五点半,太阳已经是高高挂在天空。虽然白天很长,温度却是很凉爽,一点没有夏天的炎热。  唐尼很早就起床了,这是他从初中时代就养成的习惯。虽然,他这个习惯在这个极度惫懒的国度格格不入,但依旧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早起。  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蹬开完全当摆设的薄被子,睡眼惺忪地走进了洗手间。  老规矩,上厕所,洗脸,刷牙。  刷牙?  “呸呸呸呸,今天这水这是什么味?”  瞬间唐尼就醒盹了。尽管佐夫舍省的水出了名的又苦又咸,但是多少还是符合欧盟的自来水最低标准。喝确实是很难喝,刷个牙却不是什么问题。而今天的这自来水仿佛就是参了一半的海水,再加里面怄臭了一条一星期之前死掉的鱼,完全是难以入口。  唐尼皱着眉头堵上洗手池开始放水。他认为是水管里的水被污染了,放干净就好。毕竟这事曾经也发生过,两年之前学校的水龙头甚至里面出现过红线虫。  水看起来清澈见底,没有一点杂质或浑浊,跟往常没什么区别,弯曲的水龙头就好像在嘲笑唐尼的大惊小怪。  唐尼又尝了一口,水依旧是那么的难以入口。  “法克,用纯净水好了。”  疑惑的看着纯净水瓶,没错,刚刚才开封,不是有人恶作剧灌装了自来水或者碱水之类的。但是这个味道确是和自来水没什么两样,只是味道没有那么冲。那一条来自钟国的“钟华健齿白”牙膏,相比之下就显得鲜甜,就像是一管甜奶油。  说起奶油,唐尼忽然想吃巧克力奶油蛋糕了。自从跟前女友分手,就再也没到吃过巧克力奶油蛋糕。  唐尼的前女友是一个从钟国来的留学生,高中毕业就来到了这里。两个人的恋爱长跑了七年,准岳母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万欧元的彩礼,并且声称自己的女儿好多人追。唐尼当然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前女友和家人僵持了足足两年,最终两人还是在一个月前分道扬镳了。  从那以后唐尼就有些心理障碍。唐尼学的是心理学,知道自己有了心理疾病,也知道该怎样去缓解和治疗。但是他却不想去动这段记忆,尽管这段记忆给他带来了伤痛,但有时候也能有一些美好的回忆。也许以后碰到对的人会想办法忘掉这段记忆,但不是现在。  使劲儿甩了甩脑袋,吐出嘴里的牙膏,唐尼回到屋子,在抽屉里拿出了一根XXL超大号能量棒,填到了嘴里。  这是一个自称白老板的损友推荐的,一根就能给人供给至少一千卡路里的能量,让你精力充沛数个小时。  不过平时唐尼不吃这玩意,人每天消耗的能量不过才两千卡路里左右,这个吃多了容易让身材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肥胖起来。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变得像白老板一样油光满面,肥头大耳。如果不是忽然想吃巧克力奶油蛋糕,这盒能量棒也许会在抽屉里呆到过期。  手里拿着能量棒,慢慢的咀嚼着,唐尼推开门,走向远处的一家越北人开的面馆。  现在刚刚六点十分,这家越北面馆已经开始营业。唐尼走进面馆,轻车熟路地走到柜台面前,点了一份加大份的牛肉块汤面和五个包子。  佐夫舍省的人很多没有吃早饭这个习惯,多数情况下所谓的早餐就是一杯咖啡,有时候吃一个又甜又腻,带着厚厚糖壳的油炸面包圈。在这个时间,这家越北面馆是方圆十几公里唯一一家开门营业的正经餐厅。  在几十年之前,据说在越南发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在战争中,波南国跟着苏连老大哥,借给了越北很多钱。战争结束以后,波南当时的总统和其他几个总统,一起去越北,要求还账,被越北当时的临时大总统带着在河外城里转了一圈,说,现在的越北除了这些受苦受难的人,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几个总统合计了一下,写了一份《拿劳工抵债》合约。既然你们没有钱还债了,那就拿人口来抵债吧。  面馆老板姓丙,就是那个时候被当做抵债的劳工,被从越北送到了波南的佐夫舍地区。  小店人不多,丙老板确是十分的热情,对所有人都是一副满面春风的笑容。大概是祖上传下来的习惯,这个面馆的食物算不上多美味,看起来也不够精美,粗瓷大碗显得很是粗狂。但胜在分量大,吃得饱,而且便宜。  八块钱一碗汤面,九块钱一碗炒面,一块钱一个春卷,一块五一个卤蛋,这在其他饭店是不可想象的。而且唐尼经常来消费,丙老板甚至赠送了两个炸芝麻球。像是各种腌菜,酸黄瓜萝卜条之类的更是随便吃。十几块钱就能吃到你撑得慌,到午饭时间也不会觉得饿。  也就是唐尼,别人可得不到这样优越的资格待遇。  柜台前面放着一个巨大的瓦罐,里面一直有炖鸡,散发着阵阵香味。这个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时供应,丙老板的瓦罐就没见什么时候关过火。  不过,唐尼却是从来没吃过里面的鸡。  瓦罐里的汤非常浓,甚至有些发粘。他很清楚,这个罐子里的鸡一直是吃了续,续了吃,已经不知道吃过多少锅。按营养学来讲,里面的有毒物质种类和数量恐怕是已经积攒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  旁边还有一个小一点的瓦罐,里面是大块的烧牛肉。这个唐尼倒是经常吃,因为汤每天都是新的。丙老板的做法非常公开,每天换清水,加入清水泄好的干黄酱和豆豉,小火煮成酱汤,捞出渣滓,再加各种香料和切成核桃一样大块的牛肉熬煮五六个小时。丙老板一般晚上准备好牛肉,早上刚好能吃到炖好的大牛肉块。  尽管位置偏僻,丙老板的生意一直非常好。不仅仅是精神病院的职工经常在这里吃饭,偶尔还会有逃跑的精神病人来吃。  当然他们不给钱。  丙老板却是一点也不担心这点。因为经常有逃跑的精神病人来吃饭,反而使得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更容易找到逃跑的病人,所以这一般都是院长来买单。精神病院甚至在越南面馆旁边建立了一个公交车站,除了没有公交车来,和普通的公交车站没有什么区别。于是逃跑的精神病患者至少四分之三选择在这里等公交,顺便来一碗盖饭。  望着厨房里飘散开来的腾腾热气,闻着两个瓦罐向外肆意散发的阵阵香气,唐尼腹中饥肠辘辘,只觉得自己一次能吃十碗。  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吃光了丙老板给的加大版牛肉块汤面,唐尼慢慢得转过身,把碗递到洗碗间窗口,在老板惊讶的目光中,红着脸说了一句再来两碗。  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奇怪,平时的早餐,一碗面足矣。可是今天,好像自己的胃变成了无底洞。唐尼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吃光那一整坛的烧牛肉。  端着丙老板的特制大碗,手里还端着一大盘少说有一公斤的大米饭,上面盖了满满一层的烧牛肉,唐尼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准备继续吃饭。  “早啊!唐尼博士。”  只见小梁满脸微笑着端着一只盛满小米粥的碗坐了下来,同样是丙老板特制大碗,手边的两只筷子上,叉着两大摞刚出炉的吐司面包片。放下这些,又自顾自的去盛了一大碗炖鸡摆在面前。  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唐尼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却没有说话。  他记得,小梁有慢性浅表性胃炎,按理说只能少吃多餐。平时小梁的饭量也不大,通常都是一个面包圈或者一杯咖啡,甚至还不一定吃得完。  “今天大家胃口都不错哈”  他这种极其惊人,与自己差不多的饭量,显然有些奇怪。  “啊。。我早上四点多就醒了,饿得我抓心挠肺。”小梁给老板付了钱,“五点我就来了,我可是头一次来的比丙老板开门还早”  拉开了椅子,小梁大大咧咧地坐下,从桌子上拿起装糖的调料瓶,拧开瓶盖,一口气把里面的白糖全部倒进自己的粥里,又跑到旁边的桌子上倒空了一瓶白糖。一边用勺子来回搅拌小米粥,一边凑到唐尼近前,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咱们去新庄园那拉回来的那个病人,今天凌晨的时候病情恶化,死掉了。”  “什么?这么快就死了?”  唐尼心里一惊。顾不上嘴里还没咽下去的牛肉,含糊不清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因为镇定剂打多了么?我可不想吃官司啊。”  “不太清楚。值班医生说,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内脏机能衰竭,说人话就是饿死的。好像和咱们并没什么关系。”  小梁端起大碗,顺着碗边缘吸了几口热粥,又说:“幸好昨天咱们送病人回来的路上,给他及时打上了那瓶10%的葡萄糖。否则,很有可能就死在救护车里。真出了这么大的黑锅,咱们不背谁背。不过话又说回来,值班医生似乎完全没有检测出镇定剂的事?”  唐尼没有去理会镇定剂的问题,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是凌晨一点半左右吧!尸体已经推进了太平间。等死者家属来认领。”  “新庄园治安管理局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  小梁大口吃着馒头,边吃边说道:“不过,抢救的费用治安管理局倒是给报销了。至于别的,就只能等人来了再谈。说不定,死者家属会因为这件事情,要求精神病院赔偿损失。搞不好又会出一波医闹。”  只要在医院死了人,不管什么原因,院方必须赔偿死者家属经济损失。这似乎这已经成为了没有在书上写着的律法。所以,各个大小医院也明确规定:无论任何科室、个人,必须将病历完整细致得做好。否则遇到此类问题,没有细致的病历,院方就会蒙受巨大的损失。所有如果是因为病历不完整造成的损失,医院要追究当事医生的责任。  唐尼昨天耍了个心眼,在病例里没有写违规操作和过量使用镇定剂的事......  上班后,唐尼按照顺序,跟着主治医师一起,开始对辖区内的所有病人进行了例行查房。然后,又把记录写入病例,输入医院资料库中……做完这些,时钟已经指向了十点整。  按照以往的惯例,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需要处理,从现在开始,直到中午吃饭前的这段时间,唐尼是没有什么任务的。  唐尼只是一名前来实习的准毕业生,院长也不可能给他安排正式诊断的工作。负责带新人的主治医师,也只可能安排他做些杂事,不可能传授真正的知识和经验。大多的时候,主治医师都是把一些脏活累活交给他,并且美其名曰:“让年轻人接受多方面的锻炼。”浑然不知唐尼的学历比他高出不知道多少。  至于带病人来的那些家属……对于医生是否合格,他们只能从外表进行判断。  年轻,在大众眼中等于没有经验的小白。他们甚至愿意多花十倍百倍的价钱,让那些满脸褶皱,牙齿掉光,头顶光秃的老医生诊断,也不会去相信刚刚走出学校大门的年轻医生。  如果是以前,这段时间唐尼往往是去健身区,跑跑步举举哑铃什么的,有时候还能看到一个经常一起健身的漂亮妹子。等玩累了就坐等中午吃饭。可是今天,他却一点也不想去健身。  他总觉得那个死去的病人哪里不对。  精神病院占地面积很大,负一层是实验室,负二层是停车场。而负三层的太平间,一般只有获得许可的工作人员才能进入。所有的尸体都存放在这里,包括刚刚死亡的那个病人。  走出电梯,前面是一个“Y”形的通道,电梯左边就是太平间,右边是杂货间,后面是药房和冷库。  唐尼径直走向太平间的门口。  “有事嘛小伙子,你是哪个科的?”  前面有一个工作人员拦下了唐尼的脚步。
  每个医院的太平间都会有一个管理钥匙的工作人员,大多数情况下是一个胆子比较大但是行动不便的老年人,精神病院这里也不例外。拦住唐尼的是一个老奶奶,大概有八十多岁,因为上了年纪后背有些佝偻。穿着工作人员专用白衬衫,外面披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羊驼绒大衣,看起来已经很旧了。  “小伙子,要进停尸房干什么?”  脸上面无表情。  这个老奶奶叫莫妮卡,是在苏连时代被派遣到这里支援医院建设的。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波南这里有好多得了战后心理创伤的人。莫妮卡和她的丈夫当时是苏连优秀的心理医生,在苏连至少治好了一百个战后心理创伤的患者。斯代林应波南总统的请求,将年轻的莫妮卡夫妇派遣到波南支援佐夫舍精神医病院建设。  可以说,莫妮卡是看着佐夫舍精神病医院一砖一瓦盖起来的。  事情总不永远是喜剧。  日,当时的波南总统访问苏连时,苏方正式承认对“喀廷惨*案”负全部责任,称其是“斯代林的严重罪行之一”。在当时的波南造成了极大的波动,愤怒的波南人推倒了斯代林宏伟的雕像,莫妮卡的丈夫也在混乱中被杀死。  喀廷惨*案,是在1940年发生的一次大规模集体枪毙,至少两万波南的杰出精英被杀死,波南的建设计划也一度被中断。从那以后,波南一直是一种被苏连掌控的姿态。之前波南人一直在争论到底是苏连人还是朴鲁士人干的这个事,直到1990年。  心灰意冷的莫妮卡主动要求调到太平间当管理员。当时的院长同情她,觉得到那里也是一种保护,普通民众一般也不愿意去那种地方找她不自在。不过她的待遇却一直没有变差。  每当有人来太平间提尸,不管是家属,治安管理局,亦或是大学,实验室之类的,提尸人总会给莫妮卡一个厚厚的红包。  不过今天唐尼不用准备这个。  “我是昨天跟车的实习医生唐尼,”唐尼举了举手中的病历本,“主管让我来看看今天早上送来的那个尸体,准备写入病历做资料归档。”  这是一个很官方的理由,除了“主管让”这几个字,其他的都是真的。唐尼也确实准备好好写这份病历,这可是唐尼实习以来单独完成的第一份病历,一定要写的漂漂亮亮的。  莫妮卡接过病历本,仔细对照了里面的资料,又抬起头,那双有些老花的眼睛死死盯着看唐尼的脸,确认唐尼是本人而不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假冒的。等了将近五分钟,才回过头,打开办公桌下的抽屉,拿出了一串停尸房钥匙,慢慢站起身,说“那个尸体在143号位,跟紧点不要乱跑。”  停尸房非常寒冷,唐尼拉了拉领口,紧紧跟着莫妮卡。走廊足有近三米宽,足够推尸体的专用床横着进去。尸体在走廊两侧的一个个的格子中,外面有巨大的锁头。这让唐尼不禁想到了洗浴中心里换衣服的地方。  “正在开门,小心冷气。”随着房间里的喇叭响起的自动提醒,143号停尸格被打开。莫妮卡猛地拉出承载尸体的不锈钢床板,上面是一个被白布覆盖的身影。冷气从停尸格窜出,至少零下三十摄氏度,让唐尼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就是这里了,”莫妮卡走到停尸格门口,锁定床板免得床板掉下来或者自己缩回去,“看完了推进去关上柜子,我就在办公室,走之前记得提醒我过来锁门。”  掀开覆盖尸体的白布,唐尼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尸体上。  医院的存尸冷柜的质量不错,尸体已经完全冻结。空气中有些水分,迅速覆盖在尸体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霜。死者看上去依然完好,就像昨天看到的,依然是那么枯瘦。  死者的嘴唇微微打开,下吧稍稍扭向左边,头却歪向右边。鼻子变得有些干枯,应该是缺水导致的。僵硬的脸能很清楚的看出高高的骨架,脑门和嘴角有些破损,应该是昨天的工作人员没有仔细对其进行仪容整理。  唐尼有种感觉,他觉得这个人比昨天更瘦了。  整个尸体呈现一种诡异的紫红色,这不是正常死亡的人类应该有的颜色。人死亡以后,首先血液凝固,尸体表面会渐渐成为黄黑色,往往还会有些惨白,在尸体的冷冻储存过程中,会渐渐由于脱水而变成深褐色。如果是黑人,据说颜色会有其他变化,不过在学校的时候,唐尼并没有见到过黑人的尸体,大概因为这个国度基本上没有什么黑人吧。不过不管怎么说,也不应该出现紫红色的皮肤。  彻底掀开覆盖尸体的白布,唐尼拿起了解剖刀和带塞的试管,准备取一些样本拿去化验。  死者的皮肤质感也远与其他尸体不同,非常的脆,甚至会有贝壳状断口,感觉就像玻璃和饼干的复合物质。  深吸了一口气,唐尼从死者的指甲和头发取了一些样本,分别装进两支试管,又用解剖刀在死者腿部取下一块大约一立方厘米的皮肤和肌肉……本来只想取皮肤的,可是这个奇怪的死者根本不可能掀起哪怕一点皮肤……做完这些,把装有样本的试管放在旁边的试管架上,收好解剖刀并密封进一个塑料袋准备回去消毒,唐尼重新给死者盖好白布,打开停尸格的手锁,把不锈钢床板连同上面的死者一起推回停尸格,并随手关上了停尸格的小门。  这个突然死亡的病人全身都是疑点,唐尼准备回去好好进行检测和化验。如果真的是因为镇定剂的问题,唐尼还要想办法把这件事蒙混过去。  ……  “莫妮卡医生,我的工作完成了,请锁门吧谢谢。”  莫妮卡已经很久没有当正式医生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大家都称他为医生。就算是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停尸房管理员,也不能否认她曾经对精神病院的建设做出过极大的贡献,有很多人甚至包括现在的院长,都是莫妮卡培养出来的。  走到莫妮卡的办公室,唐尼在访问记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坐在那里书写自己的工作记录,这个也要记入数据库。正在吃汉堡的莫妮卡抬头看了唐尼一眼,仍然是面无表情的拿起桌子上的钥匙,朝着停尸房的143号格走过去。正在写工作记录的唐尼眼角瞥到了办公室的垃圾桶,里面有整整一摞肯德基外卖三十鸡翅的空桶。  如果没记错的话医院的所有垃圾桶都是有专人每天清理的,难道是打扫卫生的忘记了这个办公室?才使得这里积攒了这么多垃圾?  还是说这老太太看着老,惊人的食量却没有人知道,今天一天吃了两百多个鸡翅?  摇了摇头,唐尼并没有理会这件事。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已经是十二点了,精神病院的食堂向大家展示了丰富的午餐。  食堂是半自助式的,在长长的柜台上,十几种菜一字排开,炸鸡排,意大利面什么的都有。在柜台的起始位置,有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一律两块六毛五一百克”。这个食堂的模式是自己盛菜,称重交费。  虽然一直有人诟病,炸鸡排怎么能和西蓝花一个价钱,食堂的工作人员并没有理会这个声音,这个模式就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唐尼早饭吃的很多,可是现在仍然觉得自己非常饿。他来到食堂,拿起一个24厘米直径的硬白瓷餐盘,在里面码了整整一层烤土豆,又在上面覆盖了数量可观的烤鱼,炸鸡,丸子,和烤香肠,简直堆成了一个小山,让旁边的同事们都一脸惊讶。  “嗨,年轻就是好,胃口好吃得香。”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看着唐尼,感叹道。  “想当年我在阿富汗打仗的时候,吃的一点也不比这个少,可现在……唉,岁也不饶人啊。”  唐尼没有搭话,自顾自地找到一个座位,在人们惊叹的目光中,淡定的吃完了这整整一大盘。  ……  中文并没有吃的很饱。下午上班的时候,唐尼又觉得自己非常的饥饿,而且嗓子干痒,一连喝了好几杯水也没什么效果。  唐尼觉得自己病了。  犹豫了一会,唐尼打算先去药房拿点治嗓子疼的含片,稍微缓解一下嗓子干痒,然后再去化验室给自己做一份血常规检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为什么不直接去综合门诊部找其他医生诊断?那样做很方便,综合门诊的医生都是有经验的医生,很容易就能对他做出正确的诊断然后对症治疗。唐尼只是一个心理医生,好多化验数据什么的他并看不太懂,大多时候需要在网上查找。  唐尼潜意识有种感觉,自己应该是和其他人的情况不一样。为了避免其他医生被吓到,还是先自己看看,心里有个谱再说吧。  化验室在二楼西侧,占据了半个楼层,里面各个屋子都摆放着各种用途不一的检测仪器。所有的房间都是密不透风,一些特定的房间想要进出甚至还需要进行全身消毒处理。唐尼今天只是来拿显微镜观察一下刚刚取得的样本,顺便给自己做一个血常规检测,并不想去理会那些保护的非常严格的房间和看上去就非常昂贵的精密仪器。  刚走上二楼,就差一点撞到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姑娘。  这个姑娘是精神病院唯一一个可以随便走动没有关起来的患者。也不能说她是患者,在两个月之前,她的父母把她送到了这里,说是让我们治疗她的网瘾。天作证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被称之为网瘾的精神疾病。她父母说她几乎每天都有至少十四个小时坐在电脑面前,干一些她父母根本看不懂的东西。而且最近半年,没有电脑的情况下她甚至忘记了怎样在现实中跟人交流。主治医师初步判断有可能是阵发性的交流障碍,答应了她的父母,尽量帮助她恢复正常状态。  当姑娘的父母走后,这个姑娘就一反常态,直接就跟主治医师交代了她根本没有任何精神疾病,不愿意搭理父母是因为觉得她们实在是太蠢了,什么都不懂。她承认自己比较喜欢上网,但那是因为自己是某某某论坛的龙头老大,据说手底下有几千号小跟班。她同意来精神病医院只是想躲开她那絮叨的父母一段时间,过三四个月就回家。  在得到了姑娘绝不会乱跑而且听从调遣绝不捣乱的保证之后,主治医师同意了她在这里“休假”,毕竟她父母是佐夫舍著名的大企业家,给了院里不少钱。如果就这么放回去,她父母也肯定会不满的。  “你看着点。”姑娘皱着眉头掐着腰对唐尼说了一句,“把我胸撞平了你赔啊。”  唐尼一脸黑线。  “你是来化验室么?”  唐尼点点头,想要侧身过去。  “哎你等会再走,拜托你个事呗。”  “什么事?”  “化验室应该有ph试纸吧,帮我拿点,我刚去人家不给。”  姑娘最近似乎在做一些奇怪而诡异的实验,已经有不少的烧杯,锥形瓶,玻璃棒什么的被打碎了,看样子现在是要来祸祸化验室了。  唐尼答应了这个漂亮姑娘……反正化验室的管事不是他,她折腾化验室关自己鸟事。  今天的化验室只有一个人,而且坐在电脑那里自己打德州扑克,一副相当无聊的样子。  “来玩啊博士,一个人可没意思了。”  唐尼并不想玩这个,他还有正事要干。  得到了德州扑克小王子的许可,唐尼走到了一个放了有年头的显微镜面前,拿起剃刀和玻片开始制做临时标本。想了想,又去旁边桌子上拿了一盒ph试纸放在口袋里。  化验室有很多更容易使用,更精准的先进仪器。不过都是连着电脑和数据库,唐尼不想用,免得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信息让别人发现。  回忆了一下以前学习过的生物学知识,唐尼制做了几个临时标本,死者的毛发,指甲,皮肤细胞,肌肉细胞,和一滴自己的鲜血。
  唐尼使用的显微镜是经典型最高一千六百倍的单目显微镜,安装的是五到十六倍目镜和十五到一百倍物镜。这个放大倍数可以很清楚的看明白血红细胞甚至衣原体的样子。  不过因为太高倍数的显微镜需要使用松柏油,这并不方便,唐尼打算先用一百五十倍的低倍镜观察位置,再逐步换到一千六百倍的高倍镜来查看细节。随着显微镜的调整,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的微观世界,呈现在唐尼面前。  首先是毛发和指甲的碎片。毛发和普通人的头发区别并不大,我们正常观察毛发是平直而光滑的,而显微镜下的毛发会呈现纹理与鳞片。鳞片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这也是为什么长头发在顺着捋的时候很顺滑,倒着捋就会有一种粗糙划手的感觉。  死者的毛发鳞片比普通人更多,他的头发更粗糙。显然应该是营养不足,头发的质量非常之差。  指甲碎片的样本和平常人的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带有直纹的角质体。  皮肤倒是和正常的样子大不一样。正常人的皮肤在显微镜下会显示出沟壑纵横的皮肤纹理,死者的皮肤样本却呈现一种浑然一体的光滑状态,毛孔则大大咧咧的出现在皮肤上,仿佛一个个孔洞,丝毫挡不住什么灰尘,细菌之类的侵入皮肤之内。这让唐尼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拿错了标本。  而肌肉标本则彻底刷新了唐尼的认知。  正常状态肌肉标本在显微镜下应该显示出束状结构,肌肉束的收缩与舒张,人会产生活动。从肌肉纤维的粗细,坚韧程度,能看出人的力量大小。  而死者的肌肉标本则呈现出一种环环相扣的状态,就像很多钩环,互相挂在一起,每个钩环就是一个肌肉细胞,肌肉细胞向不同方向收缩,都会在不同的方向带来力量。  理论上这种结构的肌肉细胞可以发挥出远远高于束状肌肉纤维结构的力量,但是却需要庞大到无以复加的神*经系统来指挥这些细胞,而在显微镜中,唐尼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半个神*经纤维的影子。  摇了摇头,眯了眯发涩的眼睛,唐尼重新制做了一个肌肉细胞样本。  依旧是那样,钩环状结构,没有找到神*经纤维。  唐尼还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死者的肌肉细胞有荧光。一千六百倍的显微镜是很难观察的,光线昏暗,细节模糊不清,而这肌肉细胞样本却是明亮的很,不可能是补光灯忽然变亮了一百倍,那就只能可能是肌肉细胞有荧光。  唐尼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自然发出荧光的东西都有一定程度的辐射,人的肌肉?没听说谁的肌肉过有辐射的。  可能这个人碰到过很强的放射源?  不过这个奇怪的结构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取样的时候死者肌肉会出现贝壳状断口。肌肉不再是束状纤维,而变成钩环链接体,相当于每个细胞都既独*立又和附近细胞有紧密的关系,被伤害的时候会保护性地不让自身丢失太多的细胞。受到强力伤害的时候,钩环脱出,细胞轻易移位,当伤害结束,肌肉细胞互相碰到一起的时候,又会迅速互相钩好,恢复工作。不像肌肉纤维,一旦断掉,想复原非常困难,只能慢慢生长。  如果这个人活着,自愈能力一定非常强。  最后是自己的血液。唐尼深吸了一口气,把载有自己血液的玻片放到显微镜下。  密密麻麻的红细胞,安静地平躺在载玻片上,几乎没有重叠的,显示了唐尼制做玻片标本技术的精湛。时不时里面夹杂着一个白细胞,那是人类的免疫系统,就是靠这个白细胞组成的钢铁城墙,人才不至于随时被侵入的奇怪细菌杀死。  据说人个手都有几十上百万种细菌。如果没有白细胞,人类早就消失了。  有一个奇怪的细胞进入唐尼的视野。  那是一个和红细胞颜色相近的细胞,只是颜色略深。与其他细胞不一样,这个细胞的体积比红细胞大一点,和白细胞的大小类似,细胞表面并不光滑而是充满了倒刺,鞭毛,和凸起。  唐尼并没有看错,这是一种全新的细胞,并不是巨噬细胞。  唐尼完全不认识这种细胞,他很确认不是渗透压过高导致的某些细胞出现棘刺,稀释血液用的生理盐水是新打开的,就在旁边安静的待着。  唐尼撤掉这个普通载玻片,更换了一个血球计数板。这个厚型玻片带有极浅的凹槽,凹槽中带有很多格子。有活性的细胞可以在格子中缓慢活动,不至于在平直载玻片上被盖玻片叠加到一起导致无法看清。给每个格子中细胞的种类和数量计数,再乘以一定的公式,可以确定血液中的各种细胞含量的数据。  显微镜下,那种奇怪的新型细胞展现了远高于其他细胞的活动性。  它在显微镜下游曳,密密麻麻的鞭毛给了它不错的移动能力。它游过了几个碎片一样的血小板,游过了几个懒惰的红细胞,来到了一个白细胞面前  它们开始了战斗。  这是一个典型的中性粒细胞。它慢慢移向新型细胞,伸出了几个凸起,开始包围新型细胞。  这个新型细胞仿佛被吓呆了,对白细胞的动作完全没有反应。  慢慢地,白细胞将新型细胞完全包裹起来,然后又恢复了一种漫无目的的状态,准备慢慢消化这个新型细胞。  本来唐尼以为这就结束了,就在这时,新型细胞身上的一部分倒刺忽然伸长,毫不犹豫地扎向白细胞的细胞核。  白细胞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点,很快被新型细胞杀死。而新型细胞的倒刺变成了一根根级细的管,慢慢的反而把包裹自身的白细胞吃到自己的细胞里。  大概十几分钟以后,明显大了一圈的新型细胞重新开始了活动,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猎物。  唐尼被惊出一身冷汗,眼睛像触电一样从显微镜前移开,直接把自己仰靠在椅子背上。这么霸道的细菌,真的是前所未见。  看这种状态,没有任何白细胞能是它的对手,它就像一只老虎,无论是充当羊的红细胞还是充当牧羊犬的白细胞,亦或是藏獒一样的巨噬细胞,统统不是它的对手。  忍住心中的恐惧,唐尼默默收好使用过的样本和玻片,擦干净显微镜,离开了化验室。  那个工作人员依旧在玩他的德州扑克,完全没有在意唐尼的离去。  走出化验室,唐尼靠在墙上,大脑一阵眩晕。毫无疑问,自己生病了,而且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病。  外面正在下雨。  唐尼的心情就像现在的天空一样阴暗,他恐惧,迷茫,不知道以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变得像那个尸体一样。  整个大学时代,唐尼一直坚持每天锻炼,在各健身房也是常客。这让他有了宽阔的肩膀,强壮的手臂和坚硬的胸大肌,看起来充满了力量。他对待人也很温和,脸上一直带着阳光的微笑,所有人在与他说话的时候都会感到心情愉悦。  可是现在,唐尼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个古怪的死者的面孔,只觉得浑身发冷。显微镜里的强大的细菌,仿佛在狠狠地啃食自己的心脏。  明天是星期六,可以好好休息。  唐尼决定今天狠狠地睡一次懒觉,也许明天醒来,这都是梦。曾经在学校,老师说过,人类绝大多数的恐惧都是幻想。  ……  早上,刚刚四点,唐尼生生被自己饿醒。  很遗憾这不是梦,唐尼想睡到十点的尝试失败了。  吃光了抽提里的那一盒XXL超大号能量棒,唐尼感觉腹中的饥饿稍微缓解。愣了愣神,决定等到早晨去门诊部的值班医生那里碰碰运气。  今天的值班医生是巴德里克教授。  据说,巴德里克教授曾经是一个佣兵,在战地医院学到了一身好本事,据说擅长治疗各种疑难杂症。作为刚走出大学的新人,唐尼也曾经非常崇拜巴德里克教授。  不过,后来唐尼发现,巴德里克教授似乎对所有病人开药都差不多,而且都是几种常见药物碾碎混合后放在他的神秘药罐子里的,并且被他大肆宣扬为“祖传秘方”。  每到这个教授上班的时间,总是有那么一两个大病初愈的病人,出现在教授上班的地点。他们会说一大堆好话,感激涕零,感谢教授治好了他们的病,并且会送上厚厚的一摞钱,或者一些其他的值钱的东西。像是手表,黄金之类的高档礼品更是从没断过。而巴德里克教授也总是一脸严肃,果断拒绝,更是少不了一些“医者要遵守希波克拉底誓言”之类一听就特别阳光特别正义的话。  就这样,各种礼品被他拒收,最后大多会换成一些书写着极为荣誉的单词的旗帜,密密麻麻挂在墙上。  这些人来的次数很多,唐尼时间久了总觉得好像来回就那么几个人。有一次出门去商场买东西,他发现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叫巴德里克叔叔。  那个年轻人的病历写的是得过脑膜炎,乙型肝炎,和肺结核。  他好像给巴德里克教授送过至少五个旗子了。  带着这个疑问,唐尼那时候向主治医师问起了这件事。  原来,巴德里克是院长妻子的父亲,当年确实当过兵。不过从未升过任何军衔,退役以后就一直游手好闲,院长结婚以后可是没少被惹麻烦。然后实在不厌其烦的院长就扔给巴德里克这个职位,也不求他给别人看病,只要老老实实的别出去惹麻烦就好了。  这件事基本上精神病院所有人都知道,反正这里一般也不会来什么普通病人。  唐尼看着把双脚放在办公桌上,平躺在舒适的皮转椅里睡觉的巴德里克,觉得与其询问这个教授,还不如按说明书自己买药吃。  抱着上周新买的“华为mate10”玩了一会游戏,唐尼决定去药房拿一些阿莫西林。  他决定先给自己使用大量的青霉素类抗生素,包括阿莫西林和头孢之类的,这类抗生素作用于细菌的细胞壁,就像穿甲弹一样击穿细菌的外部装甲,导致细胞溶解。人类正常的细胞没有细胞壁,所以这种抗生素可以说是副作用最小的了。不过,在找出特效药之前,估计需要长期使用这些抗生素了。毕竟白细胞的吞噬作用对它完全无效,甚至是在输送营养。  一旦白细胞被杀死的速度大于生长的速度,唐尼很快就会像得了HIV的人一样凄惨的死去。  现在这种细菌的传播方式也是完全未知,在这之前,唐尼决定尽量少与别人打交道。  ……  医生值班室。  唐尼拿着刚从药房拿出来的阿莫西林,旁边摆着一杯水。从铝塑板中一个个扣出胶囊,唐尼一口气把它们全唔进嘴里,整整一盒二十粒。  大量服用抗生素,大量补充营养,这是唐尼现在唯一能做到的。  在上学的时候,唐尼看过不止一次“疑难杂症”的病人被回避,鄙视,嘲讽,被医生当做实验材料,被学*生护*士避如蛇蝎,被家人朋友置之不理。至于那些什么“有了突破性进展”,“要坚强,坚强就能胜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之类的话,说出来连医生自己都不信。  先吃几天药看看情况吧,如果不行,就只能伪装一下,去其他医院碰碰运气。  离开办公室,唐尼打算去城里的药店逛一圈,如此大量的抗生素,不能全在自己家药房里拿,否则很容易露馅。  周六的佐夫舍市区,大街上非常冷清。  唐尼搭上一辆公交车,这一班公交车却是很罕见的几乎满座。唐尼找到了最后一个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心里暗爽,运气不错。  有一个游方艺人上了公交车。  他上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夹克衫,下面是一条红色的牛仔裤,头上还有一个高高的至少二十厘米长的红色绅士帽,胸前抱着一个红色的手风琴,显得非常滑稽。  瞬间唐尼的双眼充满了血丝,唐尼忽然有一种冲动,要一把扯掉游方艺人的头,狠狠地撕咬对方的皮肉,狂饮他的鲜血。
  波南是一个音乐艺术十分发达的国度之一,曾在过去几百年上出现过好几位大音乐家。包括但不限于德里弗里克肖邦,德帕列夫斯基,曼西诺夫斯基等等大师级人物。虽然数量和质量都比不上曾经的澳匈王国和朴鲁士,但在音乐界也算是名列前茅。  各种游方艺人,是这个国度的特色。他们经常会带着自己的手风琴,圆号,小提琴,和音响,三五成群出没在各种公共场合。公交车,地铁站,火车站,这些地方经常能看到他们的身影,靠路人的鼓舞和打赏为生。  唐尼见到的就是一个典型的手风琴独奏小团队。  一个怀抱手风琴的独奏者,一个在旁边打下手的协助者。  他们在公交车里开始了演奏,让这几分钟的时间不是太过无聊。当演奏完毕后,协助者将会拿下那个红色绅士帽向大家鞠躬,乘客满意的话大多会向帽子里塞个一两块钱。当然如果演奏的不怎么样,乘客就会一边骂街一边将他轰下去。  唐尼并没有在意这个艺人在弹奏些什么,在他眼里只有这一身红得发亮的装束。  就像是一团移动的鲜血。  唐尼闭上眼睛,他知道这种反射是不正常的,只有野兽才会有这种想要撕咬的念头。  尽管眼睛闭上,手风琴的声音仍会不停地钻到耳朵里,让唐尼无法安静,就像一个饥饿了三天的人看到一只烧鸡在跳舞,还一只在咯咯叫提醒自己的存在。  默默运用了心理学知识,让自己的注意力散开而不是集中在艺人身上,唐尼感觉稍微好点,至少不再有失控的风险。他很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平静而安宁的世界,一旦做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等待他的只有铁窗。  今天这个艺人很明显运气不好------或者说弹得不怎么样。乘客没有将他赶下公交,但也没几个给钱的。在他走到唐尼面前的时候,唐尼强忍住心中的不适,把头拧向一边。  ……  “请出示您的处方。”  所有的抗生素都是处方药,没有正式医生的处方,这些抗生素药店是不会卖的。好在唐尼本就是医生,虽然现在暂时没有处方权,但并不意味着他搞不来其他医生的签字。  例如巴德里克教授的签字就可以。  一连转了十几个药店,唐尼背着足足一书包的抗生素,来到了自己再市区的房子。  佐夫舍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地方,市区的面积相当于帝都的一半,人口却只有一百五十万。所以房*价非常便宜,一平米只要五六千元。唐尼的房子在城南的维拉诺区,面积很大,有足足一百九十多平方。  这套房子是唐尼的邻居送给他的。  唐尼的父母很早的时候就去了墨东哥合众国。这些年消息一直断断续续,唐尼也不太清楚他们在那穷乡僻壤呆着干什么。  小时候,照顾唐尼的是他的一个邻居爷爷。邻居自己的孩子在一次小规模战争中去世,没有给老人留下子孙。所以爷爷对他很好,就像唐尼是他的亲人一样。在唐尼十岁的时候,爷爷去世,立了遗嘱把所有财产都继承给唐尼。  差不多每个星期唐尼都会回来这里。  窗台上有一张爷爷的遗照,相框的边缘光滑发亮,很显然被经常清理。  家里很空,一台旧沙发,一个旧衣柜,几乎是家里所有的家具。  唐尼没有钱去置办更好的。  十岁以后的唐尼一直自己生活,靠着吃救济,和卖掉原来父母那套房子得来的钱,甚至还有同学朋友的帮助,勤工俭学,才勉强读到心理学博士毕业。  曾经的唐尼也有自己的梦想,就是能挣到足够的钱来装修一下自己的房子。心理学有一个锚定效应,大概意思是给自己立较高的目标,最后结果会是靠中间的结果。正好在唐尼硕士刚毕业准备继续读博士的时候,波南的特产---琥珀开始在宝石市场火了起来。于是他给自己立了一个小目标,要在毕业之前挣一百万欧元。  按照锚定效应,最后能挣个二三十万不过分吧。  现实狠狠给唐尼上了一课,唐尼最后几乎没有剩下一分钱。  带着疲惫和对自己状态的恐惧,唐尼直接瘫在沙发里,脑袋稍稍后仰,上身歪斜,看着干净整洁的地板,长长叹了口气。  他现在对自己的状况很是担忧。  肚子一阵咕咕叫。  唐尼不明白最近自己为什么吃的这么多饿得这么快,但是上厕所的次数和排便数量与以前比并没有明显变化。  坐起身,拿出刚才楼底下小卖部买的鸡蛋,唐尼走到厨房准备给自己做几个鸡蛋饼吃。  一连捏烂了十个鸡蛋,愁的唐尼直抓狂。前女友教给他好多做饭的技巧,不说做的多好吃,打个鸡蛋还从来没像今天一样过,鸡蛋拿起了还没怎么动就捏烂了。  “坑爹的小卖部,这是什么鬼蛋。”  无奈,唐尼费力从碗里把碎掉的鸡蛋壳捞出来,又洗干净双手,做了一摞葱花鸡蛋饼。  这是唐尼最擅长做的,省时省力,还好吃。  一连吃了所有的鸡蛋饼,唐尼感觉依然是那么的饿,就给拨号给肯德基外卖要了两份三十鸡翅的大桶。  等待外卖的时候,唐尼就坐在沙发里思考人生。  刚到精神病院的时候有体检过,全身一切指标都是正常的。而昨天自我检测的时候,除了发现了细菌,还发现自己的血脂血糖非常的低。  作为医生,对自己的了解要比一般人高很多。医生这个职业者大概是对于自己健康的变化最味敏锐的人。吃的如此之多,血糖又如此之低,说明胃肠道出现了消化功能障碍。可是排便无变化,又说明肠道功能正常。  这是矛盾的。  带着这种疑惑,唐尼心里一阵忧虑……照这样下去,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你好,是唐尼先生吗?这里是肯德基外卖。”  送餐员迅速带来了两大桶鸡翅。唐尼接过鸡翅,付了钱,向对方握手表示感谢。  送餐员龇牙咧嘴地甩开了手,说了一句力气真大,就背上送餐包离开了这里。  说的唐尼一愣一愣的,心想我力气有那么大吗?  一口一口吃着香脆的炸鸡翅,唐尼心里却想着鸡蛋和送餐员的事。是真的力量变大了好多?一边想一边嚼的嘴里咯嘣咯嘣响。  吃了一半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吐骨头……  唐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不注意吃进去那么多鸡骨头,这次肯德基的鸡翅连骨头都炸酥了,以至于他走神没有察觉。  不过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说起来鸡骨头还挺好吃的,就像手指饼干一样香脆。  吃光了鸡翅,唐尼打算去一趟健身房,测试一下自己的力量。  ……  “什么?你说啥?九百块你怎么不去抢钱?”唐尼愤怒的质问健身房柜台的收银员。  “对不起,先生您过去六个月没有交会员费,需要补齐才能进入。”  “我屮出芔茻,我半年没来也要交所有的钱?”  “是的先生。”  被健身房收银员气的头顶直冒烟的唐尼,愤怒的离开了健身房,临走前一拳打穿了健身房的柜台……  柜台是厚木板的,收银员被唐尼的力量吓了一跳,没敢让保安追出来。  虽然没有健身房的仪器,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具体是多少,但是力量增长幅度非常大已经确定了。以前的唐尼可无法一拳击穿这种厚木板,他连薄三合板都打不坏。  走着走着唐尼大脑一阵眩晕,几乎要倒在路上。  低血糖?  唐尼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低血糖,第二反应就是我刚吃饱怎么可能低血糖。  强忍着不适,唐尼来到附近的一个超市,买了十公斤白糖,迅速回家吃了起来。  一连吃了将近三公斤,症状才有所缓解。  唐尼想到了那个病人。  极度营养不良,人很瘦但是力气极大,很有可能是这种疾病最后的样子。  唐尼决定吃更多的抗生素来抑制那细菌的增长,这次唐尼准备一口气吃三盒。  虽然一次服用这么大的量是绝对禁止的,不过唐尼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可不想在短时间内就挂掉,人生那么美好,他还想多活两年。  从刚买的一大包阿莫西林里面摸出来三盒,一个个从铝塑包装抠出,堆成了一小堆,看起来饭量小的都吃不下。  吃掉所有的阿莫西林,唐尼再次斜躺在沙发里。  不能再这么被动地等下去了,必须去找别人想办法。  那个死亡的病人家属一直没有出现,治安管理局到现在没有找到那个人的任何资料。  这不正常。  家里厨房还有一袋没开封的大米,勉强还能吃个......一两天?  小梁也跟他一样吃的多,而且两个人应该是都被感染了,唐尼清楚的记得当时在救护车里两个人互相对伤口消毒的所有细节。  也许,在他那里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  周日。  商场人最多的时候。  这个商场的楼顶,是一家名字叫做“鞋盒”的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会叫这么古怪的名字,但是这家医院的内分*泌科非常的著名。  这家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诊断速度快,准确率高。虽然收费要远高于各公立医院,来往的人却也是远多于其他医院。  无论任何时候,这里排队的人都很多。大概这里是除了火车站排队人数最多的地方。  这里充满了大量的奇怪广告。  墙上贴满了大量的萝卜的照片,有正常生长的萝卜,一看就是营养丰富生长健康;有发蔫发黑的短萝卜,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有被削掉一半皮的嫩胡萝卜,据说好多胡萝卜在嫩的时候都要这样削一下,免得长大了出问题;还有些长者各种奇怪的霉斑的,一看就非常恶心的,上面还写有各种注释的病萝卜。  没有管这些萝卜,唐尼径直向里面的综合诊断台走去。  “呀,这不是唐尼博士嘛,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孩。带着口罩,白色的护士服明显不合身,空空荡荡的,显得很是瘦小。  “怎么要来一起吃饭吗?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这个女孩叫薇罗妮卡,是唐尼的发小,两人一起玩到大的,她就住在唐尼楼下。唐尼学的是心理医生,薇罗妮卡学习的护士。虽然比唐尼小两岁,不过现在孩子都会爬了。  薇罗妮卡的老公在轧钢厂上班,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工程师。  唐尼经常去他们家做客,喝酒聊天。有一次唐尼和工程师看直播踢足球打赌,橙子牙和朴鲁士谁赢,结果橙子牙像打了鸡血一样踢了个五比零,导致唐尼输了一顿饭。  不只是这一次。  还在读硕士研究生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唐尼病倒了,病的不清,家里又没有其他人。幸好薇罗妮卡上来找唐尼玩,发现了病倒的唐尼送到医院。事后唐尼不知道怎么感谢薇罗妮卡,薇罗妮卡也是让他请吃顿饭。  还有精神病医院这个工作,也是薇罗妮卡的老公给帮忙找到的。  细算的话,唐尼已经欠人家不知道多少顿饭了。  几乎每次都是时间不凑巧。唐尼是固定周六周日休假,薇罗妮卡则是轮休,谁都说不准什么时候,不过周六周日这两个最忙的日子却是从来没休过假。  对于一些不是那么不要脸的人来说,欠账是可怕的。  欠账多,心里的底气自然不足。唐尼明知道她就在鞋盒医院,也很少来这里看她,就是有些害怕。倒不是对方过于蛮横或是能吃了他之类的,纯粹是欠账的看到债主想要远远躲开这种心理。  “好好好,今天晚上吧,等你下班。”  现在是工作时间,薇罗妮卡连口罩都没有摘就摆摆手去忙了,留下唐尼自己去医院里找大夫。  “医生,我最近总是低血糖,能不能帮忙出个主意?”  “恩。。吃饭了没有?去做个化验我看一下。”
  唐尼可不敢让别人拿机器检测他,会出人命的……  拿出早先准备好的检验报告单,唐尼把它递给医生,告知这是周五的检验报告。  “血象上看问题不大,不过空腹血糖居然只有2.4摩尔每升,这么低的血糖也是难为你没有晕倒。”医生看着检验报告直摇头,“吃饭排便怎么样?”  “都很正常,吃的一点也不少。高能量的食物还好,能量低的食物经常感觉吃不饱。排便..挺正常的。”  “低血糖不是什么难以处理的病,大多是体质的问题。平时及时吃糖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医生放下检验报告,从旁边的文件台撕下一张处方戳开始填写,“仅仅吃糖肯定是不行,我给你开点胰高血糖素,回去以后低血糖发作的厉害了就打一针,间隔不能少于一小时。记住室温存放,不要手贱放冰箱,这不是胰岛素。还有,你去多买点右旋葡萄糖放家里备着,记得是右旋的不是混合糖或者是左旋的啊。这个可以直接吸收,对低血糖发作的缓解速度最快。”  “出门右拐,有个蓝台子,在那里交费,然后去蓝台子对面拿药,这是大约两个星期的量,用完以后来重新化验。吃的没什么忌讳,只要能吃,吃什么都行。来在这签个字。”医生拿过来治疗记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看起来今天接待了很多患者。  “打胰高血糖素的时候一定要站着或者坐着,绝不能趴着躺着,否则会吐,记住了啊。”  这家医院的药很贵,据说医生们都有提成。  但这并没有阻止大家在这里看病买药的决心。没有多少人愿意为了省那三五块钱医药费去公立医院。这里公认的公立医院诟病,患者不得不进行排队,预约,大约需要三周来预约,然后对着那些每周只工作五天每天只上八个小时班,同时迟到半小时,早退半小时,再花两个小时用来喝咖啡的庸医干瞪眼。  唐尼谢过医生,转身出门。听从医生的话,他买了十瓶右旋葡萄糖溶液准备回去喝。回家路上思考了一下,又回到这里订了一大箱右旋葡萄糖的糖粉。  医院也需要进货,毕竟糖粉基本上很少有在医院买的,还那么大的量。  ……  买了一大堆甜面包圈回家,吃了个差不多饱,觉得和薇罗妮卡出去吃饭大概不会吓到他们,唐尼下楼敲了敲门。  “你真的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又要放我们鸽子呢。”  薇罗妮卡和他老公保罗神圣都在家里,家里还有一个客人。  “今天一起在家吃吧,给你介绍一下,”保罗神圣和唐尼握了握手,“这位是来自钟国的张继凯博士,前天才来到佐夫舍,现在是我们轧钢厂的技术顾问。”  “你好。”“你好。”两人握了握手。  张继凯隐晦的看了一眼唐尼的眼睛,就移开了目光。唐尼并没有发现。  “既然在家里吃,还有一个新客人,那我给大家露一手吧。”唐尼打算向大家展示自己的厨艺。  在一个钟国来的客人面前吹嘘自己的厨艺,真的不是一个什么好主意。实际上唐尼最擅长的是用微波炉加热盒装速食千层饼。  唐尼的建议被所有人否定,张继凯博士打算给大家做一些钟国菜,毕竟大家暂时都不是很想吃薯条和炸牛排。  很快,张博士就给大家准备了四个菜。据博士说薇罗妮卡这里好多调料不齐备,只能做的勉强。  一盘除了钟国人几乎都爱吃的钟国菜左宗棠鸡,一盘青椒炒五花肉片,一盘酸辣土豆丝,还有一盘炒鸡肉丁。  主食给大家准备了一摞包裹了鸡蛋后油炸的吐司面包片。  还有每人一碗丸子汤。  丰盛的美食让三个人看着直发愣。  薇罗妮卡家里只有勺子没有筷子,吃饭的时候闹出不少笑话。尤其是那盘酸辣土豆丝,想要吃到嘴里得着实费些力气。  讨论了一番,唐尼才知道张继凯在这里租了一套房子,就在薇罗妮卡家对门。  吃饱喝足,几个人聊天到晚上十点多,唐尼告别薇罗妮卡,准备回去睡觉。张继凯同样准备告别,据说他的时差还没有完全适应,想早点睡觉。  离开薇罗妮卡家里,唐尼正准备上楼,被张继凯拉了一下袖口。  “来我这里坐坐吧,有点事想打听一下。”  唐尼不知道他要打听什么事情,搞得那么神秘。恩……也许是因为自己是单身男子而薇罗妮卡夫*妻是一对?有什么不好启齿的问题?  唐尼从来没去过那些奇怪的区域。尽管从老城区经过的时候经常有一些打扮得极为骚艳,衣服极度透明的姑娘,打着各种颜色的遮阳伞向他搭讪。  有小红伞,小绿伞,最近好像还有小花伞,伞的不同颜色就是不同的夜店。  “我也没去过夜店这个问我没什么用,你要不找其他年轻人问问……”  唐尼刚坐在张继凯的沙发上,就来了这么一句,听的张继凯发愣了有好几秒。  “不不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有老婆的,而且过几天就来。”张继凯反应过来以后直摇头。  “哦…那你想知道啥?”  张继凯打开一个奇怪的带金属丝网的小碗,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一盒茶叶,上面书写着“西湖龙井”四个大字。从里面拿出了一小嘬茶叶放进小碗,又拿起刚烧开的水,开始泡茶。  简单冲洗了茶叶一遍,张继凯第二次将热水倒入小碗,摇晃了几秒钟,将泡好的茶水倒入两人面前的比硬币稍微大一圈的小茶碗。  显然是个中老手。  “佐夫舍轧钢厂要生产一批440不锈钢,技术不过关,钟国就把我派来了。来了这才发现这里的人实在是太懒了,你学心理学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调动下他们的积极性?”  波南人懒全世界出名,钟国人说话喜欢拐弯抹角也是全世界出名。唐尼一听就知道张继凯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什么440不锈钢那是个啥,唐尼完全不知道不锈钢还分型号。于是就随便说了几句大家都知道的奖惩方法敷衍了事。  “行,那我回头试试。”张继凯对唐尼表示感谢,“恩……我还有一个问题。”  正事来了,唐尼倒是要听听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昨天在佐夫舍东区那边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死人,特别特别的瘦,看起来像是饿死的,撕……你说都21世纪了,你们波南现在还有因为吃不饱饿死的人么?也没个警员来处理,这不太好吧。”  唐尼心里咯噔一下,他发现了什么?如果是正常问也轮不着问他,很明显他发现了端倪。  唐尼忽然又一些想要杀了他的冲动,一旦这件事被别人知道,唐尼将会随时处于危险之中。  正想着,唐尼发现张继凯手里似乎在捏着一个玩具,看起来是一小块红铜。  在张继凯手里,这块红铜完全像是一块橡皮泥,任凭他揉扁搓圆。  唐尼目光的焦点打到那块红铜上面。尽管现在力量比以前高很多,唐尼仍然不认为自己可以捏扁红铜,更不要说像玩橡皮泥一样。  沉默了几秒钟,唐尼试探了一句“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说完就后悔了,真是不过脑子,这不明摆着表示自己知道些什么么。  张继凯只是笑着喝了一口茶,放下了那块红铜。红铜砸在玻璃表面的茶几上发出叮叮的响声,那确实是真正的红铜而不是一块橡皮泥。  拍拍自己的脑袋,唐尼决定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道:“说吧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唉……”张继凯却是叹了一口气,“看来你也被感染了。”  “感染之后眼睛是第一个变化的,它会产生荧光,你难道没觉得晚上比以前看得清楚么。”张继凯看着唐尼的眼睛说道,“并且胃口变得极强,是以前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对不对。”  唐尼点点头,现在的唐尼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会不会被面前这个男人抓到某个私人实验室切片研究。  “看着我的眼睛。”张继凯对唐尼说。唐尼反射一般看向了张继凯的双眼,随即刚才还在大亮的客厅吊灯被熄灭。  唐尼清楚地看到,张继凯的双眼就像是一对灯泡,亮度比猫狗眼睛的亮度要高很多,亮光甚至能照亮一圈眼皮,一闪一闪的很明显是他在眨眼,在这漆黑的夜晚显得非常恐怖。  灯打开了。  是张继凯手里的遥控器。  “我们是一样的。”  张继凯是在差不多两个月之前在印杜的时候被感染的。  当时的他正在帮助富土康公司在印杜建设新的厂区,用印杜廉价的劳动力来制做数字芯片。建设到一半的时候,厂区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发生混乱,不少当地人冲出来见人就打,逢脖子就咬。而印杜方面反应迟缓,处理不当,致使很多钟国人在此次混乱中受伤,使得富土康公司在印杜建厂的计划被无限期搁置。而张继凯博士,也在混乱中被划伤了手臂。  回到钟国以后,张继凯和很多受伤的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病变。那些被咬到脖子的人无一例外失去了自主意识,变成了不停嘶吼并且在上蹿下跳的样子,而且一直在试图撕咬别人,全身的鲜血也变成了灰白色的奇怪粘液。最后连安乐死都无法进行,只能对他们执行枪决,最后,对这些人按照烈士进行了追授,对外则说是在与一些外国佣兵战斗中牺牲。  而其他受伤的人,有大概不到五分之一的人出现了这种食量猛增的现象。  于是决定把所有在此次混乱中受伤的人隔离起来单独观察,被尘封了将近十五年的紧急传染病隔离系统再次启动。  一个月之后,没有食量猛增现象的伤者被释放,他们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而那些食量猛增的人,随着当初受伤程度和部位的不同,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变。  首先是被咬到脖子之外其他部位的人。  他们首先食量猛增,仅仅两三天之后就出现了极强力量和神志不清的情况。对隔离室进行紧急加固以后,在第五天他们全部变成了被咬到脖子那些人的样子,被执行枪决并焚烧。  其次是被划出很深伤口的甚至被撕掉部分肢体的人,发作的虽然慢了一点,但是也产生了同样的变化,他们在第九到十天的时候全部牺牲。  最后是其他轻伤者,从四五道划伤被缝了几针的,到只有指甲盖大小蹭伤的,同样发生了变化。虽然速度要更慢一点,但仍然缓慢而坚定地向那个方向发展。在第十六天之前几乎全部牺牲。  只活下来三个人。  技术顾问张继凯博士,钟国驻印杜大使馆工作人员郝强,和挖掘机驾驶员孟松。  三个人保留了自主意识,并且被不同程度加强了体质。  张继凯博士是对手臂肌肉力量进行了极端加强,测试结果为拳力超过一千公斤,直接打爆了测力器,郝强的加强则是两条腿,而孟松的肌肉力量并没有太大的增幅,但是身体坚韧度变得像坦克装甲,可以轻易抵挡住普通突击步枪的攻击。  为了避免失控害人,三人主动要求继续隔离观察一个月,并且在后颈处安装失控保护阀。威力不大,但足以炸掉头颅。  当然科学院也轻易提取出了这种新型细菌。这种细菌被他们称之为“阎罗”。  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天明。  面对前所未见霸道的细菌,科学院一筹莫展。  郝强认为,既然印杜出现了大规模爆发,这种病毒在其他地区也有可能出现。他建议派遣小队去世界各地寻找消息。也许有了更多的样本,科学院就能研制出相应的疫苗。  正巧佐夫舍轧钢厂求助,张继凯就被顺势送来,当然主要任务是查看波南的情况。  张继凯博士认为自己的运气非常的好,刚来就见到了唐尼。也觉得自己运气非常不好,对呀这种细菌,波南显然并没有幸免。  “现在市面的普通抗生素对这种细菌是无效的,对不起你的阿莫西林白买了。”张继凯说道,“你还认不认识其他被感染的人?你在哪里被感染的还记得么?”
  虽说在唐尼心里,阿莫西林对这种细菌无效是情理之中,可是知道这个消息以后还是有些沮丧。  那一堆不少钱呢!  不过,在世界的另一段已经有了一个大型实验室开始对这个进行研究,这个消息倒是挺不错的。  也许他们可以成功呢。  “我当然记得怎么得的这个病。那是在星期四......”  唐尼向张继凯详细介绍了去新庄园借病人的那个事情。  奇怪的病人,令人印象深刻的警员,护工小梁,和唐尼。  “那个病人仅仅几小时之后就死掉了,死因不明。我看了病历记录,死的时候很安静,没有你说的那种疯狂的情况。可能是因为在救护车的时候我给打了过量的镇定剂。”  “镇定剂的效果非常差,我们尝试过,哪怕十倍剂量都不管用。不可能是镇定剂的问题。”  张继凯从外衣内衬侧面的口袋里拿出一盒名字叫做幸运大街的香烟,拿出一根叼在嘴里,轻轻点燃。又甩动烟盒,向唐尼递了一根。  “不过,你说在现场打镇定剂的时候有效果?这和我们的研究结果不同。在我们的研究中,就算足够放倒一头大象的剂量都完全没有效果。镇定剂要是有效我们怎么可能将他们枪毙呢。连安乐死药剂都不管用。”  张继凯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从沙发底下抻出来一个电子秤。  “吃的那么多,你有没有察觉自己体重的变化?”  唐尼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最开始我们也很奇怪。一天能吃掉一座山,却没有更多的排便,体型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后来在对那些没救的人执行死刑以后,抬担架的士兵很明显感觉到了沉重。”  被咬到脖子直接死掉的那部分人的体重并没有变化,而第五天死掉的那批,出现了很明显的体重变化。  他们变重了。  开始士兵们并没有在意,只是觉得这些人比较重,但是还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毕竟每个人的肌肉质量和骨骼密度都不一样,体型基本一样但是体重差二三十公斤的例子比比皆是。  在第九天,事情出现了变化。  曾经的保全队长牺牲了。  保全队长的肌肉十分发达,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战士,多次在演习中获奖。在印杜的那次混乱中,至少救下了几十个工作人员,立下非常大的功劳。  他在混乱中身受重伤。  对钟国来说,保全队长的牺牲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在士兵们准备抬走保全队长的时候,发生了一个意外。  四个人都抬不动。  虽说保全队长生前非常魁梧,但也没到四个壮汉都抬不动的地步。实验室觉得很惊讶,于是称了一下他的体重。  两百一十公斤  这个数字着实吓了实验室的科学家们一跳。  体型完全不像是有两百一十公斤的样子,这个数字已经是两个大胖子加起来的重量了。保全队长身高一米九七,生前应该是一百一十公斤左右。  科学院的人给保全队长做了全面体检。  肌肉密度与骨骼强度都有了明显的提升,其中骨骼的密度和结构都有了比较大的变化。  正常人的骨骼结构应该是外层是骨密质,中层有骨松质,最里面是骨髓。而队长的骨骼,被精密扫描以后发现,骨密质的厚度增加了150%-190%,显然骨骼的强度比过去高了很多。  骨松质和骨髓还那样没什么变化,却是多出来一样新的东西。  科学院称之为骨支架。  骨支架分布在整个骨松质中。最外层是一圈圈的环状支架,环状支架内层则有序排布这很多硬直的细支架,整体结构特别像竖井的支撑系统。  这些支架比一般的骨密质更坚韧,密度更是达到了1.93克每立方厘米,几乎相当于虎骨。(虎骨的骨密质平均密度约为1.948克每立方厘米)  最后计算得到的结果是,队长的骨骼强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可以达到的极限,有如此高强度的骨骼的人甚至可以在六七层楼跳下后安然无恙。  肌肉更是比之前强壮很多,整体体积增长了百分之一百五。当时的科学家完全无法想象,这么强壮的肌肉和骨骼会带来多么强大的力量。  大概可以手持加特林,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得到这些数据以后,科学院对我们所有人都进行了体检,发现所有人的数据都有了非常明显的改变。”  张继凯后仰起头,长长喷了一口吸进去的烟雾。  “越是靠后死亡的兄弟,全身的改变越大。就像是大家经历了一场强度极高危险性极强的改造,撑不住的就死了,只有我们三个撑住了改造,活了下来。”  “我们全身所有的指标都不一样了,心跳,呼吸,甚至体温,全都被改变。”  “我们的体温飚到了四十一摄氏度,正常人就算不会立即死掉,也会被烧地失去知觉。我们一点异常都没有。监控人员跟我们说,他们可以轻易在监控里面从人群找到我们,我们在探测摄像头面前就像一个移动的火炉。”  “各个脏器的工作也被改变,一直在合成一些从前从未见过的激素,到现在他们都没研究明白。”张继凯苦笑了一声,“我甚至都不知道现在自己还算不算人类。”  两人沉默了至少一分钟。  “那你们有没有找到什么方法去治疗?哪怕只是稍微遏制一下呢。”虽然明知道结果,唐尼还是心里带有一丝希望。  “目前还没有顺利的研究结果。真要研究出来了也不至于死得就剩我们三个。”张继凯看起来有些沮丧,“那些科学家只测定出了这种菌的传播途径。”  “阎罗”的DNA数量是大肠杆菌的三倍,细胞壁也远远比其他细菌厚的多。厚重的细胞壁给它带来了强大的生命力,用来抵抗白细胞的消化作用和抗生素穿甲弹的攻击,也给它带来了行动迟缓的弱点。它只能靠身上短小的鞭毛移动,个子大,腿细,显得非常笨重。  就像是一辆拥有十倍护甲的坦克。  在实验室的不间断观察中,“阎罗”似乎只攻击那些对它怀有敌意的白细胞。他种类的细胞组织,甚至血红细胞都不会受到任何攻击。  在体积增长到一定程度以后,它们会分裂成两个细胞。其中一个继续对白细胞进行猎食,另一个则不停的合成一些奇怪的激素。激素合成一段时间以后,这个细胞就会死亡。  暂时还没有发现“阎罗”的复制方法。  由于这些特殊的性质和结构,“阎罗”自身对能量的消耗量也远远高出其他种类的细胞,这使得它在体外的存活时间非常之短。因为体外环境中没有白细胞供其吞噬,在收到一定程度的饥饿以后,会逐渐干瘪并分解自身,这个过程可以持续一到三天。  也就是说,体外环境下最多三天,“阎罗”就会死亡。  本身的重量又使其不可能经过空气传播。  在未被完全感染的样本中,比如活下来的三人的样本,这种细菌暂时只存在于血液。  而在已被完全感染的样本之中,全身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有这种细菌的发现。  所以“阎罗”唯一的传播途径就是直接传染,包括但不限于被感染者抓挠,撕咬,或者有极近距离的某些行为等。  “但是对于已经进入体内的细菌,科学院并没有得到治疗的方法。我们需要更多的数据。”  看来他们需要更多的标本,比如唐尼的数据和太平间那个尸体的标本。  唐尼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个研究所对保全队长进行了细致的研究,连骨骼的结构都了解了,可是张继凯在刚才丝毫没有提起肌肉细胞变化的事。是他们忽略了么?不,作为一个高级研究院,那么多的科学家,不可能犯这种如此低级的错误。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张继凯故意不提这件事。这个可能性不大,对方向他透漏了这么多信息,没理由保留这么一个基本上没什么价值的消息。  第二个可能就是,保全队长的肌肉细胞结构并没有像那个病人类似的变化。  唐尼决定试探一番。  “你们研究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其他的变化?比如基因啊细胞状态啊什么的?”  “那个测了,基因确实有些不明显的变化,不过还说不清具体的数据。暂时也没有特殊的变异体现在细胞上。”  没有?  唐尼分明在显微镜下面看到了那种前所未见的肌肉细胞结构。这么说来那个保全队长的肌肉真的没有这种变化?  肌肉的那些玻璃状断口,钩环结构的细胞,对还有那光滑异常的皮肤,显微镜下的世界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唐尼脑海中经过。  “星期五那天,我给自己做了一个血常规检测,没敢让别人做也没敢上机器。”唐尼说,“之前我就有种感觉,我的血液有变化,让别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是一种非常霸道的细菌。”  “表面凹凸不平,通体充满鞭毛和倒刺,看起来极度危险。不怕白细胞的吞噬,专门等待被吞噬,然后攻击白细胞的细胞核,胜利之后以其为食,是不是这个样子。”  唐尼想要确认一下两边是不是同一种细菌。  “没错,就是它们。”张继凯点头“我们的研究员最开始甚至以为自己看花眼出了差错,还给自己滴了眼药。”  “我们分离出了这种细菌。时间太短,目前还没有得到详细的培养结果。”张继凯晃了晃手里的电子秤,“要不要称一下自己的体重?新买的电子秤,就在鞋盒医院那边的商场,绝对准确。”  唐尼接过电子秤,放在地上,并站了上去。电子秤先是闪了一下“888.88”字样,自检了两三秒,然后显示出了唐尼的体重数据。  一百零三公斤。  “恩,还不算涨的太多,之前我九十六公斤来着。”  三天涨了七公斤,确实是有点夸张。  “食欲大增的阶段不是永久性的,当你的体重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食欲就会下降。比如我,现在一百四十公斤,食量只相当于平常人的三倍而已。”张继凯笑了笑,“不用担心把自己吃穷。”  张继凯只有一米七多一点,完全看不出来他有一百四十公斤。  “按照你的介绍,除了你现在至少还有一个人确定感染。找到他,一起来我这里。”张继凯头向前探了探,盯着唐尼的眼睛,“记住,现在的你们两个随时有可能失控,尽量不要伤害这个城市。”  ......  回到家里,唐尼辗转无法入睡。  精神病院停尸房的尸体,很明显有着钟国那个实验室没有发现的变化。这么说来,他们应该会对这个标本感兴趣。  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卖掉陌生人的尸体这件事说起来挺无耻的,不过唐尼现在比较缺钱,顾不得那么多了。  希望他的家属永远不要出现....  对于这种尸体,家属有十五天的认领期限。如果十五天之后还没有家属来认领,火葬场将会将它拉走焚烧。  唐尼打算到那个时候把这个卖给张继凯的团队.  当然了,来的越晚,就需要交越多的尸体保管费。还有必不可少的给莫妮卡的大红包。  唐尼想到了小梁忽然异常大的食量,想到了停尸房管理员莫妮卡办公室垃圾桶里的肯德基包装桶,想到了可能在追捕过程中受伤的那两个令人深刻的警员。  小梁的家里更穷,如此食量肯定会对他造成困扰。  不知道现在的小梁是否在饿肚子。  莫妮卡倒是不穷,但是现在唐尼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感染了,或者只是打扫卫生的家伙在偷懒。  明天周一,要去上班。唐尼决定去找小梁谈一谈。  ......  新的一周,新的开始。  早早醒来,唐尼找到公交,来到了精神病医院。  就在精神病医院的大门口,有了几个正说笑着在医院大门口旁边吸烟的人影。院内禁止吸烟,这样的情景倒是经常出现。距离公交站有些远,唐尼看不清楚他们具体的长相,只是觉得其中有一个人的身材和背影很像是护工小梁。
  第八章  唐尼连忙加快脚步,朝着医院大门口跑了过去。  到了那人近前一看,却不是小梁,而是一个与小梁身材差不多的陌生人。唐尼觉得很是尴尬,举在空中想要打招呼的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按照医院各人员职责的划分,小梁这样的实习护工被归于护士站管理。刘天明走进护士站的时候,副护士长奥利恩正坐在沙发上,摇头晃脑地哼着走调的不知道是什么歌曲,耳朵里塞着耳塞,一副很是陶醉的样子。  奥利恩是一个全院唯一的黑人,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个头超过一米九,那宽阔的肩膀和健壮的手臂无时无刻不给人以一种力量威慑。唐尼觉得他更适合去当保全而不是护士。  据说,他曾经是佐夫舍医科大学的学生,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学生会什么什么小官。因为脾气暴躁,多次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离开学校以后去了军营,当了三年兵,据说还立了一点小功劳。退役以后,被军官强行安排到精神病院当了这个护士。  而奥利恩好勇斗狠的性格,似乎是在军营有了很大的改变。院长知道他原本易怒并且经常惹事的性格。本来是打算等着他再次打架然后趁势开除掉他,可这家伙在护士站一呆就是十一年,一直勤勤恳恳,并且听从指挥。而且他的同事也都挺喜欢他,说这家伙的绕口令说的不错,平时很能逗大家伙开心。而且他在护士站的时候大家非常有安全感,因为他能轻易按住那些犯病或者发疯的病患。  柔柔弱弱的小女护士可制不住那些疯癫的家伙。  人到中年,奥利恩这些年明显疏于锻炼,活动少吃饭多,身上的肥肉一年比一年厚。有人曾经对他开玩笑说过:现在的奥利恩,就像是一头膘肥体壮的大猩猩。  唐尼走进了护士站,奥利恩似乎完全没有发觉。  “嘿,大块。”唐尼拍了拍奥利恩的肩膀。  奥利恩就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样,“噌”的一声就从椅子中跳了起来。  这个大块头大概不知道在听些什么不该听的,赶忙把耳塞拿下来收到了护士站桌子下面的抽屉里。回过头,拍着胸口大吁了一口气,“哎呀我还以为是老大来了,你走路没有声音啊,不知人吓人吓死人嘛。”  “冤枉,我就直接走进来的,你自己听不见怪谁。”  唐尼在一边直翻白眼。  “有啥事?”  奥利恩和唐尼的关系不错,以前经常在食堂掰腕子,并且会吸引很多人来助威甚至开盘。两人的力量在伯仲之间,互有输赢。  “小梁在哪呢?找他有事。”  唐尼直接问道。  “你说小梁?”奥利恩从那条加大加长的牛仔裤后兜里掏出一盒被坐扁了的烟盒,想拿一根,又挠了挠头,想起了医院的有关规定和院长死鱼一样的眼睛,又放了回去。“他昨天向老大请假了,说家里有点事今天来不了。老大通情达理,给批了三天假。”  “这是他的手机号。”说着,奥利恩从身后的文件柜里找出一份电话簿,翻了翻,“你可以先给他打个电话试试。”  唐尼按照电话簿的记录拨打了小梁的手机,响了几声,没有人接听。  奥利恩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你知道小梁住哪么?”  “我不知道,没去过他家吃饭。”奥利恩道,“你要不去问问我们老大,他好像去过小梁家里。”  “好吧几乎所有人家他都去做过客。”  这个时候护士长一般应该在……院长办公室?  不要误会,护士长和院长都是五十多岁的大叔。按照惯例,每天查房和药物使用的记录都由护士长向院长办公室提交。  护工是一份很消耗体力和精力的工作,也挣不来几个钱。尤其是精神病院的护工,每天面对的病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经常有人连实习期甚至试用期都坚持不下来,就辞职走人。上周五院里发了小梁的当周工资,就算小梁以后再也不出现,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这种拿了工资走人的情况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  人走了,再招就是了嘛。实习期和试用期给的工资很低,正好让财务省点钱给大伙发购物卡,  唐尼离开护士站,找到了院长办公室,敲门进去,护士长果然在这里。他坐在院长对面,面前放着一本查房记录,正在往电脑里录入。  “小梁家?知道啊,我前几天还在他家做客来着。怎么,有事?”  护士长并没有回头,依然在自顾自的输入这些信息。  “他家在Zeromskiego大街十号十九户,现在应该是在家里。昨天跟我请假的时候说今天会在家里,让我有事去那里找他。你没给他打电话么?”  “电话没打通,我打算先去他家看看。”  ……  小梁住的地方是一个九十年代建成的老楼,位置在佐夫舍市区的北面郊区。虽说距离市区的距离很远,离精神病院也不近,可是房租相对低廉,只有平均三十四块钱一平米一个月。所以这里集聚着大量来佐夫舍打工的人。  唐尼下班后来到Zeromskiego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七点。由于地处偏僻,交通晚高峰并没有影响这里住户们的生活。街的两边有一家面包店,旁边停着几个水果摊,远远就能闻见一股刚出炉新鲜面包的鲜甜气味。这家的面包很便宜,几毛钱一个,只需要一两块钱就能吃饱。不过,为了降低成本,这家面包店从来没用过什么好面,大量的香精被混合在做面包的面糊里面,让面包吃起来没有那么难吃。  今天的唐尼难得没有什么食欲。  昨天晚上下了场雨,这个街区的排水系统显然不是很先进,使得大街上污水横流。偶尔有一两个流浪汉,手里拎着一瓶伏特加,蹲在人行道旁边喝酒。大多数人都躲着这些流浪汉,生怕被传染上什么奇怪的疾病。  按照护士长给的地址,唐尼小心翼翼的走进Zeromskiego街十号楼的旧木门。  这是一个典型的苏式筒子楼。  门口有一个服务台,里面坐着一个老头。穿着花格子衬衣,抬头看了唐尼一眼,操着一口浓重的后鼻音问道“你找哪个?来这里登记。”  唐尼早就准备好了语言来应付门口的这位老先生:“我是十九号梁先生的朋友,来帮他交一下房租,他说没钱交房租了。”  小梁住在第十九房间,老头那里应该有他的记录。至于房租,当然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在不确定小梁是否还在这筒子楼里的情况下,直接用“钱”开路是当前最好的办法。当然花钱也是有技巧的,如果直接把钱塞过去,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产生警惕和防备,甚至会去报警。不过用给钱交房租这个借口,那就顺利多了。  昨天张继凯教授的一番话,让唐尼对自己目前的情况很是担忧。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因此他必须找到小梁,几个人一起想办法。  如果有人失控也不至于立即造成混乱。  发黄的灯光下,看门老先生的表情变得愉悦许多,回过头,从墙上的钥匙格里面找到十九号的钥匙,走出柜台,对唐尼露出几分笑意,假牙上面粘了几片茴香叶子,不知道中午吃的什么。  “今天都九号了,他七月份房租还没交,上星期就催着他交房租。”老先生说着打开楼道大门。放眼望去,里面的墙上是密密麻麻的一排邮箱。在楼道的尽头有三台电梯,看起来是新安装没多久的。“再不交租老板快要赶走他了。昨天还有人来看房子来着,说如果他不租了就住他那间。我也是看小梁人挺不错,这才留到了现在…”  老先生很明显是一个话痨,从头到尾就没有停止过他的滔滔不绝。当然也许是因为马上就会有一个月的房租到手才这么多话。唐尼并不想听他絮叨,连忙打断对方的话,简单问了一句:“小梁在不在家?”  “星期天晚上出去就没回来,也不知干嘛去了。”  老头刚说完这句话,立刻反应过来,一脸奇怪地看着唐尼:“诶你不是来给他交房租么,你怎么还问我?”  “我是他同事,都在精神病院那上班,我才接到他电话,让我先帮忙交一下房租。这不刚下班就赶过来了。”  唐尼天天面对各种奇葩的病人,顺嘴胡扯的能力也是炉火纯青。没有这个本事,怎么可能忽悠住那些精神病:“他说在外面有事,晚些回来。如果我先到了,就先去他家里等一会。嗯……麻烦钥匙给我,我先去他家里坐一会。”  说的有理有据,合乎逻辑。这里是城市远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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