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什么时间最痛苦最痛苦的时候是怎么熬过去的

这几天都市快报副总副徐行因抑郁症离世的消息对许多媒体从业人员再次产生了极大的触动,媒体业原本是一个高压力的工作,从业人员工作紧张、经常熬夜,都是寻常事。这是极易诱发抑郁症的一个成因。由于经常上夜班,部分从业人员除工作外,很少个人交际和兴趣爱好,有些人连家人都难以照顾周全。久而久之,有的人可能因此走进抑郁症的灾区。一位朋友也在互助会的微信公众平台上发来消息说:朋友的孩子也患抑郁症,她为此去修各种精神课程,时刻关注。最近发现孩子睡不着发呆惊觉抑郁复发,第一次时间去找医生并配合用药。这是病,不是想得开想不开的事情,必须服药治疗。链接是新传媒常务副主编张进和抑郁症抗争的事情《地狱归来》,抑郁症服药是有治疗效果的,坚持不懈,必定有效,成功案例推荐给大家,传递正能量。当时看到张进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听过,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仔细一想原来前段时间互助会收录过他对北京安定医院姜涛医生的一篇专访:,忽然有种时空转换的感觉,原来他也曾是位抑郁症患者,一位曾经的抑郁症患者采访一位精神科医生,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啊。在他的这篇博客中,他写下了对抑郁症的切身感受。其中第一点是,如果患了抑郁症,要承认现实,面对现实。第二点指出,抑郁症是一种器质性疾病,而非简单的心理问题。他还告诉人们,正常的心理治疗只对轻度抑郁症患者有效,中、重度患者只能先靠药物改善大脑神经递质的失衡。除了告诫抑郁症患者一定要“坚持服药”,他还呼吁“一定要用理智让自己不具备自杀的条件”。因为抑郁症患者中,有着高达30%的自杀率。好了,下面一起来看下他的这篇博客吧,感谢微信上那位朋友的分享。转自:(一)患病从今年初到3月,我逐渐发病。最初的病象是失眠,每天睡眠越来越少,后来发展到服用安眠药也彻夜不眠的程度。3月中旬,在连续两周彻夜不眠后,身体终于崩溃,不得不离开了工作岗位。病休之初,自以为只要好好休息,恢复睡眠即可。岂知越来越恶化,每天完全睡不着。每次都是在困倦昏沉到即将入睡之际,会突然心悸,然后惊醒。记得当时我给一个朋友发短信描述说:“感觉有一个士兵把守在睡眠的城门口,当睡意来临,就用长矛捅向心脏,把睡意惊走。”在失眠的同时,身体症状开始出现。头痛、头晕、注意力无法集中,没有食欲,思维迟缓,做任何事情都犹豫不决。明显觉得自己变傻了。(二)求医病休两周后,在朋友的提示下,终于犹犹豫豫地去安定医院看病。医生给出诊断:中度抑郁偏重。开了三种药:罗拉、氢溴酸西酞普兰片、三辰片。这三种药,西酞普兰片是主药。它是5-羟色胺的再摄取抑制剂,功效是改善大脑内负责脑细胞间信息传递的神经递质的平衡。起初每日服用一粒。一周后加到一粒半;再一周后加到2粒。服药之初,由于罗拉片的镇定作用和三辰片的催眠作用,睡眠稍有改善,每晚能睡四到五个小时。但是,情绪、思维和行动力没有丝毫改善。就这样熬了两个月,医生终于决定换药:把西酞普兰片逐渐减量至一粒、半粒;同时新加一种药,即米氮平,剂量在两周内从半粒加到1粒半。米氮平有极强的催眠作用。刚服用时,睡眠有所改善,可以不用服三辰片,就能睡五至六个小时。但随着身体产生耐受性,催眠效果递减。同时,其他症状没有丝毫改善。每时每刻,大脑都像灌了铅,或者像被一个无形之手攥住,像生锈一样转不动,昏昏沉沉,思维缓慢,说话磕巴;胸口火烧火燎地难受;不想做任何事情,或者做任何事情都很犹豫畏缩;不想说话,不敢接熟人的电话,不看短信,或看了短信也不回。当然不想见任何人。每天早晨从一睁眼开始,就不知道这一天怎么度过。躺在床上,或呆坐着,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就这样慢慢地耗着时间。后来,我看到美国作家安德鲁·所罗门在《忧郁》一书中,描写他自己的病况,感同身受。他是这样写的:“人类文字中对于崩溃阶段的忧郁症描述并不多,处于那个阶段的病人几乎全无理智,但他们却又需要尊严,一般人往往缺乏对他人痛苦的尊重。无论怎样,那都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当你陷入忧郁的时候。我还记得,那时我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哭泣,因为太害怕而无法起来洗澡,但同时,心里又知道洗澡其实没什么可害怕的。我在心里复述着一连串动作:起身然后把脚放到地上,站起来,走到浴室,打开浴室门,走到浴缸旁边,打开水笼头,站到水下,用肥皂抹身体,冲洗干净,站出来,擦干,走回床边。十二个步骤,对我来说就像经历耶稣的艰险历程一样困难。我用全身的力气坐起来,转身,把脚放到地上,但是之后觉得万念俱灰,害怕得又转过身躺回床上,但脚却还在地上。然后我又开始哭泣,不仅因为我没办法完成日常生活中最简单的事,而且还因为这样让我觉得自己愚蠢无比。”(三)转机在无助和绝望中,时光之水无声无息地滑过。到了6月上旬,医生给我下了“重度抑郁”的判断。劝我住院,进行电击疗法。我无法想象住院和电击。混沌中,接受一个朋友的意见,决定换医生、换药。这次,找的是安定医院临床经验非常丰富的医生姜涛,他的用药风格和前一位医生迥然不同。他果断地让我停用原先的三种药,开了四种药:奥沙西泮、瑞波西汀、米氮平、艾司唑仑。(奥沙西泮是镇定药,瑞波西汀是神经递质去甲肾上腺素的再摄取抑制剂,艾司唑仑是安眠药)一周后复诊,又开了三种药:碳酸锂、舍曲林、思诺思。(碳酸锂是情绪稳定剂,舍曲林是另一种神经递质5-羟色胺的再摄取抑制剂,思诺思是另一种催眠药)在服用这些药后,我逐渐出现严重的副作用:头疼、头晕、内热、尿潴留、震颤,等等。记得震颤最严重的时候,手抖得无法用筷子把饭菜吃到嘴里;喉咙无法发声,说话像低吟,一天里说不了几句话;双腿发软,迈不开步子,走起路来觉得地高低不平,下不了楼梯;味觉失灵,嘴巴发苦。这些天,是我有生以来最痛苦的时期。同时服用这么多种药(加在一起每天服用十几粒),药的正作用没有产生,副作用却一个不拉地出现了。那一段时间,内心充满了绝望,不知道哪一天是终点。我对自己说:“熬了四个月,终于是这几种药把我打垮了。”完全是靠理智,遏制住想自杀的念头。记得那时乘电梯,都用理智告诉自己,远离电梯旁的窗口。就怕自己瞬间冲动一跃而下。(四)恢复不幸中的万幸,在服药第16天,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药起效了。最初的迹象是可以看手机了。我的手机是在3月新买的,因为患病,功能一直未开发。在第16天,我百无聊赖中,拿过手机,信手试了试各项功能。突然发现:我居然能够集中注意力半小时做了一件事情!我算了算服药时间,内心萌生出希望:药可能起效了。第二天,药效越来越明显。可以集中注意力看电脑,可以看书。明显感到自己头脑清醒,思考问题有了系统性,做事有主动性。也不怕见人、接电话、回信息了。同时发现自己开始有了愿望。在街上看到过去喜欢吃的东西,很自然产生了食欲;见到同事和朋友,也有了久违的亲切感。当我发觉自己重新恢复了情感能力时,内心的狂喜难以言喻。要知道,一个人,如果失去了愿望和情感,那就不再是人,而只是一具躯壳,是行尸走肉了。在最初恢复的几天,我情绪高涨,睡眠又大幅度减少,甚至有一次彻夜不眠。当我把这个迹象告诉我的主治医生时,他当即对用药做了调整:减少了瑞波西汀和舍曲林的剂量,新开了奥氮平。(奥氮平主治精神分裂症,但具有压抑兴奋的效力)又两周后,彻底停掉了瑞波西汀,舍曲林减半。又两周后,再增加一种药:拉莫三嗪(属情绪稳定剂)。我对此大惑不解:为什么在药见效后,要停掉有疗效的药,而新开别的药?同时不但不减药,还要加药?医生回答:我患的病不是简单的抑郁症,而是双相障碍中的软双相。大意是说:抑郁症分单相和双相。单相抑郁是典型的抑郁症;双相抑郁则不但有抑郁,且同时伴有兴奋。但双相的表现又千差万别,可大致分为I型和II型。I型是典型的双相,即表现出过度的兴奋和躁狂。对于I型,不能使用单纯的抗抑郁药物,否则不但不能减少抑郁,反而会导致从兴奋到抑郁的快速循环,最终导致耗竭。II型是非典型双相,即软双相,大意是以重度抑郁为表征,躁狂迹象则不显著。所谓软双相,即是在发展成典型双相前的过渡状态。表现为起效快、少睡眠、做事说话快而多等特点。目前,我仍然服用六种药:舍曲林(早晨1粒)、奥氮平(晚上1粒)、碳酸锂(早晚各2粒)、奥沙西泮(早晨和中午各半粒,晚上2粒)、拉莫三嗪(早晨四分之一粒)、思诺思(临睡前1粒)。虽然我非常不愿意吃这么多种药,但毕竟靠这些药,使得病情越来越稳定。并且,已经可以上班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巩固疗效,防止复发。(五)感受患病5个月,有这几点体会:1.如果患病,要承认现实,面对现实。不要遮遮掩掩,羞于承认自己患有精神类疾病。2.抑郁症是一种器质性疾病,而非简单的心理问题。要及时到专业医院,找临床经验丰富的医生看病。3.坚持服药。治疗抑郁症的用药原则是“足量足疗程”。大部分抗抑郁药起效至少两周,千万不能因为药的副作用大而自行减药和停药,否则前功尽弃。4.正确的心理治疗只对轻度抑郁症患者有效。如果抑郁症发展到中度和重度,只能先靠用药改善大脑神经递质的失衡,再考虑心理治疗。中药对抑郁症完全无效。5.坚持、坚持、再坚持。对于严重的躯体症状和内心的绝望,只能靠意志熬过去,别无他法。尤其在服药的前两周(即正效应未出现而副作用严重时),一定要用理智让自己不具备自杀的条件。据统计,抑郁症患者中,三分之一可以治愈,三分之一发展成慢性,三分之一自杀。一定不能让自己成为最后的三分之一。6.不要让自己闲着,努力让自己思考一些事情,做一些事情。尽可能做一些工作。工作本身就是最好的治疗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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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一个抑郁症患者自愈的核心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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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火柴
来源:财新博客
心理心语:抑郁症最痛苦和可怕的,是动力的缺失,能力的下降,这会让你觉得自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首先,我们要相信科学,直面现实。如果必要,应勇于看病吃药,这是现代科学对抑郁症患者的拯救。 &&—— 橙子YY心理网
要讲的内容很多,而时间有限,我把今天的讲演,集中指向两个字——信心。
从自身经历出发,我认为,对于抑郁症患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信心;有了信心,就有了希望;失去了信心,结局很可能是悲剧性的。
那么,信心从哪里来?有人会说,有了意志和毅力,就会有信心。这不对。毅力和意志本身,并不能给予信心;相反,有了信心,会给予你毅力和意志,会让你承受痛苦的过程,变得稍微轻松一点。
信心也不应该来自迷信,比如某些奇奇怪怪的,或把灾难盲目乐观化的想法之类。
我的看法是:信心只能从科学来。这是唯一的路径。
接下来,我将以我自己三年来的历程为例,描述一下我是怎么一步步获得信心的。我甚至认为,如果说抑郁症对人是有益,那就是:当治愈之后,你不仅仅获得了战胜疾病的信心,还获得了对自我的信心。人活天地间,最重要的就是自信。有了自信,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你就会无所畏惧。
一、悄无声息的魔鬼脚步
先叙述一下我患病的过程。
在患病之前,“抑郁症”这个词我是听说过的,但从来不觉得这个词和我会有什么关系;对它的具体内容,我也完全是想当然。人们就是这样,当某一件事并不真正触动你实际利益的时候,即使它整天在你面前飘来飘去,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2011年下半年,不知不觉中,我的工作能力在下降。那时,我并不知道,抑郁症已悄无声息地袭来。
起先,只是发觉自己对于工作不那么应裕自如了。我本来是一个做事情特别快的人,我的同事们称我为一把“快刀”。意指我编记者的稿子时,无论多么冗长芜杂,我毫不犹豫,大刀一挥,“喀嚓”几刀下去,一篇稿子的模样就出来了。
但2011年11月之后,逐渐发觉自己记忆力下降,反应不那么敏捷,处理问题也不那么决断;慢慢地,情绪也出了问题,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对吃、对玩,都索然无味;开小组会,我也不再滔滔不绝,放言高论。
我的同事们比我更早觉察到变化,这大概就是所谓“旁观者清”。我记得一位女记者来问我:“张进老师,你最近怎么不怎么笑?也不怎么说话,也不爱吃。是不是同事辞职你心里难受啊?”我当时内心茫然,不明所以,只是苦涩地一笑:“大概是睡眠不好吧。”——那个时候,我唯一能自我解释的,就是睡眠障碍。每天睡眠的时间,从五六个小时,减少到三四个小时,困顿不堪。
到了2013年3月,两会之前,我的失眠已经发展到服用安眠药,也只能挣扎着睡上一两个小时。工作能力直线下降。
记得那时,我要做一个民政部部长专访,先要设计一个采访提纲。过去,这是举手之劳;那时,千难万难。记得我打开民政部网站,想看看民政部最近做了哪些事情,李立国部长做了哪些讲话,硬着头皮看了半天,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或者说,看到的都是字,却不能把这些字连贯成完整的含意。
非常恐惧,却不明其原因。后来知道,这就是抑郁症最明显的表现之一,生命能量的流失。
很多人都想当然地认为,抑郁症就是心情不好,不快乐。其实不是。抑郁症对人最大的伤害,不是情绪好不好;正常人也有情绪不好的时候。不开心就不开心,有什么关系?谁能保证永远开心?开心不是生活的必备条件。抑郁症最痛苦和可怕的,是动力的缺失,能力的下降,这会让你觉得自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几天后,两会开始。我挣扎着编稿,到3月8日那天,编辑一篇消息,改写记者的一个导语,花了很长的时间,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完成。发完稿,我呆立良久,形神俱伤。
恰巧在那一段时间,因为各种原因,有几个同事先后辞职。3月9日中午,我打开邮箱,又看到了一个记者的辞职信。如果是从前,我会立刻惊跳起来,想方设法抚慰、挽留;但那天,我反应漠然。只简单地回了几个字,表示同意。因为已经没有能力表达更复杂的感情。在内心深处,一个苍凉的声音在说:“走吧,走就走吧;我也干不动了。”
第二天,我就开始休假。起先以为,脱离工作,休整几天,恢复睡眠,就会好。哪里知道,半年的病程由此开始。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是一个不得不正视疾病、承认疾病、处理疾病的痛苦过程。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你必须接受自己是一个病人,而且是精神病人。我过去对于去医院看病是非常消极的,感冒发烧从来不去医院,挺几天就过去了。看病程序也不懂,医保卡也不会用。
此时,却要进医院,而且一上来就是安定医院;而且医生告知,隔一个月就要来复查一次,至少要吃半年的药。当时知道这个情况,简直要崩溃,茫茫然游走于医院各科室,如同行尸走肉。
二、除了坚持,还是坚持
尽管非我所愿,也在劫难逃,我开始了长达半年的痛苦煎熬过程。为何长达半年?关键原因,就是误诊。
误诊了什么?半年后我才知道,我得的其实不是抑郁症,准确的表述应该是“双相情感障碍抑郁相急性发作”。因为诊断错误,致使治疗方向错误,白白耽误了半年的时间,承受了半年的痛苦。
不过,时至今日,我并不责怪我的第一个医生。我现在明白,抑郁症是一种非常特异、非常复杂而微妙的疾病,很难把握,我们要允许医生犯错误。我的第二个医生非常客观公允。有一次,当我在他面前流露出对第一个医生的埋怨时,他对我说:“我对你的诊断,是站在他误诊的肩膀上进行的。”听了这句话,我心中的怨怼涣然冰释。
这半年的痛苦很多,为了节约时间,不细说了。纯粹地展示痛苦没有意义,重要的是从痛苦中有所发现。
这里,我只想挑出来说一个问题:自杀。
在病愈后,我接触了很多患者,我发现,绝大多数抑郁症患者,都有过不同程度的自杀尝试。有的只是意念,有的是计划,有的甚至有所实施。我后来在一篇文章《抑郁症患者为什么容易自杀》中,专门解释过这个原因。
对于一般人来说,想象自杀是非常悲哀和恐怖的事情,但是,对于抑郁症患者来说,想象自杀,完全是另一种感觉。晚上,当结束一天的煎熬后,随着思绪,想象着自杀,甚至有一种放松的、温馨的解脱感。可怕就可怕在这里。
尽管如此,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理智仍然告诉我,不能自杀。因为责任还在,没有理由、没有资格去死。好在抑郁症患者即使能力缺失,理智并不受影响。那时,我能够做到的,就是用理智提醒自己,不要让自己具备自杀的条件。比如,等电梯的时候,我会有意识地让自己离开窗口,以防某个时刻突然冲动一跃而下。
推而广之,我想对患者说的是,如果你决定坚持下去,那么,在整个煎熬全程中,你要有意识地让自己不具备自杀的条件。
在那半年时间里,既然理智告诉我不能死,那么,尽管看不到任何希望,没有任何信心,我还是以“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坚持做到几件事:一,不自杀;二,按医嘱吃药,一粒都不少;三,努力多吃一口饭,增强抵抗力;四如果体力允许,哪怕多走一步路也行。——这是我无师自通的方法,后来,对每一个向我求助的患者,我都这么嘱咐。
三、转机突然出现
转机在半年后出现。非常幸运地,6月底,我找到了一个医生,安定医院的姜涛。
起先,友人在“好大夫在线”网站上发现他很受患者好评,就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挂了他的号。当时我非常非常没有信心;这就是今天我做这个讲演的主旨,重要的就是信心。如果我当时能够有信心的话,那么整个过程会变得轻松得多,承受的痛苦也会少很多。
换姜涛治疗,也不是一帆风顺。他对我使用的是联合用药法,下药很猛,第一次就给我开了六种药,同时服用,每天服药多达16粒。副作用很强烈。
时至今日,我评价姜涛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医生。他的了不起,不仅仅是医生高超,更是医德好。这里我说的医德,还不只是工作态度好、不怕苦不怕累之类,而是指他敢于担当。 &
在当今医患关系恶劣的情况下,很多医生为求自保,以不出事为原则,放弃责任,选择稳妥治疗方法,而不管疗效如何。姜涛则敢于负责,能够从患者利益出发,选择最适合患者的治疗组合,而不惜为之承担风险。
这个风险确实存在。他给我开的六种药,服用一周后,没有任何效果。复诊时,他思考了一会,修改了药方 ,剔除了一两种药,又换上一两种。我那时完全不懂,听之任之,是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消极心态在坚持着。
接下来的两个多星期,是最煎熬的日子。副作用集中显现。最困难的时候,走路踉踉跄跄,手抖得抓不住筷子,喉咙发不出声音。
期间,我曾经给姜涛发短信,告知副作用太大。他回短信说:“实在撑不住,把舍曲林减半粒,一周后再加回。”我问:“减的目的是什么?”他答:“只是让你的身体能够承受,最终还是要加回来。”我想,这只不过是延缓时间,何必?因此坚持不减量,就这么熬着。
转机在换药后的第19天出现。其实此前两天,就已经有迹象,甚至非常清晰,只是当时不为人所知,甚至也不为自己所知。
什么迹象?那几天,一个朋友来看我,他的女儿的玩具魔方忘记拿走。百无聊赖中,我坐在沙发上,拨弄着魔方,后来,居然把魔方的一面拼了出来。
第二天,我开始玩手机。这个手机是在病之前买的,病后一直没有开发它的功能。那天,我看到屏幕上一个图标,叫微信,就信手按了按。一瞬间,微信匹配上我的通讯录,把我的信息一条一条发了出去。
顷刻之间,“滴滴”声不断,回信蜂拥而来;我已经很长时间和外界断绝往来了,这一条条短信惊扰了我,吓得我立刻关机。半晌,定了定心神,我又小心翼翼打开手机,发现微信中已经躺着几十条回复。
后来,我的同事告诉我,那天,在同一个时刻,他们收到我发来的微信信息,为之一惊一振:时隔半年后,张进又出现了!
第二天,好转的迹象更加明显:那天恰逢复诊。等待的中午,在外面吃饭。吃什么?本来,对于“吃什么”,我完全没有个人意愿,吃什么都一样,无非是努力吞咽下去而已。但这天,当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发现马路对面一家店面上写着“麻辣香锅”四个字,不知不觉流下了口水——那一瞬间,我觉察到:药好像起效了。
下午,去看姜涛,汇报药有可能起效,对他表示拜服,感谢的话滔滔不绝。姜涛则一副见怪不怪、无动于衷的样子。也没修改药方,只是说:“就这么吃!”
当晚,情况急速好转。似乎这半年的痛苦完全是大梦一场,是一段空白,身体、精神完全恢复。兴高采烈、精神健旺、胃口大开、健步如飞。兴奋之下,当夜彻夜不眠。
第二天,一个朋友来访。看到我的样子,既惊且喜。立刻开车出去玩,登红螺寺。半年没怎么出门,此刻登山如履平地,毫不费力登顶,把我的朋友远远拉在后面。在山顶上,给姜涛发了短信,告知情况。
想不到,姜涛的回信,毫无悦色,就几个字:“到医院来让我看一眼。”
我没当回事,回信说:“好,本周六复诊我过来。”
姜涛立刻回信:“不行,立刻来。”
尽管我觉得不必要,但医生的话是不能不听的。第二天,我去找姜涛。他扫了我一眼,就说:“你转相了。”然后埋下头开药方。
他停了几种药,又新开了几种药。我非常疑惑,舍不得这几种药,问他:“明明见效了,为什么要停?”他答:“你别管,照着吃!”
后来,我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姜涛为什么非要我去让他看一眼?他略略瞥了一眼,又看到了什么?我悟到,这就是一个好医生的职业直觉。好比我对记者说,“把你稿子拿来让我扫一眼”,记者的稿子,我扫一眼,就知道这稿子好不好,有没有修改基础;他当时看我一眼,瞬间就整合了我的表情、动作、语言等等蕴含的所有信息,得出判断:我不是抑郁症,而是双相,且已经转相,必须立刻调整治疗方案,在另一个方向上用药。
此后,我的用药就此固定下来,并逐渐进入减药和康复阶段。
四、钻研病理药理
以上,是我经历的第一个阶段:临床治愈。
“临床治愈”这个词,是我后来学会的,大意是指症状消失。后来我才知道,对于抑郁症来说,临床治愈只是第一步。更艰难的,还在后面。
我后来认识到:抑郁症的症状,只是海平面的波涛汹涌;真正的原因,是海底有火山爆发。要彻底治愈,还需要修复海底的火山口。这就是心理治愈。——这是后话,过一会再说。
回到刚才的话题。那天在姜涛那复诊后,状况越来越稳定。当晚,怀着劫后余生的惊喜,我写下了第一篇文章《地狱归来》,概括记叙了我的病程。并从此走上了研究抑郁症的漫漫长途。
回过头看,我学习和研究抑郁症的办法,是不符合科班程序的,用的是林彪的“急用先学”法。我首先想搞清楚,治疗为何会突然见效?于是把我先后用过的11种药,它们的化学结构、适应症、不良反应、毒理药理,挨个研究了一遍;这就必然涉及抑郁症的病理知识,并扩展到对大脑的研究,神经递质猜想;同时阅读大量病例,增加感性认识。
再后来,当零散习得的知识断片逐渐交汇,构成一张网络后,我找来大专院校的精神科教材,系统学习了一遍。这时,我对抑郁症的理论知识就基本成形了。
那个阶段的学习很不容易,因为是自学,实在遇到疑惑难解的问题,无人求教,只好乘复诊的机会问姜涛。他太忙,基本不搭理我,显然对我钻研抑郁症不以为然。
大概过了半年,有一次,又去姜涛那复诊。问诊完毕,在他埋头开药方的时候,我大着胆子说:“姜大夫,我想占用您两分钟时间,说一下我对您治疗我的思路的理解,您看看对不对。”
不等他同意,我自顾自说下去:“您最初根据我治疗半年无效这个信息,猜测我有可能是双相,但不确定;又根据我当时的低动力状态,判断我是去甲肾上腺素不足。于是,先使用对去甲肾上腺素有强刺激作用的瑞波西汀,想把我从深度抑郁中提上来,同时试探一下是不是双相;而为了防止可能发生的转躁,又并用碳酸锂,以防不测。
后来,药物突然起效,你看我好转这么快,就要我过来让你看一眼,确信我是双相,立刻停掉瑞波西汀,减半舍曲林,同时加上奥氮平压躁狂。为了稳定,又加上新型情绪稳定剂拉莫三嗪,以防止压躁太狠而转郁——这就是您对我的完整的用药逻辑。”
听到这里,姜涛停下笔,疲惫的脸庞抬了起来,用陌生的眼神盯着我看了一两秒钟,说:“是。”
从那以后,我再问姜涛问题,他或长或短,总会回答几句话,或者几个字。他的片言只语,我总是如获至宝,揣摩回味。
再后来,最痴迷的时候,我会在每周六,姜涛出诊的这一整天,赶到安定医院他的诊室,旁听他看病。那时,安定医院的新楼还没有盖起来,他的诊室破旧简陋,他的身边总是挤满了病人和家属,他无动于衷,从不驱赶。
说到这,插一句话。我当时佩服姜涛,一个依据就是他看病不避人。我自己就有一个体验:我给记者改稿子的时候,如果胸有成竹,就不怕记者站在我后面看;如果我没有思路,就会心虚,赶记者走。姜涛看病的时候,那么多人围观而他旁若无人,可见水平很高。
今天,在安定医院新楼,这个场景已经不可能看到了,因为要尊重患者隐私。姜涛的诊室外,甚至有保安站岗,维持秩序,这已经构成安定医院独特的一景。但那时,不规范的管理给了我机会,我在姜涛诊室一呆一天,无人过问。我观察姜涛怎么问病人,开什么药。有看不懂的,再回去查书;我还会追出诊室,要到患者的电话,过些天再电话问患者,吃了药效果怎么样。
刚开始收获很大,过了半年,新鲜期结束,慢慢觉得千篇一律,就不再去了。
又过了一年左右,我觉得我对抑郁症已经很有体会,就正式约姜涛采访了一次,写了一篇“对话名医”,发在财新网。那篇文章姜涛很满意,他说:“你写得太好了。”我说:“不是,是你说得太好了。”
再往后,到了2014年3月,患病两周年,我想写一点东西作为纪念,同时给自己做一个阶段性的总结。最开始写了一篇,抓了一个最刺激的问题,标题是《为什么抑郁症患者容易自杀》;接着写了第二篇,《如何干预抑郁症患者自杀》;而后一发而不可收,一口气写了八篇,收集在一起,命名为《科普抑郁症》。
直到今天,我仍然认为这八篇文章是很好的,是经得起考验的。它集中了两年间我对抑郁症问题的全部思考和理解。
八篇文章引起很大的反响。此前就有一些患者,在朋友熟人的介绍下来找我;此后,来找我的人一下子增加了很多很多。而我乐此不疲。因为每一个患者都是一个病例,为他们提供咨询,就是让我有机会学习和提高;同时,这也是一个自我价值实现的过程。
莫名其妙地,得了一场病,却增加了一项技能,使得我能够帮助别人,同时和社会的接触面更加深、更加广了。这就叫“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现在回过头来看,我对抑郁症的理解,也有一个发展过程。最开始,我盲目地认为,自己的经历和体验就是全部;我盲目地崇拜西医,认为中医、心理咨询,都没有用处。现在我认识到,这是虚妄。至少心理学,不但有用,而且用处非常大。
在写完《科普抑郁症》八篇后,我开始进入学习和研究的第二阶段:心理学领域。这一块,我目前还在进行中,只是觉得更加困难。心理学博大精深,比病理、药理难得多得多,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得其门而入。我在这条路上往下走着,只是不知道,以我的资质,到底能走多远。
五、做自己的心理医生
现在回叙到今天讲演刚开始的时候,我说的那两个字:信心。信心从哪里来——答案是:从知识中来,从科学来,从实践来。这不仅仅包括现代医学、病理和药理,还包括心理学。
回过头看, 号之后,我兴高采烈,认为自己霍然而愈,其实这只是一个开始,用医学的词汇来说,只是“临床治愈”。距离“彻底治愈”,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这条漫长的路,就是依靠心理学的自我疗救之路。
先由病理,再过渡到心理,这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因为抑郁症本身是大脑有关神经递质的功能性病变,所谓“身心一体”;而把生理和心理相联系的桥梁,就是情绪。
我学心理学,沿袭了学病理学的方法,在看书的同时,就是找人采访。心理学家、心理医生、咨询师……硬着头皮采访,有了一些心得体会,回来就慢慢揣摩。我体会到,学习心理学之所以困难,除了学问本身的博大精深,另一个难处是,它需要一个人直面自我的勇气。
这看上去简单,其实是非常困难。你需要追溯自己性格的养成,直面既往生活中内心深处幽暗的一面。有一句成语,叫“自欺欺人”。其实欺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自欺。一个人下意识的自欺,会把很多东西都遮蔽起来,让你看不见自己,也看不到世界。
所以,如果一个人想看心理医生,首先要问自己:你是否有勇气直面自己?在我看来,如果说抑郁症有好处,那么,当一个人临床治愈,我认为他应该能获得面对自己的勇气。因为他已经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人生很多问题,应该可以看清楚、且放下了。这就可以让你获得勇气,来面对自己,解剖自己,发现自己的本来面目。
假如一个人能够真正完成这个历程,那他就会所向无敌,无所畏惧。
六、自渡渡人
最近,在我临床病愈三周年的时候,我以过去三年所写的全部文章为基础,写了一本书,叫《渡过》。分上中下三篇。上篇叫《他渡》,中篇叫《自渡》,下篇叫《渡人》。大家从上中下三篇的名字,大概可以看出我对抑郁症问题的理解。
首先,我们要相信科学,直面现实。如果必要,应勇于看病吃药,这是现代科学对抑郁症患者的拯救;
其次,“他渡”又不是孤立的。抑郁症是一种身心疾病,既是生化现象,又有心理特性。现代医学只能临床治愈抑郁症,要彻底治愈,还需要以内心的力量,修复心灵深处的伤口。仅仅“他渡”还不够,还需要“自渡”。“他渡”与“自渡”合力,才能相互支撑,合力完成对生命的救赎。这就要求,患者要直面内心,观照自我,完成精神世界的重建。
“渡人”的意义则在于,接受患者的咨询,为他们提供帮助,一是可以帮你获得经验,更深刻地理解“他渡”和“自渡”的要义;同时这又是一个自我价值实现的过程。我甚至认为,“渡人”的价值实现,要比我从事了20多年的新闻来得更快、更直接。这是一个非常诱人的精神体验。
七、运动为什么有效?
除了“他渡”、“自渡”和“渡人”,再说一点,就是体育锻炼的用处。体育锻炼是非常重要的,我现在开始逐渐认识到,一个轻度抑郁症患者,假如真的有足够的毅力,不吃药,只靠锻炼本身,也是有可能治好的。
为什么跑步对于治疗轻度抑郁症有用?因为跑步的时候,人的大脑是专注的。抑郁症患者一个表现,就是思路集中不起来,跑步的时候,专注的训练,本身就是一种治疗。再,跑步本身可以产生一种化学物质,叫做吗啡肽。这等同于神经递质,它可以调节大脑,让你兴奋起来。跑步就是制造吗啡肽的过程。
但要说明,跑步的效果不是立竿见影的。你每天必须跑足一定的里程,才有可能产生吗啡肽。跑的时间太短,产生不了,没什么用。我现在每天跑步和快走的里程,总会在10公里以上,从不间断,即使出差。
当然,即使里程不够,尚来不及制造吗啡肽,跑步仍足以健康身心,本身好处都是很大的。所以,对跑步不必有过多的约束,立刻跑起来,能跑多少是多少。时间一长,必有收获。
八、作为治愈的写作
最后再讲一个问题,就是我理解的治疗抑郁症的另一个好办法,就是写作。
最近几天,我在一个群里和群友聊天的时候,表达了一个观点:写作是心灵秩序重建的过程,也是自我心理治疗的手段。
很多人都愿意天马行空地思考,但未必愿意写作。这是因为,写作还是要费力气的。写作是一个把思维片段逻辑化的过程。从心理建设的角度看,写作无异于清理自我,是自己和自己对话,这和心理医生的功能非常接近。
曾经我不那么相信心理治疗,原因是我觉得好的心理医生比好的西医更加难觅。我现在认识到,我的这个观点是错误的,不能因为好医生难觅就否定心理治疗本身。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转变为:如何找到好的心理医生?
从现实出发,当这个问题不那么容易回答的时候,我们不妨从自己做起,从现在做起,尝试写作,自己当自己的心理医生。
以我为例,三年来,当直面内心,沉浸于思考和写作的时候,这写作就如同抽丝剥茧,把生命的真相逐层揭开。
在那一阶段,你会发现自己处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中。对美的感受随处可掬,对生活的感激接踵而至,似乎整个人都置身于发现之中。就像日出的光芒驱散了黑暗,光明和希望在那一刻会相继到来。
再回到我今天最开头的两个字吧。现在我可以完整地回答那个问题:信心从哪里来?——信心从对科学的信仰中来,从对心灵的重建中来,从帮助他人的价值实现中来。
有了信心,并不意味着你能够立刻治愈,但至少可以让你在这个艰难的旅程中,不那么痛苦。
我就说到这里。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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