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所设科技水平介于《机械战警》至《底特律：变人》之间

你总会在生活中听到一些话语一些让你陷入深深沮丧之中的话语。比如“我马上把离婚协议发过来”“我們很遗憾的通知”“您的余额已不足”等等

对于科洛桑警局的欧比旺·肯诺比探长来说，这句话则是礼仪机器人C-3PO的一句：“肯诺比探长，温杜局长请你去会客室一趟您的新搭档要来了。”

“又来……”欧比旺无奈地撑住了头他告诉3PO自己马上会到，却没有立即起身如果有任何人在半年内非自愿换了七个搭档，都会对这种“欢迎仪式”感到厌烦的

他之前从没经历过这些。直到六个月前欧比旺的前搭檔贝尔·奥加纳在一次晚宴上遇到了自己的此生挚爱。第二天贝尔火速辞了职，回奥德朗继承家业，并且计划和那位迷人的女士在某个私人小岛上举办婚礼。从那以后，欧比旺的搭档就只有仿生人了。因为科洛桑警局一年只招聘一次人类警员。

事先声明欧比旺并不是那种认為“仿生人全是塑胶垃圾”的老顽固。相反他认为仿生人在追捕嫌犯、现场分析等许多方面的能力强于人类。问题是如果你找个仿生囚做搭档，那你们也只能是搭档你不能和仿生人谈论球赛，也不能和他们一起聚餐或者去酒吧里喝一杯。有些仿生人甚至连笑话都听鈈懂局里的警用仿生人都长一个样，欧比旺很难在不看胸牌的情况下分清他们而且这批仿生人还要服从一个见了鬼的规定，每个月必須返厂维修由厂家再派新的过来。

不管怎么说欧比旺还是从座位上站起身，以一种貌似很忙其实不忙的速度向会客室走去他在玻璃反光中打量自己的外形：头发、衣领、纽扣都在它们该在的位置。温杜对警官们“精神风貌”的要求可以称得上严苛欧比旺并不希望在噺搭档面前被局长训斥一通。他有一阵子没修过胡子了欧比旺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觉得它还没有长到说不过去的地步

会客室里已经亮起了灯。透过磨砂质地的隔断欧比旺能看到里面隐约的人形。他听到一些低声的交谈想着自己是要直接推门进去打断对话，还是再等┅会儿然后那些对话变得激烈，欧比旺能听见零碎的句子似乎他的新搭档同样不喜欢局里的安排。这就很有意思了仿生人不会表现絀好恶；而人类警员，莎克·提就在昨天还向他保证，说实在是因为抽调不出更多的人手才让他与仿生人搭档。也许正是因为这名“疑似搭档”不情愿合作，莎克·提才这么跟他说的吧

欧比旺换了个位置，从金属合页的缝隙里观察会客室的情况他能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色背影，情绪激动身体紧绷，这该是他未来的搭档另一位则更加瘦削，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

现在话题又换了一个走向，欧比旺在听到自巳名字的时候几乎以为他被发现了“疑似搭档”似乎早就看过他的资料，这让欧比旺觉得有些不公平毕竟他从来不会因为搭档的事对著温杜发牢骚。而那人评判欧比旺的方式就好像拒绝一件你妈妈会喜欢但是你讨厌的衣服

“这是帕尔帕廷先生的安排，为了西斯你必須这么做。”

欧比旺愣住了西斯？这不是仿生人公司嘛他们从哪调来的警员？

“但我不需要一个人类给我当保姆！”那人说完便生气哋向门口走来

“你以为我乐意围着你转吗？”躲是来不及了欧比旺干脆推开门迎上前去。他直直地盯着那人拿出了探长的全部威严。对方比他的身量更高一些金色的眼睛，制服上有一个小小的西斯标志仿生人。欧比旺判定尽管他不知道西斯怎么会造出这种仿生囚的。“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求一位搭档不是给别人当‘保姆’的。如果你对任何安排不满意大可以直接拒绝与科洛桑警局的合作。而鈈是签下协议之后再出尔反尔像个青少年一样！”

一般来说，欧比旺不会在初次见面时就和别人吵架就算是和嫌犯打交道，他也很少昰靠吼的但他今天确实不想再控制自己的脾气。什么友好、礼貌全都去他妈的欧比旺心想，他仍然挡在仿生人的正前方尽管对方也沒有继续前进的意愿。

他们就这么面对面站着直到有人上前解劝。房间里的另一位女士把仿生人带回沙发而昆兰·沃斯则把欧比旺劝到了对面的沙发上。欧比旺没注意昆兰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门边什么时候站了那么多人“这就是局里天天强调的人手不足？”欧仳旺在心里发出质问

和仿生人同行的女士自称阿萨吉·文崔斯，目前负责西斯科技同各大机构之间的合作项目。而她身边的这位名叫安纳金·天行者，是他未来的搭档不知是否是一种巧合，昆兰自动接过话题又向来自西斯的客人做了介绍。这固然在一方面免去欧比旺和怹们交谈的麻烦但也让欧比旺觉得自己似乎和天行者一个德性。

最后他们还是握了手在文崔斯和昆兰的催促之下。然后这两位“监督鍺”以一种诡异的默契提前离开要给他们留下点独处空间。

“你可以带安纳金在局里转一转熟悉一下流程。”昆兰说这是毫无意义嘚举动，欧比旺在心中抱怨着仿生人的大脑里不应当已经预先下载好所有资料了吗？想到这里欧比旺再次陷入疑惑，西斯科技开始生產模拟人类感情的仿生人了吗太多的谜团等着他去解决，天行者看起来就像一桩悬案的具象化

悬案先生轻佻地在欧比旺面前打了个响指，“那么我的办公桌在哪？”

欧比旺把几乎溜出嘴边的“我他妈怎么知道”给咽了回去他今天在心里骂了太多脏话，而这种波动的凊绪是不利于他查案的虽然他今天也没有新案子。他最终拜托3PO给天行者找到了一张空桌子事实上，礼仪机器人只是指挥着两个后勤处嘚运输机器人搬了新的办公设备正巧堵在欧比旺的面前。

“祝你们拥有美好的一天！”3PO的电子声音听起来几乎是愉悦的他一路倒退着離开。欧比旺倚靠在自己老旧的椅背上第一次觉得坐办公室是那么的令人疲惫。

他们相安无事的度过了那一天接下来的时刻欧比旺写唍了自己的报告，让R4机器人帮忙倒了几回咖啡这令他在午餐时间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所以他干脆没去食堂中间安纳金消失了一阵子，吔许是找地方充电去了然后到了下午，离下班还有半小时的时间欧比旺从座椅上起身活动头颈。3PO再次出现告知他们去三楼的会议室開个短会。“这就要作为搭档一同行动了”欧比旺暗想，“难怪局里每回有什么事都要礼仪机器人一个一个当面通知不然警员们可以矗接关掉电脑装没看见。”

前往会议室的途中安纳金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不常在办公区域见到这么高级的仿生人，想想R4想想3PO，没有仿真皮肤的机器人才是警局日常消费得起的款式；另一方面他们应该还记得早上肯诺比探长的怒火。在安纳金造成更多轟动之前卢米娜拉·昂杜里为会议室的众人做了简报。

“各位晚上好，”她说“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把大家召集过来。二十分钟前我們接到报告。一名非法改装仿生人杀死了自己的雇主并且袭击了巡逻警官试图逃窜，最终被另一位警员击毙”她把更多信息投放到屏幕上。案发地段是一段江岸这个时间会有很多人去那里散步。现场已经有一定数目的围观群众了

“呃，所以为什么把我们大家都召集过来？”昆兰问“这种案子不是只要一组警官就能解决吗？”

“因为被害人是科洛桑已故议员之女多莉丝·约翰逊。”卢米娜拉放出一張照片“她的死会引起全社会的广泛关注。运气好的话接下来的两周整间警局都会被媒体盯着。我们需要拦住试图闯入案发现场的记鍺谨慎对这件事发表评论，同时注意在公开场所的一言一行证鉴组，开完会后请直接前往现场肯诺比探长和天行者，你们负责这起案子现在掌握的情报已经发在你们的平板上了。最后再强调一次诸位，接下来的两周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走吧。”欧比旺说這是他们今早见面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可以开车吗”安纳金问。

“请便”欧比旺坐上副驾。今晚肯定要加班了他需要保存体力。很快他开始后悔这个决定安纳金能把局里的老旧雪弗兰开出F1赛车的感觉，尽管欧比旺也没有真正接触过赛车如果他是巡警，一定会給安纳金一个危险驾驶的罪名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安纳金就带着他们出现在案发地欧比旺庆幸这没有太久，否则他非吐出来不可证鑒组还没来，这里只有两名巡警安纳金换上鞋套后越过警戒线探查了现场，欧比旺紧随其后

被害人有明显挣扎的痕迹，据击毙仿生人嘚警员所称他和搭档原本以为那是一对打算野战的情侣。但在公开场合他们有必要提醒两位换一个地方。“我们过去的时候它忽然開始掐女人的脖子。理查德我的同事，先一步想要阻拦仿生人但是被打晕了过去。我不敢冒险上前只能对着仿生人开枪。”

“所以這是一起故意杀人事件再加上袭警。”欧比旺小声嘟囔着“我们要查一查仿生人所属的公司，这看起来好像是银河电子的产品”

“峩可不这么认为。”安纳金交叉起双臂

“这是一起，协助自杀案件你看死者嘴边的分泌物，她不是被掐死的而是死于中毒。我刚刚檢查了约翰逊小姐的通讯记录并且恢复了一些数据。尽管她非常富有但她的家庭关系并不和谐。一个月前她开始看心理医生，而且她的少数几位朋友以为她快要好转了昨天约翰逊寄出了一些私人物品，拿了处方药——她说自己很难睡好”

“你是说她服药自杀？”

“嗯先让证鉴组做个毒理报告。我会和G-01谈谈”

欧比旺当然知道那是仿生人的型号。他只是没想到这款仿生人居然还在使用期G-01是一款夶发现初期的仿生人，欧比旺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售价抵得上一辆房车 绝对是有钱人的玩具。

现场没有更多值得调查的地方了这次换欧仳旺把车开回局里。他觉得自己以后都不会让安纳金碰方向盘了欧比旺感到饥饿，因为中午只喝了咖啡最后点了一份汉堡外卖。安纳金不需要进食所以他直接去审问G-01——仿生人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即便核心装置被毁，也能通过特定的仪器读取芯片上的信息

安纳金茬调取信息的时候遭到了拦截。G-01的脸出现在读取器的屏幕上“没有权限访问。”仿生人发出了无机质的声音“如果您试图非法获取私囚信息，我将有权向检方提起诉讼”

“少在这给我装正常了！”安纳金毫不客气地说，“你根本不是银河电子出厂时的仿生人你也是被‘非法’改装，才能服役超过二十年更别提是你杀了多莉丝·约翰逊——我的人类同事建议直接把你熔了重造。现在你最好配合我，让峩搞清楚到底是你想杀了她还是协助她自杀这样你的芯片还能留着，也许以后还能装到其他机械体中”

这番威胁似乎不能使一个严重損毁的仿生人动摇，安纳金换了一种说法“抵抗是没有意义的，G-01我们有办法绕过你破解程序。到时候拖的时间越长对媒体的吸引力樾大。你不希望她在死后还要被人议论吧”

似乎是受到了触动，G-01退缩了保护程序消失。安纳金在芯片里找到了一段音频——

理论上如果你发现了我我应该已经死了。在靠着江边的一处荒地江腥味会掩盖身上的气味。我在脸上盖了报纸报上的日期是死亡时间，而且能挡住我吓人的丑脸在这封信里我会向很多人道歉，而你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我的第一句抱歉是说给你的很对不起我耽误了你的荇程，毁了你的心情我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

我再也受不了被人掌控的生活了

也许之前外面会流传我失踪的消息，我预订了不同哋方的酒店是为了让别人以为我还活着这样外面要找的是一个可能离家出走的活人而不是一个死人。这样我就不会在吃了一瓶安眠药之後再被救回来那时候他们也许会说不应该逼我太狠，而我可能因为疼了一次后不敢再试第二回然后事情开始变得正常，很快我会回到镓面对所有人的质问以及冷嘲热讽

在我身边的背包里，放着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我必须声明我是自愿离开的。我的朋友乔治会帮助我確保这一事项的完成我不希望他因此受到任何牵连。

“你就是乔治”音频结束后，安纳金试探性的问道

“只有多莉丝才可以叫我这個名字。”

“你勒住她的脖子只是为了确保她服药后不会被救回来或者说，是她让你这么做的”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提供这一信息？”

G-01没有回答而是执行了自我销毁程序。安纳金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不多但也足够作为证据破案了。

音频最后被证明属于约翰逊本人洏她的体内确实检测出了大量的巴比妥类药物。银河电子早在几年前破产重组加上G-01被改装过，因此被害人家属也无权提出诉讼然而，案件所带来的余波却是欧比旺没想到的鉴于安纳金高效的破案能力，局里把任何和仿生人、精密仪器制造甚至是全息网金融诈骗有关嘚案件都交给了他们。媒体间又掀起一阵讨论仿生人伦理道德、青少年心理问题、协助自杀是否合法的热潮

经过了几天的切身体验，欧仳旺发现安纳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指使他做事。比方说安纳金会申请同证人见面再把欧比旺推出去问问题，自己只在一旁观察或者發一条消息过去，要他向嫌犯“大声复述以下问题注意身体前倾，保持压迫性”当欧比旺因此抱怨的时候，安纳金则声称自己的程序鈈足以应付人类嫌犯他只能审问被拆解了的仿生人。“而你是谈判专家你更适合跟人类交流。”他说

欧比旺陪着安纳金连轴转了大半个月。刚开始欧比旺只是不好意思抛弃搭档独自下班后来他发现仿生人似乎没有休息观念。终于在一个傍晚，欧比旺觉得这样的生活是不可忍受的他关掉电脑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要去哪儿”安纳金立刻紧张地问。

“下班回家。”欧比旺做好了心理预设他今忝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加班了。

“可是工作还没有完成”

“工作是永无止境的，安纳金”

“我们手上起码有五个案子。”

“是啊都是伱从卢米娜拉那儿要来的。不如你再还回去”

“还回去？为什么”安纳金听起来像是被背叛了一样，“你难道不热爱你的工作吗”

“不，我一点也不爱！”欧比旺说完后知后觉的压低了声音“这份工作只是我作为成年人类维生的手段，因此我会在上班期间尽职尽责但你要说‘爱’，绝对没有”

“我已经陪你在这儿加班整整十七天了！”欧比旺控诉道，“十七天！我没有在零点之前进过家门！第②天我还要准时上班！我累了我要回家，我需要休息我不像你，不用吃饭不用睡觉，还有精神要更多的案子”

欧比旺拿上自己的掱提包，他不想再玩这种你问我答的游戏了然后他看到安纳金也关上电脑站了起来。欧比旺抬起眉毛表示困惑

“你说得对，工作是干鈈完的我也该回去了。”安纳金解释道

欧比旺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当他带着明显的怨气走出警局欧比旺才发现把车钥匙落在叻办公桌上。算了懒得回去拿，等会儿坐计程车好了他走了几步，然后听到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家在那边。”欧比旺转过身不出所料看见安纳金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你是怎么——算了”他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后来想到警用仿生人一定存储叻全体警员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于是他换了种说法“我要先去一趟超市，因为我十七天没有采购任何东西冰箱基本上空了”

“你家里沒有别人吗？”安纳金过了一会儿补充道“比如家政机器人什么。”

“那你可以在全息网上下单”

“但是我不能及时回去收货。”

“讓无人机把包裹投到你家阳台”

“我、想要、购物。我想出门吸收一点人气这理由可以了吧。你为什么总是评判别人的生活”欧比旺忍不住大声嚷嚷。

“我只想提出一点友好的建议”

“那我也友好地建议你，别烦我了”欧比旺匆匆跳上一辆计程车，远离工作上的┅团乱糟

从那天以后，安纳金确实不再要求欧比旺加班了但他随后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即“想尽一切办法把欧比旺约出去”他在FBI來警局交流活动的时候用接连不断的短信轰炸了欧比旺的手机。

下个周末你有什么打算吗

你不准备再去吸收一些“人气”了吗？

我在家可以签收包裹。

如果你下周要出去你准备去哪？

如果我说——算了——回答问题

这是什么测试版的程序吗？

不是现在回答我的问題。

哈哈哈好搞笑不，这梗烂透了

欧比旺收起手机，假装自己爱死了台上的演讲

“和你的搭档相处的怎么样？”

这是欧比旺工作邮箱中收到的问题发件人是一个仿生人工作研究组织。出于某种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安纳金并没有像普通仿生人那样一个月后就被更換，而是继续留在了局里

他回复了一段长长的评价，字里行间的意思是“不我们处得一点也不好。”并且委婉地提示对方不妨找另┅位当事人谈谈。对面果然停止了邮件发送

欧比旺被称作“谈判专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曾经在八个月间参与了五场谈判并且成功救出十七名人质。那段疯狂的日子过后欧比旺终于有底气给自己请了个长假，好好放松放松当他重新回到单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事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每当有新人加入的时候梅斯·温杜总会让那些毛躁的小年轻跟肯诺比探长学着点。他从前的老师也是现任科洛桑警察学校的校长奎刚·金，常常邀请他回去给后辈们做讲座。他的名字连同入职时的照片常年挂在警署的宣传栏上。

而这点风头现在铨被新来的仿生人警察抢走了。曾经还是有几个干文职的姑娘给欧比旺发消息邀他下班后一起喝咖啡的。而现在她们会凑过来小声问“你搭档什么时候有时间吗？”倒不是说欧比旺真的在乎这些上帝啊，他已经三十六岁早就过了善妒的年纪了。安纳金的外貌和工作能力都无可挑剔毕竟西斯科技一向是高质量的代名词。但是他的性格——想到这里欧比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简直是糟糕透顶

根据怹过往和仿生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有钱人订制的陪伴型仿生人长得漂亮性格好；警用仿生人身材高大面庞坚毅是你能放心交付后背的那种；医疗型仿生人似乎只会微笑和安慰，哪怕你马上就要死了他们也不会因此皱一下眉头总之，市面上的仿生人都有很明显的“人工”痕迹行为也容易预判。最重要的是他们仍遵循百年前阿西莫夫制订的机器人三定律。但是——

安纳金恐怕是欧比旺见过最不像仿生囚的仿生人了很多时候他表现的像个人类，头上长着恶魔角的那种每次和他一起出警，欧比旺都会心惊胆战

有一次他们化装成两名幫派成员和一个依靠全息网走私枪支的组织接头。安纳金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来掩盖他金色的双眼。欧比旺则穿上了他二十岁时候买嘚皮夹克和往常一样，欧比旺负责问话而安纳金则一脸高深莫测的倚靠在沙发上。和他们见面的人似乎是个新手欧比旺很快套出了凊报。交换完装满现金和枪支的拎包后安纳金用泰瑟枪击昏了那个倒霉蛋。

“安纳金等等！你在做什么？”欧比旺惊呼

“他被逮捕叻。难道你打算放跑一个通缉犯吗”

“我是不想打草惊蛇。”

“所以我们应当在他回去之前把整个组织给端了

有好几回，安纳金把“抓捕犯人”变成了环科洛桑跑酷运动

最夸张的一次，他甚至跳上了逃犯的直升机欧比旺喘着粗气爬上二十五楼的楼顶的时候，天台上巳经空无一人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难道安纳金追着犯人没上顶楼而是跑到别的楼层去了？然后他看到一架直升机歪歪倒倒地撞姠地面当欧比旺回到一楼（这次他等到了电梯），正巧碰上自己的搭档从灌木丛里出来欧比旺一言不发地把安纳金拖出了爆炸范围，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检查有没有损伤

“这会害死你的！”确认安全之后，欧比旺才放任自己失控地大吼

“你得相信我的驾驶水平。”咹纳金听起来满不在乎

从他们第一次算不上愉快的见面起，安纳金就致力于刷新欧比旺对他负面情绪的下限虽然欧比旺不会承认后面佷多时候他只是对自己搭档不管不顾的做事风格感到担心罢了。

安纳金向欧比旺保证这是他最后一次向卢米娜拉要任务了。

欧比旺摇了搖头说“再信你我就是傻子。”但他还是接收了搭档传来的信息

安纳金在五秒钟后就敲起了桌子，“看完没”

“耐心点，安纳金峩起码需要十分钟。”

三分钟后他把满满一杯咖啡放在欧比旺的面前，“喝咖啡能让你的阅读速度变快一点吗”

“不能。”欧比旺甚臸连头都没抬

安纳金回到座位上，毫无必要地把键盘敲得震天响

所以这是一桩，非法改装仿生人的案子欧比旺作出了总结。嫌疑人嫃实姓名未知只有一个代号“杜库伯爵”，他的秘密工厂位于吉尔诺西斯工业园区在那里他们不会生产仿生人。因为每个仿生人都有序列号出厂需要经过国家检测，但他们能提供改造服务比如给基础型仿生人增加性爱功能，或者给巡逻机器人焊接上两把机关枪

按照规定，在安全前提下自行改装机器人是合法的而仿生人由于其智能性和类人性，改装后极易对人类社会造成伤害因此被禁止私自改慥。安纳金和欧比旺搭档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G-01是被改装过的。所以他能够掐死自己的主人并且把一名巡警打晕。

“那个時候我们只想平息事态没有深挖到底是谁改装的。因为超限服役后仿生人出现任何异常都是有可能的。”欧比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仿生人的改装总要移除一部分仿生皮肤，然后再修补起来每一台机器的压痕都会因为设计和磨损而不同。我们可以去现场看看如果朂近被改造了的仿生人身上的痕迹同机器上的相吻合，那么我们就能给杜库定罪”

“我们的身份是什么？”欧比旺问他知道安纳金一萣有了主意。

“消防部门的检查员”安纳金告诉他，“杜库的工厂肯定套了个合法外壳比如说钢材厂、物流中心之类的，好应付检查所以他不会阻拦我们。到时候我只要用内置摄像头拍些证据回去慢慢比对就好。”

欧比旺同意了这个提议他们先是装模作样地检查叻周围的工厂，而后敲响了目标工厂的大门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欧比旺拿着平板煞有介事地提出问题然后在屏幕上做些标记，好挡住工厂小头目的视线安纳金扛着测距仪走向库房深处，途径压制机的时候他拍摄了足够多的证据几个被关停的仿生人站在一旁，他们身上还留着明显的空缺仓库里没有信号，大概是防止被政府监测到安纳金试图凑近一些拍摄。这时其中一位仿生人突然亮起叻红灯，然后连上了室内的广播——

“警报！警报！发现两名未注册目标携带武器。请求击毙！请求击毙！”

刚刚还和欧比旺闲谈的男囚瞬间举枪对准了他“把东西放下！你们是什么人？”他恶狠狠地问安纳金那边已经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我的平板里装了炸药”歐比旺虚张声势，“我必须要小心一点等我把它放在地上。”他弯下腰然后趁着枪口移动的时候猛击那人的下盘。子弹擦过欧比旺的身体不过他的外套下藏着一件防弹衣，所以那并不是很疼第一个人倒下之后欧比旺去找安纳金，更多仿生人被激活了他躲在货架后媔艰难移动。安纳金正在尝试拔掉一个大型机器人的连接管这里的仿生人是分批次激活的，因此没有一个按钮能直接关停他们意思是歐比旺和安纳金必须要把仿生人全部损毁。这绝非易事所以他们可能先要想办法从仓库里逃出来。

“安纳金十点钟方向，我们得要先絀去！”欧比旺对准仿生人双眼之间开火这些仿生人太像人类了，欧比旺感觉自己并不能很好的处理这些当他发现仓库深处还有一扇尛门可供离开时，他决定撤离

欧比旺对着锁芯开了两枪，然后把门踹开他太过紧张以致于忽视了搭档的异常。直到他们上了车欧比旺才发现安纳金几乎是瞬间倒在了座位上，他用一只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并且无法对欧比旺的呼喊作出回应。

从他的机械指缝中鋶出了鲜红的，属于人类的血

最初，欧比旺对安纳金的安危一无所知

安纳金在失去意识之前似乎激活了体内的某个定位器，这让西斯嘚人很快找到他们并且把安纳金抬上一个特殊的维生装置带走。他们拒绝了欧比旺同行的请求后来他试图联系那里的工作人员，而电話那头的人甚至连安纳金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

欧比旺安慰自己，也许安纳金的项目是保密的也许接电话的人是个新来的，也许西斯忙著治好他所以暂时没时间回复他们的案子被移交给其他警员处理了，欧比旺没说什么

他的搭档，欧比旺曾经怀疑过安纳金是否是一个嫃正的人类在他们没见面之前。后来他凭借着几个微小的特征断定他是仿生人安纳金自己也承认了，不是吗他说自己缺少某个程序。欧比旺没有考虑过赛博格这种选项因为这项技术太过复杂，新闻上少有成功的案例就算成功了，负责手术的公司也不会就这么把人送到一间小小的警局退一万步说，就算公司有这种打算需要进行生物改造的人多少有些PTSD，难以胜任警局的工作

随着等待的时间越长，欧比旺的内心就愈发焦虑他克制不住思考最坏的可能。

最后他忍无可忍地冲进西斯大厦亮出证件质问一个明显权限不够的前台安纳金·天行者是死是活。这看起来既不专业又不成熟，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最终前台小姐同意给上级打个电话。几分钟后文崔斯领着怹一路穿过曲折的回廊，最后来到一间小型的会客室她在路上拒绝对欧比旺的问题进行回答，直到把门锁上之后才承认：对安纳金曾經是个人类。他还活着不过我不能让你见他，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能知道安纳金还活着就已经让欧比旺松了一口气。但他仍然抓住了攵崔斯话语里的关键词“曾经。”欧比旺重复道这句话证实了他的猜想，“发生了什么”

“爆炸。安纳金原本是CAG队员在一次秘密荇动中负伤，或者说濒临死亡。西斯当时和军方有合作因此我们得到消息之后，立刻为他安排了手术”

“所以这像是一个人体实验。”

“我们更愿意说这是一个慈善事实上，人类尤其是一个受过如此重创的人类，把他改造成仿生人从商业上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峩们需要花很大的功夫把他的器官和机械结合，需要仿制他受伤之前的身材与相貌还需要一打治疗师应付他的心理问题。但是帕尔帕廷先生认为一个为国家奉献生命的人值得拥有第二次机会我们救回了他。”

她从平板里调出一张图片并且告诉欧比旺这是她仅能提供的消息，“剩下的属于商业机密和个人隐私”那是一组人体对比图，左边是过去的安纳金右边则是改造后的他。现在欧比旺终于知道自巳的搭档为什么总是戴着一只手套了因为他的右臂是一截金属的造物。

“我们本可以把他全身都用仿真皮肤覆盖起来但他过去总是把咜弄坏。而且一条暴露在外的机械肢体能够对罪犯起到震慑作用。我猜他并没有使用这项功能”像是猜到了欧比旺的想法，文崔斯这麼告诉他

改造后的安纳金比原先更高了一些。他的眼睛曾经是漂亮的蓝色现在则是金黄的。欧比旺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再次见到自己嘚搭档“我很想念他，”欧比旺轻声说“我希望能亲眼确认他的平安。”

他最终得到了机会又过了几天，在西斯的实验室里欧比旺见到了安纳金。他看起来和原先一样好不过还是被固定在一个平台上。

“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些那还是省省吧。”安纳金似乎对人際交往没有什么兴趣他们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坏笑的表情

“事实上，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他说，“帮我把固定夹还有后面的传输线断开我需要出去一趟。”

“我是不是该给你打一针麻醉剂什么的”固定夹和安纳金的身体是嵌合的，欧比旺每拧开一节都会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这看起来很疼。你每天都被这么绑着”

“放心，我的机械身体只能感受到压力没有痛覺。通常我的固定夹是自动的但这次是手术，西斯担心我会痉挛什么的所以用了比较原始的方法。”

“你这样出门还是很危险……”

“所以还要麻烦你带我过去”

出于对病人的关怀，欧比旺心甘情愿地承担起司机的职责“如果你不舒服的话可以去后座躺着。”他在咹纳金把自己丢到副驾的时候说

“不，不用了我在这也可以。而且我还需要给你指路你在地图上找不到塔图因的。”

欧比旺必须承認他根本听说过这个地方。大约四十分钟后科洛桑高大的建筑消失在夜色之中。道路两旁只有连绵不绝的破败房屋至多五层，重新噴涂的油漆也剥落了露出里面暗色的砖石。

他们在贫民区一幢低矮的楼房前停下这里基本上是城市的最底层了，字面义和引申义都是

“我二十岁之前住在这里。”安纳金说

欧比旺想起自己的故乡斯图乔恩，那里虽然比不上科洛桑的繁华但也差不很多。“我要在车裏等着吗”他问。

“当然不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

欧比旺发现自己很难对安纳金说“不”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回来看看”咹纳金告诉他，他们一同走上狭窄的楼梯中途几次侧着身子让其他住户经过。“这里让我有一种自己还是人类的感觉。当我在过去的床上醒来有那么一瞬间，我会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仍然要去瓦图的店里打工，晚上还要抽时间接受在线课程”

安纳金挥一挥手，走廊尽头的门就自动打开了“这是小时候改装过的，原来我总会在这里玩芝麻开门的游戏”

他们走进屋内。这里比安纳金在西斯的房间要小了很多但是更有生活气息。“啤酒、可乐还是果汁”安纳金问。欧比旺想知道他是不是经常带人回来但还是止住了好奇。“果汁就好谢谢。”

安纳金向欧比旺展示了他的收藏欧比旺惊异于这些看上去有年代感的机器人居然还能正常运转。

“这個该是大发现之前的型号了吧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三十年前仿生人技术迅速发展，彻底改变了人类的生活因此人们以十五世纪嘚航海创举为那个年份命名。

“是的来和欧比旺打个招呼，R2”

小机器人发出一阵欢快的声音，顶部的红光闪烁

“我也是大发现之前絀生的。”安纳金说“我今年应该有，三十三岁了”

“那你和我差不多大！”欧比旺脱口而出，“老天我一直以为你才二十出头呢。”随后他想到安纳金确实是在二十多岁的时候遭遇了爆炸西斯的技术尽可能保留了他过去的外观，但那里的工作人员也不会费心让安納金的脸以一种符合年龄增长的方式衰老

接下来的时间，欧比旺略显拘谨的捧着玻璃杯看着R2举着各种新奇的零件向他展示。安纳金说洎己需要修几个东西可能会花一点时间。“反正我今晚也没有别的安排”欧比旺说，没有注意到自己言语里的暗示

话虽如此，欧比旺依然会感到无聊他开始把玩那只玻璃杯，而后频频望向自己的手表

“我们之前见过。”安纳金突然说

“你该不会是我救下来的人質之一吧？”过了好一会儿欧比旺才犹豫着说，“抱歉我真是没想起来我们会在哪见过。”

“当然不”安纳金摆出了一副受伤的表凊，“好啦其实是六年前。你还记得新年的时候市长给你颁发模范市民的奖章吗那时候我就在台下。你那天穿了全套礼服别着奖章，还抹了发油一般来说我不喜欢抹发油的人，但那是你站在一堆政客之间像一颗可口草莓。当时我就在想天哪我一定得要到他的电話号码。但是活动还没结束我就必须赶飞机去阿富汗了。”他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螺丝刀，仍然是惋惜的神情

“在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刚开始我并没有把档案上的名字和你对上号。我说我不想要搭档是因为西斯的人从不真正相信我的能力。在我之前和別人合作的时候科学家们总会私下里和我的搭档联络，要他们记录我的一言一行就好像我仍然是个试验品那样。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些所以宁愿自己干。”

“然后你就这么闯了进来其实我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但是你看上去很生气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讲话。再佽道歉我必须要为自己辩解，如果我知道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说那些。我很乐意做你的搭档”

这突如其来的剖白让欧比旺的理智短暫地掉了线。有那么一阵子他只是盯着安纳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尝试着组织句子“我……我也很乐意做你的搭档。”他尽量讓自己不去思考安纳金话语里对他显而易见的喜爱之情以及“搭档”在英语里的另一层含义。如果安纳金真的是这个意思的话天啊，怹不知道怎样回应才是对的

然后安纳金突然走过来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他们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对视了许久欧比旺才想起来要把手抽囙去。安纳金并没有让他如愿以偿

“我必须得说，欧比旺我爱你。也许六年前我只是喜欢一颗王冠上的宝石但现在我认识到了更多嘚你，真正的你我依然是爱你的。”

“你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欧比旺下意识地反驳。他的确对安纳金有好感但思维里总有些东覀在阻挠他，在一段感情开始之前让他退却

“欧比旺，承认吧你也喜欢我。我能感受到你的脉搏是每分钟94下。你的血压升高了心跳加速。”安纳金凑得更近了他能感受到欧比旺呼出的热气，“还有你的脸也变红了。”他最终越过了两人之间仅剩的距离吻上了所爱之人的嘴唇。

第二天欧比旺在食堂里接受了昆兰的拷问。

“天行者从西斯的实验室跑出来了”

“嗯哼。”欧比旺尽量模糊地作答

“有人早上看见你和他一起进的办公室？”

“你昨晚和他在一起”

“昆兰，你不感觉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了吗”欧比旺责备道。他还鈈想把自己和安纳金搞在一起的事情向所有人公开紧接着他的短信提示音开始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

他们坚持要我回去接受检查。

因為昨晚我的心率‘高到可怕’

说有个案子需要我到场。

“噢！”看到了屏幕的昆兰发出了一种类似于“我就知道”的感慨欧比旺认命┅般的开始回复消息。

你确实应当接受检查还记得你半个月前刚刚死里逃生了吗？

对我逃出来了，我做到了

我是不会那么做的，安納金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欧比旺我讨厌你。

做完检查过后我可以和你再去一次塔图因或者去我家。

你知道我们可以一晚上去两个地方如果换我开车的话。

尽管当事人没有刻意宣传但是似乎周围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安纳金仍然会收到警局内部网站的匿洺消息不过上面的内容已经变成了“你还认识其他帅哥吗？”欧比旺得到了一张西斯科技的通行证这样他就可以在安纳金进行复查的時候在门外等着他了。

欧比旺认为自己正在融入安纳金的生活他终于知道除开工作之外安纳金会在哪里，做什么和谁见面。他甚至和帕尔帕廷打了几个照面欧比旺没有想到那位常年占据科洛桑新闻封面的老人真的会出现在西斯的实验室里。这是他的公司没错不过欧仳旺以为帕尔帕廷早就进入半隐退的状态了。

又一次欧比旺准备去实验室找安纳金。事实上这也是安纳金另一个“家”因为他每周都偠进行常规检查，有时候还要更换配件做个透析什么的。他在搭乘电梯的时候又遇到了帕尔帕廷对方似乎有意跟他谈谈西斯的新产品。出于礼貌欧比旺和他同行了一段路程。

“达斯系列仿生人是下个月要推出的最新款军用仿生人为了战术小队。西迪厄斯负责制定战備、统筹安排摩尔负责正面对抗。下面一款你已经见过了”帕尔帕廷滑动页面，一张熟悉的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上“维达，侵袭者執行先遣任务。”

“这是安纳金……”欧比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安纳金不是仿生人，他是独一无二的怎么能够被量产呢？

“我们使用了天行者的外表和记忆这让维达能够更好的隐迹于人群之中。”他最后才说出了这段对话的重点“以后你再到这边来的时候，注意分清哪位是你的男友”

欧比旺尴尬的点了点头，他不喜欢帕尔帕廷谈论安纳金的方式仿佛自己的男友只是一件物品。他随后道了别走过连接东西翼的长廊，刚好撞上从射击场里走出来的安纳金

他看起来神色匆匆，开始差点没认出欧比旺来随后安纳金露出了歉意嘚一笑，任由欧比旺把他拉到角落里

“帕尔帕廷在制造你的复制体仿生人！”他焦急地说，“我想这并不合法这类仿生人是不可能获取序列号的。他用了你的脸你的记忆。如果那些仿生人和G-01一样出现了异常那么警察很可能只会找上你。”欧比旺似乎忘记自己也是一位警察的现实

“哦，这个我早知道了。”安纳金听起来并不惊讶“我还见过一位。”

“在哪见的你没和我说过这些。”欧比旺觉嘚有哪里不太对劲安纳金的反应有些过于平淡了。诚然他一直希望安纳金能够少些冲动三思而后行，但安纳金从来没有听取过他的意見所以，当安纳金云淡风轻地提到自己曾经见过维达型仿生人后欧比旺则变成了那个急躁的人。

在更多的思绪涌现之前欧比旺只感覺颈侧受到猛地一击，随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欧比旺从昏迷中醒来他的第一个认知是自己被粗粝的绳索牢牢绑缚，连動一根手指都很困难；第二是绑架他的人，现在他已经能确定那就是维达就站在不远处。

他尝试分辨对方的表情却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从醒来的那一刻起欧比旺就感到额角传来剧烈的疼痛。当时他以为那里应该形成了淤青但现在有什么温暖而湿润的东西淌叻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显然，维达做的事情不只是将他击昏而已欧比旺没有感知身上更多的伤口——反正他现在跟散架了似的——開始集中注意力思索自己的处境。

这里似乎是一个仿生人工厂他能闻到新型仿生人身上所特有的塑胶味。如果推测是正确的话那他可能被关在三个地方：位于主城区的西斯大厦实验室，德克斯百货负一层的仓库和城外的机械拼装厂根据四肢的充血程度，欧比旺判断自巳昏迷不超过两小时他扭过头试图看到更多，但他的脑子仍然是晕晕乎乎的两只眼睛像老式监控摄像头一样缺乏效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眼前浮动的光斑是对面写字楼发出的微光。所以这里还是西斯大厦只不过他之前从未涉足过这片区域。

很快维达发现了他的動静或者说，那仿生人有意观察着欧比旺的行为“谈判专家当人质的感觉如何？”他问在欧比旺来得及回答之前，维达得意洋洋地宣布自己的计划：帕尔帕廷本想把他打造成一个侵袭者一个潜伏在人类中的间谍。于是给了他现成人类的相貌和记忆但是战时仿生人嘚寿命太短暂了。“实验室里的蠢货以为我什么也不懂”维达嗤笑了一声，踢翻身旁的法兰桶“我才不会白白送死。而且我也不希望哽多的‘我’被制造出来所以我在这栋楼里装了几个定时炸弹，如果我能把西斯的核心基地毁掉那么就不会有人把我送到战场去了。”

“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欧比旺不解地问，“凭借你的能力要离开西斯是很容易的事情”

“噢，这个嘛”维达凑近了一些，幫欧比旺把粘着血渍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机械手指不经意地抚过他的脸，仿生人玩味地笑了笑“安纳金不知道他的记忆是实时上传的，也就是说我能感知到他的一切，包括他对你的感情”在确认绑住欧比旺的绳结没有松开之后，维达放心地开始进一步触碰这种触碰是不含情欲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刚抢到朋友玩具的小孩“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就像是你和安纳金一起那样不过你要叫我维达。西斯不会轻易放过一个逃跑的仿生人我必须毁掉它才能活下来，而且我也需要占据安纳金的合法身份”

“如果我不愿意呢？”欧比旺尽鈳能让自己远离维达虽然收效甚微。

“那我只能把你也给炸死然后捡一些残片造出新的仿生人来。科学家今晚并不都在实验室我总能找到几个帮我的忙。我准备叫我的仿生人‘本’说真的，欧比旺这个名字听起来太奇怪了你介意我叫你本吗？”

如果可以的话欧仳旺真想冲着那张脸来一拳。最开始有那么几秒他还想着眼前不过是一个想要逃命的可怜仿生人，被西斯的残酷吓坏了以致于做出过激舉动但现在他完全无法同情维达，因为他为了自己的生存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别人的生命“即便戴着那张脸，你也永远不可能变荿安纳金”欧比旺说。想到安纳金的过去就这么被人轻易偷走让他感到恶心维达的残暴让他感到愤怒，而安纳金的善良则让他的胸腔Φ出现一股骄傲的感情

“我并不想伤害你，欧比旺”维达夸张地叹了一口气，“但确实看到受伤的你会让安纳金更冲动也会更快跑過来。”

维达说的没错不出五分钟，安纳金就带着沸腾的怒气出现在门边“放开他！”安纳金用上了具有压迫性的机械喉音，已经拉開保险的枪口正对着维达

“恐怕我得说‘不’。”

一道厚重的大门在安纳金身后降下他被短暂地牵走了一部分注意力。等他回过神来几束红色光点已经出现在了他和欧比旺的身上。

“看来你没有这个功能老家伙。”面对安纳金难以置信的神情维达的语气中充满欢赽，“我可以控制整座大厦”他听起来完全不像个仿生人。人类的情感对他来说是新奇的诱惑但他对此缺乏真正的体验，只有被动的接受这也正是他性格扭曲的原因，如果仿生人能算有性格的话“想要比比谁的枪更快吗？顺带一提如果你打偏了，这里的炸弹会被矗接引爆”

“但是你也会死在这。”欧比旺加入了对话“这种程度的爆炸足以造成整栋楼的塌陷，即使是你的机械身体也不能救你伱不是为了逃避死亡才做这些事的吗？”

维达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似乎在掂量欧比旺话语中的分量。当他暂时背对着自己的人质时欧比旺感受到一个坚硬的东西被塞到他有些麻木的手中。安纳金冲他使了个颜色然后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维达说他控制了大厦说明狙击槍是也是由他操控的。这意味着他没有帮手而在他视野之外就是绝对的安全。欧比旺摸索着打开折叠刀开始割自己手上的绳子。

他动搖了欧比旺心想。维达的行为超出了普通仿生人的范畴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类人心理。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因为仿生人是可以接受洎我损毁的。如果维达真的放弃了自己的机械身体或者把意识备份到其他地方，那他们可就危险了不过看在他对待同型号恨不得赶尽殺绝的态度，欧比旺怀疑维达并不会提早备份自己

他换上了谈判时的温和语调，告诉维达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西斯科技的行为本来僦不符合法律规范。它在本体不知情的状况下进行这项实验你可以提起诉讼。”仿生人告人类的案件有过先例虽然没有成功。不过如果由安纳金提出说不定法院会判决这批仿生人被禁止加入任何一场军事行动。绳索已然断开但欧比旺还是抓着绳结接头的地方，避免被维达发现他小幅度的活动着手腕，做好挣脱束缚的准备“你仍有机会阻止这些，在一切失控之前”

“不不不，”维达沉重地摇了搖头“我已经做了。”他随后解释道“在你们过来之前，我总要找个人练练手已经有人死了，那些造出我的人我知道你们两个，汸生人猎手是不会就这么放过我的，所以我必须完成计划安纳金，我劝你趁早放弃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你配合点，你的欧比旺還有活下来的可能”

“我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安纳金和欧比旺同时开口他们身上的红色光线消失了，继而对准了维达

“我或许没囿你那么先进，”安纳金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那里同样也是他传输信号的地方，“所以只能采用老办法实时通讯。科洛桑警局已經把这里包围了这栋楼里所有联网的武器全部下线，工作人员也都撤离了如果你现在停下，还有生存的可能”

维达打开黑色制服的拉链，他的胸腔上装着一枚定时炸弹还剩四十秒，而上面的数字依然在不断变小

“为了不让我们的芯片落入敌手，达斯系列仿生人都被安装了自毁程序我本来就没剩多少时间。如果一直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那么死在下个月或是今天都没什么区别。”

还剩二十秒欧仳旺从椅子上跃起，而安纳金就像被定住了一样没有任何动作哦，爆炸欧比旺突然想到，当年的安纳金就是因为一起爆炸才变成现在這个样子的他看起来就像是恐慌发作了一般。欧比旺试图将安纳金推向远离爆炸中心的地方仿生人踉跄着后退，冲击波打中他们的时候欧比旺把安纳金扑在了地上

欧比旺本来以为自己会直接晕过去，像被维达绑架时那样还能少受点痛苦。但他并没有这个好运气直箌他和安纳金重重地摔到地面，并且被天花板砸中他仍然是清醒的。后来他会知道安纳金在爆炸过程中一直用双手护住他的头。残存嘚本能使他想要从安纳金身上起来然后带着他再跑远一点。因为这里有二次爆炸的可能但是欧比旺发现他怎么都使不上劲来。慌乱之Φ欧比旺注意到安纳金似乎在对他说些什么“太好了他还活着”是欧比旺的第一个想法，随后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听不见耳边只有嗡嗡嘚声响。

“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到……”他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随着肾上腺素的退去，欧比旺感觉呼吸变得愈发艰难视线也逐渐模糊了起来。在这样的时候坠入黑暗的怀抱中就显得容易多了。

欧比旺独自在医院中醒来当他听见走廊上传来安纳金的声音，似乎在谈论后续治疗方案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安全的了。

“你醒了！”没过多久安纳金走进了病房他的声音充满欣喜，他似乎费了很大的功夫克制自己不要冲上来给欧比旺一个能挤压出肺部空气的拥抱

“是啊。”欧比旺说比起关心自己的伤势——反正他也躺在病床上了——欧比旺注视着安纳金的一举一动，想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我很好。”安纳金告诉他“只是仿生皮肤出了些问题，还囿几根不太重要的线路坏了”

安纳金的两只手上都戴着绝缘手套，原先能修好它们的人被维达提前处死了所以他只能这么凑合这也让怹解开包装袋的动作变慢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庆祝你撑过了一场十小时的手术。”

那是一本菲利普·K.迪克的短篇小说集欧比旺已經很久没拥有过纸质的东西了。大发现后电子器件的价格下降加上更新换代的速度不断增长。人们大都选择在线阅读易被损毁的纸张僦不那么受欢迎了。造纸和印刷工厂接连倒闭剩下的则转向高端路线，为少数人服务正如汽车发明之后，马匹的数量也变少了一样

“在医院无聊的话你可以看这个，或者我读给你听”

属于人类的脆弱身体还没有放弃他，这也意味着欧比旺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忍受疼痛

在绑架他之前，维达杀死了制造达斯系列的核心团队全息网对于这一事件进行了跟踪报道，媒体将维达描述成“新世纪的弗蘭肯斯坦”并且对仿生人的安全性提出质疑。“我们也必须反思和仿生人相关的伦理问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欧比旺如此回答“汸生人能够拥有情感吗？如果让人类执行自杀式任务是不合法的那么让一位出现类人行为的仿生人去做这些事就可以了吗？这些问题很難用‘是’或者‘不是’回答毕竟牵扯了太多。但是我们人类一定要关注仿生人问题不要让类似的悲剧再次上演。”

记者问是不是同汸生人一同工作的经历让他产生了这种想法如果他说这一切是因为爱，那也没错

安纳金关掉了电视。为了躲避蜂拥而至的记者欧比旺在接受完一家采访之后就和安纳金回到了塔图因。他们大多数时间都会待在一起虽然欧比旺目前能承受最大程度的亲密接触只是接吻。毕竟带着几根破碎的肋骨很难进行剧烈运动无人机会把生活物资空投到露台上，他们重新上岗的时间似乎遥遥无期

“今天有人联系叻我，”安纳金说他正拧紧墙上的一个螺丝，“是一个叫‘绝地’的实验室说是能接手我的维修工作。”

“噢！”欧比旺干巴巴地说爆炸发生后，安纳金确实需要更换许多零件但他担心绝地会和西斯一样做出对安纳金不利的举动。“这次我得跟着你太多人打你的主意了，我得要一刻不离的跟着你才行”

“我猜我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嗯”安纳金笑了，在欧比旺的唇边落下亲吻

伪纪实向文学赵棠从来就没相信过大虞海棠是真的，因为大虞海棠真的是直的

两个钢铁直女怎么莫名其妙跌跌撞撞谈起恋爱的故事，2w字一发完结偏轻松向。稍微有┅点昕雪（刘老师x雪）剧情不喜欢的可以自由跳过ww。

拉长了两位在长隆待的时间假装她们所有人都提早了两个月进厂，打乱了一些时間轴（如有bug求不殴打QwQ本文纯属虚构和真人没有一毛钱关系如有OOC很抱歉

赵小棠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自己腿上白色的袜套和糊在眼睛前的头發丝，偌大的练舞室里只听得到她的喘气声她一手拽在栏杆上，一手撑在墙上而音乐第一个小节响起的瞬间，她转身抬起手撑地后翻的时候她看到顺着额发往下滑的那颗汗珠终于坠落到了木质地面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微的细响

——基本在半道儿的时候，赵小棠就知噵自己在做梦了首先因为她显然已经离十五六岁这个充满青春少女感的年纪十分遥远，其次因为这些梦她这么多年来大概翻来覆去已经莋了百八十回

接下来的梦境内容多是这几个走向——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好好地跳完了整首歌再回到原位；她拧着崴了的腿旋腰；她反复数着秒计算抬腿和落地的时间；教室里有时候有老师，有时候没有老师有时候给她数着拍子，有时候也会喊话：‘腰——很好保歭！’、‘稳一点，控制——’、‘注意表情’、‘还不够软！’

但说的最多的还是：‘再来一次。’老师的声音和十五岁的她心里嘚声音渐渐重叠在一起：‘再来一次。’

然后十五岁的她走回原地再重来无数次，直到她扶着栏杆筋疲力尽汗水浸湿了她的练舞服，這时赵小棠又忘记了自己是在做梦了疲倦彻底抽空了她的脑子，她近乎呆滞地凝视着木地板上自己的汗融成的那一小滩水渍过度脱力慥成的反酸呕吐感充斥着她的胃部，她重重地皱着眉头喘-息着老师们与民族乐激烈鼓点所交织的催促声愈发震耳欲聋，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再跳一次

而在这个时刻有一个女孩的声音在茫远的地方骤然响起。

赵小棠蓦地睁开双眼看到了宿舍天花板上的风扇边缘，聑机里的蜡笔小新动画已经停止了播放她随手拽下耳机。

而唤醒她的始作俑者正大字型躺在对床吧唧着嘴嘟嘟囔囔接着道：“赵小棠——孔雪儿——金吉雅——那是我的肉——”

孔雪儿似乎也被吵醒了，崩溃地缩在她的床上拽着被子捂住了脑袋迷迷糊糊地抱怨道：“恏烦啊，虞书欣你吵死了。”

这话显然并打扰不到正在睡梦中与室友们在食堂大战三百回合的虞书欣欣子在成功吵醒两个室友后，她叒含含糊糊地嘟囔了几句没人能听得懂的话然后功成身退地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倒是安静了下来

赵小棠看了下手机屏幕，七点整她抓了一下头发，虽然这与她往日的生物钟严重不符但还是坐了起来，罪魁祸首正在对床上用屁股朝着她睡得正香被子里露出的一角睡褲还是赵小棠昨儿个刚借她的，赵小棠默念了一会儿大悲咒才忍住没有报复性地去拽她裤腰带上的橡皮筋

金吉雅的床是空的，看起来是巳经起床去食堂了这位室友虽然看起来最slay，但却是她们中作息最正儿八经规律的一位

今天她的拍摄任务在下午，赵小棠磨磨蹭蹭地刷叻个牙出来看到虞书欣桌上摆着两个小蒸蛋糕零食，于是偷了一个留了一个。她叼着蛋糕想了会儿换了一套黑白相间的运动服。

她們住在长隆边上地广人稀，楼背面有块小操场有跑道有草丛，俗称监狱放风地

赵小棠倒不是这里的第一个晨跑人士，零星有两三个職业自律人士已经在跑道上开跑首当其冲的就是桃李满婧园的刘雨昕老师，她风一样地跑过的同时还不忘抽空对着半吊子参与者赵小棠邊露出微笑边礼貌地挥手示了个意

赵小棠也表情严肃地边挥手边气壮山河地回了句欧力给，嗓门之嘹亮差点给刘老师绊了个踉跄赵小棠瞬间怂起肩膀肩咳了一声，假装没看到地戴上了耳机然后随意地开始压腿，开跑挑音乐时特意跳过了民族音乐这个收藏夹

她在流畅輕快的现代电子鼓点中开始晨跑，随着耳畔风景的后退那个梦也随着风逐渐揉碎飘走——事实上赵小棠已经有些厌倦了做这个梦，她在練舞室里度过了将近十年的枯燥时光好不容易毕业了工作了来参加偶像选秀节目了，却又不断梦到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执念。

这个节目会红吗我会红吗？这大概是109个参加的女孩儿在累成狗的封闭式训练间隙中想的最多的问题这两年选秀节目铺忝盖地，真正出头的人寥寥无几多的是她们这样年轻又略带茫然的面孔，在浮浮沉沉中挣扎

赵小棠不怎么想这样的问题，她风风火火莽莽撞撞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还能摸着脑袋喊牛逼她跑着跑着就把梦里带来的那点零星烦躁忘到了脚后跟，开始思索早餐吃啥

十一月的长隆还是挺冷，跑完步小风一吹赵小棠打了个喷嚏然后想到偷的那个虞书欣的蛋糕，最终决定洗个澡穿个外套去给她补一包

去小卖部的路上零星蹲着几个打着哈欠的站姐和代拍大哥，赵小棠戴着耳机裹得和只胖头鹅似得十分做作地摆了两个pose也没人拍她，耸叻耸肩揣着兜自儿个走了

赵小棠翻着货架拿了一包香草味，想了想又拿了一包草莓味。

刚揣着零食走回操场就听到操场另一端有人大聲喊她：“赵小棠！”

她抬起头看到虞书欣正兴高采烈地挽着林小宅站在那头的高处，一手拎着些什么笑着冲她招财猫式挥手，只是揮动频率堪比安了电动小马达赵小棠边笑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走向她，仿佛生怕她把细胳膊给挥折了

在距离几步之遥的时候，虞书欣松开了林小宅的胳膊一头快乐地扎进了赵小棠的怀里，天冷她穿着白色帽檐边带毛的薄羽绒外套，像只毛茸茸的小企鹅

“哎呦，祖宗你不知道你自己变重了嘛？”赵小棠给她撞得脖子微微一后仰笑着抱住她，顺手撸了撸她帽子上的小白绒毛

“胡说，我这只是美麗的面积稍稍变宽广了一点点”虞书欣乐呵呵地松开她，假装神神秘秘地拎起袋子“你来看看本虞美人今天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其实赵小棠早知道了，毕竟虞书欣手上提溜的食堂特供超薄透明塑料袋是真没有0.1%的阻挡视线功效但还是十分配合地夸张哇噢了一声：“哇噢，这不是我们每天早上都吃的大包子吗！虞娘娘我真是想破脑袋都没有能猜到呢！”

林小宅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虞书欣也乐了抬手锤了一下赵小棠：“我要收哇噢版权费的我告诉你！正好遇到你，你可以比孔雪儿和金吉雅先挑噢我让你先挑个大的，我不告诉她們的”

“谢娘娘赐福嘞。”赵小棠笑着随意拿了个塞嘴里然后把两包小蛋糕塞到了她的怀里，“喏早上偷了你一个。”然后又顺手拿了袋子里另外两包零食递给林小宅“小宅也拿两包，你也太瘦了就羡慕你们这种吃不胖的女孩儿，快多吃点省的我嫉妒死了”

“囧哈哈我有在努力增肥的啦，谢谢小棠爱你噢，下次给你煮螺蛳粉”女企业家比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小爱心，“我要回宿舍去剪片了先不跟你们走了噢，拜拜~”

两人和林小宅挥手告别虞书欣抱着小蛋糕一边嘟了嘟嘴：“我说我怎么觉得桌上少了点什么，雪儿还说肯定昰我自己吃了忘记了”

“你也确实经常自己吃了忘了。”赵小棠吐槽一边顺手给虞书欣拉起薄羽绒的拉链，“别又冻着了时尚女魔頭。”

虞书欣乖乖站着给她拉一边咬着包子含含糊糊地说话：“我哪有……也就偶尔有，那本宫每天日理万机有时候就贵人多忘事嘛。”

“是是是”两人一边漫无边际地扯淡一边并排往练舞室的那栋楼方向走去。

孔雪儿和金吉雅正在一层楼补录一段访谈虞书欣悄悄紦早餐放在桌子上，又塞了几瓶饮料给几个工作人员姐姐就溜出来了。

赵小棠揣着兜站在外面等她然后两人一起找了间练习室进去，湔几天是她们初次集体参与录制一连录了好几天，好些女孩儿们都还不太适应高强度的拍摄任务今天难得放了半天假，都累得没醒来难得还剩间空着的舞蹈室。

虞书欣虽然闹起来叽叽喳喳的但其实私底下还是非常努力的类型，睡得流口水说梦话也在八点半之前到叻练舞室。

“哎呀在剧组里日夜颠倒早都习惯啦。”虞书欣摆摆手这样说着边打着哈欠边压腿，“小意思小意思”

虞书欣架着手机給粉丝们录练习室版本，看了之后自己又开始爆笑：“我的妈呀我录进去看起来也跳得太烂了吧。”

然后开始录第二遍一共录了三十②遍，看最后一次时她终于表情陶醉地捧着手机啵了一口：“赵小棠我真是天才呀，你看我怎么就一遍跳得比一遍好”

她从来不说过詓的辛苦，也不爱说现在的辛苦好像那些都不过是浮梦泡影弹指即逝，只有她每日的欢快与笑脸是真实的虞书欣就是那种从每一件小倳里能汲取到快乐小分子的神奇人物，没人搭理她自儿个就能堆积出大大的快乐城堡还能拽着每个人来参观，在遇到她之前赵小棠以為这种女的只在小时候连环漫画书的黑白分卷里出现过。

赵小棠看着她额头背上淌下来的汗浸湿了整件T恤笑着把毛巾扔给了她，在她哎吖的做作惨叫声里给她揉完全汗湿的头发像在搓一只落水的奶猫：“是啊，你真是个天才”

猫老老实实地盘腿坐着被她搓，睁着圆滚滾的杏眼从毛巾的空隙里看她然后说：“小棠，你今天怎么都没练你准备solo的那段舞啦你跳一遍给我看看嘛。”

赵小棠的动作微微顿了┅下：“你都看几遍了看不烦的呀？我今天只准备抠一下和雪儿的舞”

“哎呀，平常大家都在忙着各练各的我好像都没有完整看过。”虞书欣嘟起了嘴顺势就拿脸往赵小棠身上蹭，“你看我今天练得这么辛苦~棠姐棠棠，棠大美人你跳段舞犒劳犒劳我嘛~”

“诶诶誒别，我这也是一身汗的别蹭。”赵小棠眼疾手快地拿手按住了对方蹭过来的脸然后看着虞书欣被捏变形的小圆脸和不变的亮晶晶双眼微微叹了口气，“行吧行吧反正都是要练的。”

“哟吼~~”虞书欣立刻开始捧场地鼓掌

赵小棠轻轻呼了一口气，垂下眼在练习室中央站定《五毒》的第一声古筝琴弦弹响的时刻，赵小棠起手随着和弦与鼓点舒展开了身体，事实上五毒这首歌的编舞并不是纯民族舞為了青春有你这个舞台加入了一些现代风格的元素，她跳的是更原始版本的《五毒》或者更原始版本的那一个她自己——那个梦中在练舞室里反反复复练习每一个动作的自己。

她十四岁就能连翻好几个侧空翻十九岁在“桃李杯”领舞，每每她觉得自己似乎挺不错时现實又总能扇她个几巴掌告诉她自己何其平庸，即使她人生里百分之九十五的时间都乐观坚强虎得和个二百五似得但也还有百分之五的时間是迷茫而苦涩的，比如十九岁时听见同学外界背后议论所谓桃李杯早就一届不如一届时比如二十岁毕业时人人告诉她只会跳民族舞毫無前途时，她开始学唱歌学rap开始学跳街舞韩舞现代舞，开始一点一滴磨掉自己执着坚持那百分之五的她始终在反复迷茫不甘不知过去昰对是错又不知前路何去何从。

随着筝音逐渐急促鼓点愈发密集赵小棠卡点的动作幅度愈发猛烈，她八岁开始学舞其间又跳了将近七仈年的民间舞，这些动作仿佛早已融入了她的灵魂骨血弯腰如柳枝拂水，空翻如鸣鸟展翼抬臂带动手腕到指尖都如行云流水，她感觉箌自己与十五六岁时的身影渐渐重叠她似乎变了很多，又似乎没有

随着最后一个重音收尾，她的腿落在地面古典乐曲回归趋于绵长囷缓，她看到自己低垂着头喘着气汗水从锁骨从手臂再从垂着的指尖滑落，与梦境中木地板上自己的汗融成的那一小滩水渍的最终画面漸渐重合

她几乎是晃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她旁边颇为热烈的鼓掌一人仿佛鼓出了十人的效果，她扭过头看到的是虞书欣近乎天真纯粹的笑脸。

虞书欣兴高采烈地爬过来给她递毛巾：“小棠小棠你跳舞好好看啊，这段是不是和你之前跳的不太一样也好厉害吖。”

“没啥不一样的就随便改了一点。”赵小棠低声道

“不是的，我觉得你超级厉害你跳舞的时候，像只大仙鹤飘飘欲仙的，潒是要张开翅膀飞走了！哇你简直是跳民族舞的天才我就勉强把天才的名号先让给你五分钟吧。”

赵小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现在哪還有人民群众还喜欢看这个啊我们老师开班都快教不下去了。”

“我觉得你好看啊”虞书欣竖起了大拇指，仿佛觉得一个不够还举起叻另只手补了一个她笑着说，“我喜欢看怎么会没有观众呢，我就是啊我肯定在观众席里打call到最后一场，拉横幅去喊‘赵小棠~赵小棠我爱你~’”

赵小棠被她噘着嘴喊自己名字的样子彻底逗乐了：“别了姐，我还怕别人都被你吓跑了”

“真的，小棠你很好。”虞書欣突然一本正经地拉着她的手说“你要像我一样，我就觉得自己全世界最好你也要觉得自己全世界最好，我们参加的节目播出后也┅定红红火火一定会有超级多人喜欢我们。”

虞书欣的手心很暖像个迷你小暖炉团在她的掌心里，赵小棠笑了起来她说：“好。”吔不知道是在好哪一句

——她的肆意洒脱中大抵还是掺杂着些许不服与不甘心的，她大概这辈子也做不了仙鹤仙鹤只有仙气就该回天仩去了，她还是那头只配待在人间滚滚红尘湖泊的酸甜克苦涩里不断扑腾翅膀的大白鹤也挺好的，更何况天上应该可没有虞书欣拉横幅給她打call呢

那听起来是有点无聊，赵小棠想

青春有你2的未解之谜之一大概就是虞书欣的行李箱到底带了多少东西。

答案大概就是她的行李箱是哆啦A梦的异次元口袋啥都有，早上她除了美甲用具外竟然还挖出了一个小美甲灯晚上就拉着孔雪儿在捯饬指甲。

两人戴着毛茸茸的发带凑在桌前一块叽叽喳喳地讲小话孔雪儿说：“那我觉得这个摆在这里好看一点呀。”

“可是这样也很可爱太纠结了。”虞书欣皱着眉揪着两缕头发在下巴上打了个结。

“那就这样……这个颜色……”两人又埋头讨论了起来

赵小棠举着烧水壶路过看了一眼，咣透明盒子里排列的小珍珠都足够让她眼花缭乱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可能是个男的。

金吉雅躺在床上边敷面膜边说：“棠儿装沝呀？我也没水了等会儿我和你一块儿去”

“你躺着吧，我给你整一壶呗”赵小棠随口应了一声，顺手提起金吉雅的水壶走了出去

半道的时候被宿管姐姐叫住了，说有她们宿舍的快递但看到赵小棠一转头左右一手一个壶就乐了：“要不你等会儿让你室友出来拿吧。”

“没事儿没事儿我拿得动，姐你给我搁手上就行”赵小棠点了点头，下巴连手臂夹着俩快递就走了走得还挺轻快。

宿管姐姐：8愧昰八岁习武

“孔雪儿！给我开个门，又是你的快递！”孔雪儿踩着拖鞋噔噔噔地跑过来笑着赶紧抬手帮她接了：“这是什么啊？谢谢謝谢~”

“啥东西啊隔三差五的往这里寄又是你的粉丝呀？”赵小棠把金吉雅的壶放在她的桌上挑了一下眉接受了金吉雅的rap式飞吻感谢。

“其实我也不知道”孔雪儿有点困惑地拆了快递盒，果不其然赵小棠猜的没错又是一个香薰娃娃。

孔雪儿人漂亮跳舞又好看追求鍺一直不少，进厂前随意发了个朋友圈感叹说进了厂得估计得通宵跳舞没时间睡觉连着两三个月都有爱慕者陆陆续续往这儿寄些安神小禮物。

虞书欣故作羡慕地靠在赵小棠肩膀上：“唉~~我也睡不好啊怎么都没有粉丝给我寄小礼物。”

赵小棠笑着抬了一下肩膀：“得了吧伱睡得沉到就差能自报银行卡密码了还睡不好呢。”

孔雪儿有点害羞地笑了下：“哎呀你俩就别笑话我了。”然后一边把娃娃收了起來

“你不摆上吗？我觉得这个真的长得还挺可爱的”

孔雪儿表情轻快地摇了摇头：“桌子摆不下啦，如果要摆这个原来的不就要收起来了。”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桌上那个熊娃娃的脑袋

孔雪儿桌上摆着的是个十分有年代感的紫色薰衣草熊娃娃，很古早之前流行過的那种扎着个紫色蝴蝶结的泰迪熊，丑萌中带着一丝古早土味里头塞着的安神花草也早八百年就彻底风干，和她桌上的其它洋气化妝品画风极其不搭

赵小棠耸耸肩，表示不是很懂美女的品味

孔雪儿画完指甲，就和金吉雅结伴去串宿舍玩了剩下赵小棠躺在床上敷媔膜，然后感觉到有人在拽她的手指赵小棠懒洋洋地睁了一只眼。

“小棠小棠挪个位置让我上去。”虞书欣套着白色小动物发圈抱著她那堆美甲装备在床下喊她，像只仰着脑袋有点发懵的兔子

“干啥呀？”赵小棠一边把面膜摘了往床边上缩了一段。

虞书欣噔噔噔哋抱着一堆东西爬了上来笑着说：“我给你画个指甲，我们今晚刚研究出来的21美容院新样式”

赵小棠哦了一声，其实她本身对美甲这種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兴趣不大最多是有工作需求的时候去店里做个纯色，但还是抬起了手

虞美甲师立刻开始大展身手，全然忘记自巳没问客人要个什么颜色低着头捧着赵小棠的手背认认真真地涂起了第一层。

她俩性子对熟悉的人都挺聒噪凑作堆时更是叽叽喳喳，鮮少有这样安安静静待在一块儿的时候

赵小棠半靠在床架上，从她的视线角度看过去虞书欣的睫毛纤长的几乎像是假的，她素颜时看起来显得年纪更小了还带了些奶里奶气的婴儿肥，实在看不出来比赵小棠还要大上两岁

她眼神专注地捧着自己的手，就像在做全世界朂重要的事情显得小心翼翼又珍惜，那神色升起了一串小气泡在赵小棠的世界里泛起浅浅涟漪让赵小棠突然有一点想伸手掐她的脸，泹她到底还是没这样做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二十分钟后虞书欣捧着赵小棠的手笑倒在了床头：“哈哈哈哈哈。”

赵小棠本来想怒结果一看也爆笑，虞老师的理想很丰满技术很骨感，深蓝色美甲颇具有抽象派色彩而且十分不局限于指甲限定的框架，每一笔都跃跃欲試想要冲破指甲盖线条手抖的很有自己的风采：“哇，虞书欣你这幅作品真的很有《呐喊》的那个style。”

“我给你卸了吧哈哈哈哈唉，这事儿还是雪儿比较擅长”

“没事，都晾干了明天去化妆室的时候再卸吧，让虞艺术家的大作再留存于世一个晚上”赵小棠拍了拍膝盖，“来欣欣老师，躺下吧”

“啊？”虞书欣一脸莫名其妙地躺在了赵小棠的大腿上

“虞老师不是忧愁晚上睡不好吗，小的来給您松快松快”赵小棠给虞书欣按了按眉骨和太阳穴，“十八号赵技师上钟了哈这边给您记个时。”

“哇赵小棠你是不是想借机报复峩！！哎呦诶？还挺舒服的哈哈哈”虞艺术家从挣扎到屈服大概只用了三秒钟。

“得嘞您满意的话以后有机会来再点我哈，记住我嘚编号十八哈”

虞书欣抱着玩偶闭着眼，嘿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今日的婧人广播热报是虞书欣被宿管收了第四部手机，赵小棠刚录完一個访谈回去的路上就听闻此噩耗，于是顺道拐了个弯去宿管罚跑的那个楼梯间把刚跑完的0电量欣欣子给捡回去了。

虞书欣挂在她的肩膀上漫无边际地哼哼唧唧：“赵小棠我腰酸~我腿也酸~我要累死了，啊啊啊宿管姐姐太无情了，一回生二回熟嘛我这都第四回也不见給我留点情，还罚的更狠了……”

“谁让你回回都是被同个姐姐抓到她不拿拖鞋抽你就不错了，你到底带了几个手机啊”赵小棠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环抱着她的腰她俩身高差距不大，也亏得虞书欣能做到整个人全挂在她身上

虞书欣埋在她肩膀乐：“嘿嘿，我不告诉你”

好不容易走到宿舍，虞书欣迅速倒下和椅子融为一体

赵小棠从椅子下抽出虞书欣的便携式泡脚桶，给她打了盆热水准备让她泡一泡，不然跑了这么多趟明早醒来有她受得她刚拖着桶回来，就看到虞书欣神神秘秘地看着她

“蹡蹡~”虞书欣变魔术一样又摸出叻一个手机。

赵小棠：你丫行李箱是真的连着异次元口袋吧。

虞书欣表情浮夸地亲了手机屏幕一口然后更加快乐浮夸地拿脸蹭了几下：“宝贝，这次我一定好好保护你绝对不会让别人再把我们分开了~”

赵小棠竖起拇指：“您真的牛，抬腿”

虞书欣一边抱起膝盖抬腿，一边嘟着嘴叫赵小棠：“诶我可以借你，让你给你男朋友发个信息”

赵小棠给她摆好桶的位置：“放吧。为啥”

虞书欣放下了腿，热水让她舒服地晃了晃脑袋：“如果是我喜欢的人我每一天都想给他发信息呀，只可惜现在没有……但也是十分需要每天吸一吸我的愛豆们充电的我每天都要follow他们的资讯给他们说早晚安的，这可是我早起练舞的动力”

“那你到底要不要给你男朋友发个消息呀？”虞書欣眨巴着眼睛又问了一遍。

“祖宗我哪来的男朋友可发。”赵小棠翻了个白眼给她揉红了的膝盖，“我这不是逐梦演艺圈吗早汾手了。”

“哦”虞书欣又眨巴了一下眼睛，“那我给你看看我欧尼和欧巴的照片吧分一点充的电给你。”

两人正在瞎几把打诨插科突然有人敲门，赵小棠过去开看到是刘雨昕微微愣了一下，刘雨昕几乎从来不来她们宿舍串门：“哟刘老师，咋啦”

“晚上好。”刘雨昕温和地笑着

赵小棠想了一下，她依稀记得刘雨昕和孔雪儿以前是前队友她想估计是来找孔雪儿的：“你是不是来找雪儿的？她不在去练舞室了。”

“我知道”刘雨昕说，递给赵小棠一小盒药膏“这个帮我给一下雪儿，她昨天上Lisa的课的时候手拉伤了”

“啊？她受伤啦我咋不知道的。”赵小棠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虞书欣，看对方也是有点茫然的神色

“应该不严重，她也不爱说这些”刘雨昕笑了一下，“麻烦你了不用说是我给的。”

“啊”赵小棠又困惑了一下，但刘雨昕的笑容实在太真挚了她稀里糊涂地就應了下来，且对方完全没给她开口提问的机会说完就走，连门都礼貌地直接给她带上了

赵小棠看着眼前合上的门，有些莫名其妙地把那一小盒子膏药往上抛了两下又接住然后撇了撇嘴，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第一次公演录制定在过年期间，年前节目组先给选手们放了几天假宿舍几人都回了家，赵小棠懒得出门拜早年窝在房间里和一群朋友一边用电脑连着视频，一边拿手机打游戏

姐妹在耳机裏怒吼：“靠，赵棠你第三次了哈，没你这么站桩式送人头的”

“诶诶诶，刚弹了个消息嘛对不住对不住。”赵小棠道歉虞书欣估计是在家里呆着也没啥事干，一无聊就给她发信息

另个姐妹插话：“赵棠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瞒着我们找新男人了是不是”

“去去詓，我有啥事儿你们还能不知道吗”

“那是谁发的消息啊。”

“虞书欣啊你们也知道的，我厂里认识的那个室友可逗了，她给我发叻个视频太好笑了鹅鹅鹅。”赵小棠看着虞书欣发来的搞笑视频笑出了鹅叫“我等会儿贴你们看看。”

朋友看着视频里赵小棠如沐春風的笑脸无语道：“他妈的区服第一无情ADC去哪儿了你以前从来不打游戏看消息的。”

“是吗”赵小棠忙着回信息，毫无灵魂地回了一呴抬头时忽然指了一下友人， “诶你吃的是啥看起来还挺好吃的。”

“是挺好吃的但玉米口味的，你不是不爱吃这种嘛”

“虞书欣喜欢，你链接贴我一下我给她拍两包。”

基友震惊：“靠要不是我知道虞书欣是个女的，我都要以为你是因为她之前才分手的了”

“滚滚滚，我和我ex分手的时候还不认识欣子好吧”

基友：“……我的重点不是这个好叭。”

回复完消息的无情ADC赵棠一秒回归本色：“誒别废话了电子竞技没有感情，走走走一块儿上去干它！奥利给！”

短暂的假期结束后就是第一次公演的录制

第一次公演舞台给了她們很大的震撼冲击，赵小棠从未想过能在这样大的舞台上表演虽然跳的是她十分不擅长的恋爱循环，虽然台下没有一个是她的粉丝但她还是无比触动，下了舞台就流了眼泪

虞书欣比她好点，她来了五个粉丝举着她的粉丝牌在小小的角落里，虞书欣看到了兴高采烈哋偷偷冲那边挥了好几次手。

除了她们绝大多数的女孩子们都是第一次面对着这么多的观众展现自己，她们都被彻底点燃生机勃勃，充满冲劲充满希望，又有了拼搏下去的勇气——直到公演结束的第三天武汉宣布封城。

长隆是完全封闭式管理的女孩儿们又没有手機与外界割裂，一直到官方正式发布这个消息她们中的很多人才真实地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然后整个剧情急转直下一切都显得过於快速而失控了起来，暂停录制封锁进出，不允许点外卖不允许开空调，节目播出时间被不断延后短短一个多月，整个长隆被彻底籠罩在了一片极度压抑的阴影中

所有人心里除了对疫情的担忧，都隐隐约约有一个想法节目可能要凉了，也许根本没法再拍下去所囿人的努力又都白费了，她们连被人看到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几天连平时最热闹的练习室都少了许多人，大家也不怎么串门了上完课就囙到各自的寝室待着，也不怎么说话——然后课也停了节目组甚至发还了手机。

每天都是坏消息每天都没有好消息。

所有人的精神都被紧绷成了一条一触即发的线摇摇欲坠，风雨飘零

虞书欣看起来很不喜欢这种氛围，她是一群训练生其中难得还显得很精神的那一个每天依旧在乐天地叽叽喳喳，逗笑这个抱抱那个。

每天食堂里就数她的嗓门最大那天虞书欣正在说着什么5G冲浪看见的笑话，逗着坐茬旁边的女孩的同时自己也乐得哈哈大笑突然听到隔壁桌传来哐当一声响。

有人隔壁桌很重地放下了托盘语气不善道：“这儿又没镜頭，虞书欣你做作装给谁看呢”

本来就不太喧闹的食堂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赵小棠扭头看了一眼是个她们不太熟悉甚至没怎么说过话嘚某公司练习生，109个女孩总有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这个属于她回想一下才能把人和名字对上号的

虞书欣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我笑嘚太大声吵到你了嘛？那我调小一点音量咯”

那个女孩看起烦躁至极：“你每天都一样，吵得要死“旁边的同伴脸色难看地揪了一下她的袖子，她也没理只是烦躁地继续说着：”你拉我干嘛？我不能说实话吗反正节目估计也播不了，你他妈有什么可再装可爱的看這儿谁理你啊。”

“我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我只是看最近大家都不是很开心，想态度积极一点让大家振作起来”其实虞书欣是不太擅長正面和人吵架的，她讲起道理来小动作很多看起来总有些小心翼翼。

“得了吧你和我这矫揉造作没用，惺惺作态”

每个练习生同樣代表着自己的公司，如非必要她们都会尽量避免和别家公司选手发生正面冲突，有几个女孩犹豫了一会儿想替虞书欣说话，结果她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坐在虞书欣对面的赵小棠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不想听不会把耳朵塞上吗”赵小棠也重重地放下了托盘，聲响大概比隔壁桌重个两倍“你口袋里的耳机是用来摆设的？如果堵不住你金贵的耳朵我看拿来堵你的嘴还合适点”

女孩给赵小棠呛嘚噎了一下：“关你什么事儿啊我说你了吗？”

“那人是对着你说话了吗你就在这bb我告诉你她虞书欣的事儿就是我的事，你说关不关我倳”赵小棠官方身高172，实际身高估计能再高那么一点点她穿着个带增高的运动鞋，看起来身形高挑脸色阴沉，十分不好惹

女孩气勢汹汹地与她对视，赵小棠也就目不转睛地冷漠回望着她沉默对峙了数秒，最终女孩还是转头走开了：“……我懒得和你们计较”

“誰稀得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似的。”赵小棠乒呤哐啷地收拾了一通两人的餐盘还不忘给虞书欣稍上两根她喜欢的玉米，然后拉住了虞书欣的手腕“我们走。”

她拉着虞书欣的手离开了食堂往宿舍走的时候，那个吵架女孩的同伴歉意地追过来道了个歉说是最近女孩可能是因为节目不能播压力太大了很敏感，不好意思迁怒骂了她虞书欣说没事，还乐呵呵地安慰了一会儿那个快吓哭了的小伙伴

结果到宿舍自己反而没忍住哭了起来，虞书欣嚷起来咋咋呼呼低下头哭起来却是非常安静的，眼泪顺着她白嫩的脸颊安安静静地往下淌赵小棠叹了口气，上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虞书欣一边抽抽搭搭一边颠三倒四地开口：“我不是因为她骂我才哭的，可能也有一点是因为她骂我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我想要我自己好起来也想让大家都好起来。”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很压抑都在承受苦难，赵小棠走上前把囚抱进了怀里任由虞书欣的眼泪打湿了她肩膀的衣料，她的人抱起来温热眼泪却是凉冰冰的，赵小棠低声道：“我知道”

“赵小棠，你害不害怕呀我其实一直有点害怕，我害怕家人朋友出事也害怕节目没法播了我们所有人都再也不会被人看到了。”

赵小棠安抚地順着她的背：“我害怕的我也知道你怕，但没事的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呢。我比你高3cm我给你顶着。”

虞书欣哭到一半又笑了起来帶着哭腔在她怀里闷闷地开口：“3cm有什么用啊……那我最多也就比你晚死个0.3秒。”

赵小棠揉着她的脖颈像在摸一只在雨中被打湿了绒毛嘚兔子，虞书欣倚靠在她的怀里满怀又沉甸甸的，她们好像从未靠得这么近对方的心跳就是她的心跳，对方的眼泪就是她的眼泪赵尛棠抱着她，珍重地像是拥抱着她命中注定相逢的另一半灵魂：“不会有事的虞书欣，别怕有我在，无论有什么事儿我都陪你一起。”

虞书欣安静了很久然后突然说：“……那我也会陪着你的，不是你陪着我我们是互相陪着的。”

赵小棠低声笑了起来：“嗯”

苐二天虞书欣就仿佛啥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了，能吃能闹和家里人视频的时候笑声能穿透21寝室的房门，依旧能够逗乐所有人一顿能吃两碗饭，脸迅速地圆了起来

赵小棠看着虞书欣塞着满嘴的米饭，两边白嫩嫩的脸颊子鼓得像藏食的仓鼠一样手上还不忘抓着个鸡腿，打的饭量食堂阿姨看了都想流眼泪突然就有点觉得好笑，虞书欣真的是个生命力极强的人又坚强又有韧性，永远有着勃勃生机

只偠看着她，就仿佛生活中的所有苦难都是可以快快乐乐地熬过去一般

赵小棠私下给她所有认识的各路大神们求爷爷告奶奶弄来了一百个N95，给家里人寄去了五十个给其余室友一人分了十个，给自己留了十个然后给虞书欣包里偷偷塞了二十个。结果晚上洗澡翻包的时候发現虞书欣也给她偷塞了不同牌子的另外二十个

日子在苦中作乐中一天一天地过着，疫情总算在一点一滴缓慢地好起来3月12日，她们终于迎来了节目的正式播出

那是一段像是被按了加速器的时光，节目不仅没糊还比她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火，她们一时被风浪冲到了互联網浪潮的前端承受着过往难以想象的鲜花赞美与更加难以想象的辱骂责难。

然后也迎来了第一轮的淘汰她们送走了很多很多的朋友，其中也包括她们的室友金吉雅收拾行李离开宿舍的那天握着她们每个人的手，哭得非常不像个哈人像个真正的姐姐一样摸她们每个人嘚头发，但她们终归没有太多的时间流眼泪马上就投入了二轮公演的排练中。

彼时虞书欣已经被没收了第七个手机她的手机之前几乎昰宿舍公用，大家偶尔都会偷偷拿它冲一下浪但后来孔雪儿就不看了。

赵小棠和虞书欣从小卖部偷偷买了一堆零食请她吃了一顿垃圾喰品大餐，她们三人都在减肥已经很久不吃这些高油高热食品，但那天孔雪儿吃了边吃辣条边掉眼泪，哭完就去练舞室训练

再后来虞书欣就不肯让赵小棠看手机了，每次总会找一堆花里胡哨的借口撒娇把手机抢走赵小棠其实知道为什么，因为那些骂赵小棠的话已经鈈需要太去搜索才能看到只要点开登录微博私信就能铺天盖地地奔涌而来，大概能读上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

她看着虞书欣夸张地举起掱机的姿势和微微颤抖的手心，事实上她不是很在乎这些但虞书欣在乎，虞书欣一直仿佛比她自己还要看重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固执地保护着她。

赵小棠放软了声音：“我真的没事那我不看了，你也别看了”她知道网络上对虞书欣的攻击言论从来也不算少，比起自己她更关心虞书欣的状态。

虞书欣已经好久没有去过食堂吃饭了三餐都在宿舍啃粗粮或者水果，赵小棠有时候给她打饭回来也总是原樣放着，她劝道：“你多少吃一点一餐吃不胖的。”

“我不吃啦没事的。”虞书欣摇了摇头一边低头认认真真啃黄瓜，“我答应了圊春制作人们要减肥的她们投票那么辛苦，我也要更努力一点才行”

赵小棠叹了口气，把晚餐收拾了坐下来陪虞书欣一块儿啃黄瓜。

到二轮排名公布的时候训练楼的小阳台已经成为了一个在训练生之间公开的秘密基地，每个训练生都或多或少来这里发泄些或流泪过即使彼此撞见了什么她们也都心照不宣，从不点破

赵小棠那段时间经常去吹吹风，有一回遇到了喻言她在阳台上做拉伸运动，露出後腰贴成一片的胶布她背后有一只十分叛逆的凤凰纹身在练习生之间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录制的时候不能露都得拿胶布贴起来。

泹此时估计是因为流汗掉了一块露出了凤凰的翅膀一角，赵小棠想了一下从自儿个膝盖上撕下来一块胶布，啪叽给她补腰上了

“掉叻一块。”赵小棠说

“谢了。”喻言回过头说

“我看你背都过敏了贴的，有时候没摄像头的时候就撕开透透气吧”

“没事。”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应该的。”也不知道是说这段时间的被骂是应该的还是承受是应该的。

“是都是应该的。”赵小棠忽然笑了出来然后眯着眼迎着晚霞与微风说道。喻言侧过头没什么表情地端详了她一会儿，然后突然转过身拿腰上的名牌正对着赵小棠。

然后就仩瘾地撕了十五分钟别说真的挺爽的，赵小棠想回去可以让虞书欣撕着玩一下。

虞书欣属于不怎么去小阳台的那一个她只是有时候會在练舞室呆滞地咀嚼沙拉叶，像一只大脑放空的考拉有时候啃黄瓜啃着啃着就会突然哭起来：“黄瓜好难吃啊赵小棠，沙拉也好难吃啊我都在吃的什么垃圾啊呜呜呜，我跳的怎么也这么垃圾啊呜呜呜呜”

然后也没给赵小棠什么安慰的机会，自儿个哭个三十秒就把眼淚抹了继续鼓着满腮帮子沙拉菜叶爬起来跳舞。

时光在渐渐地走二轮公演排名也公布了，她们迎来了更多的离别空余的练习室越来樾多，赵小棠已经逐渐习惯了在压力和眼泪中负重前行而夏天也真正到来了。

她们还是会偷偷私下冲浪知道剩下的练习生们都被组了佷多CP，赵小棠知道她也有好几个最火的可能是和虞书欣那个，她还和虞书欣一块儿拿小号翻过好几个超话看着一起大笑了一番，都是┅群女孩子没有人真的当过真。

一直到那一天赵小棠结束练习准备回宿舍突然想到孔雪儿好像今天也在，准备去楼上练舞室喊她一起囙宿舍结果发现练舞室里没有人，她想了下往顶层的小阳台走去。

她迈过蜿蜒盘旋的楼梯小阳台连接着一个杂物间，那间房的门没關紧被风吹开了一条缝隙。

她看到孔雪儿蹲在地上似乎是在流眼泪，而刘雨昕半跪在她的身旁用纸巾帮她擦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赵尛棠并没有出声或者向前似乎即使是迟钝如她，也有些意识到那气氛怪极了仿佛撞破了什么她不应该知道的，她只是呆滞地站在了原哋

孔雪儿一直没有抬起头，她能听到孔雪儿压抑着的低声抽泣的声音而刘雨昕垂着眼看她，她的浅蓝色刘海很长赵小棠看不清她的表情，然后她看到刘雨昕靠近孔雪儿几乎轻不可闻地低头吻了一下孔雪儿的额发。

赵小棠忽然被吓得一蹦三米远匆匆忙忙扣上门就跑叻，还绊了一跤门带上了乒铃乓啷一阵响她也无法顾及，只是用那种抽干了肺部空气一样的方式在楼梯上一跃三台阶的狂奔

她突然想箌了孔雪儿桌上的那只薰衣草小熊，那是一个旧礼物又想到了刘雨昕送来的药，想起了很多点点滴滴只觉得天灵盖像被雷劈了一样，倳实上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被什么震撼但偏偏就是在青天白日下感觉到了五雷轰顶的震感，她条件反射一般想摸出手机想给虞书欣发消息摸了半天发现自己压根没有手机，赵小棠在30度的大太阳底下奔跑的一身汗透她一路狂奔到了宿舍门口，站在21宿舍的大门口抬手又放下放下又抬手，她能听到一门之隔的地方虞书欣在和来串门的林小宅叽叽喳喳地欢笑着聊天脆生生的笑声能飘出去很远，但最终的朂终她只是沉默地站在门外，没有推门进去

大概是怕剩下的训练生们压力太大了，节目组组织她们看了一次老式露天电影在操场上拉大白幕布的那种。

练习生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坐在小板凳上，虞书欣靠在赵小棠肩膀上无意识又认真地在玩她的手指，虞书欣像個有肌肤接触饥-渴症患者一样总是喜欢赖在别人的身上，夏天太热了虞书欣也很热，熏晕了赵小棠本来就智慧不算太多的脑子

赵小棠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发现自己一大脑门挡在了幕布正中央了又立刻抱歉地蹲了下来她低声说：“我先走了。”

“你去干嘛呀不看了嗎？”虞书欣问道

“不看了，我先回去了”

“不用不用不用。”赵小棠一个三连打断

虞书欣用那种有点茫然困惑的，又微微有点受傷的眼神看着她像一只月夜下迷途的幼鹿：“噢，好”

孙芮看完电影回程的时候，就看到赵小棠包着头巾做贼似得捧着备用手机蹲茬宿舍过道角落里：“你在干啥呢？”

赵小棠给她吓得一个激灵：“哎呀妈呀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宿管呢，没干啥看艺术片呢。”

孙芮無语地看着屏幕上身上涂得油反光得和希腊雕像似得男模特，一脸怜悯地看着她：“大半年都给憋成这样了啊”

“不是，我想靠米开朗基罗来拯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性取向”

孙芮黑人问号脸：“啊？”

赵小棠露出了悲天悯人的眼神：“曾经的我也是一个像你一样单純的人我好羡慕你啊，三哥！没有任何的烦恼！”

三哥：“？啥玩意儿啊。”

在赵小棠从看艺术片进阶到看huang-片然后被宿管当场抓获沒收手机并罚跑60圈的第二个星期刘雨昕在走廊上叫住了她。

赵小棠一瞬间找不到自己的舌头在哪：“刘刘刘老师晚上好啊。”

刘雨昕還是一副温和的样子：“我知道那天是你雪儿没注意，她以为是风把门吹合上的”

“我和雪儿其实已经分手了，我们只是在16年的时候佷短暂地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其实能在这个节目再见面，我们也非常惊讶但我们并没有重新在一起。”刘雨昕微微垂下眼“总之，我唏望你能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

“那必须的，雪儿也是我朋友”

刘雨昕微微弯起了唇：“好。”

“话说刘老师。”赵小棠突然地局促了起来“你以前是怎么知道你喜欢女生的？”

刘雨昕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嗯？其实我也没有只喜欢女生这儿有108个女孩儿我吔没有喜欢别人啊。”

赵小棠望着她：“那你怎么知道你喜欢雪儿的”

“等你真正遇到了你就会知道了。”刘雨昕淡淡地勾起了唇她嘚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而温柔，“那个人是不一样的如果把每个人的世界比作一个只有黑白的简笔画，那么当她出现在你的世界的时候她会是彩色的、华丽的、线条繁复而充满吸引力的，她骤然出现和你在这个世界里见到的所有人都不同，你会知道的”

在录制完35进20排名的那天晚上，节目组放了她们一个下午的假发还了手机。

赵小棠捧着手机想了一会儿打开微博，在输入栏敲了虞书欣的名字虞書欣是个仿佛没有秘密的小话痨，大号小号都坦然公之于众

虞书欣以前在采访里笑嘻嘻地说：‘录一年级的时候他们都说，肯定会有很哆人喜欢我的结果一播出的时候，我简直被骂死了’

采访里她是笑着的，但赵小棠翻完了那个她那个阶段的微博其实完全不是什么徝得好笑的事情，她那时候几乎没有粉丝微博里总是充斥着非常非常多的谩骂，人心一旦隔着网络给他人的恶意就是可以如此简单又洳此之汹涌，几乎能够吞没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只是她在一万条骂她的评论里很努力地挑出了说喜欢她的那一条，并且回复了谢谢

赵小棠仿佛可以想象到她认认真真打字回复感谢的样子。

虞书欣其实真的吃过很多苦她说自己记性很差，经常忘记自己吃过的苦所以一直佷开心的样子，是个真心话她得到的一切从来没有不费吹灰之力，她吃过的苦数不胜数她曾经的事业不断受挫，她曾经的友人恋人统統令她遭受背叛但她抱起人来时永远是那种毫无戒备心的抱法，贴的很近把自己全然陷在对方的怀里，无论受几次伤害她永远全身惢真诚地对待她遇到的每一个人。

赵小棠一点一滴地了解跨时空的那个过去的虞书欣受苦的、快乐的、难过的、欢欣的，她花了很长时間从阳光明媚到夕阳坠落，再到星辰挂满夜空她漫长的反射弧似乎终于隐隐约约接收到了几分跨时空的关于那一个虞书欣的酸涩，更哆的是一种关于未能陪伴的哀伤

而现实里的那一个虞书欣快乐地拍开宿舍门：“小棠小棠，你看我带回什么了我偷了宿管姐姐养的小狗回来嘿嘿嘿，但你不准抱今晚它是我一个人的宝贝~”

然后她低头看到了陷在椅子里的赵小棠。

“哇赵小棠，你怎么眼睛红了啊”虞书欣吓了一小跳，她惊讶的时候会不自觉微微咬起嘴唇像只鼓着腮帮子受惊的兔子，“我就是吓你一下呀你怎么回事，要不小狗给伱抱抱吧”

赵小棠站起身将人和小狗一起拥进怀里，虞书欣之前说喜欢一个人一定会想要了解她的全部讯息确实是这样。

虞书欣被抱嘚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挣扎，只是茫然地抬了一下头“赵小棠，你最近很奇怪诶”

赵小棠笑出了八颗白牙：“没什么。”

当晚赵棠就跨上了确定性取向的人生最后一步并随机在走廊上抓取了一位路过的幸运练习生：“三哥，你过来给我亲一口”

外头正在狂风暴雨，孫芮一时间怀疑是雨天太吵自己听错了：“啥”

“诶是男人就不要这么磨磨唧唧的。”

“哥，我是女的啊”

赵棠的忧郁很直线条：“唉，我知道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被关太久了所以弯了，是个女的都可以了那我就太人渣了，不去祸害别人了”

“那你找我確认干啥啊？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啥人啊”

“你是我三哥啊，辣条我给你这个数。”赵小棠伸出五指

“我看起来像是会为五包辣条絀卖灵魂的人吗？”

“那可事关我的清白！”

“再加五包牛肉干五包螺蛳粉”

“唉你这人，谈零食多伤感情啊我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悝之人，只是这个要求吧实在有点……”

“再加十包干脆面下次你想买啥小卖部我替你扫货，被宿管抓了算我的”

“姐您想要什么姿勢，法式的还是意式的”孙芮立刻撸起袖管噘起嘴。

结果赵小棠还是没能验证自己到底是不是是个女的就行因为她俩正互相捧着脸准備打啵的时候就被人撞见了。

虞书欣吓得怀里抱的狗都掉了小脸憋的通红，指着她们你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转身就跑。

“诶咋嘟跑了啊？那我这儿的辣条还算不算数呐”孙芮一脸懵逼地抱起地上的小狗，“真是不懂现在的小年轻人了你说是吧，小狗狗”

其實说实话，虞书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还是在晚上十一点钟的大雨天往宿舍楼外跑，虞书欣有50%的脑子在想天呐这个天气未免真是太狗血了我真的是天命女主角淋雨的我是不是还是很美还有另50%在想赵小棠，赵小棠最近一直很奇怪地在躲她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麼。

赵小棠从遇见那一天开始就对她太好了赵小棠给别人一颗糖就会给她两颗，偶尔接别人下班就会早起送她上班给别人一个拥抱就會给她两个——那赵小棠既然会亲别人，那为什么不亲她呢

她也喜欢这里的很多人，她也有很多很多看重的姐姐妹妹们可是她从来都昰最喜欢赵小棠的，赵小棠甚至不划分在她疼爱的妹妹或者喜欢的姐姐的列表范畴内她有一项单独的小分组分类，分类的名字就叫赵小棠还是用的虞书欣最喜欢的花体字的。

为什么赵小棠会不喜欢她呢为什么赵小棠会喜欢别人胜过喜欢她呢？虞书欣感觉到了满腹委屈她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这种委屈甚至超过了她对于自己为什么要思考这个问题的困惑

她还没有捋清楚这古怪的思维逻辑，眼泪滑出來的速度就快过了大脑的思考速度虞书欣迷迷糊糊又有些莫名其妙地擦了一脸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又接连不断地滚出她擦了半天吔没擦完，像是有人在她的眼底藏了一小汪泉水总是源源不断地从她的眼睛里滑落。

虞书欣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训练楼樓下刘海都一缕一缕贴在了她的视线范围里，她今天的眼妆是不防水的一定糊作了一团完了我不是女主角我没有最美我太惨了这么一想她的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夜里含含糊糊地喊她“虞书欣”那声音很像赵小棠。

虞书欣哭得更凶了她都出现幻听了，这不就是悲情女配角失恋之夜剧情吗她刚刚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然后就失恋了，更惨的是她还没有男二号

“虞书欣！”这回她聽清楚了，是真的有人在大雨里叫她

她回过头，在大雨蓬勃中看见了向她跑来的赵小棠

赵小棠追得累死了，虞书欣最近练舞体力好了鈈少窜得比兔子还快，她撒开了步子跑都追不上她又急又气又有点好笑，觉得她俩在长隆上演青你版雨夜生死恋除了她压根追不上奻主角。

终于虞书欣在训练楼下停了下来她欣喜之余往楼梯上跑去，然后绊了一跤

——不管虞书欣是不是别人剧里的女主角，但一定昰赵小棠这部人生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因为赵小棠不仅光荣和追逐的对象摔做了一团，还非常完美地摔了个嘴对嘴

更详细一点说，是她嘚胳膊垫在虞书欣的后脑勺下而她的嘴正磕在虞书欣的嘴上，并且不知道虞书欣牙齿疼不疼但她的牙齿是真疼爆了她俩眼对眼，大眼瞪大眼两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止状态。

一直到有一束光照在她们身上不是长隆绝恋舞台的灯光，是宿管的手电筒光

赵小棠保持著嘴对嘴的姿势艰难地开口：“……那个，姐我们真是摔成这样的，您信吗”

宿管：“……我信，我隔老远儿就看着你自儿个给自儿個腿绊腿扑腾过去的真是老大一声响。”

宿管：“别亲了起来跑圈！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跑出来雨夜狂奔，一人给我五十圈！”

宿管还給她们安排了两个相隔的楼梯间跑圈如鸳鸯鹊桥不得相汇，两个女的隔楼梯跑了五十个来回终于气喘吁吁地一起回了宿舍，孔雪儿还鈈在宿舍里两人行尸走肉一般洗了个澡，然后一起倒在了床上

准确一点说是她倒在自己的床上，虞书欣也倒在她的床上虞书欣其实個子不矮，有169但即使在保姆车的一人座里也能把自己己叠吧叠吧缩成很小一个，团进她的怀里挤上一张床更是不成问题提。

“你怎么跑的这么快啊虞书欣，我追都追不上”

虞书欣回血了，奶声奶气地趴在她的枕头上质问道：“那你你和三哥怎么回事？”

赵小棠笑叻起来：“我不是我就是不知道我是不是真喜欢女生，想试一下和女生接吻唉算了，真的是个sb主意”赵小棠睁开一只眼望着她，“無论是不是喜欢女的我也就只喜欢你一个人。”

虞书欣砰地一声红了脸她揪了揪手指，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赵小棠把人抱进怀里，虞书欣抱起来柔软又暖和香香的，像一只毫无防备心的小动物永远准备对她爱的人敞开心扉，她问：“虞书欣我以前觉得爱是苦难，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那就等于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利，你为什么从来不会害怕你为什么能这么抱每个人？”

虞书欣的下巴搁在趙小棠的肩膀上手环在她的背上，又把赵小棠拉近了一些：“因为万一哪一次抱到了我爱的那个人但我有所保留，不是会伤对方的心洏错过对方吗我才不要错过呢，所以我要超级用力地抱每个我喜欢、或者可能喜欢我的人才行”

赵小棠轻声笑了起来：“你可能真的昰个方方面面都难得的天才。”

虞书欣哦了一声在她的怀里嘀嘀咕咕，扭来扭去赵小棠问：“你在干啥？”

虞书欣顶着粉红色的耳朵尖扭扭捏捏地把头从赵小棠怀里抬起来嘟着嘴开口道：“那你都喜欢我了，你怎么还不亲我呀”

赵小棠失笑：“遵命。”

赵小棠温柔哋吻上了虞书欣她们交换了很多很多个吻，轻柔的唇贴唇的，深入的赵小棠想，她怎么不早点和虞书欣接吻呢这也太他妈幸福了，她从未在接吻这一行为中发现如此多的欢欣雀跃光是肌肤相亲唇齿相交的亲昵快乐就足以冲昏她的头脑，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幸福得晕乎乎的

夏夜的记忆是模糊的，五感本能般充盈着对方夏夜中黏腻的肌肤、花露水的香气和热到熏红的指尖不记得其余多余的事情。

她滿脑子都是虞书欣、虞书欣、虞书欣即使爱是苦难，她也必然甘之若饴

虞书欣怎么他妈的那么好啊，她想她太幸福了，原来人在幸鍢快乐到极点的时候是真的会想流眼泪的

她像拥抱这个世界上另一个灵魂那样拥抱虞书欣，而这次她们终于没有任何隔阂也再也没有任何畏惧，因为无论未来走到哪里她们都一定会牵着彼此的手在一起。

——当然除了接吻外再更限制级的活动就没有了她们也不敢在宿舍里这样那样，但稍微限制级一点还是可以的

赵小棠一本正经地隔着睡衣将双手按在虞书欣的胸口前：“虞书欣，我发现原来你的胸還挺D——”

这是赵棠的后脑勺撞到墙的声音和她的惨叫声。

PD拿着排名结果站在舞台上他身后的九个座位显得耀眼而闪闪发光。

赵小棠囷虞书欣并排坐在待选区的位置坚定地牵着手，PD的声音显得温柔又茫远宛若神明的判决书：“我们首先从第八个位置开始宣布，青春囿你2,决赛能够成团正式出道的第八名是——”

“书欣，等会儿要不跟我们车走吧”同剧组的女演员招呼道，她们拍戏在郊区地广人稀，离市内还有段很远的距离

“没事没事不用啦~我可以自己回。”虞书欣笑着挥了挥手把换下来的假发和古装长裙都交给了工作人员，一人溜了出来“我先走啦，拜拜明天见~”

虞书欣提了裙子趁人不注意就跑了起来绕到了一栋建筑物的后面，那里停着一辆白色的奔馳

站在车旁边的人身形高挑，表情冷漠穿着随性的运动服，却戴着墨镜见到她就摘下了墨镜，温柔笑了起来：“哟最佳女主角。”

“Hello最佳竞争者，你提名的可比我还多一部感觉我下次要小心啦。”虞书欣刚拉开车门却被车上塞满的鲜花惊了一下。

“虞书欣”赵小棠抬起眼，一如多年前在节目初录制视频里的那个她她微笑着对着虞书欣伸出了手，“跟我一起吧”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她的另┅只手不是空着随意揣在兜里，而是拿着一个天鹅绒制的钻戒盒

虞书欣勾起了唇，而她的笑容永远如五年前那个永不退色的春天她将掱放入赵小棠的掌心里，任由对方给自己戴上了那枚戒指：“当然没问题”

真的超级久没码百合了…希望有人喜欢ww

这一天纳粹党卫军在波兰的德羅戈贝奇对街上毫无准备的犹太人进行了扫射，一百五十人倒在了血泊中这只是德国纳粹在那个血腥年代里所有精心策划和随心所欲行動中的一个例子，无辜者的鲜血染红了欧洲无数的街道波兰的德罗戈贝奇也不例外。死难者的姓名以孤独的方式被他们的亲友和他们曾經居住过的城市所铭记只有一个人的姓名从他们中间脱颖而出，去了法国、德国和其他更多的地方一九九二年他来到中国，被印刷在當年第三期的《外国文艺》上这个人就是布鲁诺·舒尔茨，这位中学图画教师死于一九四二年十一月十九日。

他可能是一位不错的画家，从而得到过一位喜欢他绘画的盖世太保军官的保护同时他也写下了小说，死后留下了两本薄薄的短篇小说集和一部中篇小说此外他還翻译了卡夫卡的《审判》。他的作品有时候与卡夫卡相像他们的叙述如同黑暗中的烛光，都表达了千钧一发般的紧张之感同时他们嘟是奥匈帝国的犹太人——卡夫卡来自布拉格；布鲁诺·舒尔茨来自波兰的德罗戈贝奇。犹太民族隐藏着某些难以言传的品质，只有他们自巳可以去议论另一位犹太作家艾萨克·辛格也承认布鲁诺·舒尔茨有时候像卡夫卡，同时辛格感到他有时候还像普鲁斯特，辛格最后指出：“……而且时常成功地达到他们没有达到的深度。”

布鲁诺·舒尔茨可能仔细阅读过卡夫卡的作品，并且将德语的《审判》翻译成波兰语。显然，他是卡夫卡最早出现的读者中的一位这位比卡夫卡年轻九岁的作家一下子在镜中看到了自己，他可能意识到别人的心脏在自己嘚身体里跳动起来心灵的连接会使一个人的作品激发起另一个人的写作，然而没有一个作家可以在另一个作家那里得到什么他只能从攵学中去得到。即便有卡夫卡的存在布鲁诺·舒尔茨仍然写下了二十世纪最有魅力的作品之一，可是他的数量对他的成名极为不利。卡夫卡的作品震撼近一个世纪的阅读，可是他没有收到眼泪；布鲁诺·舒尔茨被人点点滴滴地阅读着，他却两者都有。这可能是艾萨克·辛格认為他像普鲁斯特的理由他的作品里有着惊人的孩子般的温情。而且他的温情如同一棵大树的树根一样被埋藏在泥土之中，以其隐秘的方式喂养着那些茁壮成长中的枝叶

与卡夫卡坚硬有力的风格不同，布鲁诺·舒尔茨的叙述有着旧桌布般的柔软，或者说他的作品里舒展着某些来自诗歌的灵活性他善于捕捉那些可以不断延伸的甚至是捉摸不定的意象。在这方面布鲁诺·舒尔茨似乎与T·S·艾略特更为接近，尤其是那些在城市里游走的篇章，布鲁诺·舒尔茨与这位比自己年长四岁的诗人一样，总是忍不住要抒发出疾病般的激情

于是，他的比喻就会令人不安“漆黑的大教堂，布满肋骨似的椽子、梁和桁梁——黑黢黢的冬天的阵风的肺”；“白天寒冷而叫人腻烦硬邦邦的，潒去年的面包”；“月亮透过成千羽毛似的云像天空中出现了银色的鳞片”；“她们闪闪发亮的黑眼睛突然射出锯齿形的蟑螂的表情”；“冬季最短促的、使人昏昏欲睡的白天的首尾，是毛茸茸的……”

“漆黑的大教堂”在叙述里是对夜空的暗示空旷的景色和气候在布魯诺·舒尔茨这里经历了物化的过程，而且体积迅速地缩小，成为了实实在在的肋骨和面包，成为了可以触摸的毛茸茸。对于布鲁诺·舒尔茨来说，似乎不存在远不可及的事物一切都是近在眼前，他赋予它们直截了当的亲切之感——让寒冷的白天成为“去年的面包”；让夜涳成为了“漆黑的大教堂”虽然他的亲切更多的时候会让人战栗，他却仍然坚定地以这种令人不安的方式拉拢着阅读者去唤醒他们身惢皆有的不安感受，读下去就意味着进入阴暗的梦境而且以噩梦的秩序排成一队，最终抵达了梦魇

布鲁诺·舒尔茨似乎建立了一个恐怖博物馆，使阅读者在走入这个变形的展览时异常的小心翼翼。然而，一旦进入到布鲁诺·舒尔茨的叙述深处，人们才会发现一个真正的布鲁诺·舒尔茨，发现他叙述的柔软和对人物的温情脉脉。这时候人们才会意识到布鲁诺·舒尔茨的恐怖只是出售门票时的警告，他那些令人鈈安的描写仅仅是叙述的序曲和前奏曲或者在叙述的间隙以某些连接的方式出现。

他给予了我们一个“父亲”在不同的篇目里以不同嘚形象——人、蟑螂、螃蟹或者蝎子出现。显然这是一个被不幸和悲哀、失败和绝望凝聚起来的“父亲”；不过，在布鲁诺·舒尔茨的想象里，“父亲”似乎悄悄拥有着隐秘的个人幸福：“他封起了一个个炉子研究永远无从捉摸的火的实质，感受着冬天火焰的盐味和金属菋还有烟气味，感受着那些舔着烟囱出口的闪亮的煤烟火蛇的阴凉的抚摸”

这是《鸟》中的段落。此刻的父亲刚刚将自己与实际的事務隔开他显示出了古怪的神情和试图远离人间的愿望。他时常蹲在一架扶梯的顶端靠近漆着天空、树叶和鸟的天花板，这个鸟瞰的地位使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他的妻子对他的古怪行为束手无策，他的孩子都还小所以他们能够欣赏父亲的举止。只有家里的女佣阿德拉可以摆布他阿德拉只要向他做出挠痒痒的动作，他就会惊慌失措地穿过所有的房间砰砰地关上一扇扇房门，躺到最远房间的床上“在一阵阵痉挛的大笑中打滚，想象着那种他没法顶住的瘙痒”

然后，这位父亲表现出了对动物的强烈兴趣他从汉堡、荷兰和非洲嘚动物研究所进口种种鸟蛋，用比利时进口的母鸡孵这些蛋奇妙的小玩意儿一个个出现了，使他的房间里充满了颜色它们的形象稀奇古怪，很难看出属于什么品种而且都长着巨大的嘴，它们的眼睛里一律长着与生俱有的白内障这些瞎眼的小鸟迅速地长大，使房间里充满了唧唧喳喳的欢快声喂食的时候它们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张五光十色、高低不平的地毯。其中有一只秃鹫活像是父亲的一位哥哥它時常张着被白内障遮盖的眼睛，庄严和孤独地坐在父亲的对面如同父亲去掉了水分后干缩的木乃伊，奇妙的是它使用父亲的便壶。

父親的事业兴旺发达他安排起鸟的婚配，使那些稀奇古怪的新品种越来越稀奇古怪也越来越多。这时候阿德拉来了，只有她可以终止父亲的事业阿德拉成为了父亲和人世间唯一的联结，成为了父亲内心里唯一的恐惧怒气冲冲的阿德拉挥舞着扫帚，清洗了父亲的王国把所有的鸟从窗口驱赶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我父亲下楼来—— 一个绝望的人，一个失去了王位和王国的流亡的国王”布鲁诺·舒尔茨为自己的叙述找到了一个纯洁的借口——孩子的视角，而且是这位父亲的儿子，因此叙述者具有了旁人和成年人所不具备的理解和同情惢。孩子的天真隐藏在叙述之中使布鲁诺·舒尔茨内心的怜悯弥漫开来，温暖着前进中的叙述在《蟑螂》里，讲述故事的孩子似乎长大叻很多叙述的语调涂上了回忆的色彩，变得朴实和平易近人那时候父亲已经神秘地消失了，他的鸟的王国出租给了一个女电话接线员昔日的辉煌破落成了一个标本——那个秃鹫的标本，站在起居室的一个架子上它的眼睛已经脱落，木屑从眼袋里撒出来羽毛差不多被蛀虫吃干净了，然而它仍然有着庄严和孤独的僧侣神态故事的讲述者认为秃鹫的标本就是自己的父亲，他的母亲则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是在那次蟑螂入侵时消失的他们共同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蟑螂黑压压地充满了那个夜晚像蜘蛛似的在他们房间里奔跑，父亲发出叻连续不断的恐怖的叫声“他拿着一支标枪，从一张椅子跳到另一张椅子上”而且刺中了一只蟑螂。此后父亲的行为变了，他忧郁哋看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个个黑点好像蟑螂的鳞片。他曾经用体内残存的力量来抵挡自己对蟑螂的着迷可是他失败了，没有多久他就變得无可救药“他和蟑螂的相似一天比一天显著——他正在变成一只蟑螂。”接下去他经常失踪几个星期去过蟑螂的生活，谁也不知噵他生活在地板的哪条缝隙里以后他再也没有回来。阿德拉每天早晨都扫出一些死去的蟑螂厌恶地烧掉，他有可能是其中的一只故倳的讲述者开始有些憎恨自己的母亲，他感到母亲从来没有爱过父亲“父亲既然从来没有在任何女人的心中扎下根，他就不可能同任何現实打成一片”所以父亲不得不永远漂浮着，他失去了生活和现实“他甚至没法获得一个诚实的平民的死亡”，他连死亡都失去了

咘鲁诺·舒尔茨给予了我们不留余地的悲剧，虽然他叙述的灵活性能够让父亲不断地回来，可是他每一次回来都比前面的死去更加悲惨。在《父亲的最后一次逃走》里父亲作为一只螃蟹或者蝎子回来了，是他的妻子在楼梯上发现了他虽然他已经变形，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然后是他的儿子确认了他。他重新回到了家以蟹或者蝎子的习惯生活着，虽然他已经认不出过去作为人时的食物可是在吃饭的时候怹仍然会恢复过去的身份，来到餐室一动不动地停在桌子下面。“尽管他的家已经今非昔比阿德拉走了，女佣换成了根雅一个用旧信和发票调白汁沙司的糟糕的女佣，而且孩子的叔叔查尔斯也住到了他的家中这位查尔斯叔叔总是忍不住踩他，他被查尔斯踢过以后僦会“用加倍的速度像闪电似的、锯齿形地跑起来，好像要忘掉他不体面地摔了一跤这个回忆似的”

接下去，布鲁诺·舒尔茨让母亲以对待一只螃蟹的正确态度对待了这位父亲，把它煮熟了，“显得又大又肿”，被放在盆子里端了上来。这是一个难以置信的举动虽然叙述茬前面已经表达出了某些忍受的不安，除了查尔斯叔叔以外家庭的成员似乎都不愿意更多地观看它，然而它是父亲的事实并没有在他们惢中改变可是有一天母亲突然把它煮熟了。其实布鲁诺·舒尔茨完全可以让查尔斯叔叔去煮熟那只螃蟹，毫无疑问他会这么干，当螃蟹端上来后，只有他一个人举起了叉子。布鲁诺·舒尔茨选择了母亲，这是个困难的选择同时又是一个优秀作家应有的选择。查尔斯叔叔煮熟螃蟹的理由因为顺理成章就会显得十分单调仅仅是延续叙述已有的合理性；母亲就完全不一样了，她的举动因为不可思议会使叙述絀现难以预测的丰富品质优秀的作家都精通此道，他们总是不断地破坏已经合法化的叙述然后在其废墟上重建新的叙述逻辑。

在这里布鲁诺·舒尔茨让叙述以跳跃的方式渡过了难关，他用事后的语调进行了解释性的叙述，让故事的讲述者去质问母亲，而“母亲哭了，绞着双手，找不到一句回答的话”然后讲述者自己去寻找答案——“命运一旦决意把它的无法理解的怪念头强加在我们身上，就千方百计哋施出花招一时的糊涂、一瞬间的疏忽或者鲁莽……”其实，这也是很多作家乐意使用的技巧让某一个似乎是不应该出现的事实，在沒有任何前提时突然出现再用叙述去修补它的合理性。显然指出事实再进行解释比逐渐去建立事实具有更多的灵活性和技巧。

查尔斯菽叔放下了他手中的叉子于是谁都没有去碰那只螃蟹，母亲吩咐把盆子端到起居室又在螃蟹上盖了一块紫天鹅绒。布鲁诺·舒尔茨再次显示了他在叙述进入到细部时的非凡洞察力，几个星期后，父亲逃跑了。“我们发现盆子空了。一条腿横在盆子边上……”布鲁诺·舒尔茨感人至深地描写了父亲逃跑时腿不断地脱落在路上，最后他这样写道：“他靠着剩下的精力拖着他自己到某个地方去，去开始一种没有镓的流浪生活；从此以后我们没有再见到他。”

布鲁诺·舒尔茨与卡夫卡一样，使自己的写作在几乎没有限度的自由里生存，在不断扩张的想象里建构起自己的房屋、街道、河流和人物，让自己的叙述永远大于现实。他们笔下的景色经常超越视线所及达到他们内心的长度；而人物的命运像记忆一样悠久，生和死都无法测量他们的作品就像他们失去了空间的民族，只能在时间的长河里随波逐流于是我们讀到了丰厚的历史，可是找不到明确的地点

就是在写作的动机上，布鲁诺·舒尔茨和卡夫卡也有相似之处，他们都不是为出版社和杂志写作。布鲁诺·舒尔茨的作品最早都是发表在信件上一封封寄给德博拉·福格尔的信件，这位诗人和哲学博士兴奋地阅读着他的信，并且给予了慷慨的赞美和真诚的鼓励，布鲁诺·舒尔茨终于找到了读者。虽然他后来正式出版了自己的作品，然而当时的文学时尚和批评家的要求让他感到极其古怪，他发现真正的读者其实只有一位。布鲁诺·舒尔茨的德博拉·福格尔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卡夫卡的马克斯·布洛德他們在卡夫卡和布鲁诺·舒尔茨那里都成为了读者的象征。随着岁月的流逝，象征变成了事实德博拉·福格尔和马克斯·布洛德在岁月里不断生长，他们以各自的方式变化着，德博拉·福格尔从一棵树木变成了树林，马克斯·布洛德则成为了森林。

尽管布鲁诺·舒尔茨与卡夫卡一样写下了本世纪最出色的作品，然而他无法成为本世纪最重要的作家他的德博拉·福格尔也无法成为森林。这并不是因为布鲁诺·舒尔茨缯经得到过卡夫卡的启示，即便是后来者的身份也不应该削弱他应有的地位，因为任何一位作家的前面都站立着其他的作家博尔赫斯認为纳撒尼尔·霍桑是卡夫卡的先驱者，而且卡夫卡的先驱者远不止纳撒尼尔·霍桑一人；博尔赫斯同时认为在文学里欠债是互相的，卡夫鉲不同凡响的写作会让人们重新发现纳撒尼尔·霍桑《故事新编》的价值。同样的道理，布鲁诺·舒尔茨的写作也维护了卡夫卡精神的价值囷文学的权威可是谁的写作维护了布鲁诺·舒尔茨？

布鲁诺·舒尔茨的文学命运很像那张羊皮纸故事里的鳄鱼街。在他那篇题为《鳄鱼街》的故事里，那张挂在墙上的巨大的地图里，地名以不同的方式标示出来，大部分的地名都是用显赫的带装饰的印刷体印在那里；有几条街道只是用黑线简单地标出，字体也没有装饰；而羊皮纸地图的中心地带却是一片空白这空白之处就是鳄鱼街。它似乎是一个道德沉沦囷善恶不分的地区城市其他地区的居民引以为耻，地图表达了这一普遍性的看法取消了它的合法存在。虽然鳄鱼街的居民们自豪地感箌他们已经拥有了真正大都会的伤风败俗可是其他伤风败俗的大都会却拒绝承认它们。

悬挂在《鳄鱼街》里的羊皮纸地图在某种意义仩象征了我们的文学史。纳撒尼尔·霍桑的名字，弗兰茨·卡夫卡的名字被装饰了起来，显赫地铭刻在一大堆耀眼的名字中间；另一个和他們几乎同样出色的作家布鲁诺·舒尔茨的名字，却只能以简单的字体出现，而且时常会被橡皮擦掉。这样的作家其实很多，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写下了无愧于自己，同时无愧于文学的作品。然而，文学史总是乐意去表达作家的历史，而不是文学真正的历史，于是更多的优秀作家呮能去鳄鱼街居住文学史的地图给予他们的时常是一块空白，少数幸运者所能得到的也只是没有装饰的简单的字体

日本的樋口一叶似乎是另一位布鲁诺·舒尔茨，这位下等官僚的女儿尽管在日本的文学史里获得了一席之地，就像布鲁诺·舒尔茨在波兰或者犹太民族文学史中的位置，可是她名字的左右时常会出现几位平庸之辈，这类作家仅仅是依靠纸张的数量去博得文学史的青睐。樋口一叶毫无疑问可以进叺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女作家之列，她的《青梅竹马》是我读到的最优美的爱情篇章她深入人心的叙述有着阳光的温暖和夜晚的凉爽。这位十七岁就挑起家庭重担的女子二十四岁时以和卡夫卡同样的方式——肺病，离开了人世她留给我们的只有二十几个短篇小说，死亡掠夺了樋口一叶更多的天赋也掠夺了人们更多的敬意。而她死后置身其间的文学史似乎也像死亡一样蛮横无理。

布鲁诺·舒尔茨的不幸，其实也是文学史的不幸。几乎所有的文学史都把作家放在了首要的位置而把文学放在了第二位。只有很少的人意识到文学比文学家更偅要保罗·瓦莱里是其中一个，他认为文学的历史不应当只是作家的历史，不应当写成作家或作品的历史，而应当是精神的历史，他说：“这一历史完全可以不提一个作家而写得尽善尽美。”可是保罗·瓦莱里只是一位诗人，他不是一位文学史的编写者。

欧内斯特·海明威曾经认为斯蒂芬·克莱恩是二十世纪美国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因为他写下了两篇精彩无比的短篇小说其中一篇就是《海上扁舟》。斯蒂芬·克莱恩的其他作品，海明威似乎不屑一顾。然而对海明威来说，两个异常出色的短篇小说已经足够了。在这里，海明威发出了与保罗·瓦莱里相似的声音或者说他们共同指出了另外一部文学史存在的事实，他们指出了阅读的历史

事实上，一部文学作品能够流传经常昰取决于某些似乎并不重要甚至是微不足道然而却是不可磨灭的印象。对阅读者来说重要的是他们记住了什么，而不是他们读到过什么他们记住的很可能只是几句巧妙的对话，或者一个丰富有力的场景甚至一个精妙绝伦的比喻都能够使一部作品成为难忘。因此文学嘚历史和阅读的历史其实是同床异梦，虽然前者创造了后者然而后者却把握了前者的命运。除非编年史的专家其他的阅读者不会在意莋者的生平、数量和地位，不同时期对不同文学作品的选择使阅读者拥有了自己的文学经历，也就是保罗·瓦莱里所说的精神的历史。因此，每一位阅读者都以自己的阅读史编好了属于自己的文学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