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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即将返回!  我来自山东,但是跟大家说的这事儿,得从我刚到燕平说起。  当初来燕平其实是找我那个同年同月同日生从小就认识的女朋友小恬,顺便奉献我苦守二十三年的处子之身。谁知等我到了这里,辗转公交地铁来到她租住得小区时,她才他妈的告诉我,丫早跟一高富帅好上了。她怕我不死心,还恬不知耻的将她二人的手机合照彩信给我,你娘的!至于么?我这人虽然没钱敢打榨金花,没纸敢把便便拉,没个儿敢把篮球打,没票敢把火车搭,但是有一点我却不敢,那就是,我绝对不敢搞破鞋。可是,我这人又偏偏这么没种,连个破鞋都放不下。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再他妈有缘分,再他妈青梅竹马,再他妈海誓山盟,都比不过毛爷爷和银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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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平时抽烟不是很凶,可自从被小恬劈腿以后烟瘾立刻大增,一个月抽了六条中南海,还不带给公寓保安让烟的。他大爷的!让我吸死算了。不过不行,丫离开我不就是因为我没钱么?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得赚钱啊!我得活出来个精神头儿给丫挺的看啊!我得奋发啊!至于怎么个奋发法儿,唉!走着看吧!
  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我找到了一份薪水还算不错的绘画工作。只不过这个工作的客户群不是活人,而是那些往生的朋友,我,郭新生,应聘到了一家寿材公司的画师职位,从此算是在燕平有了着落。公司规模也算是差不多,给我的待遇也挺好,就是经营业务不大靠谱,具体一点可以说是承接一切白事活动,销售一切白事用品。不过我好歹也是个美术生,去了之后也算学以至用,在棺木上画些松树、山桃、二十四孝图之类的。
  我去公司报道那天,天空下着蒙蒙的秋雨,有些冷。也许最近的《北京青年》实在是太火了,我路过李家胡同的时候就听见俩2B孩子说也想重走青春路,我当时心里就骂上了,你重走你麻痹!你俩加起来能超过25岁不?该干嘛干嘛去,别老跟电视剧里学。不过骂完我就自责了,谁不是从孩子过来的?我小的时候不也胳膊上套个酒盒子大喊“天马流星拳么”?唉!这还真不是咱该管的事儿。
  到公司以后我去找一个姓陈的人报道,头天面试的时候我已经见过他一次了,大家都叫他老陈,他是公司专门负责入殓的团队负责人。他们团队非常专业,专门给主顾提供入殓相关的吹拉弹唱,撰文择日,小殓大殓,基本是一条龙服务。老陈本人写的一手好祷文,熟了之后我们都管他的团队叫入殓小分队,他任队长。他把我带到二楼,然后指着一间写着“宣传部”的办公室对我说:"小生,你以后就在这里上班了。“然后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开门的是一个留着栗色大波浪长发的姑娘。老陈对她说:"小萌,这是郭新生,以后跟你在一个办公室工作,有什么事情互相多照顾照顾。”   这个叫小萌的姑娘很是大方,伸出一只小巧的右手到我面前对我作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张萌,是这里的雕刻师,负责给灵盒雕花,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听了这话颤抖着伸出手跟她握了握,心里想着:"这么猛干嘛?不带这么吓唬新人的啊!我还想多活几年,最好别对你手下的产品有需要。”
  因为张萌实在太猛了,所以跟她熟络之后我决定赐给她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称呼“大猛子”,而她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外号,还嘻嘻哈哈的答应着。   她总是边捣鼓着骨灰盒边对我说:“郭新生,你算废了,大学毕业就来这么个地方工作。”   我十分不以为然,总是反问道:“还说我,你不也跟我一样?”   这时候,她就会坏笑着对我说:我跟你不一样,你充其量算个不得志的艺术家,我可是致力于让人民安居乐业的伟大建筑事业,我给大家修房子呢!怎么着,送你一个?有山有水有龙有凤有日有月有浮云有夕阳,怎么样?帝王级的待遇,保准你住的安心舒适。”   我赶紧摆手并迅速推开她递过来的骨灰盒,然后十分明确的拒绝她的好意,同时告诉她:“大爷未来的几十年还用不到你送的住房。”她大笑着仰起脑袋,手中的刻刀闪着寒光,这让我又紧张起来。怎么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内心世界这么复杂呢?不是说越漂亮的越单纯么?她这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单纯。
  我们这个寿材公司也是有老板的,但是怎么说呢!我们虽然对外宣称是有限公司,但对内却是分门管理的,各干各事,各收各钱。要真说最高层管理的话,那就是卞叔吧!卞叔打理公司的日常事务和总的一个收入支出。我们每月的盈利除了满足员工工资与国家纳税,其余全捐作善款。这是公司全体上下的意愿:为死人做事,为活人造福。   起初我干这工作的时候也有抵触心理,总觉得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天天跟棺材打交道不是这么回事,后来老陈告诉我:你这是在行善。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就从事了一个这么高尚的职业。   我从来没敢跟家里说我在燕平干的是什么工作,我只告诉他们我现在生活得挺不错的,做着跟专业爱好相关的美术工作,拿着比普通人高一点儿的工资。而且,我也没告诉他们,我跟小恬分手了。
  在这家公司工作一段时间之后,正好是我二十三岁生日,早上一到公司,大猛子就双手握拳.交替着捶我的肩膀:“大寿星,请客!大寿星,请客!”   “请啥客啊?你不还欠我三百么?你先还我钱我就请。”   “哼!小气!人家这是祝你生日快乐呢!”   “别整那个,大猛子,连个礼物都没有还说祝我生日快乐?没诚意。”   “谁说没有的?嘻嘻!”大猛子不怀好意的从提包里拿出包装精美的礼品盒给我。   哟呵?你这小丫头还挺有心,看来是我小人了。请!这顿饭一定要请。 我看看你送我的是啥, 包装的还挺仔细,我瞧瞧……”我跟捡到宝贝似的笑盈盈地拆开礼品包装。   “我去!张萌!你...你这啥意思?”我看着礼品盒里的一个袖珍骨灰盒,眼泪都快下来了。   “什么啥意思?这可是我为你亲手做的限量版骨灰盒钥匙挂件。世上仅此一件。”听到她这么说,当时我就惊了,而且这个惊绝对不是惊喜的惊。   虽然她的礼物不咋地,但是我这顿饭算是请定了,她还大言不惭的说能请到美女吃饭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这话我同意,因为大猛子确实长得非常漂亮。我时常笑话她有眼袋,她总是一本正经的告诉我:“别瞎说,我这可是标准的卧蚕。”后来我在网上查了查,她这果然有说道,叫做卧蚕桃花眼,张国荣、梁朝伟、范冰冰他们都是桃花眼,水汪汪的眼睛能说话,光用眼神就把人看醉了。
  我要跟你们说的事儿,就从我生日这天开始了。当天下午,我正捧着佛典研究一些宗教的纹样,就听大猛子突然问我:“郭新生,你住哪里啊?”   我告诉她我在酒仙桥附近,她接着问道:“我能去你那里寄宿一夜么?”   啥?什么情况?你来我这里寄宿,那我寄哪里?七个多平方的小格子间你想怎么睡?除非咱俩一个被窝。我倒无所谓,可是你丫不得劈了我……电光石火间我的大脑高速运转,面对美女同事的要求我一下子思考了很多,我果断拒绝了她:“大猛子,我那里没啥好玩的,而且很小很闷。”   她见我不同意竟然直接哭了起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我立刻慌了,这可不是平时的大猛子,肯定有什么事儿,怎么办?让不让去?我可是从来没跟女孩子独处过……唉!反正我单着身,也不在乎这么多,我犹豫着说道:“别哭,别哭。你要真有啥事儿就去我那里吧!不过可别嫌脏。”大猛子听了立刻转涕为笑,这不禁让我怀疑她刚才的哭是不是装出来的。   “猛儿啊!跟家人吵架了啊?”我问她。   “想死得早的话就接着问。” 大猛子面色平静的回答我,但是手却把刻刀狠狠地扎在木头盒子上。我吓得浑身一颤,不再言语。
  下了班,我如往常一样的坐地铁回家,不同以往的是我身边多了一个跟屁虫——大猛子。整个下午,她都没告诉我不回家的原因,只是说跟家里闹别扭了,不想回家,我知道人人都有不同的故事,所以也就没多问。   我是这么计划的,在楼下米粉店吃碗米线,当然可以额外加笼小笼包,然后回住处,大猛子睡我床,我坐着玩电脑直到天明。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我万万没有料到今晚的变化会如此的生猛,如此的让人猝不及防。   我住的这个公寓比较老,估计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一进入楼道就给人非常破旧的感觉,楼梯十分的狭窄,写满小广告的墙皮子一碰就掉;电源线路也不好,声控灯一会儿好使,一会儿失灵;走起路来啪啪作响,不是因为钉了铁鞋掌,而是因为踩到了蟑螂;公寓名字很没水平,叫做“大众公寓”,而有水平的是“大众公寓”这四个字是用小篆写成的,远远一看跟“大象公寓”似的。就这公寓里的一间小屋,一个月还收我八百块钱,你说我这是作的哪门子孽?唉!生活啊!
  我住在七楼最里边,隔壁就是那对经常奋战到半夜的小夫妻。我的房门两边贴着一副对联,上联是:故骨古孤,下联是:午雾悟无,横批则是:渡度。这是老陈送我的一副对联,我觉得丫写的太有禅意了,就把它贴在我那小房门外。我觉得这联儿挺能凸显我们汉字精髓的,于是也比着写了一段:申时,绅士审视婶尸,身始伸尸,肾失身死,神似糁死。深思,深思,甚似婶师。然后我拿给老陈看,老陈大笑:神诗,神诗!
  进了屋子,我先开开窗户通了通风,不是我讲究,味儿实在是忒大了!我总是觉得不对劲,大猛子可以住单位啊!而且她不是有很多闺蜜么?干嘛非得到我这里闻我臭脚丫子?她是本地人,如果被父母知道住我这里,会不会以为她在外面乱来呢?反正越想越蹊跷越想越不自在。   他妈的,算了!想那么多干啥?既来之,则安之,或许大猛子有别的事也说不准。   “靠!郭新生,你这里是猪圈么?”这是进了我屋之后,大猛子说的第一句话,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还是野猪圈!”   我纠正她:“野猪被圈养了就不能叫野猪了。”   她立刻大叫:“厚脸皮,滚一边去。”   我揉了揉鼻子,不屑的脱鞋盘腿坐到床上:“别废话,你要累了就睡吧!”   “本姑娘精神好着呢!让我来看看你这里都有什么好玩的。”说着大猛子就在我屋里翻腾起来。   我赶紧起身去制止她!我褥子底下那十几条没洗的臭袜子要是被她闻到了的话非出人命不可。   “郭新生,你这些都是什么啊?”大猛子指着我桌子底下的一个纸箱问道。   “都是在学校带过来的一些东西。你慢点!别给我翻乱了。”我嘱咐道。   “去你的!你这明明就很乱好不好?你看看都有啥!毽子、透明胶带、风干的柠檬、名片夹、月饼盒、还有一次性筷子……你是收破烂的?”大猛子满脸的鄙视。   “你懂啥?这些都是我无悔的青春。”我对大猛子的无知嗤之以鼻。   “无悔个屁,哎哟?这是什么?日记?”大猛子从箱子里找出了几个软皮笔记本。
  我看到这几个本子,思绪立刻飞扬到了八零年代,这确实是日记本,而且还是少女日记本,只不过,这个少女今年已经四十二了。   这几本日记是我在一间无人居住的教师公寓找到的,起初我是以一种寻找神秘宝藏的心态去读它的,读到后来才知道日记的主人竟然是我工艺美术史的老师,她是个非常和蔼的女人,我想,她一定是乐意与我这个晚辈分享回忆的。   她大学毕业那年,我刚上了小学,作为最后一届使用黑白课本的小学生,我与她有着接近的想法与爱好,而且都有个通病,就是会在日记里“骂”老师,让人莞尔的是,随着日月轮转,日记主人竟然从事了当初她十分“仇视”的职业,这真的是时间遁地走,仇人变基友啊!   “唉!时间……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郭新生,你听说过连命孤么?”大猛子突然问我。   我一愣:”什么连命孤?”   “唉!算了,不知道就算了。”大猛子叹了口气,“小生,我要换睡衣。”   我识相的走到走廊里关好房门,然后抽出一支烟叼上。大猛子这是怎么了?她可从来都喊我郭新生的,咋这会儿这么柔情似水了?他大爷的,怎么女人都这么难琢磨呢?   我深深的抽了一口烟,然后把无以鸣状的烦躁吸进肺里。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它有一个作用我很喜欢——它可以让我一个人的时候不寂寞。   我看着走廊里的白炽灯,然后听着隔壁小夫妻呼哧呼哧的亲热声,想着我屋里的那个同事,那个美女,那个异性朋友,那个大猛子。妈的!今夜,这个格子公寓注定难眠了。   君子爱人以色,我从不避讳说自己是个色狼,如果我遇到喜欢的姑娘,我也一定会对她表白,我绝不怕丢面子,面子和姑娘哪个重要?当然是姑娘了。
  大猛子是美女,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短发,特别是叫波波头的那种,而大猛子却是黑色加栗色的大波浪。当然,发型并不能影响我这个二十三岁大龄处男的冲动,如果要真把我俩关在七平米的小房间里,我保不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可是个男人!   “你们都滚!呜呜……怕我为什么还给我打电话?呜呜……都滚!”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大猛子的哭喊声,我赶紧扔掉烟头推门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大猛子蜷缩在床上通着手机。她哭得有些歇斯底里,看到我进来好像不认识我一样,“啊”的大叫一声,抬手就把手机冲我脸上砸过来,我感觉有东西深深的呼在我鼻梁上,然后就有液体从鼻孔流出来。   哎哟!疼!真他妈疼!我用手捏住鼻子,血还是流到嘴里。大猛子现在清醒了点儿,赶忙过来扶住我的肩问我有没有事。我以前听人说举起胳膊能止鼻血,就把左右胳膊都举得高高的,而且为了彰显我的男子气概,我还忍着痛露出一个非常坚强的微笑。“鬼呀!不要吃我!”大猛子这会儿极其脆弱,又被我这副满脸是血还举着胳膊冲她微笑的表情吓哭了,我赶紧去外边洗手池洗干净了污血,然后找卫生纸把鼻孔堵上。
  “郭新生,对不起啊!”大猛子给我道歉。   我认真的对她说:“张萌,你必须告诉我怎么了,到底跟家人有了什么样的矛盾?他们为什么要怕你?我不希望看到你哭,你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很强势,今天你到底怎么了?”   大猛子红着眼睛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噗哧笑出来:“郭新生你鼻子堵着纸好搞笑噢!”   我去!这不神经病么?笑着笑着又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我没给大猛子好脸儿看,她见我不理她,叹了口气说:“我是连命孤的命格。”   我听后很迷惑,连命孤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从刚才她就问我知不知道连命孤?   大猛子接着解释:“你肯定听过天煞孤星和杀破狼这两种绝命吧?我的命比这两种还要绝。这两种命还可以化解,我的命却是连轮回都无法改变的。”   什么是连命孤,后来苗扎纸告诉了我。苗扎纸叫苗传水,是我们公司的高人,主要负责扎彩这方面业务。他在六爻梅花,断字命数方面的造诣极深,但是他经常卜一些无聊的卦,比如门外停的车是什么颜色,出门第一个遇到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之类的。提到连命孤,他回答道:“似是天仙堕凡途,世世凄苦连九族,待到海枯山平日,方可化破连命孤。连命孤者,上界主神被贬下凡也,不仅仅命犯天煞和孤星,从此刑克六亲,更可怕的是他们还要生生世世的承受这种痛苦,除非大海干枯了,高山平覆了,才可化解这种绝命。”   他还说大猛子现在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积了一些善缘才没有很快应命,但是顶多到三十岁,她的命数就会显现出来。   其实,命运之轮早就开始运转了,大猛子在十四岁那年失去了最亲近的两个人,现在跟着哥嫂住,哥哥倒无所谓,是个不信命的人,只是她那个嫂子一直背后叫她扫帚星。
  “郭新生,海会枯么?山会平么?”大猛子憔悴的坐在床上,杂乱的床铺更凸显出她的无奈与无助。   “笨蛋!这是二十一世纪!这是燕平!这是无神的时代!你不要听苗扎纸瞎说。”我收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把电池和后盖重新安上,还行,能开机。   “小生。”这是大猛子第二次这么叫我,“有些东西不信不行的。从小到大我一直梦到一座大大的城池,巍峨的城门,高高的玉台,祥云萦绕,龙飞凤舞。然后我梦到有人把我押出城门,我还看到远处的云层里隐约有人在打斗,城门和玉台上都写着字,小时候我不认识,后来上学后我知道了是什么字。”   “什么字?”我像听天方夜谭一样。   “南天门!诛仙台!”   “不可能!这不是小说和电视剧里才有的地方么?诛仙台?神仙不是不会死么?怎么当神仙也要受罚?你一定是看电视看多了。”   “小生,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吧?但是你仔细想想,你去人才市场应聘时是不是只拿了一份简历?是不是忘了带钱复印简历?是不是觉得很懊恼然后随便投了个公司?是不是接公司面试通知的时候正在快餐店吃十元套餐?”大猛子一连串的问题使得我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我刚想表达我心中的震惊,谁知她又接着说道:“小生,苗扎纸说你是我的命中人,是我改变命格的关键,你得帮我!”   我他妈彻底呆了,你大爷的!太玄乎了!太刺激了!
  我问大猛子怎么帮她,她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苗叔只算出了你的名字和入职的时间。对了,他告诉我一首解命诗:“十生十世遇一人,阳错阴差再重轮,连命孤上连孤命,了却当年救命恩。”   又是苗扎纸,为啥他不直接告诉大猛子破解的方法?他的这首诗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连命孤无解么?这些都成了我心头的疑惑。   这时,大猛子的电话响起了,是吴虹飞唱的《仓央嘉措情歌》,还挺洋气。打来电话的可能还是大猛子旳哥哥,不过听她的语气平静不少:“我不会连累你们的,以后我不回去住了,我在外面跟同事租了房子,有事再说吧!再见!”   放下电话,大猛子红着眼圈看着我:“小生,求求你,帮帮我!”   我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比纯爷们还纯的大猛子竟然在求我。我还是不敢相信, 便对她说:“苗扎纸的话你也信,他怎么证明你的命格就是连命孤?”   大猛子说:“苗叔知道你不信,便告诉我一个方法。很简单,你拿一枚硬币掷正反,如果我是连命孤的话,它会三次正,三次反,最后一次看不见。”
  我哪儿信这邪啊!于是到存钱罐抠出枚硬币来。我将硬币一次次的抛起,又看着它一次次的落下,每落下一次我的心情就加重一分。真他妈邪乎,我连掷了三次全是正,我又掷第四次,反,第五次,反,第六次,反!   我心中的震撼是没办法用语言形容的。好家伙!我倒要看看掷第七下这个消失看不见是怎么看不见的!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把硬币高高的掷到空中,大猛子到底是不是连命孤就看这次硬币消失不消失了。我紧盯着不断翻转的硬币,就 在它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突然违背了物理规律,像子弹一般朝窗玻璃射去,啪!玻璃碎了。   我和大猛子都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突发情况,还好我心理素质过硬,迅速的跑到窗边把碎玻璃拨开,趴在窗户上往下看,我这里是七楼,硬币掉下去真他妈的算是消失看不见了。我四处望着,想找出硬币转向的原因,突然!我看到窗户正下方一个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娘们仰着脸冲我笑,笑的那叫一个难看,跟鬼似的!
  等等!她……她上个星期不是得病死了么?好像死得也不是多很光彩,算起来今天恰好是她的头七,难道她真的是鬼?没想到我郭新生竟然能遇到这种只有KB片里才会出现的东西。硬币的反常轨迹一定跟这小娘们儿有关,可她为什么要现身来骚扰我们,挑衅么?大爷的!挑衅的好!哥们儿当初在梦中学的那一招神技经过十几年的演练正愁没用武之地呢!   我怕我看错了,赶紧扭头招呼大猛子过来确认一下,结果就在我扭头的这一瞬间,那诡异的小娘们不见了。   “这下你相信了吧?”大猛子平静的对我说。   卧槽!难道我眼花了,不对,今晚的事儿太复杂了,太邪乎了。我得给苗扎纸打个电话,我得问丫到底什么情况。   “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到处全都是正确答案…”我刚拿起电话准备拨号手机铃声响了,我一看,他娘的!正是苗扎纸!
  “人人都晓地狱苦,石磙碾来开水煮,恶业女鬼来回七,不愿踏上黄泉路。惶恐难度四十九,今日丑时难连孤,速速来找苗大师,求得逢凶化吉术。”苗扎纸没等我开口就叽哩咕噜的先给我念了这么一段顺口溜。别的没明白,那女鬼小娘们要来为难大猛子我听懂了。   我就纳闷了,大猛子怎么这么招仇恨?她这个连命孤真这么邪乎?
  “老苗,大猛子为什么…”我刚想问苗扎纸一些具体情况,他就打断了我:“你与小萌速来我住处,否则必遭祸事。”   得!不听苗扎纸话不行了,都要遇祸事了,这事儿有点严重,看来电话里一时半会是说不清楚了。况且那鬼娘们笑得实在是太瘆人了,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房间里充满了危险,奶奶的!见了老苗再说吧!   放下电话,我把苗扎纸的意思转达了一下,大猛子嘟囔着:“难连孤……难连孤……真的有女鬼吗?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我见她发呆,赶紧让她脱下睡衣,换好衣服,事不宜迟啊!当然,换衣的过程我是处于回避状态的,咱一码归一码,节操可不能乱丢。   我跟大猛子下了楼之后直接打了个车,老苗平时住在公司,其实离我并不是很远,坐地铁只有几站路,但是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还是能快则快。   到了公司,我们穿过一堆纸车纸马来到一间库房的内堂里,苗扎纸就住在这里。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给一尊神像上三合香。
  “老苗,快说说,怎么回事?”我脚步还没停下就着急的问道。   他没回话,礼拜完毕后才慢慢起身转过头,从桌上的香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慢条斯理地念道:“秋高气爽精神好,蜡笔小新起得早,唐僧师徒…”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人话!” 我赶紧制止了他的胡言乱语, 把我和大猛子紧急召来自己却没个正型。我看了一眼他桌上的香烟品牌,双响!我去!这是哪里产的香烟?咋不叫二踢脚呢?这老苗……   “唉!小生啊!你应该听过恶人死后会下地狱的说法吧?”他问我。   “当然听过,不是说坏人死后都要下十八层地狱受苦吗?”   “不错,六道轮回里面数地狱道受的苦最重,时间过得最慢,只要作过孽的人死后都要入地狱道。然而地狱道又并非跟你们平时所理解的地狱一样,十八层地狱的”层”是指服刑时间长短的层次,而不是空间高低的层次,可以这么说:十八层地狱之间是并列关系。   这十八层地狱可分为八热地狱、八寒地狱,游增地狱和孤独地狱,其中更包括无数小地狱。拿第一层地狱来说,凡是恶鬼入此地狱便要受满一万年业报,地狱一天等于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天,一万年就相当于人间的一百三十六亿年,而地狱与地狱之间的刑期是成倍递增的。   据我所知,你所看到的女鬼是因为生前作风不正得病死的,要分别接受冰山地狱和油锅地狱的苦痛,还由于她年纪轻轻就早逝,导致“白发送黑发”,孝道未尽,所以还会发往枉死地狱受苦,这就得多少万亿年了?少一天都不成,简直可以说是万劫不复,就算真有刑满的那天也会先打入畜生道求善果。   “乖乖!看来这人生在世,还是得积善为先啊!可为什么这女鬼要在楼下冲我那样的啊!”说着我边翻白眼边冲老苗模仿那女鬼笑,大猛子见我这副德行,一个高抬腿就使劲踩在我的脚板上,疼得我嗷嗷直叫。
  “她来找你们也是有原因的。”苗扎纸吐出一口烟气,干咳了几声说道:“一般人都有三魂七魄,死后每年失一魂,每七天失一魄,因此我们要给死者过三周年以及守灵七七四十九天。这四十九天是魂魄的游离时期,佛教里称为中阴期,在此期间魂魄要接受阴君的审问,根据审问的结果决定下辈子入哪一道轮回。   中阴期的前七天就是我们常说的头七,头七之前魂魄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通常都会迷茫地继续死前的工作和活动,因为失了一魄,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去考虑人们为什么不理他们,为什么看不到他们。一直等到头七这天遇到天煞地冲,鬼魂才会惊醒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们会因为思念而回家吃最后一顿饭,这时家人一定要回避。   按理说这女鬼应该正处于中阴期,可奇怪的是她不知受了什么外力,竟然提前有了鬼识知道自己是鬼,并且还利用鬼的能力戏弄路人,我这几天已经听说了好几件她引发的灵异事件。   最棘手的是她好像该丢的那一魄没丢,三魂七魄俱全,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一个人拥有了鬼的能力,或者说一个鬼拥有了人的思想,这就不好办了。为了躲避天煞地冲她一定会找个依靠,而且丑时以后,就到了阴差前来勾魂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会堕地狱道,肯定会想办法躲避阴差,而最好的避风港在哪里你们可知道?   “在哪里?”我下意识的问了问苗扎纸,结果他丫的张嘴就唱开了:“我的怀抱是你最好的避风港,你越无奈我就要更加的坚强,oh..baby..”
  靠!我要不是看他比我大二三十岁我非抽丫挺的不可,我转头看了看大猛子,大猛子也是一头冷汗。不过因为苗扎纸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个玩笑,我们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下来。   等苗扎纸发完神经,他接着说道:“游魂最好的寄附媒介就是命犯连孤的人体啊! 今天是那女鬼的头七,如果我没猜错,她今晚的目标是小萌,像这种无赖恶鬼最是难缠,生前破罐子破摔,死后也不好打发。”   苗扎纸叹了口气:”你们今晚有难了。”   “那怎么办?要不然,把那女鬼引来你直接灭了她?”我提议道。   “不可。因为她现在无骨可附,又含怨而终,所以灵体是离不开你们那座公寓的,也就是有些电影里提到的地缚灵。 ”   我有些疑惑的问:“既然她来不了,为何不让大猛子在你这里躲上一晚?等着那女鬼被阴差抓走了不就好了?”   “也不可。”苗扎纸一口否定了我,“我总感觉背后有隐情,那唤醒女鬼鬼识的神秘力量还不清楚来自何方,所以你二人需要返回住处,制服女鬼后我再查个水落石出。”   “什么制服?那女鬼穿的是一条白裙子。”我脑子突然有点短路,问了这么一个牛逼问题。后果可想而知,我另一个脚板也被大猛子踩到脚下,边踩还边骂我:“让你制服!让你制服!你个色狼!”   “我去!大猛子,我没有邪恶好不好?我根本就没想到制服**之类的;就算我想了,你有必要把我的脚踩得失去知觉么?”我坐到苗扎纸床上爱惜地抚摸着自己的脚:“还有你,老苗!咱们到底是不是同事?怎么能把同事往火坑里推?我跟大猛子这一回去,说好听点是诱敌,说难听点就是当炮灰啊!再一个,你可别到处宣扬大猛子跟我在一起,人家是有特殊情况才去我那里借宿的,她可还是大闺女,别把名声坏在我这个老处男手里。”   大猛子听了推了我一把,笑骂道:“去你的!苗叔不是那种人。对了!苗叔,你说我左右开弓抽丫四十巴掌,丫能被我制服么?”大猛子显然没有见识到那女鬼的KB,说起话来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可为嘛你能说制服却不让我说?
  “呵呵!我想依靠凡人之力,你们是很难与她抗衡的。不过不用怕,我这里有灵符两道,可保你二人有惊无险,逢凶化吉。”说着苗扎纸俯下身半跪在床边,从床底一堆箱子里扒哧起来。   也不知苗扎纸多久没收拾床底了,这么一折腾,从里边翻滚出一大团一大团的灰尘,呛的苗扎纸直皱眉头,我和大猛子在一旁捂着嘴忍不住笑出声来。   随着床底下的东西被苗扎纸一点点扒拉出来,他的另类嗜好暴露无遗:各种各样的两性刊物摆了一地,什么《人之初》,什么《两性私语》,什么《洞房夜谈》等等等等,大猛子看得一个劲儿的冲我吐舌头,后来干脆掏出手机,擦拭之前砸我时壳上沾染的灰尘。   等了半天,苗扎纸终于找出来两张比废纸还废的黄纸条。这两张纸条皱皱巴巴的,上面的朱砂纹路已经不很清晰,形状看起来像加长版的机器人瓦力。   “老苗,你确定这个能辟邪?”我得跟这老不正经的家伙问清楚,保命的东西可容不得含糊。   “没问题,虽然是多年前的存货,但是威力绝对不减当年,只要符不离身,保你们符在人在!不过现在还没作用,我得先给符开了光。”说着他就挽起袖子,将两道符合于双掌之间,念道:“   弟子轮回在一方,恭请祖师现神光,   一敬东山野香果,二敬西海蛟龙肠,   三敬南极雪梅草,四敬北原嫩羔羊,   以上四礼没现货,恳求祖师先记账。   世间难有太平在,弟子小六来除害,   灵符两道纳神力,我祖速速救命来!急急如律令!”   说完他右手结成剑指迅速指向黄纸条,虽然没有声音,但是我和大猛子明显感觉黄纸条周围的气“嘭”的一下炸开了,纸条隐隐的发出金光,朱砂符文清晰夺目。
  苗扎纸给我们一人一张,然后叮嘱我们:“此符务必贴身而带,不可丢失。”   我小心翼翼的把符收好,心中算是有了底,打刚才我就对苗扎纸嘴里的祖师爷感兴趣,就问道:“老苗,你拜的是谁啊?怎么还兴记账的啊!”   “废话!咱们没贡品我不先让祖师爷记着么!”   “那祖师爷到底是谁啊?”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老大娘,她那刀刻般的皱纹让我日夜忧伤,忧伤……”   忧伤你大爷!我就问问,不告诉我拉倒!我跟大猛子收好符,准备跟苗扎纸一起去会一会那女鬼。   “祝你们好运!”苗扎纸拍拍我的肩。   “啥?你不是说要跟我们一起去么?”   “我是要去你那里,但是时机还不到,我要是跟你们一起去了,你们认为女鬼还会出现么?不用担心我,该出现时我自会出现。”苗扎纸慵懒地打着哈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奶奶的!鬼才担心你,我是怕我跟大猛子有什么意外。我掏出兜里的中南海,想用烟草来平静一下自己的内心,刚插进嘴里就斜着眼瞄到桌子上的那包“双响”烟,他奶奶的!不吸白不吸,尝尝老苗这烟啥滋味。我收回我自己的烟,抽出根双响烟点上。   咳咳,真他妈辣呀!怪不得叫双响,跟抽火药似的。
  “呵呵!怎么?小生,你怕了?”苗扎纸突然诡异地笑着问我。他娘的!笑得比那女鬼还YD。   “怕,怕什么,我只是找根儿烟抽。”我心虚的回答。   我说过我烟瘾不算很大,也就是五天吸两包烟的水平,不过我还是有自己喜欢的香烟品牌的。我比较喜欢家乡烟,来燕平后因为买不到才改抽中南海的,小熊猫也不错,大中华就有点消费不起了,以前在学校也抽黄果树,各种版本的,白盒,黄盒,蓝盒,磨砂,想起来就挺爽。   今晚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我就知道大猛子来我这里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使劲的咬着烟蒂,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看我,我一转头,果然看到了大猛子清澈的眸子。   “小生,你会跟我回去的,对吧?”   听到大猛子的话我瞬间有种想要抱住她的冲动。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坦诚的表达对我的需要。虽然我跟大猛子只是同事关系,虽然我不知道破解连命孤的具体方法,虽然我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逃过回七女鬼这一劫,但是我想我愿意,愿意陪这个外表刚强,内心软弱的女孩子去逆天改命。今夜,是我与大猛子共同命运的开始,无论这命运是好是坏,我们都将勇往直前。   我望着眼前这个假装坚强太久的女孩,再也没有了一点犹豫,我摸了摸胸口内兜里的神符,然后义无反顾的握住大猛子的手腕:“大猛!刀山火海我郭新生也陪你去,谁让你说我是你的命中人呢?我们走!”   看着我与大猛子毅然决然的离开,苗扎纸露出一抹笑意,有释然,有苦涩,有期盼。我,郭新生,从今晚开始经历影响我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的生活。   当我们回到公寓的时候很多住户已经关灯休息了,按说燕平的夜是不眠的,但是我这幢公寓住的全是些北漂打工族,作息都非常的有规律。   进公寓的院子以后凭借着微弱的路灯灯光,我看到路边呼啦呼啦地随风飞着许多纸钱,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就起来了,这些纸钱都是上个礼拜那女孩死时公寓老板请人烧的。听公寓老板说,女孩并不是本地人,平时不太回公寓住,偶尔回来一次身边也都跟着一些不三不四的青年男女,不过这些男女倒还算有情有义,女孩病时一直在她身边,直到死后还替她收了尸。   老板还说,女孩很早就入住这里了,幸亏她是病死的,要是真有意外的话,公寓就该关门大吉了。我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这公寓楼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稍微出点儿事,国家就不允许对外出租了。  操!奸商!可我们这些北漂有什么办法呢?
  走到公寓楼前,公寓的小保安远远的冲我挥手:“生哥,生哥,赏根烟抽。”   我笑了笑把剩下的半包中南海都递给了他:“省着点儿抽,别被你爹看见。”   我这栋公寓的保卫工作是由这小保安和他父亲两个人负责,平时他父亲不让他抽烟,只要闻到他身上有烟味,立马两脚就踹过去。   小保安点头哈腰的接过烟,一脸暧昧的问我:“哥,妞不错,晚上住这儿了?”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问。”我挥了挥手告别了小保安,跟大猛子一起进了公寓。   我边走边对大猛子说:“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就赶紧告诉我。”   “知道了。”大猛子笑了笑,看来她精神头还挺好。   想想也对,大猛子又没见过那女鬼,所以她还是比较放松的;我则不同了,上楼小心翼翼的,开门小心翼翼的,就连尿尿都得尿一下,停一下,抬头看看,转头看看,再接着尿。
  回屋后,我让大猛子先睡,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今晚熬一夜。我扭头叮嘱大猛子把神符放好,却看到她上身正裸得只剩件胸罩在那里换睡衣,我赶紧假装没看到。   “好看么?”大猛子问我。   我一下子感觉头皮发紧,双耳发烫,有种做贼被抓了的感觉。我不自然的捏了捏鼻子,然后说:“好看,啊!没,我没看。”
  “嘻嘻!看了就看了!别害羞嘛!”我突然感觉有重物压在我的肩上,然后眼前伸过来两只雪白的手臂,接着我嗅到一阵让人酥软的清香,靠!大猛子趴在我身上了。   感觉着那一对紧贴我后背的柔软,我的心跳扑通扑通的。怎么大猛子这么奔放了?难道她暗恋我?大爷的!我告诉你大猛子,别看我平时对你没兴趣,但是只要你敢脱,我郭新生绝对敢上,你可不要逼我。   我强忍住丹田下面的一团火,掰开搂着我的胳膊:“大…大猛子,别…别这样,我们只是朋友。”   “傻瓜,逗你的。”大猛子放开了我,“我躺好了,你转过身来吧!”   我犹豫着转过头,看到大猛子已经躺到被窝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猛丫头怎么了?想秀自己的好身材么?那也不至于挨这么近啊!这不是诱我犯罪么!
  等她睡下后,我打开空间,想把今天的事儿写成日志,因为这实在是太玄乎了,一下子把我从现实世界拉入了一个有鬼有神有命运有轮回的世界,我自己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别人?我估计就算我写出来估计也不会有人信,鬼神仙怪在这个社会是无处容身的,因为有些人远比鬼怪要可怕,所以犹豫再三,唉!还是算了吧!   从此以后我俩都不是随缘的人了,因为随缘就是顺应天意,而破解连命孤是忤逆天意的事情。 但是到底该用什么方法改变大猛子的命格呢?我暂时无从得知,只能通过以后的生活多接触大猛子,多揣摩上天安排给她的命运。   到底天是什么?是无形的存在,还是有形的主宰?苗扎纸说大猛子是天神贬世,那她的前生是谁?到底犯下什么过错?如果真有神,神王又是谁?耶和华?宙斯?玉帝?大爷的,这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么?先他妈平安度过今晚吧!   我在电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个几天前从“附近的人”里加上我的牛逼聊着天,我网名叫裸奔的油条,可这丫挺的非说我是个女的,让我做他老婆。你妈的,女的有起名叫油条的么?
  “美女,给个话题聊聊呗?”这牛逼问我,他的网名也猥琐的不行,叫“偷吃你的美”。   “哥们儿,我是男的!别他妈再叫我美女了成不?”   “范冰冰还自称是爷呢!可她真是男的么?赶紧的从了我吧!”   这是真他妈花痴啊!都没见过我啥模样就让我从他,我从你奶奶的腿儿!   “我连你真名都不知道呢!怎么从你?”我逗他。   “我叫汪大成,大成的汪,汪大的成,你可以叫我汪成,也可以叫我汪成,今晚有空吗?我可以让你请……”   真他妈诙谐!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朵奇葩,果断把他拉了黑。
  一晚上的时间干点啥好呢?要是以前我就打开我的F盘,仔细观摩里面那些岛国进口的学习片了,可现在有女士在屋里,一会雅蠛蝶,一会一库的,太不像话!我漫无目的地随便浏览着网页,这好像回复了几年前我最初学会上网时的状态。   没过多久,我就到了大猛子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我悬着的心也终于慢慢放了下来,看来苗扎纸也有算得不准的时候,这不是啥事都没发生么?   人一闲,烟瘾就犯了,可手头根本没存货呀!   早知道从小保安那里留几根了。我想下楼去买,又怕大猛子出什么事,想喊她一起去吧!可她刚睡着又不能把她喊醒。我左思右想,还是忍受不了煎熬,决定自己下楼买烟,反正离公寓不远就有商店。
  我小心翼翼的放好笔记本,生怕弄出一点声音把大猛子吵醒,她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可是我一步步刚挪到房门前 就听背后传来她的声音:“帅哥,你要去哪里?”   我却!大猛子醒了,可是刚刚不是还睡着吗?我又没出动静,怎么醒的?   “大猛子,我下去买烟。”   “我也要跟你一起去,你帮我把衣服递过来。”   得!那就让她一起去吧!本来留下她自己我也不放心。我十分不好意思的拿起大猛子的小衬衫和牛仔短裤,女孩子的衣物拿在手中,爽在心里,我忍不住捏了捏。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大猛子的神符放到哪里了?   我迅速的把大猛子衣服上的口袋摸了个遍,胸部的,胯部的,屁股的,都是空的!   大猛子在床上看我这些古怪的举动害羞的说:“活人在床上你不来摸,你摸衣服干什么?”   哼!活人么?我他妈就怕你是死鬼。我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大猛子的身份,大猛子绝对不会这么主动,甚至有些放荡的对我言语、肢体百般挑逗的!   如果这是大猛子的话,那神符最后放置的位置肯定在她身上,可是她现在只穿件内衣,难不成女人的内衣上有口袋?我必须确认一下,这关系到大猛子的安全,我不能让她出事。我将计就计,嘻笑着对大猛子说:“别急呀!我摸完衣服就摸你了。”   大猛子假装生气的头一扭:“讨厌!”   讨厌你MB!他妈的,这丫铁定不是大猛子,大猛子绝对不会这么骚包!
  说起骚包,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因为滥情得病死的小娘们。操!她果然来了,可是她是什么时候上的大猛子身呢?想到我眼前的大猛子已经被怨鬼附身我既害怕又担心,我咬紧着牙关,不能怂!   我要先稳住这女鬼,想办法救出大猛子后再配合苗扎纸查清幕后真相。他娘的!我怎么感觉自己比大猛子还要命苦?
  有些人一到危机时刻就吓得屁滚尿流,有些人一到危机时刻就冷静得可怕,我属于后者。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觉得自己急中生智的能力特强,越准备充分越容易胆怯,越突如其来越能从容思考。   我不知道老苗有什么打算,更不知道他到底来没来,我现在只能等,赌上自己的性命与大猛子的命运等。   我把衣服丢给那小娘们:“亲爱的,先跟我去买烟吧!抽根烟能让我更加嗨皮。”说这话的时候我的汗都从后脑勺下来了。   那鬼娘们也不管我在没在旁边,掀开被子就换衣服。大爷的!大猛子身上光溜溜的,根本没有神符的影子!大猛啊!怎么这么不小心?不是告诉过你要把符收好吗?   我深呼一口气:“宝贝,等下还是用昨晚的姿势来吧!感觉挺爽的。”   “随便你!只要你喜欢。”   操!昨晚我就压根儿没跟大猛子一起,这女鬼真把我和大猛子当情侣了。
  我等她换好衣服就推开门出去。已经立秋了,夜里还挺冷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琢磨着如何将女鬼赶出大猛子的身体,第一时间里,我就想到了在梦中学会的那招从未实践过的必杀技,哼!哥用摸过嘎巴拉念珠的手赐你一记十字降魔印,看你丫死不死!   我不动声色的跟她走下楼,在公寓门前的的花池里,我看到了大猛子那张快被泥水泡烂的符,操!怎么掉到这里了?大猛子的口袋漏了么?
  我不敢走太快,我怕那小娘们从背后对我使阴招,我的眼睛始终可以用余光瞄到她的身影,我这才发现,被附身后的大猛子连走路都变了,以前比爷们还爷们,现在走一步得他妈扭七下。贱人,哥现在就给你好果子吃!   我轻轻把右臂抬起,向左脚划下,再次抬起,向右脚划下,手指结成降魔印,暗暗凝聚意念于掌中,我感觉整个身体都充满了力量,盘弓错马,恰似惊弦上弓一般蓄势待发。   “走你!”我轻喝一声,将降魔印隔空推向大猛子后背。我伸着胳膊一动不动的摆着POSE,满怀信心的期待着女鬼如青烟一般从大猛子身体里脱离出来,但事实证明那只是电影里的特效罢了,大猛子身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傻住了,这十字降魔印可是当初我在梦中所学,我可是一直把它当成绝世武功,正是因为有这招才壮大了我年少时的芝麻胆儿,没想到这招式任何法力都没有,纯粹就是瞎比划啊!   我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是信念,原来信念就是他妈的自我催眠,凭借着一个梦我就认为自己可以斩妖除魔,把自己催眠了十几年,这样一想,信念还确实挺可怕的。
  “你怎么不走了?”那女鬼察觉到异样,停下脚步转头问我。   我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毛,但是又不能实话实说,我总不能对她说,妖孽!爷爷正在发功降服你!快快举手投降吧!那样的话我估计这女鬼立刻就得撕了我。   前边说了我属于应变能力非常强的选手,所以这点儿状态我还是能应付的,我很自然地将右手结成的降魔印捻成了兰花指,然后唱了一段《孔雀东南飞》:“惜别离,惜别离,无限情丝弦中寄。弦声习习似秋风,仲卿难舍我爱妻。”   “发什么神经呢?快走!”女鬼不耐烦的对我说。   我答应着,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她。他妈的!被一个梦忽悠了十几年的感觉真不爽,差点被这梦害死!我的脑子飞速的思考着还有没有其他办法,黑狗血、黄鸡血、艾蒿、桃木、糯米粉、朱砂、雄黄……我他妈一样没有……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一样东西——童子尿!哈哈!关键时刻还是哥的处男之身来救命啊!
  到了超市里我跟老板要了一条中南海,然后拿了一瓶红茶。   “帅哥,我想吃雪糕。”那女鬼上了大猛子的身竟然还恬不知耻的管我要雪糕,我差点被气死,不过想到吃进的是大猛子的身体,我心里还平衡些。   “老板,给我女朋友来十块巧乐滋!”你娘的,吃死你算了。   老板担心的对我说:“吃多了容易肠痉挛。”   “没事,她平时吃的比这凶。”我满不在乎的回答。
  我拆开一包烟,给老板让了一支,付了钱,然后自己点上一支。那女鬼也不多事,提着一袋子雪糕跟着我往回走,很安静,有一刹那我差点把她当成大猛子。我边走路边酝酿着尿意,到住处后便找了个理由钻进厕所,咕咚咕咚把红茶一气儿喝完,然后把自己随身携带二十多年的老陈酿全尿进了瓶子里。   “帅哥,快来呀!我在等你噢!”我从走廊里就听到那鬼娘们咋呼。我去!你能小声点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跟你在这儿人鬼情未了吗?我推开门,把我的圣水放在靠门的小桌上,然后坐到凳子上看着她。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衣服都脱光了,两眼火辣辣的注视着我。
  现在已经是丑时了,据说是天地间阴气最重的时候,在这种时候被附身,大猛子所受的痛苦一定很深,我忍不住就要拧开瓶盖把童子尿往她身上泼。可是我不能,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万一童子尿没效果怎么办?早知道刚才就给苗扎纸打个电话问他到哪儿了,我从心里狠狠地咒骂苗扎纸,你个狗日的老家伙到底来没来?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如果两点你丫再不来我就跟这女鬼拼了,我绝对不能让大猛子有一点点损伤!   “宝贝,你不先把雪糕吃完么?”我拖延着时间,我不能真被这女鬼给**了,这可是大猛子的身体啊!没经她批准我就算死都不会碰!
  “亲爱的,我们做一次我就吃一块好不好?”我去!你还玩起新花样来了?不行不行!我必须要稳住,稳住……   “宝贝,你不是经常问我小时候在家乡的事吗?现在你要不要听?”我必须找个话题才能拖延时间。   “我们做完再听好吗?”   “不行,我现在想说了。”   “那好吧!说快一点啊!”   说快一点?我他妈从我刚出生说给你听!想快都快不了!
  “我生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同样是北方,但是我家的冬季跟燕平的一点也不一样。”   “燕平的冬天,冷漠、寂寞、沉默,而我家的冬天,则有着各种各样的趣事,我的童年就留在了雪中那一串串的脚印中成了永恒。我的初恋,也就是半年前分手的那个女朋友,跟我相爱也是在雪中。我们以前住一个大院里,打小就认识。她爸妈是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回来的,我们院小孩喊她新疆妞的时候我总护着她……”   我把一些与家人的,朋友的童年趣事娓娓道来,还真别说!那鬼娘们渐渐听入迷了,一个劲儿的问我然后呢!然后呢!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接着讲:   “那一年我十二岁,我俩在同一所初中上学,但是不在一个班。有一次我因为逃课打游戏机被我妈打了个半死,她哭着劝我妈别打了,我从那时开始觉得她特疼我。我开始慢慢的喜欢她,开始比平时更频繁的接近她,或许这就是情窦初开吧!我偷偷的在头上喷摩丝走在她面前;大声的在她面前唱任贤齐的《任逍遥》;时不时的在她家门口等她上学,然后从身后跟着她;我故意当着她面儿跟一帮小痞子打招呼,然后猥琐的在男厕所吸着一毛钱一根的散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她能多看我一眼。”
  “毕竟还是太小,只是心理上觉得她好,却并没有急于表白,那时候流行把情书叠成方胜儿,可是我始终觉得自己写字太烂而迟迟没有动笔,就这样一直到了初三。她有一天非常着急的对我说:‘郭新生,我爸说带我去市里读高中,你准备怎么办?’我不知道她对我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我当时的成绩烂得一塌糊涂。   ‘什么怎么办?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呗!’我认为她这是在对我炫耀,当时我正在班里的停车区值日,负责把自行车排放整齐。”   ‘郭新生!你能不能用功一点儿?你不是喜欢我么?我希望你为了我能好好复习,跟我考一样的高中。’   ‘跟你考一样的高中,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爸说了,送我去读技校,不用你操心。’   ‘你!你怎么这么不求上进!我明天就走了,你去上你的技校吧!’她说完就红着眼圈走了。我愣在了停车场里,明天就要走了吗?她也喜欢我吗?我为什么要辜负她对我的希望?我脑子其实也不笨,我可是初一时我们班发展的第一批共青团员。我真的不能为了她做点什么吗?我为她出洋相可以为什么不能为她学习?
  “第二天我逃了初中最后一次课。我从我们大院胡同口远远看着轿车把她一家接走,然后跑着追出去好远,好远,她可能看到了,也可能没看到,那是我俩认识这十四年以来第一次分开。从那天起我把从前的课本都复习了一个遍,我开始越来越想念她的大辫子,越来越想念她的小虎牙,还有她圆圆的屁股,我认为她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她的屁股。”   “最后我经过三个月坚持不懈的各种突击复习,我终于没有像我最初说的那样去读技校,而是与她同样考上了市里的一所高中,只不过她读一中,我读三中。我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她,因为我觉得没必要,反正误会已经产生了,即使我再怎么去联系她,也还是会有芥蒂的。”
  “但是有一次偶遇,却让我跟她又一次把心连在一起,并且从此确定了我们的恋爱关系。”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过了好久才把烟吐出来,我知道这样很伤身体,但是我慢慢的开始喜欢这种被香烟冲击心肺的感觉,它能让我暂时的忘记寂寞。   “给我也来一支吧!”也许这女鬼看我一时半会讲不完,竟然也准备抽支烟来打发时间,大猛子从不抽烟,我知道的。我微笑着递过一支中南海,并起身给她点燃。那女鬼娴熟的夹着香烟送进嘴里,然后吸气呼气。   “老烟民。”我心里想着。
  那时候网吧刚在我们那里出现,我们身边很多同学不管男生女生都会一起去体验通宵的感觉。  那时候的QQ号可不跟现在一样好申请,通宵一晚上能申请两个就不错。  很意外,我跟她在市中心一家网吧相遇了,我一进门她就看见了我,但是没zhi声,我也没打算答理她。可能她身边有女同学,她不好意思跟我说话,后来忍不住还是偷偷的到我身边问我:‘郭新生,你不是读技校了么?怎么跑这么远到市里来上网?’”
  “我心里感到十分好笑,就对她说:‘许你读高中就不许我读高中?许你上通宵就不许我上通宵?’听到我话里有话的讽刺她不但没生气,反而很开心的大嚷了起来:‘真的?你真的上高中了?郭新生!你真厉害。’她其实不知道,我是为了她才读高中的,那晚我们聊了很多,到天亮的时候她还把申请到的QQ给了我一个。”   “就是我现在用的这个QQ号,我们再后来就一直写信联系,每逢周末放假还一起在车站坐车回家。终于在一个下雪的冬天,我把‘喜欢你’这三个字说给了她听,我知道她也喜欢我,我们很自然的相爱了,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到这里,我笑了一下,想到从前,还是会忍不住得感到幸福。
  “那你们后来怎么分手了?”女鬼问我。   “还不就是因为你们女人爱慕虚荣呗!按理说她家条件也算不错,可是后来她爸因为朱总理上台而下台了,家里慢慢的也变得拮据起来。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真的会为了金钱而背叛了自己最初的理想与生活。”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我到现在都还怨恨小恬的堕落。   “那你告诉我她的理想是什么?”女鬼在床上弹了下烟灰问我。   我看着我的新床单染上烟灰,心疼的要命,回答道:“她最初的心愿是能当一个像三毛一样的作家,过着知性、自由、享受人生的生活。”
  “那你怎么知道她现在不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女鬼问我。   “我能感觉得到她的不快乐!”   “感觉?你的感觉值几个钱?你们男的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当你们的女人在背后默默为你们付出的时候你们想过她们没有?到最后把什么责任都一股脑儿推到女人身上,你们的责任心在哪里?”女鬼的语气突然急躁起来,脸色变得非常的差,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也可能是因为附身之后的副作用。   我扭头看看墙上的电子钟,1:56,还差4分钟,我又看了看桌上的那瓶康师傅牌的童子尿,妈的!不能再让大猛子受苦了,我得抓紧时间。老苗啊老苗!你到底来没来!来没来!   “呃!”正在我走神儿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里一紧,一双冰冷的手掐在了我的喉咙上,我艰难的仰起头,正好看到大猛子扭曲的笑脸。   不好!那女鬼先下手为强了!
  我用“鏖战”来形容实在是一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举动,因为鏖战是指交战双方势均力敌,战斗得非常激烈,而女鬼回七那一晚的情形说好听点是一边倒,说难听点就是我被大猛子血虐。  狰狞,太狰狞了!用一句话来形容当时大猛子的KB程度那就是KB得让人窒息。废话,不窒息才怪,她拿手掐着我脖子呢!操!我喘不过气来!怎么这小娘们力气变大了?明明没我身体壮实,但是整个人却压倒性地把我摁地上,让我动也动不了,喊也喊不出。我心想完了完了,童子尿白准备了,这还没等我出手呢!她就先把我秒杀了。
  我感觉脸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困难,脑袋越来越涨,一次次的挣扎着想脱身起来但是未果,只能用双手无力地掰着女鬼的胳膊。那女鬼大笑着,嘴里的哈喇子流到我袒露的胸口上,大猛子的卷发本来就长,沾上女鬼的口水后湿漉漉地在我脸上蹭来蹭去,搞得我一阵反胃,差点儿就吐出来。   女鬼的笑声像极了我山东老家坟地里的夜猫子叫,笑得还非常有层次,一会儿像拿吐了唾沫的泡沫塑料擦玻璃,一会儿又像用手掌揉搓方便面包装袋,中间还夹杂着哭声,汪峰有一首歌的歌名很适合用来概括女鬼现在的笑,就是《笑着哭》。只见她翻着白眼气呼呼地压在我身上,断断续续地呜咽着:“你们男人……都是混蛋!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女朋友了对不对?你真虚伪!你们男人……都要去死!啧啧啧!”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看来我命休矣!我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隐约听那女鬼继续说道:”啧啧……我不止要了你现在女朋友的身体,我……我还要了你前女朋友的命!哈哈哈!……知道我得的病是传染病吧!我和你……前女友的富二代男朋友上过床噢!啧啧!我估计他现在JJ都已经开始烂了……哈哈!你前女友也跑不掉的!”   什么?你个死娘们怎么得病了还跟人乱搞?虽然小恬的所作所为深深地伤了我的心,但也不至于被你害死啊!你凭什么用自己的恶果来惩罚别人?狗日的富二代!狗日的女鬼!我一想到这女鬼害了小恬和大猛子这两个对于我来说至关重要的女人,就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竟然一下子拿膝盖把她顶开了,我赶紧翻身站起来,使劲地呼吸了几口空气。妈了个八字的!能喘气儿,真好!
  这时女鬼也站了起来,确切地讲是弹了起来,就那么赤身**的摆着一个非常夸张的造型与我四目相对,我没有被这滑稽的动作分了心,因为我知道生死攸关的时刻容不得有半点闪失。这种紧要关头苗扎纸都没有出现,丫是不是睡过头了?   半分钟后,女鬼率先打破了沉默,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虽然她垂着双臂,但我知道她随时都有掐住我脖子的可能,我本能的向后退,可由于房间太小,没退几步就靠到了墙上。   女鬼冷笑道:“哼哼……接着反抗还是准备逃跑?只要你舍得让你女朋友受苦,我可以给你时间开门逃走……”   我逃你MB!几个小时以前我刚答应陪大猛子上刀山下火海,因为一个破B女鬼我就要背弃自己的誓言吗?我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开始沉住气仔细查找这女鬼身上的弱点。都说“打蛇要打三寸七寸,打人要打脐下三分”,可这是指的打男人,打女人的下三路能奏效么?我不敢尝试,奏效的话是一击即中,不奏效的话那就是耍流氓,对一个被鬼附体的女人耍流氓,我郭新生不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那怎么办?我陷入了沉思。女鬼跟得了帕金森症似的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我突然意识到女鬼的话说不利索,是因为魂魄跟大猛子的肉体不匹配,导致她对语言系统的驾驭还不是非常完美,看她说起话来支支吾吾,走起路来踉踉跄跄,根本就是魂不守舍的表现。这就好说了,当初李小龙为什么能击败比自己高大的对手?就因为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比我高大威猛,我就比你快速灵活,虽然本人的体重已经超越了一五零,但是跟你这走路像跳机械舞的女鬼比起来,还不跟开加速齿轮似的?这种迂回战术可是有专业术语的,英文叫做“Hit and Run”,中文叫做“放风筝”。
  “啊哒~~”想到应敌对策,我不禁喜出望外,忍不住就长叫一声,推掌向前,摆出了李小龙经典的战斗POSE。   “啧啧……你还真是有勇气……我……要是能有个你这样的男人多好……快认输吧……我留你不死……”女鬼好像有些多愁善感起来,这正是我出手的好机会。   “不死你大爷!你把我的台词抢了!”我把右脚使劲往墙上一蹬,然后借助惯性冲向女鬼,一拳打在她的腮帮子上。打完之后我迅速的跳到床上,继续怒视着女鬼,没办法,地方太小,要想与女鬼保持距离,我必须跑到床上来。   “啧啧啧……你还真下得去手……这可是你女朋友的身体。”女鬼摸着已经肿起来的下巴对我说。
  我看着她嘴角流出的鲜血一阵心疼,忘了忘了!不能来硬的,不能来硬的。   “掐人中啊……啧啧……你没看过KB片吗?”   “对!掐人中……不对!”我掐你大爷!竟然这么看不起我!我什么时候需要敌人来给我出谋划策了?我被气得气儿不打一处来,一时激愤脑子里蹦出了一大堆骂人的词儿,我指着那女鬼突噜突噜地骂道:   “冻死迎风站,饿死把肚挺!我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向你一个死人认输。无论是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千里马之行始于蹄下,哥儿们我今天就要做一回山大的骆驼当驴骑,活马当成死马医的主儿!我真诚地奉劝你一句:一心向善莫装逼,装逼活活遭我医!不管你有多可怕,我始终都会怀着一颗后现代爱国主义的赤子之心跟你斗争到底,虽说不能赐你一腔正义的热血,但是绝对能送你丫一枪邪恶的热精!来呀!“   呼!骂完之后,我感觉肚子里的恶气出来不少,反正又没有旁人,我今天就COSPLAY一次泼妇,你能拿我怎么样?
  ”啧啧……你……骂的爽吗……你不是赤子之心么?我今天……就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赤不赤!“说着女鬼就爬到床上,然后手指聚拢成锥状向我的胸口刺来。   “我却!”我不敢硬抗,只能向旁边躲闪,然后顺手把墙上的电子钟摘下来迎向了女鬼的指尖。   “啪!”电子钟的金属外壳应声而破,被女鬼的右手穿了一个大洞。操!这可是纯铜的!   “别跑啊!帅哥……啧啧……”女鬼把破钟扔在地上,一转身又向我扑来。   你说别跑我就不跑啊?我要是不跑你不得扎我一个透心凉?我利用速度上的优势再次躲开了女鬼的攻击,没想到慌乱之中却碰落了头顶墙上的草帽,这草帽是我大学去云南实习时买的纪念品,一直被我挂在屋里当装饰,现在却成了女鬼要我命的帮凶。   “啊!啊!啊!”我大叫着一阵胡抓乱挠,草帽盖在我脸上让我看不到任何东西,我一开始还以为有其他人在攻击我,当我摇着头甩掉草帽的时候,女鬼的手已经抓到了我的胸前。   黑虎掏心,这是我闭上眼睛等死之前想的最后四个字。
  “啊!”女鬼一声惨叫,我睁开眼睛,看到女鬼握着右手痛苦的倒在地上,是苗扎纸!不,确切地说是苗扎纸的神符!虽然大猛子的那张莫名其妙地丢了,可是我的还在啊!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呢?   我欣喜地把手伸进上衣内兜里,本来我还想感叹一句这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呢!结果我的感叹没有变化快,成了“峰回路转,乐极生悲——我胸口的衣服已经被女鬼的口水搞得精湿,不掏神符还好,一掏神符……烂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苍天啊!能让我的快乐走得再迅速一些么?不,我还不能死心,我还有童子尿。事不宜迟,我抓起桌上的红茶瓶子就想使用我的终极处男必杀技——佛山童子尿!
  没想到这一举动却把地上的女鬼逗地狞笑起来:“啧啧……你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喝红茶?那你肯定也喜欢吃雪糕咯?啧啧……这里还有九块雪糕,你别客气!”说着就用超越我本能反应的速度将我压在身下,然后把桌上剩下的雪糕拽下来连塑料袋一起往我嘴里塞,她的右手受了神符的打击好像已经不能动弹,但是身体协调度明显比之前要好很多,单凭一只左胳膊就让我的双手举不起来。   我咬紧牙关,使劲闭着嘴,士可杀不可辱,谁批准你他妈玩我的?
  她见我紧闭着嘴不张开,非常的生气,一下子把雪糕扔到墙上,然后用右肘压住我的脸,左手抠进我嘴里使劲掰着。   我的倔脾气上来了,死活就是不张嘴,既然我身体动不了,我就必须用我最后的嘴巴来跟着女鬼斗争到底!可这斗争没坚持多久就随着咔巴一声响结束了,我的下巴好像脱臼了,张着嘴合不上,更恶心的是我的嘴巴好像被撕裂了。   我感觉我的嘴巴被撕裂到了腮帮子处,鲜血顺着脸颊流到我耳朵里。疼!疼得我头皮发紧!一想到我裂开的嘴我竟然想到了DOTA中的食尸鬼,操!这算什么事儿!
  我还有什么方法能跟这女鬼抗争?打不过她,嘴巴也不能说话了,连老苗也不知身在何处,救不了大猛子,自保都有困难。可是我就这么认输吗?不能!认输不是我的性格!我强忍住嘴巴钻心的疼痛,然后用尽最后的力量把双手掐在女鬼的人中上。   “啊……松……松口!“我这会儿非常的想哭,我怎么这么单纯,女鬼让我掐人中我就去掐,事实证明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被她咬住了双手的大拇指不放。  "哈哈哈……“女鬼狞笑着张开嘴巴,再次用手卡住了我的喉咙。我扭动着身躯想挣脱开这鬼娘们的压制,可是任凭我怎么使劲,我的胳膊已经连动都不能动一下,我的体力完全透支了,等待我的只有死亡。   正在我万念俱灭,准备放弃抵抗的时候,“哐当”一声,房门开了,来人大喝了一声“住手”,然后叽哩咕噜的念起不知是咒语还是经文的东西。   骑在我身上的女鬼明显停止了动作,松开了掐紧我的左手,只见她“伊伊呀呀”的扭曲着站起身朝房门走去。我虽然无法起身看到来者是谁,但是我知道:老苗来了。
  我总以为电影中最烂的剧情就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要在最后关头才出现击败敌人,我认为这是老外为了凸显个人英雄主义而编造出来的故事情节,可谁知现实中竟然也是这样,狗日的苗扎纸不死人不现身,虽然哥还没死,可哥变成大嘴怪了!你他妈要是早来一会儿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
  我在心里把苗扎纸一顿臭骂,又忍不住地跟大猛子道着歉:“大猛啊!对不起!我既不知道怎么帮你改变命格,又没能保护你。但是请你相信我!只要你挺过了今夜,我一郭新生一定会竭尽全力去为你寻找改命的方法,你要坚持住啊!”   那女鬼支配着大猛子的身体,表情木讷地走到苗扎纸跟前,猛地张大嘴咬住了他的肩膀,苗扎纸只是加大了念咒的音量,却并未出手制止,任凭大猛子的牙齿扎进肉里,他这是怕伤了大猛子的肉身啊!   老苗疼得头上直冒冷汗,可仍然把咒语念得声声入耳,字字清晰。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咒,是经,还是决,就姑且称之为咒吧!
  天上灵山,   修吾三三,   禅法有别,   大道无边。   命有轻重,   运有福难,   世有业海,   界有祸端。   驭吾灵通,   气纳混元,   证果正果,   神光速现   ……   我听苗扎纸叽哩咕噜地念着,心中对他信奉的大神又起了好奇心,丫到底信的是哪一教?怎么听都是四不像啊?跟什么金光咒、静心咒、金刚经、地藏经的感觉都不一样啊!
  我艰难地撑起身子,可是脱臼的下巴依然合不上。我忍着痛摸了摸嘴角的伤口,还好,没有想象得深,但是仍然疼得我直打哆嗦。我张着大嘴往门口看去,苗扎纸正用右手按着女鬼的头念咒,那女鬼早就松开了自己的嘴巴“啊啊啊啊”的大叫着,边叫还边喊:“不要!不要!求求你,我保证不害人了,我不害人了!我只是怕进地狱啊……”   苗扎纸摇了摇头:“姑娘,世间先有业障,而后才有苦海,我知道你根性本善,但无奈却用别人造的业来加深了自己的罪果,地狱道虽恶,却是苦海之际,我想你终有一日会看开的。”
  那女鬼听到这些话竟然逐渐的安静下来,苗扎纸继续说道:“姑娘,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这个岸不是你来时的岸,而是彼岸,彼岸何在?放眼望去,可走之路皆为彼岸,可是有些路却是不归路,是走不得的。我知你幼时被人强行侮辱,大后被人恶意抛弃,你可知那二人现在一个出车祸成了残疾,一个被油锅烫伤了脸毁了容?你又可知你家中父母联系不到你,从外地赶来燕平时在西站被扒手偷了行李?姑娘,去你该去的地方吧!你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女鬼慢慢蜷缩到地上“嘤嘤”地抽泣着,苗扎纸道:“放心吧!我已经托人去接你父母了,我会把你的事婉转些告诉他们。有一个问题,我需要你回答我。”
  那女鬼眼中恢复了一些清明:“大师请讲。”   “是何方神圣将你鬼识唤醒,又是何方神圣告诉你来找我这二位朋友附身躲难的?”   女鬼答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我只感觉有一阵清风将我唤起,我随风飘去,迷迷糊糊地到了一个黑影面前,是他用法术让我看了地狱的惨状,又告诉我要想不下地狱就必须找这女人附身的,它还说只要我借助这女孩肉体修炼,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仙的。”   苗扎纸听了之后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除非有大修为和大造化,否则成仙谈何容易。况且,成仙真那么好吗?”
  “时辰差不多了,再依附下去,恐怕小萌的魂魄要受损,姑娘,出来吧!七星借法,卍字解煞,离!”苗扎纸轻喝一声,就见大猛子头顶一缕白烟“嗖”的一下被吸他的右手掌心,随后掌心中便有一个佛家的卍字发着金光,跟电影中的后期特效一般,看得我目瞪口呆。   业鬼离体,大猛子虚脱的躺到了地上,跟睡着无异。
  “你在那里傻笑什么呢?还不过来把小萌扶到床上?”老苗对我说道。   你娘的!我这哪里是傻笑,我嘴巴被那女鬼卸掉环儿合不上了好不好?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啊啊”了两声,意思是我嘴巴出故障了。   苗扎纸见状淫笑了一下,然后走到我跟前来用发光的右手拖住我的下巴。操!不会吧!你要把那女鬼放到我嘴里么?   我刚想摇头躲开却没想这孙子出手速度奇快,只听“咔吧”一声,我的嘴巴就被他强行合上了,刚结痂的伤口又流出血来,我忍不住疼大骂道:“你大爷的!苗扎纸你搞什么?我……”咦?我能说话了?
  我赶紧识趣的低下头,费劲地把光溜溜的大猛子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我刚想扭头跟苗扎纸说话,却突然被窗外刮进的一股阴风吹的睁不开眼。   卧槽!不会吧?又来事儿了?难道那女鬼有同伙?我张嘴问苗扎纸,发现他冲我做个不许说话的手势,小声的说:“嘘!躺下,装睡。”   我不知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瞅这阴风可能来头不小,就赶紧掀开被子跟大猛子躺在一起,危机当前,我虽然紧挨着美女的身体,但没有一丝的非分之想,刚才抱大猛子时她的身体还冰凉,现在已经开始回暖了,大猛子,你可千万别有事!
  “阴兵踏境,鬼差勾魂,不想死就千万别睁开眼!”苗扎纸叮嘱着我。   我去!勾魂?这么猛?我这小心脏已经不能再承受一丁点儿的刺激了,赶紧按老苗的话闭紧了眼睛。   不一会儿就听屋子里响起一个跟拿指甲刮生锈铅笔盒一样的声音:“六爷,劳烦您老出手了。”   我正寻思着六爷是谁,苗扎纸接话了:“应该的,应该的,谢兄,你还是叫我老苗吧!六爷这个名字我实在消受不起。”
  “六爷,您那点破事儿咱们兄弟都知道,你又见外什么?叫你六爷就是六爷,没有什么消受不起!”那个被称作谢兄的家伙阴阳怪气的说道。卧槽!这孙子是话里有话啊!   “呵呵!谢兄的记性真好,这点破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住,那你还记得当年有人差点被一棒子抡进地狱道的破事儿么?”苗扎纸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听声音谢兄明显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别废话,把她交出来吧!小范还在前边等我呢!”
  苗扎纸“呵呵”一笑,把手往旁边一挥,喊了一个“解”字,那女鬼就“唰”地出现在房间里,只不过感觉好像已经魂魄不全,呆呆的看着那个叫谢兄的鬼差。   这谢兄喊了声儿“走吧”,女鬼就轻飘飘的跟他朝窗口飞去。这个时候,我犯了一个非常牛逼的错误——苗扎纸不是让我闭着眼睛么?我他妈太好奇给睁开了。
  。。。。有朋友在么?
  我睁开眼时这个谢兄刚好飘过我的头顶,我刚看到他,他就好像有感应似的突然低头瞪向我,整个身子像苍蝇拍似的朝我压下来,然后从大概离我一米多高的空中悬着。只见他头戴着白色尖顶高帽,身穿白衣,披散的长发跟轧过麦粒的麦秸一般,手握一枚大砍刀似的令牌,帽子和令牌上还写着血红的几个大字,帽子上写着“一见发财”,令牌上写着“你可来了”,更他妈要命的是这兄弟惨白的脸上长着个腥红的大嘴,嘴大中垂下一条血红的长舌头,舌头尖还一下下的往我脖子里滴口水。
  卧槽!我终于知道这个谢兄是谁了,这是谢必安!白无常啊!他娘的,苗扎纸怎么跟他还有交情?   我本来是想假装没看到谢必安的,可他的口水实在是冷的刺骨,滴在脖子里跟他妈喷了云南白药一样。谢必安是吊死鬼,舌头伸的跟不要钱似的,他见我神色紧张,竟然把脸又压低了一些打量着我,舌头耷拉在我脸上蹭来蹭去。   我擦!我受不了了!我“啊”的一声翻身下床,一闪身躲到了苗扎纸身后。   “六爷,这怎么回事?”谢必安皮笑肉不笑的问苗扎纸。   老苗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陪着笑脸对白无常说:“谢兄,这位是鄙人的不才弟子,也是吃阴间饭的。”
  我本来想开口问苗扎纸什么弟不弟子的,可一看到谢必安那鬼样子,就吓得不敢多嘴了。我发现自己胆子变得挺大的,一晚上经历这么多事儿竟然没被吓死!   “吃阴间饭?我怎么看着不像呢?六爷,咱们的规矩你是知道的,窥觑阴差办案者,势必拘其魂魄入地狱道处以七千七百四十九亿次剜目之刑,再打入畜生道投成蝠类。我看你这小徒弟也不可例外吧?”说着,谢必安就把手中的招魂令牌向我头上拍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连眨眼都来不及,苗扎纸就用力把我身子按了下去,正好躲开谢必安那一下子。我一下子没掌握好平衡跪到了地上,苗扎纸借机大声的训我:“小子,还不快给无常老爷磕头认罪!”   然后苗扎纸又双手握拳朝那白无常谢必安行了一礼:“谢兄,我这徒弟没见过什么阵仗,有些事还需慢慢教导,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谢必安一甩衣袖,轻哼一声:“六爷,我今天就卖你这个面子,再有下次,直接带走!”   我冒着冷汗长嘘了一口气,然后跪在地上不住地给白无常叩着头:“多谢谢老爷,多谢谢老爷。”   谢必安一听乐了:“哟?你这小辈还知道爷爷我的姓氏?”   我可不傻,赶紧奉承道:“知道知道,您可是威名远播。而且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您本人比《新白娘子传奇》里帅多了。”   谢必安听我这么夸他,表情甚是得意。只听他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别提那白娘们了,当年爷爷我看她长得不错没舍得下死手,不然她一个长虫精哪是我对手。六爷,你这个徒弟我看着挺机灵的,回头赶紧给他签个阴司文书吧!不然我这边可不好交待。”
  苗扎纸见风波已息,笑着说道:“劳烦谢兄操心了,回去就给这小子签上。” 说完后还伸出手摆了个“八”的手势:“八千亿,天地银行的,回头烧给谢兄换些酒吃。”   谢必安见此终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六爷,你说你当初要是懂点事儿,也不至于落个今天这下场。唉!行了,小范该等着急了,告辞!”   我跪在地上一直没敢起来,也不知应该行什么礼,于是跟个牛逼似的冲白无常挥着手。   那丫的可能被我夸的当真以为自己是帅哥了,飞到窗外了还扭头冲我微微一笑。你个狗日的白无常,你知不知道你自以为梦露似的迷人微笑,却把爷爷我吓得差点尿裤子!
  我目送着白无常带着那女鬼越飘越远,最后凭空消失,长舒了一口气。   “起来吧!你不嫌累啊?”苗扎纸也是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我床上。   不嫌累才怪!你娘的,一晚上就强制性的让我接受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拜托!我可是社会主义现代化教育过的国家栋梁,我可是无神论者!连命孤、头七女鬼、鬼上身、白无常哪一样挑出来都足够颠覆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也得亏我心理承受能力好,不然非疯了不可。还有一件事我觉得非常蹊跷,屋里折腾得这么大声儿,为什么隔壁的邻居们都没有醒?
  我把疑问告诉了苗扎纸,就见他抠着鼻孔轻描淡写的说道:“醒啥醒,我进来之前早就给他们下了周公旦五行入梦咒,明天他们不迟到就是好事儿。”   “不是吧?没这么邪乎吧?老苗呀老苗,你到底是谁?还有,那白无常为什么要叫你六爷?”   “那啥,小生啊,听说麦蒂来中国打球了。”苗扎纸又把话题扯开了。   大爷的,丫总是玩神秘!   “你咋没问问白无常唤醒那女鬼的黑影是谁啊?”我提醒着。   “哎呀!光顾着各应那吊死鬼了,忘了!”苗扎纸一拍大腿,“这事儿改天再说吧!渴死我了。”说着苗扎纸就伸手把我桌上的那瓶20多年的窖藏康师傅拿在手里。
  “哎!老苗,老苗!不能喝,不能喝!”我赶紧把瓶子夺过来,“这是特供的红茶,喝不得。”   苗扎纸白了我一眼:“小气吧啦的,亏我还救了你。”   我一听这话也没好气儿的说道:“救我?救我还给我张不结实的护身符,一湿就烂,还没起啥作用,大猛子那张干脆不翼而飞了。”   “难道有人搞鬼把符文给搬走了?我说怎么小萌被附身了呢!”苗扎纸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说,“我那符是固守本元符,只能避免被鬼上身,对灵体有效,可是攻击你的是大猛子肉体,威力变小也是正常。”   我听了连连骂着“老苗,你太水了,太水了……”   苗扎纸哈哈笑了一下:“这不没事儿了么!对了小生,告诉你个秘密,你那血盆大口该去医院看看了,你不觉得疼么?”
  我听后顿时感觉到钻心的疼,这他妈算哪门子的秘密,看来我嘴巴确实伤的不轻,可刚才紧张得都给忘了。   “走吧!我陪你去医院,我这肩膀也挺疼的,等下去包扎包扎。”苗扎纸对我说。   我看了看熟睡的大猛子:“那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让小萌接着睡呗!被鬼上身可是个体力活儿,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这孩子自打知道自己是连命孤以后,心里一直不好受。”   “那你为什么非要告诉她?”我埋怨着苗扎纸。   “不告诉她谁告诉你?不告诉你谁又去帮她?我要是直接告诉你,你认为你会信吗?”
  苗扎纸说的对,如果没有这一系列的事实发生的话,我是万万不会相信世界上真有轮回和鬼神的,我认为这些东西的存在都跟人的道听途说有关,谁知道他们确确实实的出现在了现实生活中,而且我一下子有了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可能是被苗扎纸,也可能是被其他人,反正就是心里不舒服。   “老苗,你扶我一下,这会儿我怎么感觉腿不好使了?”我突然感觉腿软得厉害,于是招呼苗扎纸。   苗扎纸“哎哟哎哟”地摸了摸肩膀,极不情愿地搀着我走出了房门。
  把燕平的哥说成是当地人文的一道风景线一点也不为过, 他们大多是燕平土著,能侃,能聊,能白和,能知天文,也能懂地理,能制定十年规划,也能参与联合国大事。他们滑而贫,热心且好事,为乘客消磨着一段段从“坐稳了您内”到“拜拜了您内”的美好时光。   再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二十九分,这时我正捂着脸跟苗扎纸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座上。   “嘿?哥们儿,跟谁碴架了这是?怎么被人花成这样儿?你宽宽心,哥哥炮局里有人,只要你肯花点米儿绝对能把份儿讨回来,想办谁就办谁。”开车的的哥对我说。   我擦着他喷到我手上的唾沫星子摇头苦笑,我要说是一个回七的恶鬼拔的我份儿,你信么?
  到医院后,大夫满脸匪夷所思之情地给我清理伤口,碘伏一消毒,我忍不住一哆嗦,于是我这悲催的伤口又裂开了,这次可真得把我疼哭了。   大夫安慰我道:“年轻人,别哭,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就是了,被人撕烂嘴事小,毁了容就不值得了。”我去!你才被人撕烂嘴呢!你全家都被撕烂嘴,老子是被鬼!懂不懂?懂不懂?   我的嘴巴不出意料地被缝了几针,而且还办了住院手续,挂上了消炎和破伤风的吊瓶。苗扎纸装模作样地在肩膀上缠了好几圈绷带,死皮赖脸地非要跟我躺到一个病床上,还说什么为医院节约床铺,可你大爷的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啊!
  卞叔那边我已经打电话请了假,他嘱咐我好好养伤,说下午下班带公司员工一起来看我,我嘴上客气着说不用了,但心里还是想他们的,虽然只隔了一夜没见,但是这生离死别之后的重逢,让我满心期待。卞叔很够意思,托朋友给我调了间只有我一个人的双人病房,我心里感激的同时也感叹着中国的关系网体系,有关系可以让我免于在走廊输液,可以让我有一个安静的疗养环境,即使我只是皮外伤,即使大夫说我完全没必要住院占床位。   一时手贱,我忍不住摸了摸针口,然后疼得“嘶哈嘶哈”地问老苗时间,刚刚九点半,这时大猛子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感觉浑身酸痛,非常艰难地接通。   “喂!郭新生,你丫太不厚道了!起床不叫我!上班都快迟到了!你在哪儿呢?赶紧给我滚过来!”大猛子在电话那边冲我咋呼,能听出来精神头儿不错,看来被鬼上身后的影响不大,可是……   真的没影响么?
  半个小时后,大猛子赶到医院,只见她气喘吁吁的推开房门,一进来就”哇”地哭开了。   “小生,你怎么了?小生!你别吓我。”大猛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我。   我慢慢睁开眼:“姐,你轻点,我刚睡着。”   大猛子见我只是嘴上受伤,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她告诉我,她最后的记忆是截止到从苗扎纸那儿回来到进我住的公寓楼,之后一直到今早的事一概不知。  果然那女鬼从一开始上楼就附在了大猛子身上。   “大猛儿啊!从我上衣兜里帮我拿支烟出来。”我说。   “不行!医院不让抽烟,再说了你现在是伤员,要注意克制不良习惯。”大猛子果断拒绝了我。   无奈,我只好频繁地叹出气来吞掉,以解无烟之急。我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地给大猛子描述了一遍,“原原本本”的意思就是没错过任何细节,包括女鬼色。诱我那段儿。
  大猛子问我:“我身材好看吗?”   “好看。”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看你大爷!”啪!她一巴掌打在我后脑勺上。   我直咒骂这个暴力女睡我的床,撕我的嘴,还打我的脑袋瓜子。突然,大猛子一扭头冲我身边的床大喊:“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打男人啊?”   “谁看了啊?大……大猛子,这屋里就我自己,隔……隔壁床位没人。”   “不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你看他还在冲我笑,喂!别给脸不要脸好吗?姐姐我今天心情不好,别惹我!”
  我都快哭了,姐,能不吓我么?我太需要休息了,咱不带这么刺激的,苗扎纸给我交住院费去了,这屋里真真真真的就剩我和大猛子两个人。   “这么说…”大猛子突然不说话了,然后背对着那张空床冲我使眼色:“他是鬼?”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看都看不见,上哪儿知道去,你是不是眼有毛病啊?”   “有个鬼的毛病!哎!哎!他走了!他走了!”大猛子大叫起来,“他穿墙出去了!”   我被大猛子这一惊一乍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我仍然对她的话半信半疑,认为她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才出现幻觉的,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大猛子陪我在医院待了一天,很乖,没跟以前一样吵吵闹闹,而是玩了一天愤怒的小鸟,她最近特迷这个,也不知道这个借助小鸟征服小猪的阴谋论游戏有什么好的。   快下午六点的时候,苗扎纸带着卞叔他们进了病房,我一看他们的架势,又快哭了。   你们来看我,没必要都穿一身黑吧?这是探望病号,不是参加遗体告别会,我还活着!更可气的是小月手里还捧着一大把白菊花,妹子,菊花不能乱送,知道不?   不过大伙儿都来了,我心里挺欣慰的,卞叔,老陈,黄姨给我买了好些水果和营养品。
  黄姨特别关心的对我说:“小生,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下次睡觉把门关的紧一些,省得再梦游出了事儿。”我一听就无语了,肯定是丫苗扎纸给我瞎编住院的理由。   等卞叔他们走了我问苗扎纸:“老苗你整啥呢?黄姨说的什么梦游?”   只见他摸了摸跟油洗一样的大背头回答道:“为了替你和小萌保密,我告诉他们,你梦游之后爬到马路栅栏上跳江南style,把自己摔伤了。”   简直太扯淡了,我醒着都不会跳舞梦游就会了?栅栏?栅你妹的栏!还江南死呆狗,简直就是欧巴你大爷的死呆狗!   我跟苗扎纸穷犟犟的时候大猛子一直在旁边偷笑,可是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小……小生,那个男的又穿墙回来了……”
  我一听立刻警觉起来悄悄对苗扎纸说:“老苗,大猛子说你坐的床上还有个男的,你能看到吗?”   苗扎纸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身边,又看了大猛子一眼,然后起身出了门。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身上有明显的酒味儿,我好奇的问他怎么回事儿,他捂着嘴小声对我说:“柳叶泡酒,然后涂在眼睛上,跟牛眼泪一样作用,都可以见鬼。”   我更好奇了:“涂眼睛上也不至于你说话都带着酒味吧?”   “突然馋酒了,我把剩下的二两酒都喝了。阴性太大,这会儿有些上头。”   去!你有点谱好不?   我刚想挤兑苗扎纸几句就听他对我说:”嘘!别说话,那床上真有个男的。”   我听后立马怂了,妈的,怎么一夜时间地球就从一个无神的世界变得到处都是鬼了?我要过苗扎纸随身带的小酒壶,好歹抖出几滴酒抹在眼皮上,然后我朝右边床位看去,嚯!不看不要紧,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哆嗦着问大猛子:“大…大…大猛子,你怎么没说这男的这么吓人?你自己就不害怕?”   大猛子无辜得说:“怕,当然怕,不过那是上午,现在不怕了。”   我去!你是不怕了,可差点把我吓尿了。你想啊!你在医院住单间,本来应该你一个人在屋里,突然一扭头看到一个穿病服的老爷们出现在你跟前,你怕么?   这兄弟吓人的不是模样,而是他的动作,他妈了个八字的,他不好好站着或者躺着,非得跟暴走八神似的弯着个腰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两只胳膊无力的垂到地上,我竟然还能听到他嘴里说的话,他一直嘟囔着:“不要拔……不要……不要拔。”   什么不要拔?拔牙拔死的么?我的恐惧逐渐被好奇取代。
  “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他现在虽然已经是鬼魂,但是仍然处在中阴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如果一旦刺激到他,周围的气场产生变化,他很容易就会往厉鬼方向发展,到时又是麻烦事。”苗扎纸嘱咐我。   “他……他为什么一直喊着不要拔不要拔啊?”我战战兢兢地问苗扎纸。   苗扎纸掐指算过,又闭着眼睛冥想了一阵之后叹了一口气:“唉!为与不为,皆圆不了人心啊!”   原来这男的半月前因为突然昏厥送来医院,当时的诊断是脑血管畸形破裂,生命垂危,做了几次手术后情况更加恶劣,只剩下呼吸和心跳,脑死亡的同时甚至连做植物人的资格都没有。他的家人不忍看他受每天的伤痛折磨便商量着放弃治疗,可醒着的人永远不明白睡着的人的感受,他伤的是肉体而不是灵魂。   所以当他的家人听医院的拔掉呼吸机和生命检测仪上的管子时,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在挣扎着:不要拔,不要拔。可是谁又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呢?拔管十分钟后,他就成了现在这样子,不甘与执念让他暂时留在了医院,估计要等到头七以后阴差勾魂的时候才会离开吧!唉!总是有些人认为死就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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