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bject":"大一往事——几度春风少年时","content":"发信人: qingyuan (前路茫茫，回头是岸), 信区: Joke
标&&题: 大一往事——几度春风少年时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hu Oct 30 00:25:44 2003), 转信 && 警告：本文长达3万字，可能花费您半个钟头的时间，最后却发现笑不起来了。所以，从严格意义上说，这是个又臭又长的笑话，适合放在literature，memory等版当成文物供奉。不过考虑到里面有不少有趣的故事，我决心把它放在这里仅博一笑。必须说明的是，这是一篇小说，请勿对号入座。如果感兴趣，还可以看它的续集《当时明月在》和《为了忘却的纪
念》（见literature，love版），这些构成了完整的大一生活。以后有时间的话再写写大
二的往事。这文章断断续续写了3个月，真把我累坏了。十年磨一剑，一朝出深山，不惜鲁班大爷门前弄斧，公孙大娘面前舞剑，贻笑大方，止增笑耳。还望各位江湖前辈拾起大牙，指点一二。 &&&&&&&&&&&& 第一部 春之声 &&&&&&&&&&第一章 几度春风少年时 &&&&&&&&&&&&&& 白虹(qingyuan@smth) &&&&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 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动 &&&& 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 &&&& 在那个古老得不再回来的夏日 &&&& ——席慕容《青春》 &&&& 当我慢慢老去的时候，如何让我再回到从前，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翻开那本掉了
皮的大厚书，有一枚书签落下，在暖洋洋的风中，在金色的阳光下，透明的空气里像一只
飞舞的蝴蝶。我翻开书，书只有12页，里面没有一个字，只有发黄的相片，还有岁月浸渍
过的浓浓淡淡的痕迹。书里面有一股好闻的发霉的味道——是所谓的书香么——被太阳晒
得很温暖，亲切得像是热气腾腾的烤红薯。 &&&& “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含着泪，我一读再读，却不得不
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 我轻轻叹了口气，轻轻合上了书。 &&&& “原来我也年轻过……当年，我们是那么地年轻……” &&&& “是的，和你们一样，我也年轻过。”说话的是现在的我，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眼前的
鼠标。“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小园子里呆了好几年，那是我的百草园和三味书屋。
在那里，我捉过几只蛐蛐，养过几只蟑螂，残害过几只蚊子；上过几堂课，逃过几次点名
，偷看过几本闲书；见过几个白发先生，追过几个漂亮女生，结识过几个传说中的牛人。
还有什么呢？没有了，没有了，即便是有，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当年，我们是那么地
年轻……” &&&&&&&&&&&&&&&&（一）&&&&&& “清华园可真大啊！”很多年以前，我也曾年轻过。18岁的我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
在南北主干道上，走了半小时还没望见宿舍楼，怯生生地不敢问路，对着来来往往的自行
车发出这样的感叹。大道两旁种了很多杨树，阳光从半空中金泉似地飞流直泻，洒在葱茏
的叶子溅出点点细碎的银光，哗啦啦的风声像是熟悉的小桥流水轻快地歌唱。空气中飘荡
着夏的气息，热烈、干燥而新鲜，像是晒干的马粪，不似我闻惯了的春天田野的味道。我
终于意识到，我是远离了千里之外的故乡，踏上了这一片陌生的土地。 &&&& 直到现在，我还在努力想象报到的第一天，清华园给我留下什么样的印象，我又给清
华园留下什么样的足迹。回想起来，报到的时候，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柳絮尽而荷塘清
，西瓜多而南瓜少。提包裹于上路，访宿舍于东区。临东操交学费，得床单和水盆。主楼
巍峨，左高右低；陋室沧桑，前拥后挤。大礼堂旧，巴罗克之风格；图书馆新，现代派之
摩登。瞻名流，仰先贤，院士旷其盈视，大师盱其骇瞩。群英毕至，钟鸣鼎食之家；众星
闪耀，钟灵毓秀之地。行人匆匆，书包鼓鼓。单车与奥迪齐飞，学子共民工一色。蛙声唱
晚，响穷女生楼畔；背影惊艳，魂断恐龙之多。 &&&& 总而言之，清华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而清华的学生只留给我匆匆的背影。他们太普
通了，太平凡了，随便拎出一个人，扔在北京西客站的人群里，你就再也找不着了。可凡
事都有例外，新生总是容易分辨出来的，他们的气味隔着十米就能闻出来。当我推开宿舍
的门时，满眼是稚嫩的中学生模样的面孔，散发着叶子般青涩的气息，让我觉得很亲切：
终于找到同类了。见我提着行李进来，个个抬起头，睁着牛犊也似的圆滚滚的眼睛，嘴蠕
动着，翕张着，过了几秒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你好！” &&&& 这等众口一词的欢迎让我吓了一跳，随即笑了笑，说：“你们好！我叫白虹，请多指
教！” &&&& 他们也不约而同地笑了，气氛开始轻松起来，互相做了介绍。聪明的读者一定知道，
男主人公就要粉墨登场了，尽管由于我的存在，他们只好屈居男二号、三号……至N号不等
，但他们表现出高度的职业精神来。首先是名字很专业，叫马哲、宗宪、罗文、傅涵，排
名不分先后。因为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没到场，还没排座次，后来我知道他叫陈星岛。 &&&& 睡我上铺的兄弟是马哲，湖南人，按照他的说法，是从“毛主席的故乡，革命者的圣
地，来到红色工程师的摇篮”。据说他曾爷爷跟随孙中山闹共和，他爷爷跟随毛主席秋收
起义，他爸爸当了知青上山下乡支援老区，他哥哥到部队参军保家卫国了，总之是个革命
世家，如假包换的红五类。环境的确能塑造一个人，自幼受着这种的熏陶，他便长成了现
在的模样，我们很容易在革命文学中找到他的影子：矫健魁梧的身躯（体现身体是革命的
本钱），方方正正的脸庞（刚正不阿），精神抖擞的平头（鲁迅般的战斗精神），浩然正
气的眉毛（扬眉剑出鞘），炯炯有神的眼睛（目光如炬），坚韧不拔的鼻子（湖南驴子的
脾气，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在乎），充满智慧的胡子（德高望重，不怒而威）。哦，想起来
了，当年他也曾年轻过，还没留胡子。不过这个小小的遗憾并没有破坏他的完美形象，况
且我们认为他留着胡子有点像希特勒了。革命者在什么时候都能表现出英雄本色，当他小
的时候他是小革命者，当他老的时候他是老革命者，当他年轻的时候，即便他当了地下工
作者，混迹于群众中，也很容易被敌特发现，起码看电影时，三岁的小孩总能一眼认出好
人和坏人来。 &&&& 马哲就是这样的人，但红花也需绿叶扶。相形之下，宗宪只能当特务了。他身材短而
瘦，全然破坏了我对东北人的概念。瘦削的脸，尖尖的下巴，头发蓬松，小眼睛在小眼镜
后面滴溜滴溜地转，眉毛淡而稀疏，胡子剃得干干净净，有着女人似的小巧的嘴巴，红润
而丰满，如果再戴上一个瓜皮帽，穿上长袍马褂，拄一根文明棍，往村头一站，神气活现
地喊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准可以把田间耕地的农民兄弟吓得作鸟兽散。但他
坚持说自己也根正苗红，出身贫农世家，发誓说祖上高瞻远瞩，从宋朝开始就当贫农了。
我哪有功夫去考古啊，就当他说的是真的了。 &&&& 其实我觉得罗文才像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儿子，身材不胖也不瘦，不高也不低，眼睛不
方也不圆，眉毛不浓也不淡，鼻子不大也不小，一对招风耳，一双厚嘴唇，赶上什么时候
高兴了，憨厚地“呵呵”两声，露出一口洁白的虎牙，淳朴得像是“白羊肚手巾红腰带”
的陕北老农。可他自称是晋商的后代。这世界真奇怪，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奸商（后来他一
再纠正说是“晋商”），也不像鲁智深一样开口闭口“洒家”。后来我思考了这个问题，
得出结论是：由于环境污染严重，一方山水养的不只一方人。史书有云，闽南乃蛮夷之地
，武夷山脉横断南北，台湾海峡隔绝东西，可谓穷山恶水；自晋人衣冠南渡，偏居一隅，
民智未开，不服教化，盗寇横行。可我打从娘胎生下来就是文弱书生的样子，要是在北京
呆久了还没学会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绿林豪杰气概，就没法操持祖先留下来的基业，做山
贼这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那我以后下岗了怎么办？ &&&& 后来傅涵安慰我说，天无绝人之路，生活是多么美好！穷困潦倒了可以去当艺术家，
跟我一块去地铁卖唱。但我很怀疑他卖唱的动机是家里揭不开锅或是连锅都没了，极有可
能是耐不住春闺寂寞，出卖色相，勾引良家妇女去了。我读过的文学书里面，上海人多是
尖嘴猴腮的市侩之徒，怎么会有如此的风流人物？潘安鬓，沈约腰，卫玠容貌，子建才思
。当然，这里的潘安是还没早生华发，留着飘逸的长发，洗衣服他只用雕牌，洗头发还是
用雕牌……咦？说错了？噢！他说他用的是飘柔。他高高瘦瘦，骨格清奇，眉清目秀屁股
大，感情丰富性欲强。不仅如此，他剃光了头打篮球就像乔丹，扎了辫子踢足球就像巴乔
，散了头发弹吉他就像高晓松……总而言之，是百年不遇的风流才子，是怀春少女惊声尖
叫的完美偶像……如果你在地铁里，天桥上遇见他，麻烦转告他欠我的广告费不能再拖了
。 &&&& 到了报到的最后一个晚上，陈星岛终于出场了。他胖胖的身材，可西装裁剪得很合体
，巧妙地掩饰了大肚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带金丝眼镜，金光闪闪的，头发也是油光
闪闪的，连苍蝇也站不住。他其时正忙着指挥他的司机往屋里搬行李。这一幕给我们留下
深刻的印象，据后来的回忆，这使我想起了高干子弟，使马哲想起了大资产阶级，使傅涵
想起了小资产阶级，使宗宪想起假洋鬼子，使罗文想起了地主家的大少爷。陈星岛哭笑不
得，说国外大学生天天西装革履打领带，他偶尔穿几次就不行吗？大家穿得都像民工，太
没个性了！万一你有个老爸是副部级干部，出入有奥迪接送，这能算你的错吗？如果是，
我情愿一错再错！ &&&& 当晚，我们按生辰八字排了座次，拜了把子。凡是有中国人的地方，都喜欢分出个长
幼尊卑来。虽然陈星岛有假洋鬼子的嫌疑，不过看在他苦苦哀求的份上，我们就把他也算
进去了。马哲当仁不让的是老大，老二是陈星岛，老三是宗宪，老四是傅涵，我是老五，
幸好不姓王。最小的是罗文。这没有争议，我们一生下来父母就帮我们安排好了。难办的
是要选一个舍长，大家一致要推举马哲，可他想法跟我们不一样。他谦虚地表示，不能脱
离群众，不想搞特殊化。这下子群龙无首，大家都不干了。陈星岛说他不想当官，宗宪说
他懒得打水扫地，傅涵说他没有领导能力，罗文说他最没资格。“既然没人肯毛遂自荐，
”我说，“那就有德者居之吧。现在搞个竞选，不管乐不乐意，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情况，
然后民主选举，顺便也可以互相了解。” &&&& 见大家一声不吭，我只好先做个示范：“先说我吧，我既没拿过奥赛金牌，也没拿个
全国大奖，没有特长，各方面都差不多。成绩也挺差的，标准分只有834，发挥不好，连全
省前十名都没进……”陈星岛打断了我，“成绩没有可比性！也不能说明问题。北京分数
是低，可是搞的是素质教育，拿我们四中来说吧，没把高考当回事。高考前一个月，歌照
唱，舞照跳，还不是照样一半北大一半清华？闲着没事还编几套卷子蒙兄弟院校，赚点外
快修泳池。不过我觉得我的素质真的不行，也就听听BBC，和老外唠唠嗑，也就没事上上网
，编个主页，ICQ上和金发美眉聊聊……” &&&& 不知道怎么的，大家好像受了刺激似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了。大家纷纷提出
自己的标准，极力贬低自己的水平，抬高别人。眼看着批评和自我批评到了最后差不多成
了互相吹捧，宗宪忍不住了，掏出两副牌说：“妈妈的，怎么这么烦？不就是一个舍长吗
？屁大的事啊，还要竞选？就是真要竞选也要像个群殴的样子，哪能这样戴高帽？来来来
，大家打牌吧！斗地主，输得最惨就是地主，哦，也就是舍长！” &&&& “哇！太有创意了！我喜欢！来吧来吧，二缺四啦！”傅涵也在一旁撺掇。本来罗文
还嗫嚅着后天有英语的分级考试，要背单词，可终究耐不住青春寂寞，很快就加入进来，
围成两张桌子兴高采烈地玩起牌来了。 &&&& 不知不觉到了半夜，大家都像赌徒一样鏖战正酣，个个红了眼，不肯认输。老大看了
看表，宣布赌局到此结束，明天还要军训，洗洗睡吧！结果盘点下来，由于疏于历练，技
不如人，我多输了三五局，只好认命，当了舍长，以后卫生检查都得领着兄弟们干了。 &&&&&&&&&&&&&&&&（二） &&&& 第二天7点半，集合哨声划破长空，把我们都吵醒了。于是睡眼惺忪地披上绿军装，一
手抓着皮带，一手提着裤子就往外跑。嗬！九食堂前面满眼橄榄绿，人声鼎沸，像是青蛙
大会。大家都是满脸兴奋，心潮彭湃的模样，扎堆议论着教官和女生，时时地用余光瞟上
一眼。看女生是无可非议的，可是连教官也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这只有两种可能性：教
官是个女的，或者教官虽然是个男的，但是出类拔萃。事实证明了第二个猜想。按照武侠
小说的写法，“远远望去，只见那厮身长一丈四尺，一身禁军教头打扮。然定睛细看，便
知非良善之辈：虬髯豹眼鹰钩鼻，面如重枣，目射精光，不可逼视。手中虽无半件兵器，
然神色冷峻，声如破锣，凛然不可方物，行走之间竟无半点声响，足见其功力已臻化境！
”可惜了这样的人才，在宋朝可以当梁山好汉，在民国初可以当黑帮老大，可到了现在，
只能当我们的徐教官了。不过出于对其天赋异禀的敬仰，我们称呼他为“徐老大”，他也
不生气，倒显得踌躇满志，好像真的手下有十万禁军或是三千喽啰似的。 &&&& 话说在这万绿丛中，有个非常惹眼的一点红，娉娉婷婷，婀娜多姿地朝我们走过来。
哎！聪明的读者，你猜是谁？女一号？哈哈……你真聪明！可惜还是猜错了！现在出场的
是我们的男主人公10号，班级的吉祥物，可爱的牛驹同学。紧随他身后的，是我们班男生
的骄傲，秦鹤同学。&&&&这是一对很有意思的搭档。高中的化学课曾学过一种化合物叫一
氧化二氮，俗称笑气。本来氧气和氮气很常见的，一种是活泼的气体，一种是惰性气体，
相差很大，可它们化合在一起，就可以产生种种奇妙的性质。牛驹和秦鹤就是氧气和氮气
，当他们分开时，总会给人们带来忧患意识，可当他们走在一块，就能给劳动人民带来欢
乐的笑声。牛驹胖嘟嘟的，要是脱光了套上兜肚，头上留三簇发结，就活象个招财童子。
当他走路的时候，老是腆着肚子，丰腴的手臂前前后后甩来甩去，眼神不好的乍一看还以
为是只大企鹅呢！其实这企鹅不大，是我们班年纪最小的，只有16岁。清华就是这样，喜
欢找些未成年人来虐待，据说已经受到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内部警告了。只见他圆圆的脑
袋上架着圆圆的眼镜，圆圆的眼睛老是无辜地一眨一眨，有着稚气未脱的羞涩。别人若是
夸他，就会露出小姑娘般害羞的神情，躲在人后偷偷看他，惹得男女老少童心大发：老师
们都喜欢摸摸他的小脑袋，男生都喜欢摸摸他的大肚皮，女生都喜欢摸摸他的丰腴性感的
手臂（虽然没做，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鉴于他这么有人缘，第一次班级全会就形
成了一条不成文决议，把他作为班级的吉祥物，命名为“牛牛”，好在开新生运动会时摆
在主席台上独领风骚。 &&&& 而秦鹤则是瘦高个子，像根竹竿，一根原产广东的竹竿，被热带的阳光晒黑，简直快
烤焦了，连头发都是卷曲的咖啡色。我一见到他，就不由自主地关心起索马里的难民营情
况了。他为自己是一个纯种的广东人而自豪，所以操着一口流利的广东普通话和广东英语
，直到毕业也不改乡音。陈星岛曾热心地想教他纯正的京骂，每次见面都对他说：“说！
你大爷！”可教了好长时间，秦鹤没学会，陈星岛倒能哼几句像模像样的beyond了。 &&&& 秦鹤是全班的最高海拔，也是全班最苗条，在他面前，所有男生都得以扬眉吐气，因
此被称为“全体男生的骄傲”。这名字太长，只用于正式场合，私下里我们都亲切地称呼
“秦瘦”，这是我们班体重的最小单位，同时也是身高的法定单位。而最大吨位显然是1个
牛驹。历史证明，统一了度量衡总可以大大促进人民群众的交流，方便人民群众的生活。
下面用这几个单位来做一道数学题，以加深感性认识： &&&&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钱娇打一两饭时，七食堂的师傅老给她二两，害得她一个学期
下来足足长了0.025个秦瘦，记为0.025Q，大家一听心里都有数。按照这种发展趋势，大学
毕业后，她就可以重达1牛驹，记为1N。如果不考虑纵向增长，不服用“盖中盖”，假设所
含微量元素可以全部转化成钙质，那么横向长度可以达到1.2秦瘦，记为1.2q。 &&&& 但假如牛牛减肥，每顿只吃一两饭，七食堂的师傅会瞪他一眼，说：“一两饭不给盆
，张嘴！”，这样每天喂三口饭，四年下来就可以节省1秦瘦的粮食，理论上就可以使1Q=
1N，从而可以节省一个单位。反之，秦瘦每次打一斤饭，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但这样
一来，单位本身的不确定将给生活带来极大不便。幸好这几个单位在四年里保持了相当的
稳定性，有望在近期与国际标准组织（ISO）取得联系，争取成为国际单位，就像英尺（f
eet）一样。 &&&& 扯远了。话说牛牛迈着婀娜多姿的企鹅步法走向列队，想必非常妩媚，徐老大的眼都
直了：“喂，同学！你怎么没穿衣服？！” &&&& 话一出口就引来格格的笑声。循声望去，是一位女生。她当然也是有来头的，不过列
位看官别误会，还不是女主角。这位钱娇女士据传是某位校领导的千金，名门望族，气质
高贵，引领时尚潮流，在不施粉黛的女生中可谓鹤立鸡群。在没穿军装前，就有好多男生
怯生生地偷偷看她，被她发现了，就回眸一笑，落落大方地打招呼：“Hey！Come on！”
吓得几个刚成年的小男生们花容失色，落荒而逃。我想他们心里一定在念着宗宪的口头禅
：“妈妈的，女人！妈妈的！” &&&& 徐老大正要发怒，见是女生，火气就消了一半，见她还大胆地盯着自己看，顿时脸上
火辣辣的，全没了脾气，转过头软绵绵地问牛牛： &&&&“你为什么没穿军装呢！” &&&& 牛牛羞涩地低下头，脸红扑扑像照澜院卖的两块五一斤的富士苹果，搓着红色T-shir
t的衣角不说话。旁边的秦瘦替他回答：“军装太小了，穿不下。我的也是！喏，我的裤子
还短10公分呢！” &&&& 徐老大看了这对活宝，嘿嘿直笑。笑了一会儿，挠挠头，恢复了严肃的表情，问道：
“女生有谁会针线活吗？替这位同学改改衣服吧！” &&&& 说到这儿不得不提我们班的三朵金花了。27束满天星配上3朵玫瑰就可以组成动人的图
案，可27颗星捧着3个月亮怎么看都觉得别扭。月亮太显眼了，群星就黯然无光。这三位女
生都是如此优秀，简直快丧失了代表清华女生的资格了。优雅的钱小姐有着优雅的文艺特
长，她不仅当主持人，还当播音员，还会唱很多很好听但我们听不懂的韩国和日语歌曲。
李莎茹开朗活泼，有着邻家女孩的亲和力，可以像知心姐姐一样化解你的烦恼。既然她这
么活跃，所以事事少不了她，校文艺部请她当副部长，系体育部请她领军“马杯”田径赛
，班级搞活动要偏劳她当外联……可日理万机之余，她还可以保持骄人的成绩。四年下来
，她的GPA排在专业第二，仅次于魏芬，就是我们班最后一朵金花。在魏芬身上，充分体现
了清华女生的种种优秀品质，比如说刻苦钻研，比如说淡泊名利，比如说外柔内刚，就好
像“心里美”大萝卜，虽然其貌不扬，但有着美丽的心灵。 &&&& 有个哲人说过，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站着一个成功的女人。还有个哲人说过，每个
成功的女人背后，都躺着一打失败的男人。什么？没听说过？那可就是孤陋寡闻了……呃
，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那就算是我说的好了。我不是男权主义者，可我真切地感受到：
做男人，真累！做清华男生，更累！做成功的清华男生，那才是最累最累的啊！ &&&& 清华里面流传这么一句话：当我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中国的男女比例是106：
100，如果你不努力学习，你就会成为那个6；于是我努力学习，考上了清华，可发现清华
的男女比例是7：1，我还是那个6！所以“不在郁闷中恋爱，就在郁闷中变态”的说法是有
统计学依据的，而且后者的比例高达85.7％。 &&&& 可就是这三个优秀的女生，还有她们背后的27个失败的男士，此时都面面相觑，因为
老师没教，也就不懂裁缝。于是徐老大很生气，说半国精英连生活都不能自理，还谈什么
治国平天下？还搬出典故来，说当年他婆娘正是看着他能烧一手五味俱全的好菜，会一手
龙飞凤舞的针线活才下嫁给他的，说是下半辈子吃穿不愁了。然后吩咐牛牛把衣服送给他
改造。晚上送过来给我们瞻仰，才知道“龙飞凤舞的针线活”原来就是一排排歪歪扭扭蚂
蚁似的线脚。 &&&&&&&&&&&&&&&&（三） &&&& 别看徐老大这么体贴下属，训练的时候简直像是魔鬼。军训的第一天就把我们拉到北
操站军姿，一站就是半个小时。北京的九月非常燥热，晴空万里，没有一片云彩。太阳一
丝不挂，明艳得让人不敢正视，肆无忌惮地释放全部的激情。像是谁拎了一盆滚烫的开水
从头上淋到脚下，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滴着湿淋淋、热腾腾的汗水。啊！请允许我稍微抒
情一下来表达当时的感受！我多么想念家乡清亮的小河啊！每到夏天，男孩子们纷纷脱光
衣服，跳下河里，想把毒辣的太阳淹死。相比之下，北京夏天的太阳简直就是荡妇，你拿
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 没有风，我们只能学着像狗一样，张大嘴，吐着舌头当散热片。然而这是被禁止的，
军训手册上关于标准军姿的条目里并没有这样的姿势。既然没有说允许，那么就是被禁止
的。徐老大肯定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命令正伸着舌头吐故纳新的陈星岛立即闭嘴，恢复
人类用两个鼻孔呼吸的义务。 &&&& 陈星岛很气愤，忍不住质问：“这管得也太宽了吧！还让不让人活啊？！这跟放屁是
一样的道理嘛！都是人类不可剥夺的自由。我又没犯法，爱怎么吸气就怎么吸气，爱怎么
放屁就怎么放屁！” &&&& 话一出口，全班哗然，一列列整齐的木偶顿时张嘴大笑，转身来看陈星岛。徐老大也
骇然，张大了嘴，没想到第一天就有学生敢如此顶嘴。随即用冷峻的眼光扫了一眼扭头看
的同学，厉声道：“看什么看？全给我站好！抬头！挺胸！收腹！闭嘴！”我吐了吐舌头
，把伸长的脖子缩回去了。 &&&& 徐老大绕着我们踱了几圈，走到我们前面，提高声调说：“看样子军训动员大会根本
就没让你们明白你们要干什么？军训！什么是军训？就是让你们明白什么是军人！什么是
纪律！什么是服从！什么乱七八糟的个性和自由，狗屁！在军队里统统得消失！你要张大
了嘴，吐你的舌头抽气放屁，你回家去！你就是趴在大街上当成死狗，四脚朝天晒太阳，
谁也不会拦你！可你是在军训！要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象话吗？！怎么？才半小时就吃
不消啦？告诉你们，以后的苦日子还有的是呢！站军姿，爬战术，半夜拉练，哪一样都可
以把你累趴下！你哭爹喊娘去吧！吃不了这种苦，你就得老老实实当孬种！” &&&& 见到大家都不吭声，他又补充道：“大家听好了！多站军姿10分钟！那个……那个叫
什么来着的，你多站半小时！” &&&& 陈星岛头也不敢抬，顺着眼睛，汗都下来了，眼里的“汗”也快下来了。“唉！”我
在心里叹了口气，“完了，落在魔鬼教官手上了！这一个月的军训结束，我恐怕就变成一
副被烤焦风干皮包骨头的木乃伊了……恐怕连皮都掉光了……” &&&&&&&&&&&&&&&&（四） &&&& “以后两周我们练习各种步法：齐步走、正步走、跨步走。要练好其实很简单，只要
你们忘记自己会走路，要把自己当作是十个月大的婴儿，而不是想‘改斜归正’的螃蟹！
”徐老大一边示范分解动作，一边念着口诀，就像传授独门武功一样，之后就闭关让我们
自行修炼去了。 &&&& 一开始大家都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个个像螃蟹直行一样歪歪扭扭地学起来，可过了几
天就觉得很乏味。每次训练总是重复千篇一律的几个姿势，称之为“独门武功”也好，“
步态规划”也罢，一点也不好玩，又不像“凌波微步”可以用来逃跑。只是为了日后摆成
“七星北斗阵”、“八卦乾坤阵”供“掌门人”检阅，徐老大就像监工一样在太阳底下对
着我们吹胡子瞪眼睛。动作稍有差池，慢人家一步，就会被拎出来单独训练，直到“忘我
”的境界，即忘记自己原来是会走路的，举手投足都是标准化动作。如果更为不幸如秦瘦
者，邯郸学步未能修成正果，忘了人类是怎么走路的，不过比那位燕国人高明的是还能同
手同脚直立行走，经常被徐老大拎出来狠狠地训，耷拉着脑袋，像根竹子，叶子没精打采
垂了下来。 &&&& “小样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只螃蟹啊！纠正了这么多次全当耳边风了？瞧人家，八条
腿也没见摔跟头，你小子就两只手两条腿还不知道怎么配合！” &&&& 大家一听都乐了，牛牛尤其笑得欢。这种全身心的笑极富感染力，给人群带来双倍的
快乐，我以为只有用“花枝乱颤”来形容最为恰当。教官一听就板起脸喝道：“不许笑！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笑！想笑就别出声！出声就别让我听见！让我听见就别发出第二种笑声
！” &&&& 这个要求的确很过分，秦始皇统一了度量衡也没法统一笑声，何况牛牛的笑声不是普
通人能学得来的。他具有得天独厚的谐振腔，具备到教堂里童声合唱赞美诗的条件。我们
自惭形秽，只好默默接受残酷的事实，再不敢作声。 &&&& 不过休息时分还是很热闹的。三朵金花会围着徐老大，叽叽喳喳问起军营生活，并准
备好一脸崇拜的表情。这时候徐老大就会两眼放光，咧着嘴，眉飞色舞地说起从小到大的
英雄事迹，新兵入伍的悲惨生活，说起如何自学成材，历经磨难终成一代名厨和名剪，还
捎带捡了一个老婆，对他别提有多崇拜了，夸他什么都会干，做饭、炒菜、洗衣服、换尿
布……女生们听得大呼小叫，男生们啧啧称奇，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 &&&& 快乐总是短暂的。很快大家就把他肚子里的故事掏光了，发现一个故事有了好几个版
本，前后不一，于是怀疑他吹牛，不理他了。他觉得好无聊，常常跑去和牛牛玩“剪刀、
石头、布”，赢了就可以摸摸他毛绒绒的脑袋和圆滚滚的肚皮，然后快活地说：“手感多
好啊！就像当年我媳妇送给我的羊毛衫一样！”，然后夸他的针线活比他媳妇还好。 &&&&&&&&&&&&&&&&（五） &&&& 训练结束之后，要踏着“一二一”的口号声，排队到食堂吃饭，之前还得唱《团结就
是力量》，哪个连的嗓门大就能先开饭。这跟基督徒吃饭前要祷告是一样的道理，大概是
有助于消化吧。 &&&& 唱完歌后作鸟兽散，拿了饭盒争先恐后地往食堂跑。食堂早挤成了一桶绿豆粥，师兄
师姐们就像枣仁一样点缀其间，飘浮其上，用居高临下的表情看着我们，彷佛是说“唉，
造孽啊！怎么饿成这副德行？！”。 &&&& 热气腾腾地从人群里挤出来，汗流浃背地吃完饭，吭哧吭哧地啃完西瓜，满足地抹一
把嘴，排着队去洗饭盒，之后在食堂门口师兄们经营的跳蚤市场上转几圈，胳肢下夹着饭
盒，一首拿着英语磁带，一手翻着封面封底掉光了的旧书，眼睛还在四处搜寻，嘴里不停
地问：“这本《新概念英语》多少钱？”，“《机械原理》是大几的课本？”，“两块钱
四本卖不卖？三块钱五本呢？四块钱六本呢？”……讨价还价之后抱着满满一摞书，饭盒
搁在最上面，满怀豪情地回到宿舍，带着几分炫耀的口气宣称今天又发掘了一批价格便宜
量又足的珍稀文物。当时我们都不知道，一两年之后，这些文物还会原封不动地送到下一
代考古工作者手上。 &&&& 至今还记得那些绿色的夜晚，窗前树影婆娑，晚风中弥漫着青涩的气息，似乎还有西
瓜的甜味。可以安静地躺在床上看书，也可以走家串舍，呼朋引伴，实在无聊还可以搬把
椅子坐看洗澡归来的女生，这是宗宪常干的事。他赞叹地说，在灯光月色的掩护下，白天
“满面尘灰烟火色”的女生们个个都像从刚捞起来的出水茄子、西红柿一样，水灵水灵的
，然后咽了口水说，真想咬一口，那种真诚的表情令人忍俊不禁，俨然是一只瞅一眼胡萝
卜就流口水的大灰狼。 &&&& 幸好晚上经常要集合，多少出水的芙蓉们水果们才得以幸免于落入垂涎三尺的口中。
紧急集合的哨声划破夜空，顿时把新生区搅成一团粥，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攥了根皮带
就往外跑。集合一般也没什么事，有时候和别的连打球，有时候是拉歌，吊嗓子，吵得东
区的青蛙们都睡不好觉。军训的合唱不管美声唱法，直着脖子吼才是硬道理。不是吹牛，
我们连是名副其实的拉歌之王，《咱当兵的人》，《打耙归来》，《一二三四歌》……一
首首唱下来，唱得地动山摇，风云变色。可惜的是在最后的拉歌大会上，败给了经管学院
，他们仗着得天独厚的性别优势，把《军港之夜》唱得柔情似水，力压群雄。陈星岛愤愤
地说，女生在清华太占便宜了。这样比赛根本不公平，就是音乐大赛也有美声组和通俗组
之别，怎么也该分为公母两组吧？那咱们肯定是公组的冠军。 &&&&&&&&&&&&&&&&（六） &&&& 我们一开始还不以为然，直到战术训练时才知道清华女生到底比男生金贵多了。在尘
土飞扬的训练场上，男生们像蜥蜴一样爬来爬去，戴了护膝护肘也不济事，老茧磨破了又
添新疤，伤口处血迹斑斑。而女生们就只要象征性地爬几次，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休息
，而最后的考察是也松得很。陈星岛很是不满，嘟囔着教官有私心，严重偏袒女生，只要
女生一说来那个了，她就可以坐在高高的土堆上看我们爬来爬去。这话不幸被徐老大听见
了，一下子火了，说：“谁叫你没那个？你要有了我还要特别优待你呢！可你未经批准就
说话，罚爬战术十个来回！” &&&& 我给陈星岛说情，虽然不明白那个到底是哪个，不过毕竟是阶级兄弟嘛，总得穿同一
条裤子。结果也惨遭连坐，两个一起爬。徐老大本指望我们爬不动了主动认错，杀鸡儆猴
，既往不咎。可偏遇上我们俩犟驴，硬是&&&&咬着牙爬了下来，一声不吭。回宿舍后才发
现两层厚的护肘上已是血肉模糊。陈星岛忍不住骂起来：“操！这傻 逼！早瞅着这丫的不
顺眼。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爸是什么人，就敢太岁头上动土！凭我老子的能量，还怕搞不掂
一个小小的防化兵？！”那神情彷佛贺老总，提了两把菜刀就要去闹革命，一口地道的京
片子听得我们心惊胆战，费了好大口水才让他消了火气，总算没闹出惊动中央的大事来。 &&&&&& 自此这次流血事件后，我和陈星岛都憋了口气，每次训练一言不发，玩命地爬来爬去
。徐老大显然知道我俩跟他怄气，也对我俩另眼相待。每次上级检查，就指派我俩出来示
范。这倒也不是坏事，我以为，反之老大对我是越来越客气了，不仅战术考察给了我最高
分，还手把手教我射击，最后大笔一挥，我就成了“军训优秀学员”。陈星岛可不这么想
，他认定是变相报复，因为徐老大对他一直很冷淡。我曾问过徐老大，他撇撇嘴，很不屑
地说：“我他妈的最烦高干子弟了！个个油光粉面的。第一次集合居然还穿皮鞋！这种人
就该送军队，折磨得死去活来，不出一个礼拜保准萎掉！” &&&& 不过徐老大不明白，我当时也不会明白，军旅生涯锤炼的只是肉体，而清华生活折磨
的却是灵魂。经历了地狱式的训练，清华学生毕业就像跑完了马拉松，目光呆滞，神智恍
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总算是熬出头了！”。并且落下一辈子的病根，或多或少都有
人格缺陷，心理障碍，比如喜欢熬夜，玩命干活，在公共汽车上占座，对女士特别殷勤。
四年后，当陈星岛毕业了，剃着平头，表情麻木，目光忧郁，举止谦恭，敏于行而拙于言
，早没了当年犀利的神情，飞扬的眼神，磨去了多余的棱角，成为安全可靠的清华产品。
徐老大的愿望总算实现了！ &&&&&&&&&&&&&&&&（七） &&&& 相比之下，军训的日子简单而快乐，阳光很灿烂，星光也很浪漫，多姿多彩的大学生
活画卷才刚刚露出一角，一切都是新鲜的，活跃的，明朗而欢乐的。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
颗种子，中学时代许许多多的梦想，都从冬眠中醒来，在北方的土壤里，九月的骄阳下，
在汗水中抽芽，在目光中长叶。叶子从我的身体里长出来，探着绿色的脑袋，睁大绿色的
眼睛，怀着喜悦和羞涩，感受这片陌生而新奇的土地上，每一缕微笑的阳光，每一滴晶莹
的雨露，每一声清脆的鸟鸣。白日放歌，青春做伴，为期一个月的“绿色改造”，那大概
是我生命中顶顶朝气蓬勃，顶顶阳光灿烂的日子了。 &&&& 最晴朗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以一场罕见的滂沱大雨作为结束。教官们走的那一天，
主干道上挤满了送别的人，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打湿了脸庞。三朵金花自然哭得梨花带雨
，紧紧拉着徐老大的手不肯松开。男生们也抹着眼睛，带着哭腔喊着“老大不要走”，“
老大别忘了我们”，“老大常写信回来”。就连陈星岛眼睛也是红红的，也许忘了有段时
间他和徐老大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呢！徐老大哭得非常直爽，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痛
哭流涕，一个劲地抓住眼前挥舞的每只手，不停地说：“你们一定要保重啊！”，“我一
定给你们写信”，“一定别把我忘了”…… &&&& 很多年过去了，这大雨中的一幕依旧清晰地刻在我脑海里，好像那场雨从来就没有停
过。当时的我受了深深的震撼。我从没见过这么多坦率真诚地肆无忌惮的眼泪，纯粹而透
明，令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多么幸运遇到这群真实的人！仅仅是一个
月的相处就让你们泪流满面了。为什么要哭呢？我的老同学们！是舍不得黑黑瘦瘦的徐老
大吗？是舍不得那震耳欲聋的歌声吗？是舍不得那风烟滚滚的北操吗？舍不得汗水漂白的
军装，血迹斑斑的护膝，“优秀连队”的奖状吗？还是舍不得生命里一段绿色的旋律？如
今我们都已经长大，而且成熟，不再轻易地感动，脸上都挂着日复一日的笑容，习惯于把
真情实感，把刹那间的心动，藏在小心翼翼的眼神后，在无人的角落里听着风的吟唱。不
经意间，最初的日子已经随风而去，远离一光年。 &&&&&&&&&&&&&&&&（八） &&&& 脱下军装，是轻飘飘的国庆假期。背上书包，则是漫长的征途。一张密密麻麻的课表
沉甸甸地落下来，立刻使得空荡荡的书包增加了几斤。宗宪诧异地问：“怎么？大学还要
上课？还有这么多考试？”他那种天真而无辜的表情实在令人绝望，我悲天悯人地望着他
，心想，中学老师真是太坑人了，这傻小子居然还生活在毫无指望的童话里，该不会还真
以为大学是男耕女织、吃饱喝足谈恋爱的伊甸园吧？ &&&& 高度负责的微积分老师很快用铁的事实来粉碎他的幻想。这个短小精干的老头双目炯
炯，长着一把智慧的山羊胡子，坚毅的下巴，简洁的头发，衣着古朴，袖子老是空荡荡地
摆来摆去。宗宪形容说，要不是夹着一只公文包，还以为是他二大爷到教室找他来了。所
以我管他叫二大爷了。二大爷的脾气也很古怪，上课从不做开场白，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
底下黑压压的人头，就像牧羊人在数他的羊羔。然后就一声不吭地奋笔疾书，写完满满一
黑板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而且从不带课本，只有一两张讲义，就能用整个黑板来推
导一个定理。 &&&& “你们其实不用买书，”他说，指着黑板，“买几张纸，把这些抄下来，整理一下就
可以出版了，还可以卖给下一届，可以给你们父母省不少钱。”原来他是教材的编写者，
难怪以为我们会微雕，在几张纸上浓缩一本书的内容。 &&&& “数学是多么简洁优美啊！”有时候他会抱着手臂，对着白刷刷的黑板忍不住赞叹，
“你们要记住，不要说废话，行胜于言，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务求完美，这才是数学的真谛
！”他的讲课风格也是短平快，一堂课哗啦啦讲下来，书本又薄了几十页，可脑袋却像装
进了一桶浆糊，要是晃一晃脑袋，说不定还咕咕直冒泡。稀里糊涂，似懂非懂之中，唯一
能做的，就是逐行扫描黑板，全屏拷贝，日后花上几个小时方才消化完毕，如梦初醒。 &&&&&&&&&&&&&&&&（九） &&&& 然而真正剥夺我们课堂上乐趣的，是几个牛人，令我们这些庸人备受打击，痛感上天
不公。所谓牛人，据陈星岛考证，也叫“大牲口”，学名叫天才，泛指由于上帝的疏漏，
借用了魔鬼的脑袋来运转的人类。本来像恐龙蛋一样稀少，零星地散布全国各地，可如今
一个个被扫进清华，迅速孵化，长成一只只的庞然大物，经常对其他生物构成致命的打击
。而两只天才在一起，对于自己和他人都是一场灾难。高树刚和谢驰纶无疑经常制造悲剧
。高君山东人氏，壮实得像头牛，天庭饱满，耳大招风，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陈星岛经常
打趣他像三级片里的猛男，到了冬天还冲凉水澡，哗哗的水声把水房的人冻得牙齿发抖，
落荒而逃。此君好争辩，爱抬杠，凡事都要刨根问底穷追不舍。每当二大爷问起：“有什
么问题吗？”他总是应声高叫道：“有！老师，我觉得你讲得不对。第一，如果f（x）在
p＝0处一致收敛……”然后两人就争论起来，只剩下我们干瞪眼。这时候，另一个牛人出
现了。谢驰纶扶了扶眼镜，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带着软软的南方口音说：“老师，其实这
定理应该这样证明更简洁。构造一个二阶连续不可导的函数g（x）……”然后三个人轮流
去写黑板。到了下课，灾难还没结束，课间休息时，这两大牛人还联手上讲台进行围剿。
下课了把老师堵在门口半个小时、一个钟头也是家常便饭。高树刚还曾一路追到二大爷家
里，在那儿蹭了顿午饭。 &&&& 每次习题课，当我们还咬着笔头搔着头皮眉头拧成个大疙瘩时，几个牛人已经把手高
高举起抢着回答呢！罗文一脸悲愤地对我说，大家都是人，咋差别这么大呢？他得把书看
上两遍，把笔记看一遍，耗上几个晚上的时间才能把作业写完。可瞧瞧人家高树刚，这小
子不用翻书，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作业从来都拿A。说得真是于俺心有戚戚焉。天才从来
就是怪人，和他们在一起生活久了，就会觉得，时时刻刻生活在巨人的阴影里，人生多么
灰色，生活多么无趣，不由得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仰天长叹道：“上帝啊，我又没
偷你家的鸡，为什么这样对我？！” &&&& 拿谢驰纶来说吧，千万别被他文质彬彬，永远戴一副深度眼镜的外表迷惑了，以为是
个正常人。当他张口说话时，你就可以发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狂热地爱好数学和物
理，崇拜希尔伯特和海森堡，三句话就能扯到混沌、分形、超弦理论上去。他的思维方式
也是量子式的，时时跃迁缺乏连续。例如早上起来在水房遇到他，他会热情地招呼：“早
啊！昨天熬夜把一道数学题解出来了。你不晓得有巧妙！假设p是个奇质数……”硬着头皮
听他滔滔不绝地讲下去，如坠云雾，还没睡醒的我立刻就晕菜了，刷牙洗脸后又回床上补
了一觉。以后见了他赶紧低下头，侧着身，哼着小曲，假装没瞧见。很快谢驰纶就发现自
己成了隐身人了，谁都没把他放在眼里，于是调整了策略。有天晚自习回来，见了我就一
脸幸福地说：“Hi！哥们，好久不见。今天我在四教碰到一个好漂亮的美眉耶～～”见我
两眼发亮，催他讲艳遇的故事，他的小眼睛就在啤酒瓶底后转了几圈，很是得意地说：“
当时我正在看《电动力学》，正为一道题而郁闷着。突然间，电闪雷鸣，天地无光，一道
倩影在我眼前一闪，就好像一道闪电照亮了我的脑海。我突然领会到：由于电动力学方程
在洛伦茨变换下的不变性……”接着兴致勃勃地介绍他如何应用麦克斯韦电磁方程完美地
解决这道题，而我只问了一句：“后来呢？” &&&& “后来？后来我就回来了。” &&&& “那美眉呢？” &&&& “美眉？美眉是谁？……哦，我走之前就不见了！可惜啊，真该谢谢她！” &&&& 就这样我纯洁的感情又被他骗了，不由又仰天长叹：“世界上还有这种人？！……神
啊！救救他吧！要不救救我吧！” &&&& 他做的最令人绝望的事情还不是这些。有一阵子老毛子吉米多 维奇的《数学分析习题
集》不幸落入他的魔掌，天天见他抱着厚厚的书在草稿纸上狂算。晚上宿舍熄灯后，就兴
冲冲地搬条凳子，堵在110宿舍门口招呼马哲来讨论，两人就在门口热烈讨论起来。更糟糕
的事情还在后头。高树刚在水房刷牙呢，闻声而动，像一条狗闻到了骨头的气味，不由分
说地插话进去，嘴里还咕咕噜噜地冒着牙膏泡。三位牛哥声音一个盖过一个，争得脸红脖
子粗，吵得没法睡觉。待我们这帮庸人无法忍受，大吼一声之后声音就消失了，几分钟后
分贝就慢慢往上长，唧唧歪歪的像耳朵里进了苍蝇。不过傅涵很快总结了一个经验，就是
深呼吸，屏住呼吸听他们讨论，试图去理解、猜想，几分钟后就可以睡着了。这办法屡试
不爽，比听CRI（China Radio International）还管用。后来说起这事，陈星岛感慨地说
，就数那一个月的睡得最香，把多年不治的梦遗给治好了。（说起梦遗，还真长了见识。
一开始还以为是“梦姨”，想必是陈星岛过分思念他阿姨以至在梦中叫了她的名字七百三
十六次，然后就被无情嘲笑，冠以“甲醇”称号。从那以后他就很热心地给我做青春期启
蒙教育。） &&&& 又离题了。其实我想说的是，当图书馆那本破烂不堪的习题集被他们三个人啃了一个
月后，终于还给望眼欲穿的图书馆管理员了。后来微积分期中考，他们仨成绩都好得让人
眼红，而我们五个受害人什么也没捞到，还落下失眠的后遗症，得听“英语进阶”和“小
夜曲”才能入眠，后来集体敲诈了一顿北门外的羊肉串才心理平衡些。 &&&&&&&&&&&&&&&&（十） &&&& 天才们的打击当然是强有力的，可是只要运用点阿Q精神，就像对待白痴一样充满自豪
感：天才嘛，跟他计较什么？咱不跟他一般见识。所以天才的把戏看多了，就熟视无睹。
而具有杀伤力的莫过于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同类，两只眼睛一只鼻子，毫不起眼，头上居然
也长出牛角来，俨然是个牛人了，这才是最震撼我幼小的心灵的。遥想当年，我如何踌躇
满志地想要续写中学时代的辉煌，悔恨当初一念之差没报计算机系，才与这些平平者为伍
。一直觉得自己学得不错，可大一结束的时候，发现连前十名都不搭边，而罗文和傅涵则
高踞榜首，仅次于魏芬，令我无比震惊。在我印象里，罗文太平凡了，以至于很长时间一
直记不起他的名字；傅涵太小家子气了，成天挤在牛人堆里听他们传经授道，借他们的笔
记和作业来参考，居然也能荣登三甲。魏芬呢？无疑，她很勤奋，可是不聪明。她还常来
问我问题呢！可为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的优越感被彻底粉碎了，取而代之的是深
深的郁闷。我只能发誓要迎头赶上，庆幸自己还能在这个系立足。回头看看周围的人，个
个都令我害怕：原来大伙都深藏不露啊！就数我浅薄，没什么长进还自我感觉良好。 &&&& 我得承认，整个大一可以用“草木皆兵”来形容。走在校园的路上，用恭恭敬敬的目
光看着每个人行色匆匆或神态自若，想着他们虽然其貌不扬，平凡得像男女民工，可任何
一个人都有可能在某方面强得一塌糊涂，就会格外小心起来，生怕眨眼间从哪个角落里冲
出一头西班牙公牛来。经常这么想，就会出现受迫害臆想症，伴随强烈的自卑感，严重怀
疑自己的智商，觉得自己渺小得像只蚂蚁，自然而然地对生活产生绝望和灰色的情绪。为
了激发我们的斗志，二大爷曾危言耸听地对我们说，我们的一位学姐，说起来比我们大不
了几届，由于微积分成绩不到80分，想到今后若干年的GPA、奖学金、推研、出国等前景一
片黯淡，对不起党和政府，国家和人民，父母和食堂卖菜的师傅的养育之恩，一时想不开
，就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从主楼纵身跃下，只留下北风凄厉地呜咽。我们听了毛骨悚
然，心惊胆战，议论纷纷。为了防止我们误解他的意思，二大爷当时就补充了一句掷地有
声的名言：“同学们，大家要努力啊！我是不会拖大家后腿的。如果让大家都考八九十分
，那么如何体现数学的博大精深呢？” &&&& 综上所述，二大爷的话实际上是用归纳法证明了这么一条定理，那就是：有且仅有一
条道路可以活着走出清华，那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有血淋淋的事实在此，不由得我
不信。所以我无可选择、只能排除杂念，义无反顾地投身到占座的洪流中去。 &&&&&&&&&&&&&&&&（十一） &&&& 占座是一项古老的竞技活动，在清华有着悠久的历史，可是历久弥新，与时俱进，遂
发展成不可阻挡的时代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虽然其他学校也有占座现
象，可于斯为盛。尤其在大一新生看来，万事悠悠，以此为大，其手段也登峰造极，陈星
岛的说法是“真他妈发指！”。上课时要抢座位，上自习要抢座位，到了食堂还得抢座位
。不管是什么地方，见了空座位，就莫名地兴奋，一拥而上，用第一时间摸到的任何东西
来占座，包括钥匙、书本、书包、草稿纸、卫生巾、钱包、眼镜，还有男/女朋友。占了一
个还不过瘾，眼睛还死死盯着其它座位，要是有谁不识相一屁股坐下，心里就很不痛快，
叹息没多带点家伙出来。在清华里面，最受占座者宠爱的是三教、四教、图书馆新馆和老
馆。其中老馆由于全天开放，而且据说荟萃了清华里面最养眼的美女，从来都是座无虚席
。期末考前，我曾像一只鸽子，早上六点钟就被人从诺亚方舟里一脚踢出，并被告知，我
肩负全宿舍兄弟重托去老馆找一块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找不到就别回来，找到了就嘴里
衔一根橄榄枝，哦，是顺路从食堂叼一袋馒头回来。 &&&& 我就带上六本《新生军训指南》，睡眼惺忪地骑上我的破车，吭哧吭哧地赶到老馆一
看，我的妈呀，排的队都过了校河。七点钟才开门，干嘛都起那么早？这不是吃饱了撑着
吗！摸摸肚子，又冷又饿，开始幻想七食堂的热包子。好不容易捱到七点，门“吱嘎”一
声开了道缝，人群就像脱缰野马一样撒蹄就跑，一眨眼门口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惊起
的鸟在盘旋。等我挤进门去，一张张桌子上齐刷刷地全是书了。好不容易瞅见一个空座位
，飞奔而去，还没到跟前，身后一本书比我飞得还快，稳稳当当落在桌子上。此情此景令
人瞠目结舌，又是仰天长啸：“清华之大，已经容不下一张无主的书桌了！” &&&& 如果说大一的占座是宗教徒般的狂热情绪驱使，那么大二时就成了一种习惯，不由自
主而为之；大三则属于一种爱好，闲着没事就上自习；到了大四，非得厚着脸皮才能和师
弟师妹们争座位了。多少正人君子金盆洗手后，痛斥占座行为是极端可耻和不文明的，集
中体现了中国人的劣根性，应该从肉体和精神上给予无情打击和坚决消灭。可在我看来，
占座是人类文明的进步。以前为了划分势力范围，争夺稀缺资源，人类用石头和原子弹打
仗，而狗则是在每根电线杆上撒尿，相比之下，占座可称得上是自然界有史以来最文明的
创举了。 &&&&&&&&&&&&&&&&（十二）&&&&&&&&&&&&&&&&&& 大一的时候，分外怀念中学生活，怀念高考冲刺时悠闲的生活——我写信给高中同学
抱怨，在清华的每一天学习都像是在高考，争分夺秒，全力以赴，唯恐稍一松懈就远远落
后，被无情淘汰。在白热化的竞争中，不得不学得很快，效率很高，常常一个月所学已经
超过十几年所学的全部知识。我常常会想象自己是一条鱼，一天到晚游泳的鱼，不停地吐
故纳新。可我并不喜欢这样，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一条鱼，不喜欢一天到晚游泳，不停地
喝水。即便像一条鱼吧，也该经常露出水面吐几个气泡吧！要不早晚会被淹死的。 &&&& 很快发现清华里面还是可以吐气泡的，而且可以吐各种各样的气泡，只要你愿意。清
华有五花八门的社团协会，丰富多彩的讲座和各种各样的资源。对各个协会来说，招新和
换届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两件大事。每年9月份，食堂和三教平台上都摆满了协会招新的摊子
，吆喝声此起彼伏，想着种种稀奇古怪的法子招徕顾客。陈星岛对每个协会都很感兴趣，
什么静安诗词社、露天社、求是学会、科考协会……不管是干嘛用的，走近摊子，开口便
问：“进去以后我能当什么呢？有部长、会长的空缺吗？”招新的人大概都吃了一惊，心
想：“如今这新生怎么这么猛啊？我也只是副会长兼招生部和宣传部部长，招你们进来就
是让我舒舒服服当专职副会长的。一进门就想当官，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哦，可爱的小胖
子，进来吧，多运动有助于减肥。”可陈星岛是不容许讨价还价的，所以三句话下来，没
一个协会敢招他入门。愤愤然之余，他发誓有一天自己要搞个协会，他当会长，给兄弟们
都封官，然后招几个人使唤。后来，他果然注册了一个“人际关系和公共关系协会”。 &&&& 宗宪比他略逊一筹，没有非分之想，可兴趣还是一样广泛。甭管是什么协会，只要不
交钱，就签上名，领一叠宣传资料回宿舍，令我们非常吃惊：哇！真人不露相呀！想不到
这家伙还挺全面发展的。可到头来他哪个门也没进，传单都当手纸用了。宗宪解释说，每
当他看到厚厚一叠传单毫无意义地摞在食堂门口，就觉得心痛：这不是浪费国家的森林资
源吗？不当手纸用多可惜啊！虽然手感不太柔软，可是在上厕所时还能领略丰富多彩的校
园文化，实在是双重享受啊！ &&&& 虽然这两种人都是少数，但对于多数新生而言，社团的意义仅仅是大学生活的点缀，
是阳光下五彩缤纷的肥皂泡，想象起来多么美丽而诱人，可毕竟什么也没有。花费宝贵的
业余时间来发展奢侈的爱好被认为是愚蠢的。但是，我必须毫不犹豫地指出，其实大多数
清华人都参加过两个最有号召力的社团，只是参加的时间早晚、长短不一而已。一个是光
协，即“光棍协会”的简称。男会员称为光光，女会员称为明明，每年自动增加一个等级
，从一袋到九袋，再往上就是资深会员，类似于IEEE Fellow；另一个是“九三学社”，顾
名思义，其社员都是日落而作，日出而息，早上9点起床，晚上3点睡觉。当我们还是新生
时，经常这样取笑我们的师兄，可我们不知道，我们嘲笑的是一年后的自己。 &&&& 其它学生社团和协会还不至于关门大吉，因为还有傅涵这种人。他是公认的水房歌王
，能够因地制宜地演唱各种音乐流派的作品，比如漱口的时候“咕噜咕噜”练习美声唱法
，小便的时候哼爵士乐，蹲坑的时候低沉地吼着重金属摇滚乐，冲澡的时候唱热气腾腾的
流行歌曲……如此的音乐天才当然不能被埋没，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报考艺术团合唱队。大
概是为了找片绿叶陪衬，还拉上我去。后来，他当然通过了，而我也稀里糊涂被录取了，
说不定就是个添头，半买半送。于是我也就并推半倚地每个周日晚上都去排练，唱“我的
肯塔基老家”，“Silent Night，Holy Night”等等。一开始还兴致盎然，可是时间久了
，渐觉乏味，而且老在水房练声影响邻里关系，并使得过往行人无不侧目，驻足，然后跑
回宿舍呼朋引伴来围观。当然，根本原因是觉得时间不够用，一个学期后就退了出来。 &&&& 无情的事实惩罚了这种短视行为，导致个人审美水平长期得不到提高。后来，傅涵总
不屑于参加我们对于“今天自习是否遇到PPMM？PP指数如何？”这类永恒的卧谈话题，但
总要在讨论得最热烈的关头响亮地咳嗽一声，然后一声长叹：“唉～～～（这一声长叹要
拖三拍，用降D大调咏诵最好）五岳归来不看山，你们这帮小屁孩，哪有机会见识过清华的
美女？最有气质的MM都在艺术团呢！啥叫美女？美女就像100瓦的大灯泡，不论到哪都能发
光。你们平日里见的，全是萤火虫！” &&&& 一开始大家都恼火他公然侮辱广大人民群众的情商，可看了几场艺术团演出后，才知
道所言不虚，于是在110寝室词典中，“灯泡”就成了艺术团美女的同义词了。每当他又居
高临下地叹气，我也就跟着长叹：“唉～～～（这一声也要拖三拍），长夜漫漫，无心睡
眠！要是我当年多在艺术团混些时候，说不定今晚就有个大灯泡可以照亮整个宿舍了！” &&&&&&&&&&&&&&&&&& （十三） &&&& 不过话说回来，过去我们（仅限于指一小撮历来单纯的人，比如我。请勿对号入座）
是多么单纯啊！对于女人的想象力仅限于灯泡和萤火虫，从没想过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作案，去偷一盏路灯或是张了网去捉萤火虫。我大一的时候一门心思想着学习，学习，再
学习——这样说很有矫情的味道，其实，我的心思决不单纯，私下里一直认为最划算的事
情，莫过于在听网络讲座的时候旁边恰好有个漂亮女生。二十世纪末，PC和网络成了校园
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像霓虹灯一样眩目迷人，再亮的灯泡也黯然失色。几乎每周都有
几次电脑技术讲座，无一例外场场爆满。数百人的大教室座无虚席，连门外、走廊、窗户
上都挤满了脑袋和腿，绝大多数是低年级本科生，竖起耳朵捕捉一个个新奇的IT术语，饥
渴的眼睛里满是对未知的好奇，以及对奖品赠品的渴望。 &&&& 宗宪对此尤其痴迷，因为头一次见到电脑这个东东，不仅有蓝天白云，而且还能听歌
曲，看电影，玩游戏，实在令人困惑。几次电脑讲座后，虽然他手气不佳，从没抽到一块
主板，可丝毫不影响他作出重大的决定，要把下半生的幸福和满腔的热血献给一个叫比尔
.盖茨的美国男人。日后他若是出人头地，被人当成东方的盖茨来崇拜，完全得归功于八食
堂前卖盗版书的大哥。宗宪逃了一天的课躲在被窝里读完盖茨的《未来之路》，激动得双
目放光，浑身发抖，猛砸床板，咬牙切齿地发誓一定要成为数字精英，创业英雄，做一番
翻天覆地的事业来。那眼神，那口气，那气吞山河的气概，那把盖茨踩在脚下的架势，气
贯长虹般迸发出来，就具有无以伦比的说服力和感染力，没有人胆敢怀疑他会不会VB，有
没有车库，敢不敢退学，也决不会想到，也许他日后阴差阳错成了最著名的盗版商，专挖
Microsoft的墙角。如果没有那本书，说不定他的理想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门前三亩地，
屋后一窝猪。当我们在小学老师指导下写命题作文“二十年以后的我”时，谁能想到这些
呢？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当人们年轻的时候，他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不论
多么荒谬，多么愚蠢，多么遥不可及。由此可见，人生就像一个初值敏感的非线性方程组
，只要一个小小的扰动和激励，就足以破坏短暂的平衡态，几次迭代后就已然混沌，偏离
预定轨迹，走向无法预期的新平衡。 &&&& 混沌是伟大的，混沌创造了盘古，混沌创造了人类，混沌也创造了宗宪的一个克隆，
并巧妙地消除了原有的备份。那时候我对非线性还没什么感性认识，还在纳闷怎么一夜之
间宗宪就脱胎换骨，从东北农民摇身一变成了IT工程师，嘴里不再是“大白菜”、“小黄
瓜”之类的字眼，而是“TCP/IP”、“总线”、“面向对象”这种之乎者也的文字。人要
是一精神，连衣服都跟着抖擞起来。于是宗宪一改过去老实巴交、整整齐齐的农民装束，
头发蓬乱，双目无光，不修边幅，洒脱随意，塑造出令人耳目一新的IT风格来，足以令中
关村里叫卖光盘的精英人士自惭形秽。当然，仅仅关注外表是非常肤浅的，我们注意到他
经常躲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抱着大部头的计算机书津津有味地看，注意到他花上一个周末
的时间去机房里体验生活，注意到他开始和秦瘦讨论“红警”（Red Alert，当时流行的即
时战略游戏）的攻略，争论侍魂和拳皇的招式哪个更华丽……这些迹象像野草一样悄悄冒
出头，没有人想到这是一个危险的征兆，预示着一个阶级弟兄即将从我们这些短衣帮的小
市民、农民工之间脱颖而出，率先穿起孔乙己的长衫，满口IT词汇，教人半懂不懂的，还
极为热心地给我们启蒙，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饭盒，关切地问：“以太网有七层物理
协议，你知道么？”见我们毫不热心，个个懵懵懂懂，浑浑噩噩，忙忙碌碌，便又叹一口
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 只有陈星岛是个例外，因为他一向西装革履，头发油光可鉴，可与小泉相媲美，自然
得到宗宪的尊重。一有空宗宪就去请教他如何做网页，上ICQ泡美眉。只是据宗宪说，他很
快认识到，ICQ上的金发美眉满嘴ABCD，没有共同语言，而且远水难解近渴，网络聊天纯粹
是意淫，还不如手淫痛快。可我怀疑是宗宪老家的女朋友嗅出了点什么，立刻严加管束，
三天两头打电话来，把他的幻想扼杀在被窝里了。正是伟大的“仙剑”拯救了被窝里的一
颗孤独且驿动的心。“仙剑奇侠传”从一推出，就注定要扮演救世主的角色，拯救万千青
春期少男少女于蒙昧，让他们明白什么是英雄气短，什么是儿女情长；让他们哭，让他们
笑，让他们整夜睡不着觉；让他们割舍了金庸，抛弃了琼瑶，唯有游戏情未了。宗宪一提
起仙剑，就像提到小学时暗恋的美术老师一样，眼神迷离，语气轻柔，彷佛一个充满氢气
的气球，一不留神就要从你身边拔地而起直上云天，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据他回忆，
大一下学期隔壁109寝室买了台电脑，他就是三天三夜的拷机之中玩完了仙剑，回来后钻进
被窝里大哭了一场。他说，打从娘胎里呱呱坠地，还没体验过这么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
那种感觉简直就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沧海桑田乾坤大挪移，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
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他想起历尽千辛万苦才把野球拳练到十级，在电闪雷鸣的最后一击
中终于打死了老怪，然而却只能眼睁睁着看着心爱的人儿为自己献出了生命。爱情的悲剧
已经使他混淆了虚拟与现实，时间与空间，好几天食不甘味，睡不安席，沉浸在甜蜜的忧
伤之中。 &&&& 终于有一天，他从神智恍惚中清醒过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红着眼睛对我们说
：“兄弟们，买电脑吧！老上机房去编fortran和C语言多不方便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比尔.盖茨当年要是不买电脑，能用VB编程吗？能创立微软吗？”接着就从各个方面雄辩
地论证了电脑对于学习和生活的极端重要和不可缺少性，并暗示，如果不立即购买，将极
有可能断送未来的中国盖茨的锦绣“钱”程。 &&&& 其实还有个主要的原因他不肯说，就是为了治愈他与日俱增的无可言状的相思，把满
腔似水柔情全部倾注在仙剑上。他私下也承认，月奴和灵儿一度占据了他的全部幻想，形
象如此凄美动人，甚至他把小黄瓜忘得精光了。在他的极力鼓动下，110寝室委员会第十三
次全体会议以举手表决方式全票通过了购买电脑一台的决议草案，责成宗宪和陈星岛调查
市场行情，优化计算机配置，拟定软件清单，筹集款项。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每天晚上都
要举行例行的新闻发布会，由宗宪和陈星岛报告最新的中关村报价和最优配置。最后，挑
了五一假期，六个人浩浩荡荡地杀向中关村，仗着人多势众、准备充分，几番激烈的价格
拉锯战下来，奸商们的表情绝望得想跳楼，忍痛让我们把电脑抱走了，雇了辆三轮车意气
风发地拉回清华，那场景就像蚂蚁们兴高采烈地拖着一条大青虫回窝。 &&&& 买回电脑后，第一件事就是“拷机”，就是连续开机几天，用游戏来测试显卡、CPU、
内存等的性能。买游戏软件的重任就委派给我了。宗宪特地吩咐我，一定要买到仙剑的98
柔情版，最后还是不放心，就跟着我一起去买。两人刚走到中关村路口，就见一个中年妇
女迎了上来，怀里抱着叼着奶嘴的小孩，用浓重的河南口音热情跟我打招呼：“小弟弟，
游戏软件要不要？”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转头对宗宪说了一句名言，后来成了110寝室的
口头禅之一：“大哥，毛片要不要？” &&&& 当时可把宗宪气坏了，要不是被我拉开，肯定和她卯上了：“我操！我有这么老吗？
我看起来很饥渴吗？”我心里乐开了花，乘机落井下石，狠狠挖苦了他一番，促使他决心
当天就刮胡子剪头发洒香水重塑光辉形象。不过当天晚上他就忘了，因为买到了仙剑的光
盘，安装了游戏后就全身心地进入角色了。没走几步，一个农民模样的人迎了上来，低声
问我们需要什么。看了我们的软件清单后，他拍着胸脯说应有尽有，专业盗版，品质保证
，领着我俩去取货。随着他七拐八弯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四处张望，见没人跟踪，打了
个暗号就听见门吱嘎一声开了，里面探出一个头来，转动了一圈，然后又伸出一只手示意
我们进来。黑乎乎的小屋子里挤满了人，个个像猫头鹰一样睁大了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挑
光盘，还得提心吊胆地不时瞟着门外，随时准备在警察破门而入时拔腿就跑。那种情景新
奇而刺激，有如洪兴社和竹青帮在旺角进行军火交易，唯一的缺憾是不具有激动人心的戏
剧性，往往是在警方赶来之前，交易就已顺利成交了。 &&&&&&&&&&&&&&&&（十四） &&&& 宿舍多了台电脑，就像偌大一个教室里清一色平头，突然来了个MM似的，有事没事看
上两眼，总想找机会搭讪。以前不等到10点半自习教室关门放狗，宿舍里是不见人影的。
可自从有了它，大伙都成了顾家的男人了，不到10点就争先恐后地往回跑。宗宪、陈星岛
就常常逃课来玩“仙剑”，热心地指导罗文怎么开“极品飞车”。马哲看在眼里，急在心
里，找我来商量对策。他高屋建瓴地指出，自从买了电脑，学风日下，人心不古，长此以
往，必将引发学业荒废、感情破裂、邻里不和、家庭纠纷等等一系列社会问题，由于非线
性效应，还可能引发瓦斯漏气，楼房倒塌、黄河断流，地球不转，太阳黑子等等严重的自
然灾害。为此，必须制定宿舍公约，倡导积极健康的生活方式。傅涵附和道，买电脑的钱
是大家平摊的，不能被一小撮人长期占着玩游戏，干脆规定“每周一颓”，只有周末才能
玩一次游戏。我也想趁此机会扩大室长的权力，要不就沦为打水扫地的工具了。于是草拟
了“宿舍公约”，贴到门后。后经不断补充修正，成为“舍规二十二条”，是研究清华宿
舍生活不可多得的历史文献。择要摘录如下： &&&& 第一章 总则&& 　　&&&&第一条 为建设有清华特色的一流男生宿舍，保障宿舍成员身心健康正常发育，特
制定本公约。&& 　　&&&&第二条 室长拥有最高权威，是宿舍元首，首席执政官，最高大法官。 &&&& 第二章 成员的基本权利和义务 &&&&&&&& 第三条 成员享有《日内瓦公约》规定的一切基本权利。 &&&&&&&& 第四条 成员具有遵守本公约的义务。 &&&&&&&& 第五条 公共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私有财产不受法律保护。个人物品自己藏好了，
有什么好东东如不幸被发现，经多数同意立即充公。 &&&&&&&& 第六条 本宿舍对内实行人民民主专政，对外实行睦邻友好政策。对多数派实行民
主，对少数派实行专政。实行劳动人民当家作主制，只有干活的人才有发言权和决策权。
为维护宿舍光辉形象，一切荣誉归宿舍所有，成员的一切不恰当对外行为仅代表个人，与
宿舍无关。 &&&&&&&& 第七条 第三条至第六条不得与第二条发生冲突。 &&&& 第三章 日常行为规范 &&&&&&&& 第八条 不得假借编程名义玩游戏，不得长时间玩弱智游戏，不得在玩游戏时作弊
，不得独自玩黄色游戏，不得在玩“侍魂”时大呼小叫，不得歧视菜鸟级玩家。 &&&&&&&& 第九条 未喝醉酒者不得在宿舍及楼道里从事嚎叫、呻吟、踢球、角斗、群殴、裸
奔等扰民活动。 &&&& …… &&&& 第五章 男女关系 &&&&&&&& 第十四条 找到或是更换女朋友时必须向宿舍委员会通报，登记注册，避免误会。
如有必要，当事人需随时向组织汇报思想动态和最新进展。 &&&&&&&& …… &&&& 第六章 内务卫生 &&&&&&&& 第十七条 不得积攒臭袜子进行驱蚊、毒杀小强等残害生灵行为，不得把脏衣服当
窗帘使，不得把一年未洗的床单和枕巾翻过来继续使用。 &&&&&&…… &&&&&&&& 第二十二条 本公约充分体现科学、民主、自由和可持续发展的世界潮流，自张贴
之日起立即生效。凡违反公约者，视情节轻重罚打水一天至一周不等。室长拥有最终解释
权。 &&&& 其实公约的大部分内容是在大二、大三逐步完善的。一旦某人的行为激起了民愤，就
在公约上记下一笔，进行修正和补充。由此可见，法律是良知的最后一道防线，对罪行取
反就成了法律。法律的健全总是伴随着罪恶的不断产生和深化。大一的时候，学校和老师
管得严，还没什么机会触犯舍规，罪孽轻微，可这不影响我们天天打水——这是基于循环
排队论的自觉行为，“打水光荣”被醒目地贴在墙上，深入人心。可大一以后，不得不在
门口贴上斗大的字“抢水可耻”，外加一个触目惊心的惊叹号。要是有人良心发现，提着
硕果仅存的一只热水瓶打水归来，刚进楼道，就被巡逻的探子发现了，打了声呼哨，扯着
嗓子喊：“兄弟们！快抄家伙！110寝室打水啦！”话音刚落，就听四下里乒乒乓乓一阵响
声，从四面八方冒出一伙张牙舞爪的强盗，不，是一群饥渴难耐的骆驼，手持锅碗瓢盆蜂
拥而至，还有人高声嚷道：“老大，你堵前面，我抄后路，把水留下，别让那厮跑了！”
转眼间一瓶水就像消失在沙漠一样无影无踪了。 &&&&&&&&&&&&&&&&（十五） &&&& 大一的时候，公约只起着补充作用，暗示我们其实生活也可以这么过的——后来果然
都实现了——只要不要被人发现并被揪出就行了。时刻约束我们的是有形的学校规章和无
形的校园文化。大一的时候早上要跑操，男生要跑三千米，女生跑一千五百米，这些是规
定。而校园文化是什么呢？刚入大学时，校长指着一个个塑像对我们说：“喏，以后你们
都要成为这样的人”于是我们努力改变自己，削尖脑袋往模子里钻，多余的地方要砍掉，
不足的地方要补齐，最后像一团面粉一样在模具里面发酵，期待最后成为一个标准的产品
——一个螺丝钉或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所以，校园文化就是一团酵母，每天都在
潜移默化地改变我们，从每个细节到每个灵魂。每天的生活都是相似的，每天的生活都不
一样。 &&&& 早上六点半——对现在而言应该算是凌晨，因为已经好些年头没见过早上七八点钟的
太阳了——罗文床上的闹钟准时响起，像知了一样烦人而倔强地叫个不停。可罗文睡得像
根木头（这是英语直译过来的，地道的中文说法是像头死猪），拿枕头捂住脑袋，翻了个
身，嘟噜了一声又沉沉睡去。六个人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听着闹钟和窗外的风声嘶力竭
地叫着，可就是没人动弹，指望着定力最差的人去关闹钟。“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的
睡眠时间多宝贵啊！罗文就非常珍惜时间，不论是学习时间还是睡眠时间。要是他早醒了
一分钟，课上就理直气壮地打瞌睡，为的就是把它补回来。所以，任凭闹钟一声声温柔的
叫唤，他还是像入定的禅师一样纹丝不动。 &&&& 可我已经无法忍受了，喊了一声：“老六！关闹钟！”丝毫没有反应，想必他耳朵里
已经塞满了铃声，以至于听不到我痛苦的叫喊。最后，我败下阵来，忍无可忍地爬起来，
爬上罗文的床，关掉闹钟，掰开他紧抱的枕头，凑近他耳朵喊：“猪头～～～起床啦～～
～”。这时候，大家才纷纷活动起来，下床刷牙洗脸，准备跑操。 &&&& 这真是一个不折不扣强者的游戏，是对意志薄弱者严峻的考验。随着大伙功力的增加
，定力的渐长，闹钟就成了检验墙壁隔音效果的最佳道具，跑操叫醒的任务就落到他人身
上了。有时候，一般是在6：40分，隔壁的高树刚就会穿条裤衩，跑到门口，使劲地捶门，
同时扯着嗓子喊：“你们丫的还让人睡不睡？把那狗日的闹钟关了！”还威胁说，如果再
敢搅他的春秋大梦（简称春梦），定要把门板拆了，还要赔偿他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
他的依据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因为闹钟定时比跑操时间早了半个钟头，所以直接经
济损失两千元。而且“一场春梦了无痕”，更给他带来不可估量的精神伤害。慑于他的武
力威胁和经济制裁，忍者比赛就暂告一段落。每次估摸着高树刚快要来“叫床”了，我就
得挣扎着起床，爬上罗文的床，关掉闹钟，掰开他紧抱的枕头，凑近他耳朵喊：“猪头～
～～起床啦～～～” &&&& 可大清早老这么折腾非常不人道，尤其是老折腾我一个人，考验我的意志力、良心和
作为舍长的责任感。于是我提出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即到照澜院菜市场买只公鸡，
要活的，没打过激素的，经过药物和训练改变它的生物钟，让它每天定时叫上十分钟，飞
到床上把人啄醒。此外，我补充道，养宠物还可以陶冶情操，丰富课余生活。女生们就很
喜欢养宠物，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什么都养。男生们则对小动物和小昆虫情
有独钟，有人喜欢养蟑螂，有的养壁虎。高树刚就曾从衣柜里捉过一只小老鼠，爱不释手
，关进旧饭盆养了起来。后来不小心让它跑了，被胖胖的女楼长发现了，满楼道追打——
不过也有版本说，是楼长被追得满楼道跑——由此可见养宠物多么有益身心健康啊！不过
这方案还是被否决了，理由是养宠物太麻烦，伺候它一日三餐、吃喝拉撒不说，还得定期
拉它去东操散步，何况到头来很可能吃不到它的肉，被人捉去红烧了岂不可惜？ &&&&&&&&&&&&&&&&（十六） &&&& 引进宠物鸡的计划就泡汤了，在强大的民意支持下，我只好顶替它司晨的职责，每天
早上把一窝的人叫起来，洗漱之后提着饭盒背起书包到八食堂占座，买一碗豆浆，饭盆里
扣上一个鸡蛋。等跑操回来，鸡蛋还是温的。花五分钟吃完饭，把饭盒锁到碗柜里，背起
书包上课。等下了课，一宿舍的人就占据一张长方形的桌子，边吃饭边聊着上节课的作业
、下午的课程和明天的实验。谈完正事，接着漫无边际的神侃，从道听途说的清华掌故聊
到AC米兰，从世界风云聊到克林顿的八卦新闻。要知道，食堂的饭菜只是用来填饱肚子的
，没有开胃菜总觉得索然无味。食堂的MM大多数不会增进食欲，吃饭的乐趣只好从谈资里
寻找了，所以每到用餐时间总要到走家串舍呼朋引伴成群结队。如果你一个人吃饭，不要
紧，同样可以从饭菜里找到乐趣。有时候，在饭菜里扒拉一番，就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比
如一根棍子，一块石头，一根长发，一只苍蝇，半截青虫，一条节肢动物的腿……遇到这
种情况，一定不能喜出望外，以为食堂真情回馈，抽到大奖了，也不能小题大做，像发现
新大陆一样大呼小叫——老清华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吃过的沙子比你吃的米饭还多呢！早
就司空见惯了。你要是这样一惊一咋的，反而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最理智而优雅的方式
是，一声不吭，把异物挑出来继续吃饭，回来后到水木BBS发一篇帖子，强烈感谢食堂给你
额外的营养和乐趣，并发动所有的马甲re上十大，那么你就把乐趣也带给了全校同学。 &&&& 吃完午饭，回到宿舍休息。每个人休息的方式都不一样，我照理是躺在床上看《参考
消息》；马哲照例是坐在床上看书；陈星岛照例去串门，挨家挨户收集奇闻逸事小道消息
；罗文照例是捂着枕头睡觉；宗宪照例是像虾米一样弓着腰，把眼睛凑到屏幕上玩游戏。
唯一不珍惜午休时间的是推销员。我不知道为什么大一的时候推销员特别多，是不是觉得
新生好蒙呢？在我印象里，推销员长得都差不多德性，都是中年男子，戴着顶鸭舌帽，披
着风衣，竖着衣领，挎着单肩书包，三天两头就来敲门，用倍地道的京郊农民口音（这是
陈星岛考证的，要不谁能分清崇文区和海淀区农民的卷舌程度有何差别呢？）问道：“光
盘要么？” &&&& 在多数情况下，推销员是很不受欢迎的，不然就不至于要打扮得像只过街老鼠一样，
不仅楼长要查，保安要抓，同学见了人人喊打。差不多每个宿舍门口都贴着醒目的标语，
字里行间充满了杀气。有的写：“擅入者死！”；有的客气些，提醒推销员叔叔“本室担
架有限，欲购从速”；有的则盗用机关名义，挂上“清华大学反推销办公室”的牌子，还
画了个骷髅头；有的则充满了种族偏见和性别歧视：“男推销员与狗不得入内！欢迎女推
销员”……想必推销员叔叔看了一定非常伤心、痛苦和难过。而那些看了这么多血腥标语
，碰了一鼻子灰后还能面不改色，神态自若地来敲门，那必是推销员中的极品，如果不是
失明耳聋的残障人士，或是熟读“厚黑学”的饱学之士，想必就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娇妻
幼子不惜铤而走险的。不管是哪种，都应该表示一定的敬意。于是我很有礼貌地回答：“
不要” &&&& “游戏软件要不要？” &&&& “不要” &&&& “毛片要不要？” &&&& “不要”可惜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只好坚决拒绝了，其实我很想买张看看，也该
启蒙启蒙了。省得宗宪他们笑我没开化，好多荤笑话听不懂。 &&&& “牛仔裤要不要” &&&& “一件多少钱？” &&&& “80” &&&& “靠！这么贵啊！上次推销才卖40呢！” &&&& “您这么说就外行了，瞧一瞧，摸一摸，价格不同，这质量能一样吗？”说着就挤进
来，凑近我床前，从书包里掏出一件牛仔裤来。 &&&& 我其实不想买衣服，就想练练杀价的本领，于是装模作样摸了一遍裤子。 &&&& “就这质量，也就18块钱。” &&&& “您可真会开玩笑，这可是外贸出口转内销的，商场里都卖180呢！我看您是学生，赔
本赚吆喝，您就25块钱拿走吧！我真没挣您几块钱。”他说得非常恳切，露出忠厚老实的
模样来，我都怀疑起他是不是真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娇妻幼子了。可是理智还是战胜了同
情心，我咬咬牙，一扭头，盯着报纸说： &&&& “那我就不买了。五道口地摊上大甩卖的时候一件才卖16块呢！” &&&& “那好，18块拿走！”只见他一咬牙，一跺脚，把心一横，做出挥泪甩卖的手势道，
还絮絮叨叨地诉说自己小本买卖如何不容易，还不忘狠狠夸奖我如何会砍价。说得我都有
点轻飘飘的，可是仔细一想，不行，我不缺衣服穿阿，还是等到五道口地摊上大甩卖的时
候买吧。于是我拿起牛仔裤，突然一拍脑袋： &&&& “啊！想起来了！上次大甩卖的时候已经买了一条，这次就不买了。你看看别人要不
要？”说实话，有时候觉得自己脑袋转得挺快的，立刻把祸水引向别人了。 &&&& 推销员叔叔茫然而无助地站着，可怜巴巴地看着其他人的神情，可没人理他。于是他
的脸渐渐阴沉了下来：“我说小同学，你可别耍我！到底买不买？” &&&& “有了，不买！”我心里有点发虚，可想到这是在咱家地盘上，腰杆子就硬了许多，
口气一点也不软。 &&&& “那你缺什么？”他还不死心，眼看煮熟的鸭子又飞了，一定很不甘心。 &&&& 我不回答，只顾看报纸。宗宪见气氛有点不对，剑拔弩张的，于是出来打圆场：“我
们缺的你又没有。” &&&& “到底缺什么？” &&&& 宗宪楞了一会儿，嘴里蹦出一个词：“自行车”。的确，自从丢了一辆新车后，他就
靠一双脚板讨生活了。 &&&& “有！不早说！要的话就跟我走！” &&&& ！@#$%…… &&&& 宗宪还真的跟他去了，下午的时候就推回一辆山地车来。只是这车上下除了铃不响，
什么都响。宗宪带着炫耀的口气说，只花了30块钱就成交了，然后花了40块钱修车，30块
钱买锁，甭看破破烂烂的，好骑得很，而且没人偷。从此对推销员有了更多的敬意，送货
上门，应有尽有，的确是极大方便了人民群众，当然要是在外形打扮上多加改进就更好了
。 &&&&&&&&&&&&&&&&（十七） &&&& 午休之后，1点10分开始上课，4点35分时，广播台准时播放老校歌，“西山苍苍，东
海茫茫，吾校庄严，巍然中央……”，然后号召大家“走出宿舍，走出教室……争取为祖
国健康地工作五十年！”。于是清华人（清华人含义是很微妙的，有时候老清华觉得自己
最有资格体现清华精神，有时候低年级学生觉得自己才是标准的清华人。这里主要指本科
生，本科生中主要指大一大二的学生）纷纷放下手头的学习和工作，潮水般涌向操场和体
育馆争场地。君不见，篮球场上人头攒动，足球场上球来球往，排球场、羽毛球场上见缝
插针，跑道则上演着内环争夺战……好一派生机勃勃、熙熙攘攘的景象啊！若不是亲眼所
见，你很难把眼前这些生龙活虎的人同自习室里纹丝不动的书呆子联系起来。端的是静若
处子，动如脱兔，翩若惊鸿，矫如游龙。这正是清华人的成功之处。它并不说明清华人更
聪明，更全面，只是证明了虎克定律，弹簧被压得越紧，它的能量就越大，越有爆发力。
有人形容，清华像岩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爆发后沉默。一旦有个缺口，被压抑了许
久的情感和活力就像地火一样喷薄而出。如此方可解释为什么清华能在首都高校田径运动
会上九连冠，有着繁荣的校园文化，高水平的文艺团队。试想，若没有沉闷的洞穴生活，
天才和怪才如何肯像雨后的青蛙一样迫不及待探出头来？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清华园的夜晚格外美丽，连白天不忍多看一眼的校河都像个娴
静多情的少女——呃，写到这儿有点踌躇了。我该不该为了文学审美而违背了我的良心呢
？那好吧，就再加几个字——拖的一条长鼻涕（很有诗意吧！像是后现代主义的先锋诗歌
）。可吃饱了饭的人们并不懂得欣赏，不懂得牵着哈巴狗、流氓兔、宠物龟出来散步，也
很少被女孩子牵着去看荷塘月色，只留下自清先生的塑像孤零零地守着一片荒岛。或许不
是他们不懂，只是他们更惦记三教四楼一个旮旯角落里一张桌子上的一本《思想道德修养
》会不会被人扔到讲台上，牵挂着明天的物理实验课上牛顿环是不是可以不做，琢磨着上
自习时应该每隔多长时间和女朋友亲热一下，假如有的话，哪些动作可以在大庭广众下明
目张胆地做，哪些则必须躲在厕所前昏暗的角落里做……呵！那时候，我们如此热爱生活
，热爱所有具体而微的细节，紧张而有序，忙碌而充实，像拧了发条的钟摆齿轮一样不停
地运转，在时间滴滴答答的脚步声中我们的未来似乎清晰可见。究竟是谁把我们的时间碾
成了细沙，顺着沙漏不断地流走，严严实实地填满了一段岁月？多年以后拎起当年的往事
，呵！沉甸甸的感觉像是沙包。 &&&& 晚自习归来，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偶尔有杨花柳絮吹在脸上，柔柔的，痒
痒的，非常惬意，忍不住想放声歌唱。那就唱吧！于是有人一路高歌，风驰电掣般地从身
旁一闪而过，惊醒了几只睡觉的鸟儿，扑楞楞地从黑黝黝的树梢飞起。哼！谁叫你不上自
习躲在窝里睡懒觉呢！活该被吵醒！有时还有可爱的女生哼着甜甜的歌儿，婀娜多姿地走
在主干道上，每个从旁骑过的男生都不由停止了蹬车，不住地回头看，然后打了个口哨，
哼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之类的小调，心满意足地飞驰而去。当然，也有人郁闷得很
。半夜从篮球场上经过，常见到有哥们玩命地砸篮板，还有人像长颈鹿一样伸长了脖子练
引体向上。这一幕幕的景象生动而清晰。那些年轻的人们，无处发泄的青春，就这样被定
格在晴朗的星空下，被记忆剪成了大学生活的相册。一页页地翻过，又仿佛回到了从前。 &&&&&&&&&&&&&&&&&&（十八） &&&& 新生们的夜生活是比较单调的，下了自习，回到宿舍，看会儿书，再看会儿电视，再
和兄弟们聊几句家长里短的话，不知不觉就快熄灯了。刷牙洗脸之后躲进被窝里听英语磁
带，几分钟后就睡着了，这一天就算过去了。不过有一段时间，北京台放古天乐、李若彤
版的《神雕侠侣》，给我们带来了许多欢乐。那一阵子，不到10点就有好多人从教室赶回
来，为的就是要第一时间看到小龙女。一个宿舍难得这么齐全地在一起看电视，一起肆无
忌惮地评头论足，欢声笑语，妙语如珠，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电视剧结束，没有人指
挥，大家就不约而同地一边拿着脸盆，一边跟着胡兵高唱“啊～～～留住刹那永远为你开
”，那场面真叫人热血澎湃，柔肠百转。唱到情至深处不能自已时，不知有多少人暗下决
心，非小龙女那样的MM不娶。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越大，就越能激发一肚子的豪情壮志。 &&&& 看完电视后，还没回过神来，心思还在小龙女身上呢！所以熄灯后卧谈的话题自然就
集中在女生身上了。110宿舍的老规矩是，谈到清华女生都要先叹一口气：“唉！”然后接
着说他和某位不知名的女生的故事。这种故事带有悲剧色彩，比如到四教的大教室上自习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女生，长发披肩，看着背影还挺PP的，于是心怀鬼胎地蹭到她后
面座位上。一个晚上就这样心不在焉地过去了，时时停下打量她的背影和侧影，想象她的
模样，可就是没法看到正面，上了N趟厕所频频从她旁边经过，可她只是埋头做作业。最后
管理员来赶人了，坚持留下来，终于等到她起身收拾书包——哦麦嘎！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恐龙总喜欢打扮成PPMM的样子来欺骗俺纯洁的感情呢？为什么俺每次把笔不小心掉
到你旁边你都不肯抬一下头呢？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啊！于是俺的出征记录上又添
了一段血泪史！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 这种悲惨的故事一般都有强烈的感染力，其他五个兄弟都会跟着抹眼泪，哀叹上天不
公，造化弄人。在伤心、痛苦和绝望之余，清华男生也不忘编排清华女生的种种传说，涌
现出许多优秀的民间歌谣和文艺作品，传唱一时。我入学不久就听说了著名的打油诗《清
华女生十回头》，深为清华男生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折服。其诗云： &&&& 清华女生一回头，天不下雨地冒油。 &&&& 清华女生二回头，滚滚长江水倒流。 &&&& 清华女生三回头，哈雷慧星撞地球。 &&&& 清华女生四回头，日月无光鬼神愁。 &&&& 清华女生五回头，小平南巡往北走。 &&&& 清华女生六回头，乔丹不会打篮球。 &&&& 清华女生七回头，赶走一群大马猴。 &&&& 清华女生八回头，吓死路边一头牛。 &&&& 清华女生九回头，老虎钻进水中游。 &&&& 清华女生十回头，人类发展到尽头！ &&&& 据说这首打油诗一经传出，就在N多工科学校流传，每个学校又都发展出自己的版本，
即把清华改成自己学校的名字，从此就确立了清华女生乃至工科女生在广大学生心中的形
象。清华女生义愤填膺，也编了《清华男生十回头》作为回敬。不过清华女生是很务实的
，“管它回头不回头，老娘高考占鳌头”。她们用实际行动证明，其实她们也有着非常美
丽，非常温柔的一面，“回眸一笑百媚生，北大女生无颜色。”——读到这里，有读者发
话了，“哥们，瞧你这话，怎么说得这么言不由衷啊？”我心里说，您真是英明神武啊！
可是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不替我设身处地想一想，这文章要是被发表在水木上，那些敏感
而自尊的女水车们，那些见了阴柔些的ID和昵称就要想方设法去搭讪的男水车们，还有那
些游手好闲秉承“家丑不可外扬”宗旨的斑竹站务们（这里用了几个专有名词，后面有章
节详细解释），如何肯放过我呢？清华女生虽少，可是能量很大，背后有7倍的男生撑腰，
我如何敢贬低她们的光辉形象呢？所以，无论如何，我引用上述资料都不代表个人观点，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十九） &&&& 马克思教导我们，要从全面的、联系的、发展的观点看问题。清华女生曾经是我们心
头永远的痛，因为她们不仅不漂亮，而且还不温柔，更要命的是个个都是女强人，替我们
撑起仰之弥高的半边天。但随着校领导高瞻远瞩地提出把清华建设成世界一流大学，引入
更多的“芳草”成了首当其冲的大事，其重要性不下于发展几个文科，聘请几个长江学者
。如今，清华已经是芳草萋萋，在小树林前的碧绿碧绿的山坡上，经常可见几个漂亮的学
妹们小鸟依人地偎依在gg们身边。学弟们还是一成不变地呆呆傻傻，可脸上常常溢出来是
心里装不下的幸福和快活。我从旁边走过，常常真诚地祝福我的学弟，也祝福我的清华，
从此有一个更美丽的传说。 &&&& 那片绿草如茵的山坡上，曾埋下我金色的歌，等待着终于有一天，它们被四处传唱。
可当这一天终于到来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沉默。我张了张嘴，喉咙里是空洞的音符。小
树林里，有人唱着久违的歌，歌里面有着透明的忧伤： &&&&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 &&&& 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 &&&& 轻轻的风轻轻的梦轻轻的晨晨昏昏， &&&& 淡淡的云淡淡的泪淡淡的年年岁岁。 &&&& ……” &&&& 是的，带着点流浪的苦涩我就这样回到从前，没有人暗示年少的我细尝青春的滋味。
每一片金黄的落霞我都想去紧紧依偎，每一颗透明的露珠洗去我沉淀的伤悲。说句儿女情
长的话，我怀念那些单纯的日子，美丽的清华园里荡漾着春风，我们都像竹笋一样使劲拔
节，期待着一夜之间把绿色的梦想开满山坡。而春风啊！你每年来来去去，可曾见到那一
群竹笋一样的少年？他们曾在北操的泥土里爬过战术，在东操的雪地里打过排球，在图书
馆的过道里啃过书本，在宿舍楼的水房里熬过通宵，在大礼堂前的草坪上打过滚，在近春
园的假山上撒过野。他们都哪去呢？我找遍了整个清华园，却找不到一点点踪迹。是谁把
他们带走了？是一阵风吗？是一场雨吗？是四季的风车里不停转动的日和月吗？是的，是
的，是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是时间，是时间带走了一切。四五年过去
，弹指一挥间。从指间流过的时间如何爬过我的皮肤只有自己最清楚。将这样的感触写成
一本书送给我自己，感动得要哭，很久没哭，不失为天大的幸福。那就将这份幸福从岁月
的长河里捞起来，放在太阳底下烘干，让几张发黄的相片，来温暖你的眼睛吧。 &&&&&&&&&&&&&&&&&&&&&&&&&&&&&&&&&&&&&&&&&&&&&&&&&&&&&&&&&&&&白虹 &&&&&&&&&&&&&&&&&&&&&&&&&&&&&&&&&&&&&&&&&&&&&& 日于清华园 && -- && ※ 来源:·BBS 水木清华站 smth.org·[FROM: 166.111.141.88]
","ajax_st":1,"ajax_code":"0005","ajax_msg":"操作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