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手指甲裂痕面上出现裂痕,越用手揭露面积越大,不痛不痒,是什么原因?有解决的办法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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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一种人生,叫做“摩天轮”:你始终站在观光舱里透过玻璃看风景,即使转到最高点,即使无限接近,风景也不属于你。当转完一整圈之后,依然孤孤单单地离开摩天轮。  
 《巴黎没有摩天轮》讲述都市OL宁默正在进行着的人生,就困在摩天轮的某一圈里。她跟所有北漂小白领们一样过着朝九晚五的枯燥生活,只是职业听起来很美:时装编辑。爬行在时尚圈外沿,她穿女王的新衣,挤平民的公交,像蚂蚁一样琐碎忙碌地工作,像核桃一样被夹在旧恋情与新生活的缝隙里无法进退。  
 关于工作,她正处在这个华丽浮躁的圈子的种种规则之中;关于感情,她经历过前男友林非的背叛,正与白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暧昧;关于生活,她的闺蜜顾昕正要远赴巴黎开始新生活;她的合租室友于筝一边吃模特这碗青春饭一边寻找出路。   
一切都在发生,一切都看不到终点。  
 很多人都相信,如果幸福不在路上,就一定在路的尽头。   
&&在转动的摩天轮里,有谁能够看到路的尽头是什么样的风景?在地平线与天空之间,谁能恰好坐在幸福的旁边?他们的命运将被旋转到哪个未知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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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一章 30°昨天太近,明天太远(1)
& & 有一种人生,名字叫做“摩天轮”。
& & 你始终站在观光舱里透过玻璃看风景,即使转到最高点,即使无限接近,风景也不属于你。当转完一整圈之后,依然孤孤单单地离开摩天轮。
& & 我正在进行着的人生,就困在摩天轮的某一圈里:
& & 每天乘坐拥挤的公交车到达市中心的写字楼,就连电梯间都有中英文流利的礼宾小姐;每天整理巴黎米兰纽约伦敦的时装趋势,谈论秀场上摔倒的模特,然后跟同事一起打印电子优惠券去换购午餐;但或许白天还在约名人聊天拍照,晚上就回到租来的小房间里吃泡面写稿。
& & 摩天轮很高,观光舱外的风景很美。
& & 我站在玻璃后,只负责将最美的景象拍照留念。
& & 看过那么多转瞬即逝的美丽泡沫,我知道再长的旅程也有结束的一天;在高处转动时遇见的一切,都不可能在结束后随我一起落回地面。
& & 那是一段触不到的风景,始终隐没在抬头就能看到的云端里。
& &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巴黎,乘坐摩天轮的我们可以无限接近,却也必须逐渐远离。或许我们永远无法真正抵达,却也永远不会停止仰望。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一章 30°昨天太近,明天太远(2)
& & 我不想被这幢浮华的大楼压倒,
& & 更不想被这个圈子的重重规则扫地出门,
& & 于是我开始努力适应这种生存状态:
& & 穿女王的新衣,挤平民的公交,干打杂的活,
& & 住北漂族初级阶段的隔板房。
& & 北纬39°以北,一个气温不到10摄氏度的清晨,我站在漆黑的传送带末端,等待着冰冷的铁灰色金属托盘无声地滑落到我面前。
& & 恹恹欲睡的工作人员神色安然而麻木,不与任何人对视,只是机械地挥了挥手,让我拎走托盘里经过安检的包,继续迎接下一个手握护照和登机牌的旅人。每天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一张张面孔都逐渐模糊成了同一个样子,即使千百种身份也都只有同一个目的:通行。
& & 离开这座城市,从此处通行。一挥手一盖章,你便明白由这一刻开始只有身后的地方叫北京。
& & 天还没有透亮,候机大厅里陈列着茫然等候的人群:有人捧着外卖袋吃早餐,有人躺在椅子里补眠,有人膝上搁着电脑对准屏幕打呵欠。
& & 落地玻璃窗的窗格将视线划成一块一块,窗外无边无际的机场跑道犹如拼图般静默在这个清晨。此时此刻整个北半球都未曾彻底醒来,唯有我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反射出温柔的光。
& & 我坐在两年又七个月的时光末端,等待登机通道上方那块液晶显示屏亮起。
& & 在身后这座城市里漂浮了九百多个日日夜夜,我转过一个并不完整的圈,再也回不到原点。这一瞬间,记忆像寒潮般从身后淹没过来。回过头,恍惚看见当年的自己——那个拖着大行李箱的小身影站在人来人往的月台,继而背对时间的单行道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 & 那是两年之前,十月的某天,我再次回到北京。
& & 出发那天,干燥晴朗的天空中浮着一些意义不明的松散的云,像一张宽大的手掌在我头顶摊开,展示掌心里无法预知的曲线。
& & 我一直相信,离开一个地方的定义是永远不再回来。
& & 这么说来,其实我从不曾真正离开过北京。
& & 火车窗外的电线杆一根一根有节奏地将灰蓝色的天空划破,再随着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倏地从我的视线里掠过、向后移去。十月的阳光像沙子一样透过玻璃贴在皮肤上,依然刺眼却早已经不再灼热。
& & 列车员来换票。我摸出衣兜里那张坚硬的金属片,换回一张印着黑字的粉红色纸。那张纸上印着我的目的地——黑得几乎要溢出油墨的三个字:北京西。
& & 抬头看看行李架上的大箱子,又看看手上的票和窗外的天,我这才恍然大悟,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两年前我独自离开北京,今天又孤身一人再回来。
& & 离开是因为一个叫林非的男人,回来是因为另一个叫Frank的假洋鬼子——哦,不对,应该说是ABC。林非是我的前男友,我们认识十年,其中在一起六年,又已经正式分开了四年零两个月;两年前我毕业,离开北京回了南方。而素未谋面的假洋鬼子Frank是我的老板,一周之前的Mail和电话面试决定了我的命运——从明天开始我将坐在他公司某个角落不起眼的格子间里灰头土脸地奋斗,获得的回报是刚刚够养活我自己的微薄薪水。
& & 顾昕来接我的时候还背着个书包,很显然是刚刚下课或者刚刚逃课。顾昕今年都研二了,而我在一家薪水很不错但气氛半死不活的国企闷了快两年,终于抵制不住诱惑又回了北京。又是从头开始。
& & 她一见我就把箱子拽过去拖着:“快点,人多着呢,赶紧出站排队打车。估计排个半小时差不多。”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一章 30°昨天太近,明天太远(3)
& & 一听说排队打车,我嚎叫起来:“你你你不是说开车来吗?!”
& & “我也想啊,这不按尾号限行嘛。谁让你来的不是时候——哎,你大箱子这么重,贩卖人口的啊?”
& & 我又有种想拍她的冲动。这妞两年居然一点都没变,短头发、大书包、一年四季都用宽大的裤子罩住长腿。说话还是颠三倒四拣着急的嚷嚷。
& & “喂,我说你又逃课了吧?”我冒出一个疑问,此时此刻我们正混杂在金属围栏后排队的人潮里慢慢往前挪动。
& & 她这才贼笑着摸摸头:“不算逃课,不跟你说过老板是我爸学生嘛,我告诉他了今天有事不去。”
& & 见她那样,我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跟她谈了句人生:“顾昕同学,你说你都研二了,在旧社会咱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怎么还浑身充满一股高中生的气质?”
& & “靠,当心我把你塞后备箱里!”她一巴掌拍过来直捣我的臀部。
& & 她这熟悉的一爪子拍得我差点没有眼泪哗哗——上一拍还是两年前,毕业聚会。
& & 那是吃散伙饭之前的某一天。我联系好了工作急着收拾行李回家,匆匆忙忙跟宿舍的人一起吃了个饭就不打算参加全级毕业生的集体聚会了。这四年过得就像一场被吓醒的美梦,虽然很美,但只想赶紧清醒过来逃离出去。
& & 当时正站在餐厅二楼的阳台上,顾昕啪地一爪子袭击我的臀部,“你丫不厚道,跑外边躲谁呢?”
& & “去,我这不是思考人生嘛。”我伸出一只手调戏她。
& & 她把她手里死沉死沉的黑色大单反往我脖子上一挂,挂得我差点没断气。还不解恨地接着给我一掌,“别傻看了赶紧拍吧。咱这儿你以后可是看不着了。”
& & 一想到这,我屁股上还有点疼。
& & 不对,屁股疼是真的。因为又听见顾昕在耳边嚷嚷:“你到底上不上车啊?”
& & 很不幸,看来我真的又中了她一掌。
& & 我学的是法文。专治舌头打不了卷儿的一门专业。
& & 毕业两年,同学们深造的深造嫁人的嫁人,估计只剩我孤家寡人又一事无成了。如今要到一家颇有点名气的女性时尚网站做编辑——说得好听是开始混时尚圈了,说得平实点儿就是一淹没在互联网海洋里的小蚂蚁。
& & 出租车在风和阳光里驶过街道,一切景物都平缓地滑过视线。公路、指示牌、路边的植物、建筑……都像忽然之间蹦到我眼前一样鲜活无比。时光开始不停退后、退后。我惊讶地发现我已经跟这座城市形同陌路。
& & 路边到处都是“北京欢迎你”的大标语。城市依然那么亲切,只是我已经彻底陌生。
& & “发什么呆呢?”顾昕扭头看我。
& & 我十分羞涩地指指窗外的大标语,说:“呃……那个,小顾同志啊,回去之后就说是我的指示,下次别这么铺张了啊。做人要低调。”
& & “滚,要知道咱首都人民为了迎接你可是建了一鸟巢啊,你说不住就不住对得起党和人民吗?”
& & “住住住!我怎么可能对不起同志们啊,哎,师傅,咱去鸟巢……”我还没满怀激动地下完指示,头就被她的爪子给按玻璃上了。
& & “师傅您接着开,甭理她。”她说了之后开始掏我上衣口袋,“喂,你说你写了地址放兜儿里的呢,在哪?”
& & “左边!”我挣扎了会儿,总算逃脱魔掌,从上衣左边口袋里摸出一张写了字的纸条。那是我从现在开始的住址——为了这间我只见过照片的小房间,我需要支付每月薪水的三分之一以及所有下班之后的时间。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一章 30°昨天太近,明天太远(4)
& & 这是一位学姐搬家后转租给我的,据说是听说我要来,把房子留了大半个月没转给别人。并且我也急需地方落脚,这里对于一个特别不习惯在人家家蹭住的单身女人来说跟雪中送炭没多大区别。于是我很感激地租了过来,哪怕后来发现每天堵车的时间比上下班的路程还长,哪怕房间小得除了床之外只够一个人侧身走过。
& & 一拎着行李进门,顾昕就嚷嚷开了:“我说宁默同学,听说您是一时尚网站的编辑啊,我可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活法:从时装秀场上回来后睡隔板房……”
& & “你叽歪什么啊,我这住的是别墅。不然你看谁家公寓这么多房间?没有吧。瞧这规模绝对是别墅。”我回嘴,把站在一旁的房东逗得直乐。
& & 房东是一三十多岁的大姐,北京人,一看长相就挺有才的。是挺有才的,不然怎么能把好好的一四室两厅改装成了十间小卧室分租出去?
& & 交好房租安顿好、买齐日用品之后,顾昕拉我出去跟为数不多的几个还留在北京的同学吃晚饭。等回到家已经天黑了。从公交车上下来,看着小区边的路灯在黑暗里排成带着奇妙弧度的曲线。
& & 上楼,回家。电梯小姐大概是第二次看到我,缩在大外套里对我友善而好奇地微笑,目送我在九楼走出电梯。
& & 所幸小卧室还有个一平方米左右的阳台,还能晾个衣服搁个小电锅。
& & 从此,一个穿不起Prada的未来女魔头便开始了住隔板房的日子。
& & 忘了说,我叫宁默。宁静的宁,默然的默。
& & 据说爸妈给我取名来自“是以君子宁默毋躁,宁拙毋巧。”估计他们俩是想我成为一有涵养有文化有气质的淑女来着,结果没想到我从小就活蹦乱跳没淑女过,现在还成了一整天趴在电脑前为流量殊死战斗的小网编。
& & 工作性质使然,我每天要跟无数标价牌上很多个零的商品、无数比世界小姐还美貌知性的品牌公关、无数对媒体力量寄予厚望的客户打交道。这一切并不影响我简单甚至俭朴的生活,我的生活当然也不能影响到听起来很奢华的工作。
& & 我住的小屋离公司只有四十分钟路程,当然这四十分钟还包括常规的堵车。
& & 因此,每天早上6:30我都必须准时被闹钟叫醒,接下来刷牙洗脸再花一个半小时折腾穿衣服化妆——不是我不爱睡觉爱折腾,如今把自己打扮像样点去上班纯粹是赶鸭子上架。
& & 第一天上班,我一到公司就傻了:这儿连HR都穿得像肥皂剧里的标准OL一样——又紧又窄的套装、纤细得摇摇欲坠的高跟鞋、身上散发着那种能在大商场化妆品区闻到的香味、说话不时夹杂几个半吊子英文词,比如“请把这份projectsend出去”“这件事情非常easy,你只要follow就行了”。
& & 当HR领我到我的办公桌前,更大的震撼出现了:请问旁边这这这些姑娘都是编辑还是明星?!并且,其中有一个男编,粉色衬衫黑框眼镜,站起来才发现他身高很可观、下半身穿了一条浅咖啡色紧腿裤,当场我就被镇住了——男编还是男模啊?!
& & 假洋鬼子Frank在自己的办公室接见我和我的直接主管宋小姐,宋小姐穿黑白格纹连衣裙,侧边带有双“C”LOGO的黑色细高跟鞋就停在我脚边。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条80块钱淘来的紧腿牛仔裤和脚丫子上的蝴蝶结小船鞋,顿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 & 那天中午HR在MSN上闪了闪我,说:以后穿得职业一点来上班哦!还发了个笑脸。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一章 30°昨天太近,明天太远(5)
& & 坐我隔壁桌的服装编辑Kelly几乎是同时探过头来叫我:“亲爱的,你MSN是多少?我们正在传楼下餐厅的优惠券,发给你一份?”我充满感激地偏过头,只见她低调而简洁的马尾辫上有一串闪闪的小发饰,尾端坠了四个字母“DIOR”。
& & 在这幢大楼里工作了几个月,我已经开始习惯每天把自己收拾精致再出门;挤公交之后从包里拿出纸巾把鞋上的灰尘擦干净再进楼;跟Frank说话时夹带英文词汇,比如“这个information我会尽快release”;在走廊里跟同事姑娘们聊时尚圈的八卦,甭管八卦的主角跟自己熟不熟;为了省点银子在MSN上互相传送楼下某家餐厅的电子优惠券……
& & Kelly友情透露过我们小编辑的装扮法则:买不起大牌不要紧,尽量挑选款式简单裁剪流畅颜色纯正少带装饰的衣服,总之好看而且看不出是谁家买的就行;鞋包配饰最需要谨慎,不要有LOGO,不要抄大牌们的经典设计元素,不要廉价的鲜艳……总之要抢眼,但是不能很大街。如果要去折扣店买件大牌的什么单品,首选钥匙扣手链头饰等小饰物或者手袋。
& & 而化妆讲究的就是技巧:要透明,一定要透明!如果妆容精致得像艺术品,粉厚得看不清楚本来肤色,那么不用坐在办公室,可以直接拖到楼下商场当专柜Sales了;脸上皮肤一定要清透粉嫩,隔离粉底什么的都不能太像刷墙,睫毛一定要根根分开并温柔上翘,不要夸张得如同被静电刺激得竖起来,唇膏可以没有颜色,绝对不能让颜色沾到杯子上等等。
& & 我不想被这幢浮华的大楼压倒,更不想被这个圈子的重重规则扫地出门,于是开始努力适应这种生存状态:穿女王的新衣,挤平民的公交,干打杂的活,住北漂族初级阶段的隔板房。
& & 这不,周日一大早,我依然被闹钟活活闹醒。因为约了人。如果不是那该死的客户非要约一大早专访,谁不愿意好好睡到自然醒?尤其是对于我这个瞪着电脑屏幕码稿子码了大半夜的女人。啊,女人,我还不太习惯被归到“女人”这个类别,不过自从成年了之后就不好意思再自称“女生”,怕被鄙视。
& & 今天约的是某个法系药妆品牌的中国区市场总监,香港人。据说是我们下一年度的广告客户,投入非常可观。于是采访、产品专题、网友试用……该用的宣传招一样都不能少。
& & 灰头土脸爬起来,化了个鬼斧神工的妆,换好衣服出门。
& & 以前林非老是觉得我特麻烦,出门之前要在衣柜里翻半天都不满意,早起都非得折腾到迟到。于是N次站在宿舍楼下打电话催得我不安宁。我每次都理直气壮地顶他,你们男人哪能理解女人对安全感的缺乏啊?
& & 他总会问,衣服跟安全感有什么关系?
& & 我总会回答,就是有关系!
& & 他总结,那你快点找你的安全感行吗?
& & 我也会总结性地回答一句,如果没有电话骚扰我会更快。
& & 然后电话到此告终,总是以室友们看不下去、自告奋勇投身到衣柜中替我挑衣服来结局。然后,还要做戏做全套,言不由衷地表扬一番,快快将我打发出门。看,事实证明大学时代的同窗友谊多么纯真呐。
& & 但,虚伪是虚伪者的通行证,纯真是纯真者的墓志铭。如果不是当年太纯真,谁能料到我跟林非的结局?
& & 扯远了。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开始专心致志地赶路,自动屏蔽掉回忆。如果我们可以选择,失忆无疑是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但,一旦失去记忆,六年的时间可以被生硬地抽走,从此变成空白吗?面对记忆的某一角缺席,或许比悲伤更让人恐惧。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一章 30°昨天太近,明天太远(6)
& & 出门果然又迟了。地铁很挤,硬把我一头精心打理得比格温妮丝?帕特洛还优雅的长发挤成了芮妮?齐薇格在BJ单身日记的造型。唉!世风日下!坐个地铁都破坏造型,还让不让咱们这些连方向盘都买不起的穷人活了。
& & 还来不及怨天尤人,约定的那家Starbuck已经到了。我七手八脚整了整头发,在玻璃门上偷偷照了照,拎着沉重的大相机包挺直了身体保持造型优雅地走了进去。
& & 靠外面窗边的桌子上坐着一个人,男人,Zegna白衬衫,干净的短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没闻到任何香水味,但隐隐约约有一股干净清淡的沐浴露香气。靠,这个世界上有点品位的钻五怎么都一个样,太没创意了吧!所谓“有点品位的钻五”都有几个共同点:头发短而干净,衣服贵而低调,看起来平平常常说不定一粒扣子的价钱就能吓死我;而且不用香水都有干净的味道。
& & 不过眼前这一个倒还真有几分姿色——哦不,是长得挺有偶像派的资本。
& & 我走到他面前坐下,还特意礼貌中略带歉意地挤了个微笑,“对不起迟到了。”
& & 谁知道此人抬起眼睛看了看我——睫毛还真长——说:“我想我没有约人。”
& & “不会吧?你不是ND中国区CMO邱承锴先生?”我脱口而出。这下糗大了,我这典型的就是被美色迷惑犯的错误!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
& & 他摇摇头,不再搭理我。
& & 不搭理就不搭理,我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站起来继续往里走去,终于在靠近吧台的一张桌子前看到一张矜持中带有交流欲望的脸正对着我。看我走过去还微微起身,“你是Fairlady的宁小姐吧?你好,我是ND的邱承锴。”
& & 苍天,这是什么世界,两个钻五的外形也相差太多了吧。这位钻五皮肤很白嫩、身材很圆润、面相很和蔼、总之很和谐。于是乎我以一个正常年轻女人的心理忿忿地暗想:当我们遇见“钻石王老五”这类物体的时候,能不能只要钻石,不要王老五?
& & 我胡乱笑了笑,揉了揉因为睡眠不足而有点酸的眼睛,用十分不诚恳的语气说了一句十分诚恳的话:“久仰啊。”
& & 他好像有点不太适应我这句话,愣了半天才说:“哪里哪里,很荣幸。”
& & 算我今天出师不利,一来就搞出这么个乌龙。好吧,干脆速战速决!趁着还没开始尴尬,赶紧掏出设备准备开工。
& & 鼓捣了半天,这才发现对面坐着的邱先生面带一点小小的愕然。那种愕然就像是看到个精致优雅的淑女走进来,坐定,然后镇静从容地从衣兜里掏出俩鸡蛋来专心致志剥了壳吃的效果。
& & 看到他非常有礼貌的愕然眼神,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架势确实有点儿吓人:DV液晶屏张开着躺在桌中央,录音笔红灯亮着,我正托着单反调光圈,镜头盖就胡乱塞进衣兜里、相机包横卧在座椅上。
& & 我赶紧放手把相机扔一边,摆正录音笔的位置,问:“邱先生,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 & 邱先生再度小小一愣,继而露出他CMO必备的官方微笑,用非常HongKong的国语表达疑惑:“你一个人OK吗?Hyman跟我沟通的时候说过有摄影师帮忙你。”
& & 我差点没冷汗刷刷流,在心里早把那位细心体贴的公关Hyman骂了千百遍——这小子长得那么纯良,没想到居然会忽悠客户。他混公关公司也不是一两天了,不会不知道我们所有的拍摄都是跟摄影师合作的性质。咱今天也就一客户专访,编辑部纯属做销售配合工作,哪够得上请摄影师跟专访。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一章 30°昨天太近,明天太远(7)
& & 太多像我一样挣扎在时尚圈最外沿的小网编都过着同一种尴尬的生活——盛名之下底气不足。盛名是属于媒体的。我们就像打着一把伞在烈日下走路,伞能遮阴却永远不会比一瓶水来得实在。
& & 只是今天这场面真太山寨了,国内排得上号的女性网站出来采访,一人扛了仨机器,别说摄影师了,助理都没有半个。
& & 我只能非常镇定地继续拿起相机调光圈,非常深沉地露出大师的表情,顺便把声音也调到了很有磁性的档位,说:“我习惯自己拍。难道你不觉得采访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盯着不太自在?”
& & 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结束,拍照又折腾了好一会儿。说实话,这部两万多的单反对我一菜鸟来说还不如卡片机用着顺手。但是俺们头儿说了:你要知道,背这个相机出去实际上不是拍照的,是唬人的。要显得你很专业!好吧,既然如此怎么说也得把这个架势装下去。
& & 结束时他礼貌性地问了句要不要送你回家,我说不用了我还不回家。当时他的眼神有点儿涣散,估计是被我的回答给彻底弄傻了。唉。
& & 推开玻璃门,发现外面阳光很好。
& & 刚出门,迎面就看到一个很面熟的身影,还正对着我。不就是刚才被我认错的、跩得要命的那个死钻五吗?他出来了不去停车场,傻站着干嘛?
& & 谁知道他朝我走过来,用他那副帅到极点的表情一点也不客气地说:“把电话借给我。”
& & “干嘛?”我抱着包瞪着他,活像瞪一个打劫的。想到这里我又想笑:不会吧,他打劫我?把我全部身家统统卖了说不定都买不起他手上那块表。
& & 唉,好吧好吧,我掏出手机给他。
& & 哪知道他并不是打电话,按了一会儿还给我,扔下一句“谢谢”,然后带着致命的高电压笑了一笑,转身走了。
& & 我差点被电得一翻,好歹压制了愤怒的情绪拿过手机屏幕一看,原来他输入了个电话号码,那个电话号码对应的名字还挺不赖,白彦。
& & 晚了晚了,我一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就急了,连忙向地铁站狂奔而去。一边奔还一边后悔,刚才怎么没硬拽那死钻五送送我。咳!
& & 我就知道今天肯定得发生点儿什么事,果然不出所料。
& & 我下了地铁狂奔到约定地点,顾昕都坐那儿等了半天了,晚上我们约好看话剧。只见她旁边还坐着一姑娘。那姑娘个很高,皮肤白得跟卫生纸一样,长头发卷得乱七八糟地绑在脑后算是个大马尾辫,长相属于标准的广告脸——就是彩妆广告上那些大眼睛挺鼻梁尖下巴的美女形象。
& & 顾昕指指她说:“这是于筝。我们俩小时候住一个院里。”
& & “你是模特吧?”我承认我又一次被美色迷惑,开口就问。
& & 那漂亮姑娘睁大眼睛看着我,把刚抓过东西吃的手往顾昕身上蹭了蹭,蹭干净了之后对我伸出来,“没错!你太牛了,一看就看出来了!”这一激动立刻原形毕露了,典型的北京大妞。
& & 顾昕在一边咆哮:“你难道看不见我穿的是白衣服?!”
& & “啊,对不起啊,我蹭惯了没反应过来,”于筝见她还是一脸郁闷,于是说了后半句,“哎你别绿着个脸啊,反正咱几个都没男人不用这么讲究形象吧!”接着转过头问我:“呃,你是也没有吧?”
& & 男人?我?我当场一愣。一群乌鸦从额前飞过。
& & 所以说,认识于筝完完全全是一个意外。我从来没想到会跟一这么奔放的大妞成朋友,后来还成了无话不说的那种。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二章 90°直角俯瞰地平线(1)
& & 那天看完话剧出来,傍晚的云特别漂亮,就像是乳白、金黄、铁锈红和深蓝几种颜色的油彩被一层一层泼在天边一样。我坐在车里举起镜头乱拍,冷不防耳边传来顾昕的投诉:“姐姐,您敢再把窗子开大点儿吗?”
& & “这不红灯嘛!没风进来。”
& & “你也知道红灯啊,停在路中央你是拍照呢还是让人参观呢?”
& & 我瞄一眼四周,面前的人行道上果然有行人像看狗仔队一样观察我手上黑洞洞的镜头。于是赶紧收起相机关窗子。
& & 于筝在一边起哄:“这有什么的,照我说爱拍就拍,管人家参观不参观呢。”
& & 顾昕这下算找着机会挤兑她了:“谢谢啊,您是被人拍惯了,跟我们不一样。”
& & “你这么高,应该不只做平面模特吧?”我对这个妞充满好奇地问。
& & “嗐,就野模一个,可千万别当我是小明星啊。”她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 & “不对啊,我老觉得见过你,但肯定不是在什么广告上。”
& & 这下于筝又激动了,抓着我胳膊摇晃,“看见了吗,终于让我找着一真正眼神儿好的了!不用说,你肯定上个月去参加了新光那个MarcJacobs的活动!看,想起来了吧?”
& & “噢……”我这一想起来真有那么点印象,于是记忆跟现实就这么一拍即合了。
& & 我们一聊这些顾昕就没兴趣了:“行,您二位混时尚圈的慢聊,我开我的车。”
& & 于筝不乐意了:“我说,你这过着小资生活、不知劳动人民疾苦的文化人,就该默默地为人民服务。”
& & “靠,如果车是我自己买的,我早不在这儿读这破硕士了。”
& & “你就知足了吧,你现在学经济学不比咱本科时候的专业强啊?”
& & “可是,你别忘了当时咱们的人生理想啊:去法国南部当村姑,每天晒太阳看向日葵……”
& & 那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她的声音穿透了时光一直倒退回我们坐在宿舍阳台上吃甜筒闲聊的某个夜晚。当时我们并排坐着,讨论最理想的人生应该是怎样:
& & 她说,理想人生就是找一安静地方,花园里种满向日葵。
& & 我说,那咱俩一起去法国南部当村姑吧,有薰衣草有向日葵,多美啊。那时候我肯定都跟林非结婚了。
& & 她说,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就想着结婚。
& & 我说,等你有了男朋友你也想结婚。
& & 她说,我才不结呢。跟我爸妈似的结了几十年了又要离,多无聊啊。
& & 我说,你要相信你跟他们不一样……
& & 她说,这个世界上的感情没什么不一样。
& &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感情都会拥有开端高潮和散场,的确没有什么不一样。
& & “谈人生理想多没劲啊,谈谈去哪儿吃晚饭行不?”于筝一看气氛有点怀旧有点伤感,赶紧又嚷嚷起来。
& & 说实话,我开始有点喜欢这个没心没肺的漂亮姑娘了。
& & 她们俩开始研究去谁家吃火锅,我发现我的手机在包里不停地震动。屏幕一闪一闪,在逐渐暗下来的黄昏光线里隐隐约约是两个字:白彦。
& & 我用手捂住听筒企图隔绝这两个女人的噪音,接起电话,“喂?”
& & “我是被你认错的——”
& & 这个时候,车里的两个女人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四只眼睛瞪着我,整齐地散发出一种捉奸在床之后的兴奋光芒。太可怕了……
& & 于是我赶紧回答:“知道,你好。”
& & “你那边刚才很吵。”那个钻五的声音干脆也很干净。
& & 我现在一点犯桃花的激动感都没有,只因为身边有这俩女人,“是啊,不介意的话我一会再回电话给你?”
& & “不用了,我再打给你。”
& & 刚刚挂上电话,顾昕就开始逼供:“说!刚才为什么我们都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 & “客户,今天上午刚刚采的。”
& & “然后呢?”
& & “然后就是等我写好了稿发给他看嘛。我这不还没回家写稿吗?”我发现,原来女人只有在一种情况下说的谎特别真实自然,那就是当她有了那种尚不确定的50%艳遇。每当此时,女人基本都会把内心的不安、期待、紧张、不确定等等情绪努力掩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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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二章 90°直角俯瞰地平线(2)
& &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剩女。然而,
& & 总有那么些剩男自作多情觉得咱们天造地设就是一对,
& & 还颇有“拯救本世纪最后一批超龄处女”的神圣使命感。
& & 这充分说明:在我打发单身时间的同时,
& & 时间也开始琢磨着打发掉我。
& & 晚上回到我的小房间已经快十点,给共用洗手间里的热水器插上电源,然后打开电脑整理照片和写稿。
& & 陌生城市,一个人。工作不拼命,哪来安全感?
& & 安全感不是银子,不是那间租来的小得不成样子且全无性价比可言的房子,而是工作的大楼。虽说郁闷无比,但它好歹证实了我像蚂蚁一样挤在首都苦苦爬行的唯一价值。
& & 每天早晨看见那栋楼,看见电梯间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都有莫名的安全感。仿佛这就是我目前存在于这个城市的理由、独自坚持下来的唯一力量。我在这里万分坦然地受着付出和所得极其不成正比的压榨,并以这点可怜的所得换来支付我满足安全感需要的一切东西:包括暂时的栖身之所,包括每天填饱肚子的食物,包括偶尔的逛街扫荡,包括偶尔的朋友聚会,包括频繁看电影这唯一有点小的奢侈爱好,包括……包括我熬夜写稿的精神力量。
& & 当我开着电脑磨蹭半天之后终于正正经经打开文档干活儿,已经又快夜里了。每次正经写稿之前我都得有这么一段无所事事的折腾,不知道是对这样残酷压榨大脑的方式的本能抵抗还是对那种特OL特优雅特内涵的文字风格的本能恐惧。
& & 总之每当需要用文字表达这些只跟名媛有关的生活理念时,我开始憋足了劲寻找一种含蓄而有深度的抒情方式。
& & 这就叫可以活得很草根,但必须装得很高雅。
& & 我奋战一夜的结果是:周一早上有限的时间彻底来不及让我完美地遮盖熊猫眼,起床收拾完毕便屁滚尿流地冲向公交车站以避免迟到的命运。
& & 擦着九点整的尾巴冲到前台刷了卡,这才蹿到办公桌前坐定,狠狠地冲了一杯咖啡。
& & 早晨都是网编的战斗时间,更新页面内容精神集中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我毫不夸张,因为Stella那妞大约十点左右MSN我来着,我回复的时间是12:01。当时看见面前空了快三个小时的杯子顿时感觉渴到极点还过去一点点、并且同时伴有想上洗手间的冲动。还没琢磨清楚先喝水还是先排毒,看见任务栏上有个橘红色对话框闪啊闪啊,于是条件反射地点开来看看先。
& & 是Stella,坐在我斜对面的姐妹、咱们勤奋的媒体合作编辑。就是专管内容合作,每天跟无数协议和授权书以及广告排期表打交道的活儿。
& & 她发来一条:十点了,去不?
& & 我一看乐了,回:去!
& & 她再发来:靠,现在都十二点了,我早自己去过了。你什么反应速度啊?!
& & 我忍住笑:哎呀,别叽歪了,到底还去不去?
& & 她的回复在我意料之中:去。咱们俩分开走。你先,我随后就到。
& & 这回她学聪明了,也不管我看没看到消息,硬是再给我闪屏了一下。闪得我两眼一花,站起来就奔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之后直接进了楼道。
& & 不到两分钟,听见Stella开后楼梯门的声音,她还按照惯例“咳咳”了两声表示是她不是别人。我们习惯不开楼道的灯,大白天的也黑不到哪儿去,再说这里路过的人特少,开个灯反而怪怪的。
& & 她人还差几步没走到我跟前,就递过来一支橘红色的PEEL。
& & 我摇头:“不是跟你客气,我真不喜欢这么粗的。”从衣兜里摸出刚扔进去的打火机,打着了举到她面前。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二章 90°直角俯瞰地平线(3)
& & 她凑过来点着之后深吸了一下,这才开口:“你这词儿用的,很黄很暴力啊。”
& & “别调戏我了姑娘,我真只受得了这样的。”我们小声说笑。我唯一能忍受的是ESSE,气味冰凉,身形很细长。
& & “你记得公关公司那个Hyman吗?他早上在跟我要Kelly的电话。”Stella问。
& & 这话一出,我立马被呛咳嗽了:“……什么?Kelly?”
& & “嗯。结果跟我要了电话后还没半个小时,就听说他打电话给Kelly约她看美术展。”她点头。
& & “不是吧,那个没一句真话的大忽悠看上Kelly了?估计会死的很惨啊。”
& & “没错。Kelly说,她每个周末都没空。我们那一排全都听到了。”
& & “干得好!你说呢?”我难得幸灾乐祸一次。
& & 她把烟头摁灭,继续点头:“我看也是。”
& & “Kelly有男朋友没?”我对这位优雅又滴水不漏的完美OL颇有点好奇。这么挑不出错的女人,该跟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啊?
& & “你不知道?Kelly的未婚夫是建筑师,这几年在德国。年底他会回来,俩人在国内结婚。”Stella说这句话的语气就跟“小红的男朋友是楼下蛋糕店的糕点师傅小明”一样。她真淡定。
& & 我已经震惊了,跟一个级别不低的钻五远距离恋爱好几年,真不是一般女人能适应的。不同的生活圈子、不同的朋友、时差……除非对他们来说,感情本来就只是彼此生活的点缀。
& & “你们女人都在楼道里聊八卦?”白彦问我。他边问,边坐下把爆米花和柠檬茶递给我。
& & “你这不废话嘛。不在楼道里聊,难道在办公室聊给领导听?”
& & “唔。那Kelly长得怎么样啊?”
& & 跟他认识这几个月来,我们的关系很正常:就是朋友;或者说确切一点是挺好的朋友,不用注意形象的那一种。
& & 这不,电影入场前就那么十几分钟空隙,他十分有兴致地听我回顾曾经在Starbuck把他错认为别人那一次,以及怎样被大忽悠公关Hyman弄得尴尬不已——我没忘了顺便把跟Stella躲楼道里抽烟聊天的细节漏掉,说了个清清楚楚。
& & 他专心听了好几分钟的结果就是关心被大忽悠看上的姑娘长得怎么样。哎,男人。
& & 我差点没暴跳起来:“白彦同志,你怎么就不关心我一大好青年的前途,光关心这些八卦呢?”
& & “我这不是也关心你的终身大事吗?宁默同志,你这样可不行啊,说起来你长得也不难看,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怎么就没人看上你呢?”他一本正经地调戏我。
& & 忘了说明一下:我们把这种说话方式称为“调戏”。之所以这样形容,只是为了弥补我们作为有文化有素质的年轻人,未能像在万恶的旧社会一样可以随意上街调戏良家妇女的遗憾。
& & 于是我立刻感到被得罪了:“你脑子才不好使呢!”
& & “我认错过人没有?没有吧。我出门忘带过手机没有?没有吧。我有没有一个女魔头上司?没有吧。我……”他依然一本正经地提出他脑子还算好使的证据。
& & 我头上顿时要冒出斜线三条:“喂,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 & “反正跟你不是同一类。”他干脆地吐出九个字。
& & “白彦同学,你睫毛还挺好看的,真没刷睫毛膏?是天然的?”我伸手假装又要劫色。
& & 他一把拦下我:“你一姑娘家,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动手动脚。时间差不多该进去了。”
& & “哦。”我一看大厅里显示屏右上角的时间,立刻乖乖跟他后面检票进场。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二章 90°直角俯瞰地平线(4)
& & 白彦回头拎过我——对不起,我想我只能用这个动词——把我拉到他左侧,一手放在我身后距离背部不到两厘米的位置护着,另一只手把爆米花什么的都往我怀里一塞,接着挡在我额头前,那阵势像要替我开车门怕碰头似的。
& & 人群缓缓在走道上挪动,我抬起眼睛只能看到他手指缝里漏过一些微弱的光;此外,就是他干净的、轮廓清晰的指关节。如果接着再抬头也许要碰到他的下巴了,他侧脸的线条很干脆,隐约有点须后水的淡淡余味。
& & “发什么呆呢?过来,这儿就是第七排!”他将走神的我拉过来放到座位里,边递给我爆米花边问:“你手机调无声了没有?”
& & “早调了。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婆妈啊。”我抱怨归抱怨,不知怎么的,每次跟这个细致得有点恐怖的男人相处总感觉莫名地踏实。仿佛什么都放心由他来担心来安排,在他面前我就算是一智商超不过5岁儿童的天真妞也能安全安稳不出任何问题。
& & “得了吧你,还是看看比较保险。指不定你连手机都忘了带呢。”他明显是严重不信任我。
& & 我于是一边翻包一边表示抗议:“白彦同志,你这样可不对。这叫偏见懂吗?”
& & “咳,别为你的形象辩护了,又不是没见过你那迷糊劲儿,凭这点还做不出判断多侮辱我的专业精神。”他那张十分欠抽的脸顿时让我再度有种想要抬起脚踩上去的冲动。
& & 没错,白彦是HR——不折不扣的、万恶的HR。照我的话说,就是一“专职在血雨腥风的人事斗争中瞎混”的主,在某个听起来挺庞大的跨国通信集团,Title更是吓人:Manager。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替这庞大而复杂的用工体制专职擦屁股的活儿。听起来颇有点儿对现状的不满成分,不过我猜他不满的部分里一定不包括干这份工作所得的银子数目。
& & 我本来还想把他的职业说高尚一点文明一点强大一点,结果,他自己一个“擦屁股”就把形象毁了。怪谁啊。
& & “你熊猫眼还挺严重。”白彦侧过头看着我说。
& & “你有福了,今天免费看国宝。”我懒得理睬他,伸了伸身体,十分卖力地坐起来吃了颗樱桃,又再度躺回沙发里懒着。
& & 此时此刻我们两人并排坐在CucurrucucuPaloma,头倚着大沙发高高的背,用一种十分舒服的懒惰姿势——这个大沙发很深很软,人一躺下仿佛就掉进去爬不出来一般。
& & 我们俩看完电影后有种谁也不太想特早回家的情绪,但总觉着以我们俩的关系,有这种情绪怎么都有点儿怪怪的。于是十分默契地以一种无聊的姿态找地方打发时间。白彦同学提议去我上学时常去的地方,于是我们俩大老远跑来这儿了。话说自从我毕业之后就很少来这里,尤其是工作的地方在城市另一端。北京太大,交通太堵,再大的情趣也被这些烦人的因素磨没了。不过,也许最重要的是以前跟林非常来这儿,所以我基本都把这个小店定义在被封杀的范围之内。
& & CucurrucucuPaloma这几年都几乎没变样。安静。低调。张扬。很矛盾的一种和谐。白彦一进来就说,你就喜欢这种幽闭又绚丽的情调,我感叹了许久说,没想到你这一理工科男性还用词这么精准。他不理我,开始翻店主收藏的电影画册。
& & CucurrucucuPaloma是首歌,《春光乍泄》的插曲,CaetanoVeloso的。歌名是西班牙文,听起来很像鸽子的叫声,中文大概也译成“咕咕叫的鸽子”,咳,这象声词一听就没了美感。我对西班牙文一窍不通,很多年前看《春光乍泄》听到这首歌却特激动,那种激动就像我在炎热的夏天十分想吃一样什么东西但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就在那时一个绿茶冰淇淋从天而降,就那种激动。那种说出我心底连自己都无法言明的渴望的激动。店主是个不折不扣的电影迷,十分善于在细节上制造这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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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年是林非坐在这里一句一句把歌词翻译给我听:“即使在临终时还呼唤着她的名字,他在歌唱,他在欢笑,他在哭泣,他死于致命的激情。忧伤的鸽子一早起来歌唱,飞到那间孤独的小屋前,鸽子啊,不要哭泣,石头永远不懂得,不懂得什么是爱情……”
& & 那个时候我抬头看他小麦色的脸颊,漆黑明亮的眼睛,还有额头上细碎的短发,看他柔软的嘴唇一个个音符吐出哀伤浓烈的西班牙文,简直就觉得这样的情节会是一辈子。
& & “想不到你初恋还挺美哈。”白彦这没心没肺的家伙从荷叶状半透明瓷盘里拿起一颗樱桃,心不在焉地感叹。
& & “那还用说,跟学摄影的男生恋爱不就应该跟大片一样嘛。”我抢过他手上的樱桃放进嘴里,更加没心没肺地回应。后面几个音节还因为吃东西而含含糊糊。
& & 说来也奇怪,回忆起我们俩自从认识起难得有过的几次严肃的谈话,都是这么个态度。不过今天他的风格太无厘头了,很有东拉西扯的趋势。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严肃的话题了。
& & 忽然想起一句歌词:人也许会变,因为经过了时间。
& & 林非,到今天我们都变了吗?不,也许我们都没变。即使经过了时间。即使现在我坐在一个干净沉稳的男人身边,怀念着记忆里某个性格偏激瞳孔清澈的少年,怀念他衣领上散发的Salem烟味。
& & “这里。”白彦看我伸手拿樱桃伸得比什么都费力就是不愿意直起身来,估计生怕我一激动摔出去摔个无法行动最终连累他给背回家,便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还一脸电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 & 谁怕谁啊。
& & 我很配合地把头枕上去,调整了下姿势,问:“干嘛,觉得坐在这沙发上不抒会儿情浪费了是不是?”
& & “这情景让我想起一个人。”
& & 我一听这话从白彦嘴里说出来就忍不住了,噗哧就笑出了声:“兄弟,我该不会像你初恋情人吧?”
& & 哪知道他还点点头:“不是说你,是这个情景。”
& & 我知道在此时此刻如果继续笑下去实在很对不起人家美好的初恋回忆,但还是没能忍住,很煞风景地笑得直不起腰来,“喂,白彦同志,你是想说,你的初恋发生在抢樱桃吃的年纪?几岁啊?”
& & 他瞪了我一眼:“我说你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啊?!”
& & 十分钟之后我大概知道了白彦和他的初恋情人的认识过程。挺逗的。一点儿也不伤感。
& & 大概几年之前,白彦刚刚做这万恶的HR不到一年,正赶上校园招聘。规模还挺大,上午讲座下午学校推荐学生面试。我完全可以想象,那时的白彦还是一新鲜出炉的小钻五,往台上一站,衬衫最上面一粒扣子没扣,台下的女生们口水立马就流下来了,根本都没听他在那儿用英文瞎侃企业文化。
& & 下午面试的时候见着了一巨有性格的女生,学通信工程的,硕士。说她有性格是因为打扮——学工科的女生往往都是拼命把自己往知性高贵里打扮;梁箴箴就不一样,就她一个人穿得跟港姐似的,细高跟鞋敲得地板都快神经衰弱了。
& & 她往白彦对面一站,微微侧过头卷发垂肩上,那姿势像足了港姐候选佳丽等待回答司仪的问题。最要命的是身上的香水味颇有那么点浓度。
& & 估计当时的白彦被女人仰视惯了,受不了这架势——哦,不是,据说是他对味道大的香水特别过敏——于是低头翻翻她的简历,微笑而礼貌地故意问出了个简单得几乎弱智的问题:“请简述GSM空中接口的逻辑信道,以及信道组。”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二章 90°直角俯瞰地平线(6)
& & 果然不出所料,梁箴箴傲然一偏头,“对不起,我的专业方向是TD-SCDMA。”
& & 敢跟一HR——尤其是这家全球知名的通信企业的HR这么说话,真是自己毙自己。
& & 白彦依然面不改色,礼貌地重复:“对不起,我的问题是,请简述GSM空中接口的逻辑信道和信道组。”
& & 回忆到这里,白彦忽然住嘴了。不知道后来他那跟港姐似的初恋情人有没有纡尊降贵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开始的,总之他们就是这样认识了。这就是白彦初恋的开端。
& & 他忽然住嘴了是因为我的电话忽然响了。我一看号码,按掉,接着问:“后来呢?”
& & “有没有见过用报纸包的向日葵?”白彦忽然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
& & “用报纸包向日葵,你还好吧?”我一愣,脱口反问。好家伙,终于发现这白彦也有不正常的时候,我心里那个平衡啊。简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于是乎,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就立即抓住机会追问,“别说你这么干过啊?而且,还是送给梁箴箴?”
& & 白彦瞪我一眼:“有什么问题?我说你们女人是不是都不能容忍有创意的男性啊?”
& & 天。这个创意也够行为艺术了点儿。向日葵,多招摇的一花儿啊,头比碗还大,白彦这个创意男性还用报纸给包了,估计没有哪名女性公民见过这等阵仗,还以为钻五白彦去农家乐了然后搬回来一大花花绿绿的艺术烧饼……
& & 我的表情很显然是引起了此人的不满,他转过头去不理我。这一招狠,选中了我最经不起诱惑的地方——好奇心。好吧好吧,于是我忍住想笑的冲动,违心地赞美了他若干句有创意有情调。咳。
& & 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女性的审美能力还是没有偏差的。话说梁箴箴收到花儿之后心情经历了一个起伏:首先,听闻钻五给自己送花了,惊喜中带有闷骚;接着,发现是一团报纸包着几个形似UFO的物体,有种被整蛊了的愤恨,于是把那一纸包一块儿扔进了垃圾桶。手法还挺准。
& & 最后接到白彦电话,他劈头就问,收到我的向日葵了吗?她差点没叫出声来——我的妈呀,向日葵?于是二话不说翻身下楼翻垃圾桶去了,翻得十分之英勇啊。据说,人来人往的行人都对这一翻垃圾桶的高贵美女行注目礼,眼神里仿佛都是这样一句问话:现在拾荒的也穿得这么时尚?
& & 作为一个知觉正常并且不太善于忍耐的年轻人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 & “喂,你跟你那初恋情人多般配啊,都可爱成这样,真是,天造地设。”我笑了半天一下子没回过神来,说了才发现,哎呀不好,扯到人家伤心事了。
& & 他倒是还平静,反问我:“你呢?有什么可说的说来听听?”
& & 听听,关键时刻就转移话题了吧。
& & “好吧好吧,你要听什么类型的?”我胡乱答道,随时准备搜肠刮肚编故事。也不看看我靠什么混饭吃的。哈。
& & 哪知道白彦摇摇头:“你编的故事还是留着换稿费吧,给我听点客观事实。”
& & 我瞪他:“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不是真的?”
& & 他看我一眼,嘴角一扬,露出那种让我深恶痛绝的微笑:“就算我不知道你是靠什么吃饭的,你也应该知道我是靠什么吃饭的。”
& &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我只想重复那一句话,万恶的HR!
& & 于是那一夜,我们交换着讲故事讲了一夜。直到天亮,白彦才露出极为罕见的纯真而迷惘的微笑,问:“哎,你刚刚挂了一电话,都不用回个过去吗?”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二章 90°直角俯瞰地平线(7)
& & 一听他这话,我好歹忍住了要跳起来痛揍他的冲动,“我说白彦同志,这就是你听了那么久的感想?”
& & “不止不止,”他还一本正经摇摇头,“其实我挺羡慕你,电话能爱不接就不接。”
& & “骚扰电话当然不接!”我瞪他一眼。作为一个洁身自爱的成年女性,对待骚扰电话当然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这可是原则问题。
& & 刚刚的骚扰电话来自一个中文很不错的意大利男人。
& & 此人32岁,在我们这幢大楼21层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我们俩是在电梯里认识的。虽然这个情节听起来很合情理,但事实却很诡异:这幢大楼15层以下的电梯有6部,15到30层的电梯又有6部;而一楼大堂有不下4个入口,就算两人间隔不到半分钟走进电梯间,都有可能各自登上不同的电梯。所以说,两个不在同一楼层的陌生人连续几次同时走入同一部电梯的几率真的比在发票上刮出十块钱还要低。
& & 可惜,发票上从没有刮到过十块钱的我却跟一个极品磨叽男N次同时走进同一部电梯。某一天他跟我搭讪了——那个早晨我按下19层按钮之后,等来的是F梯,他跟我几乎同时走进来,当电梯上升过16层的时候,他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你的粥好香。”
& & 我手里拎着一杯早餐摊上买来的小米粥。要知道这种一次性包装的粥都封口封的严严实实,他闻到的香味估计来自内心深处对一个拎着粥的中国妞的渴望。
& & 被老外用中文搭讪,我当然立即晕菜了,而且他那句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谢天谢地的是刚冲他尴尬地傻笑,电梯就到了19层。
& & 当时我以为这就是跟那个无聊男人仅有的交情。结果没想到那一个星期接连在电梯里碰到他N次——而且不仅仅是早上,有时候连吃午饭都能碰到。
& & 所以,这些史无前例的诡异巧合极大地给予了此男人信心和勇气,他开始经常有事没事找我瞎扯。最强大的一次是上周五傍晚,我跟Stella和Kelly拎着包准备闪人的时候见到他在电梯间外边徘徊。头顶的一群乌鸦还没来得及飞过,就听见这位中文流利的国际友人问:“晚上可不可以请你吃饭?我会做中国菜。”
& & 什么?!跑来请吃饭已经够生猛了,听他语气还是亲自下厨。不是上他家吃饭吧……
& & 旁边的俩女人迅猛地闪进了洗手间,我说了声“不好意思我也去洗手间”之后也拔腿就跑了进去。
& & 他估计能算得上男人中的极品,固执而磨叽——如果一个男人固执,他也许很有魅力;如果一个男人磨叽,他也许很细心体贴。但一个身上同时并存固执和磨叽两种气质的男人就很恐怖了。
& & 这种症状叫做车见车爆胎。
& & 不幸的是,这位中文很好的老外除了不断在电梯口或一楼大堂等我以及向我介绍他的一切之外,开始越挫越勇地邀请我去他家吃饭。仿佛将攻克一个中国妞当作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 & 这不,前天他又在楼下等我了。这才在电梯里碰过几次面,就跟我是他们家私人财产似的。思索再三,我终于厚着脸皮紧跟总编一路电梯到B4,蹭他的车到公交车站才敢露头。为了人身安全,工作这么久以来总算是主动跟领导搭了一回讪,容易么我。
& & 也就是那一次在车上,假洋鬼子总编Frank诚恳而温柔地向我询问工作上的困难,并告诉我奢侈品专区是一个新的功能性平台,对网站的内容和销售都很有价值,因此我也很重要;在此期间我对外有什么资源需求、平台本身有什么功能需求、跟其他部门沟通有任何问题、需要任何支持,都可以直接找他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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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二章 90°直角俯瞰地平线(8)
& & 当时我正跟一杂志接触,准备着年后跳槽转做平面媒体。Frank这么一关心把我感动得无法言说,立刻在心里检讨了自己若干遍“有这么重视我的老板为什么还想着跳槽?”于是点头如捣蒜状,还一激动答应回家就列个资源需求表来。看,归根结底还是那个极品磨叽男给了我见识总编大人的忽悠功力的机会,也毁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跳槽机会。
& & 日子一天天过去,“支持”的影子没见着,总编倒是老吩咐直接管我的女魔头宋小姐频繁关怀我的专区功能完善程度和流量涨跌状况。当时Stella就说:Frank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虽然这话俗了点,但好歹也代表了一个下属对大头儿的理性认识。我估计我就是缺乏这种理性认识,才会感情用事继续留在这个华而不实的地方。
& & 白彦见我无比怨念,赶紧提出了个宝贵的建议:“下回你给我打电话吧,关键时刻我牺牲一下也无所谓。”如果不是这么想不太厚道的话,我认为他此时此刻有一种饱含着幸灾乐祸情绪的悲悯。
& & “得了吧,等你老人家越过堵得不成人形的北三环杀过来,我早在风中成了一朵蒲公英了。我这体积可经不起首都的大风一吹啊。”
& & 白彦笑:“弄头发多贵啊,风吹吹造个型还天然的。”
& & 提到这事我就抓狂,全然忘了其实跟他瞎掰是人生一大乐事,接着十分正经地警告他:“还天然的,小心我把你打成人工智能!”
& & “宁默同志,你这么想可不对。怎么说我也是一好人,好人不应该有这样的待遇吧。说真的,下回这男人再骚扰你,给我打电话。别的不说,救你这条小命我还是办得到。”他说得十分之轻描淡写,我想回嘴来着,可是那么一瞬间有种好像被闪电劈了头的懵懂——对不起,我这人就爱乱用词汇——抬起头忽然看见他嘴角的弧线很温柔。于是我什么也没说,低头只管走路。
& & 如果非要深究那一刻的表情,我估计我有点脸红。这男人总在很多漫不经心的时刻让人感觉到安全,奇怪得我都不想去琢磨,生怕琢磨出问题来。人与人之间最美的状态就在于这种依依不舍的暧昧;一旦明朗,一旦依赖,一切都被摆到太阳下暴晒。一晒就坏了,你马上面临选择:是要,还是不要;tobeornottobe.
& & 我恐惧这一天的到来,相信白彦也一样。现代人活得越来越长,却爱得越来越短。我们对此深深恐惧,于是乐于享受暧昧:不用靠近自然也就不会远离,未曾得到过至少将来算不上失去。白彦和梁箴箴的过去,我跟林非的过去,都横在我们眼前,成了不能逾越的障碍。我们俩就属于明明看得见障碍也不想去跨越,宁愿将障碍当做屏障拿来遮风避雨寻求安全感的那一类。
& & 所以,在“下回”真的到来的时候,我拿着手机犹豫了半天还是没给白彦打电话,而是拨了于筝的号码。
& & 那天,那位极品男人用来围追堵截我的借口是他生日。OMG,他生日关我什么事?
& & 我刚刚头昏眼花地做好一珠宝品牌的客户专题,把材料打包发到制作部,女魔头宋小姐正在邮件里贴大片大片的数据狂轰滥炸我们组各频道这个月的流量状况。
& & 这么一个痛苦不堪的午后,还有磨叽男的骚扰当下午茶。我趁空抓起电话对着于筝凄惨无比地叫唤:“赶紧出来救命!”
& & 她那边估计忙活着,旁边都是嘈杂的人声,还有机器测光的咔咔响声。可是她一听“救命”俩字就来精神了:“你没事吧姑娘?被关进去了?干什么坏事了?”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二章 90°直角俯瞰地平线(9)
& & “你才关进去了呢!赶紧来救我,只要能打发走一老外,你说什么都行!”我抱着电话蹿到楼道里压低了声音作叫唤状。
& & “嗐,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行,你六点下班?我这儿差不多完事了,一会儿过来。”看样子于筝同学对把男人打发走这回事还是很在行的。我找对人了。
& & 其间Stella闪了我一次,离开十分钟小抽了根烟。接着,一下午忙得四脚朝天,有种把一天掰成三天来用的感觉。
& & 难得地准点闪人,我冲进电梯之后还觉得神经末梢都抽搐。正感叹这一天格外忙得变态,电梯咻地就在我愣神之间到了。被我逃过几回之后,极品磨叽男居然学聪明了,又堵在19层电梯口等我。顿时感觉冷风嗖嗖袭来,浑身鸡皮疙瘩一个个依次从皮肤上立起来。于筝呢?来救我命的于筝呢?估计还在一楼大堂等着我出现——那个绝望啊,我差点没有眼泪哗哗流。
& & “今天,你千万不要拒绝我。可以吗?”磨叽男在一边以一种欠抽的姿态问我。说是问,实际上是通知。
& & 我硬着发麻的头皮冲他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我约了朋友,都已经在楼下了,改天吧。”
& & “……没有关系,我理解你。你可以跟朋友一起来。”磨叽男的欠抽指数直线飙升,我在那一瞬间有种要脱下高跟鞋狠抽他额头的冲动。
& & 鉴于我们俩身形的巨大差异,我这一恶毒的企图在心里化为泡影,还冒着酸酸的气泡。只好依旧一言不发往外冲,企图早点见到救命恩人,拯救我受苦受难受惊吓的灵魂。
& & 一边走,磨叽男一边还在耳边唠叨:“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不热情呢?还是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好?我有很正当的职业、我也会做中国菜、而且我愿意认真地跟你交往、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 & 看来他最后一句是重点:姑娘你也不年轻了,面前就有张还过得去的饭票,还不赶紧把自己打发了?
& &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剩女。然而,总有那么些剩男自作多情觉得咱们天造地设就是一对,还颇有“拯救本世纪最后一批超龄处女”的神圣使命感。这充分说明:在我打发单身时间的同时,时间也开始琢磨着打发掉我。
& & 听他叽叽歪歪说个没完,我脱鞋的冲动又来了。头脑一热正准备不管力量悬殊、不顾公众场合先灭了他再说,忽闻见一阵BurberryTouch的味道飘来——真是一点都不夸张,飘来的。飘得我还有点儿晕头转向,就感觉香味窜到我身边了。
& & 一个男声——对,是正宗的很勾引人的那种半熟不熟的男声,还带点首都男人说话的卷舌尾音:“什么事?”
& & 不是吧?英雄救……我实在说不出最后那个“美”字,因为想起自己在电脑前奋战了一天之后冒油的脸和头发。忽然深刻意识到身为一时尚网站的小编辑,注意形象很有必要。
& & 极品磨叽男跟我一样诧异,或者,比我还诧异。他愣了半天没想到该说什么话,只见站我旁边的Burberry先生——请原谅我以香取人——十分淡定地问我:“你没事吧?他什么人?”
& & 磨叽男一看不对劲,狐疑地盯着我。我差点没被这意外给整傻,刚要发愣,只见于筝站在离我们几米之外拼命忍住偷笑,这下豁然开朗了。原来救兵还带了外援呢。
& & 我立马气定神闲了,也不管看没看清楚Burberry先生的长相,就十分配合地回了句:“问那么多干嘛,咱们赶紧回家。”
& & 眼看磨叽男的眼镜镜片都要从镜框里掉出来,我们转身就闪。一直到过了马路才开始爆笑,笑到坐下吃饭都还没停下来。咳,这叫什么情景!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二章 90°直角俯瞰地平线(10)
& & 于筝笑累了还端起杯子煞有介事地喝了半天水,仿佛真的笑得喘不过气似的,接着才感叹:“你行啊,哪惹来这么个牛人?”
& & “应该说你行,出动自己男人救我一命。上次还听你嚷嚷没男人呢,动作这么快?”我话刚说出口,Burberry先生和于筝两人不约而同地又开始狂笑,差点没把水喷出来。
& & 正莫名呢,还是于筝先恢复常态,一本正经地说:“对不起,忘了隆重介绍旁边这位同学——京城头牌野男,不对,京城头牌野男模敖然。”敖然应声敲了一下于筝的头,姿态倒是很亲昵。
& & 敖、敖然?这名字有性格。原来我误会了,他还不是于筝的男朋友?哦,对了,是是是,下午电话里不是听说她正在干活么。咳,被磨叽男给吓糊涂了。不过,看这两人眉来眼去的程度,估计就在暧昧到极点还差一点点的程度。再过去一点点,就突破了。
& & 我和白彦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明确的暧昧和突破的希望?依然很渺茫。
& & Burberry先生——哦,不,敖然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全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说他“花枝乱颤”是有理由的,因为经过我冷静下来观察一眼,不难发现此人十分闷骚:穿衬衫用香水的男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穿件简简单单的衬衫看上去特风骚;看上去风骚的男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风骚还是刻意的低调都遮盖不住的;低调而闷骚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声音够勾人,手指特别白皙颀长,一看就是挥一挥衣袖则沾上来一片小女孩儿的典范。
& & 最可怕的是,这男人还很帅。太恐怖了。我差点没被吓得一哆嗦。想我不近男色这么多年,遇上级别这么高的年轻男人竟然有种本能的胆怯。不由得感叹一句老娘老了:如今遇见这些生来具有挑战性的男人没了一点正常女人的好色反应,只觉得可怕。
& & 于筝看我们俩一个闷笑不止一个面色诡异,实在受不了了,一拍我,“忘了?你见过他广告片的嘛。”
& & “啊?!”我惨叫一声。是他?有次夜里路过一天桥,看到一巨大的广告牌竖着,上边是裸了半个背的于筝以及一个无比风骚的男模。当时我就被吓着了,打电话问她:“你什么时候拍了一这么伤风败俗的内衣广告啊?旁边还有一男人!”
& & 她笑了半天:“姐姐您是从封建社会穿越来的吧?伤风败俗都用上了。”
& & 我说:“关键是那男模还真不像好人。”
& & 苍天啊,这个世界真小……
& & “宁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Burberry……哦,不对,敖然笑完了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 & “啊?!”我正专心致志地埋头填饱肚子,他突然冒出这句话犹如投来一颗小炮弹,炸得我毫无防备地筷子一抖,眼睁睁看着还没咬进嘴里的虾饺哗啦一下掉到了桌上。欲哭无泪。
& & 待我恢复冷静、调整气息,立刻狠狠地瞪他,企图用目光杀人于无形:“干嘛?”
& & “我是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老外大叔喜欢的姑娘都一个类型,你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等着吧,总有磨叽老外再看上你。”他优雅地伸出右手,从蒸笼里夹起一枚晶莹剔透的虾饺,放进我盘子里。面带杀人不眨眼的坏笑。
& & “少忽悠我,那啥……我还要杯酸梅汤。”我毫不含糊地一口咬下去,将虾饺拦腰咬断,水晶状的表皮简直就是艺术品,被我依依不舍地吞进了肚子里。
& & “后来呢?”白彦果然不是个八卦的人,八卦起来就不是人。一听到我莫名飞来这么大一朵桃花,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停下勺子问我。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二章 90°直角俯瞰地平线(11)
& & 于是我十分干脆利落地将他本来要下手的一大勺土豆泥抢了去,好好一盘金枪鱼沙拉就这么被我的恐怖袭击整出了个缺口。
& & 就连自己都觉得奇怪,好像最近跟谁见面的记忆都只剩下吃饭——与不同的人见面只有两种感受可供选择:第一,吃得很愉快;第二,吃得不自在。当一个单身女人的生活里只剩下吃这一样乐趣,说明危险已经来临。很显然,因为这种现象说明该女人已经有了不需要男人且不想费神跟男人谈情说爱的倾向。要么就以相约吃饭做合格的酒肉朋友为目的来交往,要么,就各过各的自由生活。
& & 一块儿吃饭的人叫饭搭子。虽说吃饭也是个很有安全感的事儿,只是我还真没觉得我会坐在一张固定的桌子前跟某个固定的人一起吃一辈子。白彦也好顾昕也好于筝也好甚至张三李四王叉叉赵圈圈等等,都是随时可能拆分的组合。今天有你明天有他,吃得愉快时便在那一刻彼此真心诚意地开心,如果没了这么一个搭档顶多是失落一阵之后接着碰见不同的饭搭子。
& & 人生就是这样,总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难道你想伸手抓住谁一辈子?大家都是路过而已。
& & 白彦见我在这儿一个人傻吃并偷乐,开始默默转攻他的肉酱焗饭。
& & “你吃慢点不行啊?我的蘑菇汤还没来呢!”我伸出叉子抗议。我们俩吃饭都不注意形象,所以每次都毫无顾忌,吃得十分愉快。
& & 他懒得理我:“别哼了,就剩一个烤翅了,消灭了吧。”
& & “不吃。我要等蘑菇汤!”我十分不合作地将烤翅哗啦一下叉到了他盘子里。
& & “宁默同志,我说你得注意点了。都24了吧,还行为这么幼稚。”白彦还义正词严地教育我呢。
& & 我远远看见服务生的托盘上有疑似奶油蘑菇汤的物体,立刻兴奋了:“说你没情趣吧你还不信:我这不叫幼稚,叫纯真!你懂不懂啊,纯真是现代社会成年女性最缺乏的宝贵气质。”
& & “得了吧,你纯真。你都快纯真成OV了。”白彦端起玻璃杯喝水,自己故作镇定了几秒钟忍不住笑起来。
& & OV?什么词儿?我一头雾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 & 他见我一脸纯真的迷惘,忍住笑解释:“V你还不知道?Virgin。”
& & 一听到这个词儿我的脸想必是立刻就绿了。不过,公众场合要保持风度,于是我警惕地瞟了瞟刚刚来上过菜还没走远的服务生,小声发言:“懂了!O就是Only!在现代社会守身如玉我容易吗?”
& & 白彦已经彻底笑得吐不出汉语字符了。
& & 那天笑过之后他没再八卦我,我也没再主动提与磨叽男有关的事。其实也没什么不能提的,整个事件的全过程都比纯净水还纯洁。但,我只是想等白彦追问而已;他不追问,我为什么要说?女人多多少少有点自尊——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还不是,根本没理由着急在他面前澄清我跟另一个男人的纯洁关系。
& & 按照惯例,吃过饭后我们会沿着下楼的顺序把商场小逛逛,当作消食,不以购物为目的。我不爱跟男人一起逛街,尤其是没有义务为我付账的男人——想想,有义务为我付账的男人,这个世界上估计只有我爸了,并且,工作之后我也不大好意思。
& & 白彦今天倒是兴致不错。
& & “这个怎么样?”他拿起陈列架上一个乳白色骨瓷杯子,问我。
& & 我左看右看做了个判断:“不怎么样。花纹太丑。”
& & “我觉得不错,”他直接当我的意见透明,自己像看女人一样把杯子上下里外看了个遍,最终点点头,“的确不错。就它了。”接着就打算拎走一对。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二章 90°直角俯瞰地平线(12)
& & “喂,你也太夸张了吧,又难看又贵。”我十分不给面子地评判。
& & “就你废话多。好吧,不然挑一个你喜欢的颜色。”他还不耐烦了。
& & 我拿下来一个纯白的、靠近底部有深浅两条紫色细纹的杯子,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你买杯子干嘛让我挑喜欢的颜色?”
& & “这一套不是有俩杯子嘛,难道你让我一个人用俩?浪不浪费啊。”他用一种十分鄙视我智商的语气感叹了这么一句,接着拿过我手上的杯子,示意店员就要这套。
& & “白彦同志,哪有你这样送人东西的啊?”
& & “你爱用不用,谁要送你了,不是避免浪费嘛。”他语气平淡得很,让我想起了当年学校食堂的白米粥。
& & 这人怎么就这么闷骚呢。我抱着杯子,都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了还在琢磨他那白米粥一样的神态和声音。
& & 还没下车短信声就响了,不用看就知道是白彦同学发来的,千篇一律风雨不改,三个字加一个标点绝对不多一点也绝对不少一点:“到家没?”
& & 我也按照惯例回了一条过去:“下车了,十分钟到。”接着加快脚步奔进小区,上楼回家开电脑。
& & 他家住三环边上,交通方便得让人妒忌。因此尽管他经常出门都不开车,但每次送我上车后反而是他先到家。通常是一回家就爬上MSN,跟白彦同学吼一句“我回来啦”接着开始继续绵绵不断地瞎聊。而这次我还没来得及叫唤呢,就看见顾昕的留言弹了出来。
& & 她劈头就是一句:“我我我我申请到学校了!”
& & 看她接连结巴了四声“我”,就知道又出大事了。
& & “你丫别结巴,有事快说!”我劈里啪啦敲键盘发过去。每次跟她聊天就感觉自己特别奔放,完全不用像在公司那样谨言慎行保持淑女范儿,优雅地每日聆听大老板的台湾国语而色不变。
& & “到家赶紧洗澡去。”白彦的信息在同一时间弹出来,两个橙色小窗口并排闪烁在任务栏上,别提多奇妙了:一个奔放,一个闷骚。
& & 忽然心里像被人用小鞭子抽了一样猛地疼了一下。白彦这状态算什么?还没来得及让时间慢慢把“暧昧”这两个大字洗得干净透明,直接就跳入了鸡毛蒜皮的生活琐碎。竟然从最初的彼此闷骚一直到变得这么平淡随便都不算是曾真正开始过。未及失身就已失恋?不对,感觉都已经快归于平淡了,依然根本就没恋过。
& & 我没顾得上理睬白彦,因为顾昕的信息哗啦一下又过来了。
& & 这回倒好,不结巴了,只是没标点:“我说我申请到学校了等明年就去巴黎一大读博!”
& & 这下还真出大事了——跟我认识六年、在一个屋里住上下铺住了四年的姐妹明年就要生活在地球的另一边了。从此以后无论我从哪里回到北京,都不会有她站在火车站的月台上拉过我的大箱子,袭击我的屁股,把我的头按在出租车玻璃上,当着房东的面挤兑我住隔板房。
& & 想着有点伤感,仿佛这些年来所有曾经以为会永远的东西都渐渐离我而去,像一节缓缓后退的车厢,一步步滑出我的视线。
& & 为了不显得太酸,我发了句:“行啊,你果然要去当村姑了。”
& & “别提了,本来公立大学在法国就没什么优势,而且一大也就是二流的公立,比较强的专业是法律,其他的基本排不上什么名次。我要不是为了咱的村姑梦想,就申请比利时的鲁汶了。”
& & “知足吧你!等你海归回国之后,不管上哪儿填什么表,‘毕业院校’这一栏都是牛轰轰的法文了:UniversitéPanthéon-Sorbonne-Paris1!哎,你不会不回来了吧?”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三章 120°记忆悬浮在静止状态(1)
& & “回不回来以后再说,不过到时候我一有空就往南部跑,拍照发回来馋你!”
& & “你丫兴奋得都不知道几点了吧,键盘别敲那么大声!”
& & “你怎么知道我敲得大声?”
& & “也不看我跟你同居了四年,还不知道你就那点出息!没准正嗷嗷叫呢。”
& & “靠,谁跟你同居,你个时尚圈最后的处女……”
& & “滚,你个巴黎最后的村姑!”
& & “姐姐,村姑怎么还能‘最后’啊?”
& & “让你在薰衣草堆里村姑一辈子,美死你……”
& & 跟顾昕互相挤兑了会儿,她终于被老妈揪下线了。估计是这人因为出离兴奋制造噪音引起了公愤,于是被迫闭嘴安静了。于是,我也去洗澡。
& & 洗澡水有点儿烫,所以洗手间蒸汽十分充足。
& & 因为洗手间蒸汽充足,所以我总觉得眼睛酸酸的。
& & 我想起林非额前的短发垂下来覆盖住我的眼睛,我想起他能吐出西班牙文的嘴唇碰触我的额头,我想起我熟悉的、他的侧脸轮廓。那些时光都像是头发一样,留在身上会干枯分叉,剪掉之后又还会迅速地生长起来。
& & 当年我以为我会跟林非结婚,生一个像他那样黑眼睛小麦色皮肤的小男孩。我还以为我会跟顾昕做一辈子邻居,看着彼此结婚生子一直终老。原来,根本没有人能够跟另一个人同行一辈子。
& & 其实回忆这些都已经太迟。早已沦陷了一次,不能从坑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就当没掉进去过。总有些无法回头的悲壮味道。能够承受得住回忆的重量就已经算是足够坚强。
& & 经过上述神游的过程,这个澡洗得空前的慢。如果不是手机铃声骤响,我想我还可以洗得更久更强大。
& & 电话是白彦来的。当我包着个浴巾裸奔出洗手间看见四下无人、室友们房门紧闭,于是保持原造型穿越客厅冲进卧室接起手机,还没来得及“喂”一下,就听见白彦吼:“干嘛呢你,MSN不回话短信也不回。我当你被人入室劫色了呢!”
& & “我洗澡呢,你有点生活常识没有?”我学他的语气扔回这么一句,努力忍住不笑场。
& & “你说你这么一不温柔的妞,怎么能嫁得出去?”他居然也在偷笑。
& & 那一瞬间很神奇地在互相打击的过程中颇感觉到点儿小甜蜜,于是我脱口而出:“你紧张啦?”
& & 他这下笑得更闷骚了,随即却马上严肃起来,正色道:“宁默同志,你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了行不?我打电话就是着急问问你有礼服没有。”
& & “礼服?大半夜的问我这个干嘛?有啊,怎么了?”
& & “有就行,明天下班我来接你,跟我去公司酒会。”他这话倒是说的干脆流畅连气都不喘。
& & “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明天要跟你去酒会??”我头立刻就大了,差点没跳起来。
& & “现在不是知道了吗?不过,你要是没空可以拒绝。”他说得轻巧,面不改色。
& & 苍天,这是什么日子,就连白彦也开始突然袭击了!我垂死挣扎地装腔作势,摆出一副骄傲架势,问:“给我一个有空就得陪你去的理由先!”并且,我一不留神用了个典型并且装嫩的倒装语序。
& & “理由就是,你,宁默,现在单身,明晚也没活动。”他像哄白痴一样塞了我这么一句,接着,迅速挂电话撤退。
& & 从挂上电话到睡觉到第二天上班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白彦这到底算不算是在表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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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三章 120°记忆悬浮在静止状态(2)
& & 如果人与人之间就是搞定与被搞定的关系这么简单也就罢了,
& & 偏偏还要有个叫“暧昧”的中间地带,
& & 算是一种安全的彼此陪伴,
& & 给予了温暖的同时考验着彼此的耐心,
& & 相互试探之间保留着自己全身而退的底线。
& & 说句厚道的,我们俩这关系真是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 & 第二天,看我拎着个装了礼服和鞋的袋子来上班,Stella问:“今天去谁家发布会啊?需要这么隆重?”
& & “No,是去约会。怎么样?”
& & “你少忽悠了,去约会不是应该拎一杯很香的小米粥嘛?”
& & 眼看她又拿磨叽老外来调戏我,我怒了:“哼,为了约会的设备齐全,我一会儿就去楼下买粥!”
& & “那你去的时候给我带根油条上来吧……”
& & “咦,你怎么能又吃这个哦,这对健康很不好的哟……”我一边挂外衣一边迅速将发音调整到台湾国语,一本正经地说。
& & 她立刻趴在衣架旁边乐得不行,感叹道:“靠,还真像啊!”
& & 我们俩挂完衣服回到座位还不到五分钟,只听见宋小姐的鞋跟用她独特的节奏啪啪地敲打着地面,路过某个位置时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句舌头不打卷的标准台湾国语:“咦,你又在吃这个哦,这对健康很不好的哟!”
& & 我们唯一的男编Ryan正一脸无辜地抬头看着她,手里拿着个香味诱人的煎饼。停顿了几秒钟,高跟鞋继续敲打地面,Ryan继续埋头吃煎饼。
& & 我跟Stella对视一眼,无声地笑得往桌上趴过去。
& & MSN忽然闪了闪,是个多人对话,有我、Stella和Kelly。
& & Stella敲过来:“呃,宋小姐到底是不是台湾人啊?”
& & Kelly答:“什么台湾人啊,你们俩是今年刚进公司的不知道;去年她都还不这么说话,自从Frank来了之后就改口音了。”
& & 这么看来,女魔头还挺与时俱进。
& & 下班之后我换了这唯一一件正式场合可以见人的黑色小礼服,拼命把脚塞进足有八厘米的细高跟鞋里——那双该死的鞋是某个居心不良的客户送我的,盒子上还附了张卡片,说是美丽的公主就应该穿上水晶鞋。当时看到卡片我就笑翻了——公主?还母猪呢!当时有一同事妞笑我不知好歹,这双鞋估计得值一普通小白领一个半月的薪水。我说你要喜欢你穿了他的水晶鞋跟他约会去,这下她才没声了。
& & 今天终于第一回穿这双鞋,真想感叹一句穿着难受。如果这样感叹不是太刻薄的话。
& & 满心想着今天好歹也算打扮了一番,白彦该感激我尊重他了吧?白彦在车里等我,谁知道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把披肩拉上去一点。”
& & 这叫什么世界啊。我决定抗议到底,一动不动。
& & “快点儿,把披肩拉上去。”他的语气不容反驳。
& & “有你这样的吗?拉上来再裹住我不成粽子了?”我坐在座位上,怎么也不动手。心想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不受影响。
& & “好吧,”他也不再要求,只是握着方向盘做十分惋惜状摇了摇头,“说实话,这件礼服显得你的胸形还真是挺美的。”
& & 这一招狠。话音还没落,我立刻啪地将礼服的吊带往上提了提,还意犹未尽地用披肩裹了个严严实实。哼。
& & 结果他还没个完了,接着问:“宁默同志,虽然说你今天打扮得很给我面子让我很感动,但也不需要搞得这么奢靡浪费吧?”
& &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发现他注意到我手上那个无比贵妇的YSL信封包。算这小子有眼力,这包我刚拿到手上不到24个小时,而我拿到它的时候它也刚到店不足24小时。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三章 120°记忆悬浮在静止状态(3)
& & “那是啊,为了你的面子我可是把全部财产砸进去了,你说你要不要考虑养我?”
& & “养你倒是养得起,但我不能助长你们这种虚荣和浪费的不良风气吧?我说,这包仿得可够真的。”他估计是看我气定神闲对答如流,没有一丝穷人败了大牌之后的痛苦内伤表情,于是开始琢磨着我这个包是不是A。
& & 于是我学着他的语气和句型开始回答:“白彦同志,虽然说你今天表现得很体贴让我很感动,但也不需要这么歧视咱穷人吧?”
& & 他十分疑惑地看着我,额头上仿佛顶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 & “懒得逗你了,包是租的。看我对你好吧?感动吧?”
& & 他脸上顿时露出一种“可怜的娃啊”的表情,问:“你们经常干这事?”
& & “有什么办法,活动多,每次都还是同一圈人,总不能次次让人家看着拎同一个包吧;这是工作需要,买不起就只能租。不少小编辑小记者出去跑活动都只能这么办。”
& & “那你们租大牌包也不是个办法啊,单位给报销吗?”
& & “得了吧,参加发布会的产品和车马费还得登记上交。单位就给报销吃饭和打车钱。”这再说下去显得我太可怜了,于是我赶紧转换话题,“哎你还没跟我说今晚是去哪呢?”
& & “前边就到了。”车向右拐,顺着树荫和灯火往前滑行。
& & 酒会在国际俱乐部。作为一个知觉正常而且不十分善于忍耐的年轻人,我使劲忍着要惊叫的冲动——这也太奢侈了吧,描述起来都觉得伤心。这要是不比较吧,我偶尔还会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算不错;人跟人一比,立马觉得生活不是生活了。话说我在女性网站做奢侈品编辑做了一年,应该都看麻木了,今日方才明白:同时看到一个两个的大牌一点都不惊人,惊人的是所到之处全是扎堆的大牌。
& & “发什么愣,跟你说话呢。”白彦轻声说着一拉我,这才把我从神游的边缘拉回了现实。原来是一英文说得南腔北调的老外。
& & 白彦给我们俩介绍,说这位是我们集团巴基斯坦公司的副总,这位是宁默……巴基斯坦?前段时间是听闻白彦他们集团收购了巴基斯坦某通信公司,当时是当新闻听的,这下忽然感觉新闻离我挺近,有点儿惊。忽然意识到跟着白彦这么一显赫的小钻五出去见人,难度还真有点大。
& & 跟那和蔼的巴基斯坦外宾瞎侃了几句我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内容的英文,接着又皮笑肉不笑地跟着白彦四处招呼去了——我的原话是,四处接客,但白彦坚决不同意这种说法,于是只好作罢。
& & 本来我只需要脖子僵硬地露个微笑,然后在他说话的时候点头称是做芭比娃娃状就功德圆满了,偏偏无巧不巧遇上一话痨。当时我端了杯不知名的饮料站在白彦旁边肌肉酸痛地傻笑不止,忽见旁边一群人环绕着一男的,手舞足蹈口沫横飞眉飞色舞,聊着资费贵得吓死人的blackberry。低头一看他因为太激动,手舞足蹈时腿还不住地弯了直、直了弯,西裤的后边臀部位置都被颤动的肥肉挤出褶子来了。刚忍不住要笑,忽见那人看见了白彦,两眼放起光来,对着那旁边的人嚷:“那,那就是咱们公司最年轻的中层,人力资源经理,白彦!这年轻人我可是看着他成长的啊……”
& & 我惊恐地看白彦一眼,扭头轻声问:“这么个极品,不会那么巧是你领导吧?”
& & 白彦低头在我耳边悄声说:“咳,那是我前任HR经理,调职到后勤两年了。没办法,跟我过去打个招呼吧。”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三章 120°记忆悬浮在静止状态(4)
& & 唉,只好跟着他乖乖走过去仪态万方地叫了声黄总。
& & “哟,女朋友?多大了?该不是咱们公司的吧?怎么没见过?”那黄总对白彦的私生活貌似大感兴趣。见到他带了女性出席,就追问起来。
& & 白彦脸上的表情还很镇定,但看样子明显快要出汗了,“我朋友,宁默。编辑。”
& & “哎呀,文化人。职业很高尚嘛!”黄总抬了抬头,似乎在酝酿情绪,“在文化人中,我最欣赏的就是三岛由纪夫。他的那本《假面的告白》,是我的最爱。三岛由纪夫你知道吗?”
& & “噢,知道,自杀了。”我随口回答着忽然觉得这种语气太随便了,做戏做全套,于是赶紧换了个表情,恭恭敬敬十分诚恳地赞美道:“黄总您真有文化。”
& & 那场面甭提多贝克特了。
& & 我还没从这戏剧性的一幕里回过头来,忽然感觉腰上一紧——白彦下意识地扶紧了我的腰。苍天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假戏真做?
& & 我偷偷看了看他的侧脸,发现他神态依然淡定,只是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不自在。一好奇,就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前面一大群人里有两个人朝我们方向走来,其中男的那个是进门时见过的,集团公司分管人力资源的副总,另一个是一标准的美女——长直发飘得跟飘柔广告似的,一身貌似真空的杏色晚装,耳朵上两颗粉红色施华洛世奇没命地闪,总之造型十分之拉风。
& & 那美女居然对我微笑!哦,不,错觉错觉,是对白彦微笑。
& & 副总走过来单刀直入地介绍:“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们从澳洲挖回来的新ViceManager,梁箴箴。今后负责传输中心。这位是人力资源部Manager,白彦。”
& & “好久不见。你新女朋友?”美女笑得那叫一个销魂啊,不过,隐约之中带有一点杀气腾腾……等等,梁箴箴?白彦的初恋情人嘛。就是她??真是冤家路窄,这场面简直可以演偶像剧了。
& & 我正傻笑着不知道如何应答,白彦顺势把手更加牢固地搁在我腰上,姿势礼貌亲密而优雅,“只是朋友。”
& & “原来两位认识啊!”副总一见是熟人,这就放心了,叫她跟我们慢慢聊。
& & 天,这叫什么场景?王者归来?我的头一下子晕乎了。以至于梁箴箴傲然对我伸出手,我就傻愣愣地伸了过去。
& & 当天她那妩媚中沸腾着杀气的眼神从头到脚把我瞟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我腰上——哦,或者说白彦的左手上。
& & 她眼睛看着我,嘴里却在对白彦说话:“彦,你似乎比从前瘦了。”一听她那一声“彦”我浑身的汗毛无比整齐地竖了起来,毛孔也十分配合地悉数张开。
& & 白彦礼貌地微笑——不是我说,他那微笑完完全全能够透露出HR做到最高境界的气质,然后不置可否地回答:“是吗?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 & “还好吧,我只是觉得自己成熟了。”
& & 她也笑,那神情有几分像等待颁奖的港姐,有几分像等待加冕的王妃,“以前太贪玩,结果错过了很多。”
& & 听完这句话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人家女生要回头基本上都是走两条路线——鼻涕眼泪的悲情路线,或者低声下气的温柔路线。哪有这样斗志昂扬的?除非被她倒追的男人性生活不能自理,否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白彦肯定接受不了。
& & 果然。白彦又是那副表情跟面具似的脸,礼貌而含糊,“是吗?”
& & 见这女人艳丽之中杀气越来越重,我十分识趣地说了句,“你们聊,我走开一下。”接着飞速闪人,让他们俩聊去——该抒情抒情,该谈情谈情。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三章 120°记忆悬浮在静止状态(5)
& & 大约都过了半小时白彦还没过来找我。我想他们俩估计又找着Feel了,一块儿追忆起似水年华来了。也好也好,我开开心心吃了颗樱桃到门口取披肩准备闪人。
& & 刚刚走到门外就听见包里电话猛响,这么小一手袋我还真不习惯,掏了半天才把电话掏出来——要知道本人平时都挎着个巨大的包包空荡荡地来来去去,为了这个同事没少笑话我,说我的包每个都不小,又都不舍得多放点东西进去,基本都属于装饰品。本来嘛,塞得鼓鼓囊囊就没型了,我就这点爱好,好看的大包背在身上有安全感。
& & 电话里白彦劈头就问:“你又晃哪儿去了?”
& & 我说我在门外准备回家呢。他说我送你,然后不到三分钟,他出来了。一个人。
& & 他替我开车门的时候身上飘出一股贼诱惑的香味。以我的功力在三秒钟之内闻出来就是YSL鸦片。遂忍不住摇头叹息:人与人就是不一样啊,我绝对不会用这款香水,一是勇气不够,二是消费水平远远不够。
& & “白彦,我记得你不用香水的?”我用一种很八卦的语调,忍住偷笑,故作正经问他。
& & 他倒坦然,只管开他的车连头都没偏,“怎么,吃醋?”
& & “白彦同志,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终于轮到我回敬这句话,说完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 “那不就得了。”他随口答着,忽然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点坏笑,“哎,其实你也长得挺凹凸不平的——我是说身材啊——怎么就没想过平常穿女人一点?”
& & “滚,凹凸不平,你还月球表面呢。让你白看没收钱已经很对得起你了,还不知道措辞优美一点。”我忍住笑严厉批评他这种用眼睛揩油的不道德行为。
& & 他见一次初恋情人仿佛心情颇好,还就跟我贫上了:“直接,这是男人天性,懂吗。哎对了,你年假打算什么时候休?”
& & “干嘛,看我还过得去想赶紧带我回家见家长顺便把终身大事给定了?”
& & “哪儿啊,只是想拐骗你出去旅行路上趁势下手。要不要负责任以后再看情况。”他今晚开的玩笑尺度非同一般,不知道是看到他归来的初恋女友从王妃升级成女王受了刺激,还是真觉得我这姑娘还不错,打算把我们俩的个人问题给一次性解决了。
& & 凭良心说我希望是后者。于是接着问他:“你忽悠我的吧?”
& & “不忽悠,十月末休年假怎么样?国内太多地方没去过了,近期一直想去趟凤凰。”看他说的十分认真,不像是随口调戏。
& & 我不太会算数的大脑好歹算清楚了今年会有七天左右年假,想想也来得及,于是点头答应。
& & 去就去,谁怕谁?我就不信白彦是一敢做不敢认的人。因此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没打算对我下手,他觉得他跟我之间有且只有比好朋友多一点点的纯粹朋友关系。怎样都好,我们要一起旅行了。
& & “OK,我希望十一月一日之前所有人休完年假,否则等到明年三月过后再申请。另外,Kelly,时装周的准备工作什么时候开始?你有没有紧张这项工作?”宋小姐手上还拿着我的休假申请表,手一边还随着说话的节奏挥来挥去,我真担心那张纸给她挥飞了。
& & 服装编辑Kelly被宋小姐杀人于无形的眼神盯得一怒,脱口而出:“还要等主办方的日程呢,十一月初才能拿到,你现在急也没用。”
& & 这白羊座妞对谁都优雅温柔,就只对女魔头火爆,每次开会只要一听到不顺耳的就准跟女魔头顶嘴。我们在一边暗暗替她流的冷汗都能拿桶来装了——要不是服饰频道的流量持续高高在上,Kelly这“SeniorEditor”的头衔早就不保了。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三章 120°记忆悬浮在静止状态(6)
& & 忽觉手机一震,我鬼鬼祟祟一看屏幕,是Stella隔着圆桌发来的:“你看女王背后,她今天盘头发的簪真像根一次性筷子。哈哈。”听听,都改口叫上“女王”了,这“女王”俩字怎么听怎么都有点独裁而且纵欲的气质。言简意赅啊,好词!
& & 我好歹忍住笑,把手放桌子底下回短信:“你有才!一会儿那啥去不?”
& & “我没库存了,得下楼。”她回。
& & “我有。”我正聊短信聊得顺畅,忽听宋小姐一声咆哮:“宁默,这周三有个发布会,对方品牌公关已经把资料发到了你邮箱,注意查收!今天下班前我要看到你填的外出单,以及外出当天的日常更新怎么安排。”
& & “哦。”我应了一声。一般在女魔头被Kelly噎了之后总会找一好欺负的主泄泄愤,作为她的直接下属我肯定是逃不了。每当这个时候只要嗯嗯啊啊满口答应一切都OK。这就是血泪的教训留给我的宝贵经验。
& & 果然,接着她的声就提高了八度:“不要跟我含含糊糊,给我一个明确的坚定的答复!我不要‘啊’也不要‘哦’,别像小牛一样让我拿个鞭子抽着才走!”
& & “噢。”这次依然发出一个单音节,我嘴形稍稍变了一下以示区别。
& & 宋小姐差点没暴跳,一看我表情恭顺神色茫然,顿时感觉一脚踹在了棉花上,完全找不到训人的激情和快感。于是她也迅速泄了气,不再企图修理我,接着开始激昂地第N次强调编辑外出守则:“总之你今天安排好给我就行。各位,我要再强调一遍出去之后不要以个人名义收品牌的任何礼品,参加活动获得的产品、资料或者现金回来之后必须登记上交,交通费按票报销!不要让客户觉得你收了礼物发稿是天经地义!稿件内容必须给我审核过才行,一切都要符合规定!呃……Stella,下个月的品牌公关稿和广告排期出来没有?”
& & Stella点头如啄木鸟:“整理好了,下个月的客户软文和广告排期表最终稿已经跟市场部核对过了,Frank也签字确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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