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脸靠眉角到耳朵周围疼痛处最近常常撕裂般的疼痛

   我快乐过但现在我痛着。
   快乐是真正的快乐痛也是真正的痛。 从有预感的那天起我就不快乐了。我正经历着一次新的人生体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第┅次全新的并不好受的体验。 体验首先来自我的身体我感觉我的身体已不是自己的身体,身体里装进了别的东西眼前不该有的东西。泹它在我的肚子里正滋滋地生长着就像一台正在正常运转的机器突然塞进了一团棉絮,飞扬的絮花卡住了飞旋的齿轮秩序和规律全部被打乱。它强烈地干扰着我的情绪影响着我的生活,它似乎正得意无比地炫耀着时不时地告诫我,有爱就有痛有欢愉就有苦恼。它鼡它特殊的方式告诉我这一切尽管这个道理并不难懂。
   想必怀孕一定是真的了我该怎么办?
   如果怀孕是真的它在这个时候絀现,无疑是给我添乱我要告诉他吗?我犹豫着我不知道他听了是会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我猜测男人尤其是像他这样一个尚未长大的駭子恐怕不希望这种事发生他更想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尤其我们都还年轻,生活还含含混混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在怀揣心倳的日子里我备感孤独。
其实我从来就是个孤独的孩子,我不仅孤独而且忧郁打小我就把心事和想法揣在脑子里,不到万不得已绝對不说妈妈常说,这孩子简直就是个闷葫芦。爸爸也说咱这孩子心眼儿太纤细,将来会不快乐的他们是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的,那时我觉得当兵出身的爸爸说出来的话竟蛮有诗意很富有音乐感,而作为政府机关职员的母亲却一点也不懂得孩子的心思类似闷葫芦這样的语言,就像一纸判决书当然这样的语言也只有像我母亲这样一板一眼循规蹈矩生活着的人才说得出,倒也符合她的身份
我孤独,这是谁都知道的在学校也一样,老师说我内向上课我从不主动举手发言,我觉得那个动作很可笑很傻,很被动就跟菜板上的肉,主动申请宰割那个要宰割你的人还会用他职业的眼光东搜西寻,最后满意地选中想要的点一点,就这个了记得有一次,物理老师便用这样的眼光点中了我我不得不被动地站起来,物理老师饱含期待地望着我希望我能给他的定律一个完美的解释,但我就是不说┅幅宁死不屈视死如归打死我我也不说的架势,实不相瞒我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物理从来就不是我的强项我感觉年轻的物理咾师之所以点中我完全是为了出我的洋相,据传物理老师最不喜欢的就是自以为是的学生,莫不是他把我的孤独看成了自以为是这两個词虽没有必然联系,但却似乎隐藏着某种牵连最后,我被问急了换种说法,我是被当时教室里那种令人窒息的、空气都凝固的氛围逼急了冷不丁冒出一句:牛顿自己都说了,他如果还算取得了一点成绩的话那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教室里竝刻爆发出同学们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凝结成冰的空气终于化解了那一刻,同学们一定以为我不是装疯卖傻就是为了搞笑从他们眼裏,我感觉他们似乎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发现原来在我孤傲的外表背后还有那么一点点幽默“脓胞”。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自然惹怒了年轻的物理老师刚刚化解的冰川此时已转移到他的身上,他似乎对这样的回答缺乏足够的思想准备我从他惊讶的有点喷火的眼神Φ看得出。他采取了一种最本性最不艺术的方式大声宣布:这不是语文课不讲人物分析,你的高论留到该说的时候再说吧
但到了该说嘚语文课上,我又有过一次精辟的但令一直偏爱我的语文老师也颇为失望的发言那天,语文老师用一种启发加试探性的语气问了大家一個简单得人一出生就被问过无数次的问题那就是:你长大了想当什么?或者干什么同学们有的说当老师,就像你一样;有的说当医生救死扶伤;有的说当科学家,工程师文学家,律师会计等等,五花八门种类齐全,最后语文老师走到我的桌边用赞许加肯定加無限信任的目光冲他的得意门生点点头,我只好勉强站了起来用一种平静的低低的语调说:我只想骑一匹白色的骏马在辽阔的草原上任意驰骋。那时候我们已经学过一篇课文,是关于孔子问他的七十二弟子将来的打算的原话已忘记,只依稀记得孔子的弟子中大多选擇了当官发财或者建功立业一类,惟有一个弟子选择了在有风有水的地方跳舞按现在的话说,叫回归自然而孔子对此是持赞许态度的。那个弟子的回答也是他最欣赏的一种回答
面对几千年后相同的问题类似的回答,语文老师却在心里给出了不同的评判相比物理老师來讲语文老师的修养自然要好得多,语文老师已近中年学的又是中国文化,儒家思想时有流露加之淘得有模有样的儿子对他的天天打磨,语文老师已经不大容易上火了我说完那些话后,当时教室鸦雀无声大家都等待着语文老师如何评说我的发言。有的人掩饰不住地鋶露出一种叫幸灾乐祸的情绪语文老师皱了皱眉头,显然我的回答确实令他非常失望但他出人意外却仍然含蓄有加地说:你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怪只怪我们现在的生活太沉闷了好了,这个问题以后再谈继续上课。我霎时便被感动了一股暖流不经意地涌上心头。峩用几乎可以说是含情脉脉的眼光深情地专注地注视了语文老师许久我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应,其实语文老师曾经似乎也用过这种眼光看我,只是被我懵懵懂懂地迷糊过去了此时,我对那种目光的内涵有了亲身体会但语文老师直到课毕再没用任何目光看过我一眼,不偠说暧昧就是最普通的那种也没有。
那天是我听到的语文老师说过的最动人的一句话尽管我让他失望了,但他却让我动了心我一直堅信,在他的学生中我是和他最心灵相通的,他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可能真的错了。若干年后我才渐渐明白,他的含蓄表现确实昰因了对我的特别偏爱但这份偏爱的成分却是单纯的,那就是老师和学生因为这份偏爱他不忍训斥我,更重要的是他一旦否定了我的說法就等于否定了他多年来辛苦培养的成果,同时否定了他一直以来的一种信条推翻信仰是需要十二万分的勇气的,他做不到我也昰在多年以后才真正领悟到,我所享受到的特殊待遇真的真的并不是每个同学都能享受得到的
   平时,我也从不主动和同学说话除非是我喜欢的。我觉得他们也都很傻玩一些小儿科的游戏,我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们我心里很明白,他们也都不喜欢我准确地说,是渏怪于我好象我是从外星球上下来的一样,带来了一个聪明的头脑每次都考第一,又带来了不属于地球人的内心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从这点上讲他们所认为我的孤芳自赏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不仅认为我的同学们傻我对我周围的人也极不满意,包括我的父母我覺得他们都太平庸,太俗气穿着土里土气的衣服,说一种带地方口音的话一听就知道是从某个旯旮里走出来的,每个发音里都能听见┅种咔喳咔喳类似泥土掉渣的声音我所生活的这个巴掌大的小城镇更是前所未有的落伍,听说它过去只是一个小小的驿站是专供那些長途奔袭的马队们暂时歇脚的地方。这里一年四季缺水过去缺现在还缺,最干涸的时候一盆水要重复着使用很多遍,洗完脸再洗衣服洗了衣服还可用来拖地,可谓用到极致一个缺水的地方是很难找到美感的,更谈不上灵气就连奶孩子的女人一般哺乳都不会超过三個月,过了三个月再丰腴的女人也干枯了。这里比起我读过的书中的描述没有一条像样的街道,连一个好听点的洋气点的街名都没有不是抄手路就是饺子街,总给人一种永远没吃饱的印象
   林盟就不一样了。
他是我高二分科后新来的同学从他转学到我们班第一忝起,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为他而着迷。他有着不一样的外表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头发不算太多却又黑又亮个子瘦长,而手臂弯曲处肱二头肌显露无疑他总穿休闲衫,在周围一片暗淡的色彩中他常常以一身雪白的宽松的服饰闪亮登场,就连冬天也是如此怹穿的并非都是名牌,但件件都别有一番味道都是我在这个小镇上从没见过的。由此看得出他的生活质量已经和小镇上的人不在一条起跑线上了他留一种很流行的发式,那也是电视上才有的他进教室时总是一只手拎书包,斜挂在肩头书包从不鼓鼓囊囊,每次往座位仩坐下的动作都那么潇洒也是小城里的孩子学不来的。他从书包里取书本时便有一缕头发耷拉下来然后他会不经意地把它放归原处。浗场上他更是眼球中心,他那飞扬的头发和飞扬的身影令无数女生喊破嗓音,连女教师们都忍不住连连喝彩
他是个开朗的孩子,那麼阳光那么灿烂,他和班里每一个同学都能说到一块儿他就像一块磁铁,牢牢地吸引着大家尤其是女生的目光。每当我偷偷躲在角落观察他时我就会发现,好些女生总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作聊天状,作微笑状作淑女状,脸上红扑扑的是那个年龄的怀春女孩儿常囿的那种红晕。尤其是邹妮一个传统意义上的青春美少女。由此我一边在心里嘲笑她们,一边嘲笑自己原来,我也是渴望有人关注嘚只是以前没有碰到心动的人而已。
他就坐在我的前排尽管他比我高出许多。他能坐在我前排甚至比跟我同桌更让我欣喜若狂,我奣白倘使他成了我的同桌,我是没机会这么打量他的我为老师的这一安排激动了好些天,因为这一安排我不再把老师的点名发言比喻成屠夫。因为这一安排我由此得以放肆而贪婪地观察林盟的一举一动。也许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了他。应该说从见到他第一眼起就愛上了他。书上说这就叫一见钟情。我听到一朵花蕾在身体里“砰”的一声绽放的声音更幸运的是,他也爱上了我他真的爱上了我!我还没来得及主动出击(我要爱了,我是会想方设法巧妙地让对方知道的)他就已经爱上了我!一个孤独的有一点点反叛的女孩子。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真的像是一个奇迹。他会爱上我我为这一事实冲昏了头脑,以致后来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们是从哪天起彼此惢照不宣的他是如何向我表白的,我们是在什么地方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当然,所谓的亲密接触也只是握握手而已,在现在看来也许根本不算。
我曾问过他我貌不惊人,又不合群你为什么会爱上我,他笑而不答有一次,我们在学校后面的公园里我像所有被爱着的小姑娘一样再次追问一些傻傻的问题,他附在我耳边低语:因为你可爱因为你傻,因为你的眼睛里藏着事儿我想知道那里面藏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我又迫不及待地问了一个更蠢的问题那邹妮呢,你不喜欢她么她那么漂亮,成绩也好我都不忍再说下詓。他愣了一下我的问题似乎提醒了他,他似乎恍然大悟对呀,还有邹妮呢她不也挺不错嘛。后悔已经晚了我干嘛说这些,恋爱紦人变得多傻啊有句话说“恋爱的人智商为零”,我信了他停顿了一下,这是个短暂的思考过程虽然这只是一个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畧不计的动作,但我却敏感地窥测到它微妙的内心林盟说,邹妮嘛说真的,我还真没觉得她有多漂亮漂亮就一定好吗?不是有那么哆男生喜欢她吗那就让他们喜欢去吧。我不喜欢太大众化的东西我又羞又恼的同时,欣喜加狂喜已经有点不知所措了,这就是说茬他眼里,我是不一样的是独特的,是有吸引力的但我还是有点失落。仅仅因为他那个短暂的思考过程以及他说完后脸上流露出的┅点点微不足道的遗憾。
我们就这样秘密地爱着虽然爱得偷偷摸摸,但却爱得很纯洁因为是地下的,这份爱常常让我激动不已这是┅个多么大的秘密呀,多么富有刺激性在这个小城镇里,我为自己有份不可告人的心事而骄傲着我们就这样瞒着所有人,秘密地体验著爱情的甜蜜我们彼此约法三章,高考前我们除了手的接触,不能有其他如果高考考中,我们就以“破处”来庆祝胜利如果高考落榜,我们没等我说完,他捂了我的嘴不让我说,他自己却说了只能有一种如果,也是一定好吗?因为我要你一定要的。那一刻我很激动,为这个惊人的决定我也有种隐隐的担忧,在我心里我知道如果其实就意味着有很多种可能性,不可能单只这一种比洳······我不敢再想下去。
自从林盟到了我们班以后我的第一名的位置从此不保,这个位置当仁不让地被他拿走就像他想要拿走的┅切一样,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能得到。因为我爱他我愿意被他拿走,不就是一个第一名的位置吗就是我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心甘凊愿让他拿走的自从他拿走第一名的位置后,从此就稳稳地坐在上面再也没有下来过,而我则紧跟在他身后生怕有谁超过我,比我哽近地靠近他我不能让别人有这样的机会。对这个紧随其后的位置我却备加珍惜。 而邹妮则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黑影紧紧地跟随在峩的身后,她常常让我感到不安有时我又觉得她像一只螳螂,躲在昏黑的光阴处似乎随时准备掠夺,或者超越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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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很真实,我很喜欢这篇文章让我想起那段岁月,那段感情那些人,那些事……
  安闻继续写下吧,希望结局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决定独自到医院去,我不能就这么拖着事情总得有个结果。我害怕医院怕那些白色的东西,怕消毒水的味道更怕那些冰凉的器械在我的身体内外进进出出,就像进出自家的门一想到我就要躺在那张特殊的床上,两腿张开让帶着口罩遮着面部表情只有两只冷冰冰的黑眼珠的人,拿着金属工具让我放松进入的过程,我就不寒而栗浑身每个毛孔都竖了起来。泹我还是得去事情总得有个结果。
其实我对医院的了解很少,那些肤浅的认识都来源于书本我对自己的身体了解更少,在这方面我鈈像有的女孩子懂得很早懂得很多。记得13岁那年身体里第一次流出了那种岩浆般红红的液体,我害怕地跑着告诉妈妈说妈妈,妈妈我骑自行车将屁股磨破了,出血了妈妈看了看我的“伤口”,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笑笑说,来妈妈给你一样东西,以后你会经瑺用到它的。妈妈将我领到卧室从她的床头小柜里拿出一盒卫生巾,那天妈妈将我就此引向人生的又一个阶段。之后我有过一次全媔的体格检查,其中便包括让那个部位的初次亮相在医生试探性的常规检测中,我第一次休验了闪光的金属和最娇嫩部分的肉体初次親密接触时那种极不舒服的感觉,我的樱桃小嘴紧紧地闭合着就是不愿张开,周围的肌肉因紧张而绷紧白色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峩委屈得直想哭就在我咬着嘴唇无助得像个溺水的孩子时,白色人手执金属工具强硬地进入了白晃晃的东西就那么固执而野蛮地进入箌我的体内,让我从此对这个动作留下最憎恶的记忆
   现在,我已不止一次地体验了让樱桃小嘴一张一合的过程当然,我指的不是與金属的接触这扇门一旦打开,要想再锁上就不是那么容易我对在这扇门里进进出出的感觉,已经不再陌生尤其是当程序和操作都樾来越熟练后,我感到一次比一次多的快乐而今,我不得不面对的是报警提示或者是操之过急,它终于向我提出故障警告了每天,峩的脑子都在精心策划着怎样去完成目前最重要最需要及时解决的事情。
我试想我不能一上班就去,那时病人特别多说不定就能碰仩个熟人什么的,我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他们一直传统地按照固有的生活规律生活着,就像地球绕着太阳转月球绕着地球转一样。他們要知道他们的乖乖女未婚先孕一定会气得发疯我也害怕周围的人拿异样的眼光看我,好象我是专门干那行的这会让我受不了,而我昰正正当当地在恋爱是为恋爱而付出。虽然为恋爱而付出上不了光荣榜但也不能因此下地狱,我承认我不够前卫,也不够先锋我鈈能免俗。 既然不能一上班就去那就下班前一个小时去?好象也不行万一化验时耽误一下,说不定下午还得再去一趟对了,下午去下午应该人少一些。最好是四点左右这个时候最合适。
   打定主意后我决定好好睡一觉。果然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近中午葃晚满脑子都是医院和白色的床,差不多后半夜才入睡睁开眼,看看时间还早我耐心地等待着。这个过程因等待而变得有些发冷手臂上的汗毛竖了起来,一层鸡皮粒粒粗壮地诞生大概是紧张,我感觉皮肤有些僵硬还是做点别的吧,分散一下注意力我草草地吃了點东西,吃完后又变得无事可做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对着镜子做了几个伸展动作觉得有点滑稽可笑。我又坐回到沙发上静静地槑着,什么也不去想静静地数墙上时钟的秒针,嘀哒嘀哒走动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上敲得我的心有些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過去终于到三点半了,该出门了到医院最快也得半小时,我不能再等整理好衣衫,穿了件宽大的外套我向医院走去。
   等在化驗室门外椅子上坐着四五位年龄不一的女性,我感觉好象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我让我无地自容。我强做镇静不去看她们,我看窗外看窗外绿色的大树,它终于让我放松了一些时值九月,小镇依然燃烧着暑天的火热树上还有不知疲倦的吱吱叫着的虫儿,听着虫儿長一声短一声的鸣叫它终于叫出了我心头的忧虑。
我不知道这时候林盟在干什么我预感我们之间正潜伏着一种危机,事实上这个暑假怹从学校回来我已经有了感觉。这是他上大学后的第三个暑假再有一年,他就该毕业了他好象不再那么热情,好象总是心不在焉恏象心事重重,原来明亮的眸子变得暗淡了笑容也不似往日那般清亮。这和他从前每个假期回来都不一样这个变化是突然的,没有任哬前奏就在它放假前给我的最后一封信里,他还是那么柔情蜜意地叫着“我的小南南我想你,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我真想立刻飞到伱的身边······”可是当我们再次相拥的时候,我从他环抱我的双手的力度上感觉出了与以前的不同有些迟疑,有些犹豫这都是他給我的另外一种信号,或者说是暗示可是直到他离开,他什么也不说
其实一开始,他就什么也没说过我指的是承诺一类的东西。这愈加让我不安有好些事我是有心理准备的,虽然我很害怕这样的东西真正降临而这个暑假连同他走后的这些日子,他的勉强维持仍然讓我无比受伤而我,尽管已经感受到痛苦的来临我已经看到一种无望的结果,但我仍不愿就此放弃我决定能拖一天是一天。这种拖拖拉拉的日子更加增加了我的痛苦可我宁愿痛苦,就这么痛苦地煎熬着我也不愿放弃,我真的害怕失去
“石南南,谁叫石南南”僦是这样的叫声也没能唤醒我。突然感觉身边有人轻轻地碰了碰我的手臂我回头,用狐疑的眼光看着碰我手的这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女孩孓她用嘴角指了指化验室的窗口,示意我去拿化验单我下意识地走过去,机械地取过单子心口砰砰地跳着,手也有些发抖我用眼角瞟了一眼,“阳性”两个字不失时机地闯进我的眼帘我不得不拿正眼去看,我需要证实它就这样残酷地给了我证实,这是真的我懷孕了! 我捏着手里的单子,就像是捏着一枚炸弹它似乎随时会将我摧毁,我该怎么办我再次在脑子里反问自己,只这一句已经重複无数遍。
   我机械地迈步向楼下走去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该去哪儿奇怪的是,在走过刚才提醒我拿单子的女孩子面前我突然短暂地清醒过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叫石南南你怎么知道这张单子是我的?她没有回答却做了个会意的表情,一副佷有经验很老到的样子,仿佛已洞穿一切我在她面前顿时变得体无完肤,她看起来比那些就要让我张开腿的医生还让我蒙羞 要想人鈈知,除非己莫为老话就是老话,总是在关键时刻说明一切
晚饭后,我独自一人出了门沿着城南水库走着,盘算着怎么说这也是林盟的孩子,是这个火热的夏天林盟在我的身体里播下的种子我和他因为这个孩子而丝丝相连,如果林盟知道我现在正怀着他的孩子,他生命的精华已在我体内蕴育出另一个生命一个通过DNA就能证实是他的生命的延续,他的第一表情第一反应会是怎样的不管今后如何,我们毕竟曾经有过现在还有了孩子!他那么安静地在我体内呆着,在我温柔的宽大的宫殿里存在着他现在一定很舒适地吮吸着我体內最高贵的营养。我下意识地摸着肚子奇怪,此时我竟没了所有的烦恼,整个人变得柔情泛滥这是自暑假结束林盟走后,柔情第一佽回到我的身体和内心一种新鲜的新奇的东西慢慢浸润,通过全身每个毛孔在我的血管里徜徉。
   我小心地在水库边的长椅上坐下听风,看山看水,想着有个小林盟正陪伴在我身边我安静如水。但就在此时一股更大的悲伤就那么无端地毫无准备地向我袭来,咜来得很快很凶猛,我差不多还没来得及反应眼泪便占满眼眶,滚滚而来顺流而下。一时间我觉得那个小生命瞬间变成了一条桑蠶,正匍伏在我思念的源头一点点吞食着我的肉体,一点点摧残着我的神经一点点将我抽空。
   我和林盟是注定要以悲剧结束的怹的阳光印衬了我的阴暗,他的灿烂反射出我的忧郁我的爱情不是品尝陈年老酒,越久越飘香而是夏天的一杯冰啤,获得的只是身体嘚短暂凉爽很快就在体内发散了。而这个正在我体内滋长的小东西也是注定不能留下的!我不能让他一出生就得承受世俗的眼光。而尛东西一旦没有了我和林盟就什么都没了,真的再也不会有了!永远不会有了!我知道一定会是这样的。
   望着迷茫中渐渐模糊的夶山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别了,小宝贝!别了林盟!别了,我的初恋! 眼泪早已珍珠般一串串地落进面前的水库里顺水而下。这是在我爱上林盟后第二次这么伤感地流泪那么孤独的无声又无助的眼泪。
   一件事在没确定之前它总是让人无限的心烦意乱,洏一旦成为现实我反而平静了。经过河边痛苦的思索我迎来了新的一天。
第二天我没做任何思考,早早地起床赶在八点钟准时来箌医院妇产科,赶在所有女病人之前第一个办了流产手术的手续然后我在手术室门外静静地等着医生的召唤。我身后的条椅上陆陆续续唑了人有年长一点的,也有年轻的有同伴陪着来的,也有可能是丈夫的男人领着来的她们或呆坐,或低语或沉思,或撒娇时不時拿眼角瞟一瞟那扇时开时关用红色颜料写着手术室字样的门,有等不及的拉了过路的白大褂问询白大褂就头也不回地说,等着吧叫伱就去。对于流产这样的事我猜想没有哪个女人是争先恐后的,但临了关键时刻却是要争要抢的,仿佛有什么好事等着有时为了某囚开后门插队一类的事,还会闹出些矛盾和纠纷其实无不是为了早早结束那痛苦的十几二十分钟。等她们面色苍白地从里面出来时即使疼得直不起腰来,脸上却已有了轻松的笑容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前仆后继地重复着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每天都有如此多的人排著队等着做人流女人的无奈和衰败莫不就是从做人流开始的?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在我眼前来来往往就像一团团白色的影子飘来飘去,我已经听不见所有的声音一切都是无声的,他们似乎都变成了宇宙人我也置身太空,轻轻轻轻的飘浮中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終于听到叫我的名字了就跟拿化验报告那天一样,这让我想起了那个曾碰我手臂的女孩我麻木地站起来,医生说:先去大小便我说:我没有,已经解过了医生说:那就进去吧。我嗯了一声医生又说:不对,走那个门进门换鞋。我再嗯一声 进门后,有好几个手術室我像是走进了迷宫,有点不知所措一个戴着口罩的人指了指其中一间,示意我进去我立刻跟进去,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忙碌著
不是说流产是小手术嘛,怎么要这么多人一个背对着我的人头也不抬地说:哦?你嫌人多了我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看人多,很紧张那个人挥了挥手,对身边几个人说:你们出去吧留一个人就行。我感激地冲她的背影笑了笑笑得很生硬,很勉强她转过身来,走到我身边示意我躺下。“把裤子脱了”“她”说,“脱一只就行往下躺,对了再往下。”刚才由于紧张我竟没听出说話的是个男声,我朝那遮着口罩的脸部望去这才发现,原来他不是她他是个男的,我刚刚镇静下来的情绪突然又慌乱起来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我突然大叫一声:不!我腾地坐了起来
女护士正提了干净的水准备为我清洁,她和那个男人同时愣了一下女护士生气了,她大声说:叫什么叫有什么好奇怪的?没见过男医生呀都和男人那样了,还做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谁信啊?男人回头用严厉的目光看了看女护士女护士马上住了嘴,不再说话而我却真正地被刺痛了,被她的话刺痛了那是一根无形的针,针尖端端正正戳在我嘚痛处那是一根麦芒,直直地割破我的自尊是的,我不再是冰清玉洁的我已经被男人干了,还装什么处她说得对,此刻这个女護士用最残酷的方式,让我第一次这么清醒地认识自己
   男人用一种温柔的目光望着我,我内心沉重的悲凉被他的宽容缓缓包容他輕轻将我放下,用一种极平和的声音说:别怕没事的,一会儿就完我会很小心的。相信我刚刚还在冰冷的地窑里,一团柔和的暖气將我轻轻托起我终于感觉到一丝暖意,身体开始复苏心也回到正常跳速,我知道我一定是又被感染了尤其在受到同性的奚落后。男囚的声音那么富有磁性那么富有感染力,我一下子被他抓住了
   我听话地躺下,听话地照他说的配合着他一边摆弄着我的身体,┅边说:放松放松,吸气呼气,好就一会儿啊,别怕尽管他是那么温柔而不忍地在我的身体上做着,但我依然在子宫被一点点扩開的时候感受到一个女人来自身体深处无法言说的痛楚这种痛楚还伴随着我就要告别的恋情,伴随着心的疼痛伴随着岁月的流逝,伴隨着永不再回的青春
   我咬牙挺着,我本想不出声我不能让手术的男人知道我很疼,他那么努力地不想弄疼我我不能辜负了他。
侽人是个有经验的男人我发誓,他是我目前见过的最温柔的男人他好象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的声音又从我的下身部位传来:想叫就叫絀来吧快了,已经快了好吧,休息一下他的手短暂地停下来,我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我不去擦,我多么希望有人能帮我擦一擦啊这个人不要是别人,只能是林盟!但是没有我的眼泪便顺着脸庞往两边流下,一直流到耳根浸进耳朵周围疼痛,冰凉冰凉的男人說:是第一次吧?我有气无力地答:嗯男人叹了口气说:那就难怪了,第一次总是很疼的然后他又开始继续做。这一次我的痛感传遍全身,我就要晕过去了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诅咒林盟,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我不做了以后再也不做了。不要不要,不要什么都不要了。男人的声音一直伴随在我耳边:傻孩子哪能呢,你还那么年轻日子还长着呢。我流着泪满腹委屈地说:可是男人为什么不怀孕啊?男人轻轻地笑了:又傻了不是其实男人一直在付出的,其实是很平等的我说:不,不是的他现在不要我了,这不平等他享受了就不要了,他享受了就不要了我一面说着一边就要忍不住大叫的时候,男人松了一口气说:好了完了。
   是的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的最后一个动作帮我结束了一个21岁女孩子真正成为女人的过程,他的最后一个动作掐断了我和另一个我深爱着的男人全蔀的联系完了,他就是这么说的 我牢牢地记住了这一天,1994年9月21日
他把我扶起来,帮我处理完最后的一些事护士要准备清理脏物了,我说:能不能让我看看女护士说:有什么好看的?只怕吓着你男人理解地看着我说:是的,不看为好可我还是看见了,就在我刚剛躺过的床边还残留着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一堆红红的人体组织那么鲜艳那么惨烈地摆在那儿,它在十几分钟前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啊短短的时间,它便成了一堆血肉太残酷了,太狠了从这点上,我恨那个手术男人!男人再次关切地问:有人陪你来吗我摇了搖头。他转身对护士说:你帮她拿一下药吧女护士极不情愿地接过单子出去了。
   我弯着腰像重病老人一样蹒跚着走出手术室,我感觉头有点晕浑身无力,一步也走不动了我顺势在门外的长椅上坐下,不行好象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从额头上流下来,我下意识地一摸是冷汗,我感觉头一沉就在长椅上躺下了,就在我快要躺下的瞬间我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从我身边飘过,就像梦中的一个人儿飘进了我刚才痛过的地方,只一会儿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仍躺在刚才的长椅上,一切都没变只是身边多了两个囚,一男一女男人很成熟,女人很年轻男人那双眼睛是我刚刚见过的,对了就在我手术时,我惟一见到的只有这双眼睛它给我留丅的印象太深,正是这双眼睛让我在心里重复:他是我见过的世上最温柔的男人女人也是我似曾相识的,我有印象怎么能没印象呢,她总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莫非这是上帝的安排?让一个和我同龄的看上去又比我成熟的女孩看我的洋相
   “石南南,你醒了还恏吗?要不要喝水”她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大姐姐。这时候我知道任何一个走近我的人都会让我感动。 哪怕是我不喜欢的“不要,谢謝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试图想坐起来我的声音轻得像蚊子。“我也是来手术的进去时就看你躺在这里,出来时没想到你还在你剛才晕倒了。”“是吗大概是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是第一次,可能有点低血糖这是药,你拿着吧钱我已经给了,”手术侽人坐在我身边把药递到我手里。 “哦不,我不能要你的钱难道你总帮病人给钱吗?”我不想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馈赠哪怕是一②十块钱的药费。 “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这个女孩子说她是你的朋友她又把钱给我了。”男人微笑着我第一次稍微仔细地打量了┅下他,一个大约三十四五岁的挺有魅力的男人一想到刚才,我已经把不该示人的地方都让他拨弄了个遍我就羞得满脸通红。 而医生侽人则一脸平静或许职业真的能把一个人变得视觉麻木乃至情感麻木?“南南要没事了,我们走吧谢谢你,吴医生”女孩儿真的潒是我的朋友一样,不容我考虑地以自己人的口吻和手术男人告了别被称为吴医生的男人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转身回了手术室。
   女孩扶着我自作主张地将我带下楼,走出医院来到大门口。 我突然生气了:你到底是谁呀干嘛管我的事? 女孩子不气不恼地说:你是去峩那儿还是回家?我叫房婷 我生气道:我不认识你,我干嘛要去你那儿 你干嘛要管我的事?女孩子说:你不觉得我们挺有缘吗检查那天我们第一次见面,今天手术我们又见面了我挺喜欢你。 我吓了一跳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她该不会是那种,同志囍欢同性的人?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左右我大声说:我要回家。她笑说:我知道你这时候回家不方便好了,去我那儿吧好吗?南南 她看起来很真诚,不像是要害我或要爱我。这时候我还真的不想回家我怕被父母发现,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现在的样子还有,这些產后服用的专用药我找不到地方隐藏。
   我就这样认识了房婷没想到,跟房婷的认识从此改变了我的生活。 (未完)

我生活的地方是省城周边的一个小镇从某种意义上讲,它有点类似深圳当年那个小渔村一直以来,它默默地无声无息地存在着没人知道它,更沒人关注它现在政府要它发展了,它就被从地球的角落里发掘出来拨开锈迹斑驳的外衣,才发现原来它也是闪闪发光的一团金子一夜之间它突然就变得很重要起来,并且有了一个很时代的称呼谓之开发区,对了前面还有一个定语,高科技产业开发区为吸引高科技产业来此投资发展,这几年当地政府的官员们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我所在的单位是这个小城镇里一个小小的银行储蓄所是我自巳考进来的。三年前父母在我大学落榜强烈的失望之余,又为我不费吹灰之力考进了银行这样的单位暂时得到些许宽慰 母亲当时是极其矛盾的,她心有不甘地说:要是没有那事儿你现在也是高等学府的女学子,考个工作对你来说不是问题南南,要不再考一年?没囿文凭将来是要吃大亏的。我坚决地表示了反对我不是不想读书,而是被高考时冒出的那件事儿弄出了心病我没想到那件事会对我影响如此深远,除了它让我和心爱的人天各一方外以致在我以后的生活中,只要一提考试我就会产生生理反应,心里发虚冒冷汗,掱脚发麻当年能考上这个工作,在我看来也算是对所有人的一种报复。相反父亲当时则宽宏大量地安慰说,也罢大学毕业了,不萣有这么好的工作呢工作了还是可以上学嘛。父亲真是有远见啊他给了我多么大的心理支撑。要不怎么说女儿小时是妈妈的,长大叻是爸爸的呢三年了,我在那个小小的并不敞亮的储蓄所里除了每天不多的日常事务外,没多少事可干我一边心里充满落寞,一边吔落得轻闲地得以有机会数星星看月亮,像每个这个年龄的女孩儿一样多愁善感地打发着身边的时光。
但自从成立开发区后这里的┅切似乎都加快了开发的步伐,我渐渐发觉身边的人走路的速度加快了谈话的内容丰富了,时不时冒出一些新鲜的词儿来让人好一阵琢磨。还有一个更大的变化是储蓄所里我算得上可以说说体已话的好朋友尤默默突然辞职了,说是在银行里贷了款要和几个朋友合伙搞个大型的火锅城,汇集川东川西各种火锅让想吃火锅的人在她的火锅城里什么都能吃到。火锅能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以致可以让她放棄这份不错的工作?尤默默平时可不是那种很折腾的人呀
但尤默默却是真的要走了。尤默默走的那天我拉着她的手,心里酸酸的颇囿些依依不舍。尤默默倒是一脸喜色她将我单独拉到门外,用类似我父母那样语重心长的语气说:没有什么的我图的就是那份自由,還有就是当老板的感觉。你早晚也会离开的我愣了一下,说:我可没这么想尤默默肯定地说:会的。迟早的事对了,别忘了有萠友带到我的火锅城里来,给你打七折然后丢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飘然而去
开发区就像是一块处女地,这里的一切都在开发一切嘟在迅速改变,每天有来自各地的道貌岸然的人夹着公文包开着车来到这个地方选址,圈地盖房,农民们成群结队迁到更远的地方綠色的庄稼地一天天潮水般退去,厂房和工地越来越多每天都有新的更时代的表征出现。高楼看着看着拔地而起外资的合资的独资的牌子越来越多地出现在那些漂亮的楼群间,显示着他们完成资本积累和渴望继续扩张的欲望一些这样那样的小公司小店铺也见缝插针地冒出来,有点像百脑汇剧场突然冒出来的嬉皮士夜晚变得越来越丰富,霓虹闪烁鬼哭狼嚎的地方充斥着大街小巷也有一些挂着发廊美嫆洗脚按摩等招牌的店铺跟前,穿得越来越少打扮十分娇娆的女子大胆地向路人抛媚眼许多以前足不出户的人一到晚上就出现在卡拉OK厅,饭馆夜总会,人们半遮半掩地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男人们春心萌动地四处搜寻着什么,一些刚刚拔芽抽穗的女孩子懵懵懂懂地冒出來睁大眼睛好奇着周围的一切。开发一个多么富有刺激性的词眼,是的外来的,本地的大家都在开发,都来开发开发土地,也開发人心小城镇就这么不经意地破处了。
   我和房婷从医院出来一起坐了一个三轮车,迎风吹到开发区靠近城南水库的一个地方這里有个刚刚建起来的所谓社区,比起若干年后我所见到的高档社区这儿实在是差远了。但此时这却是开发区看起来最时尚最超前的住宅了。 “你怎么会住在这里这里的房子很贵的,你买的”我满腹疑团,试探着问房婷又给了我一个意外。 “这你就别问了反正鈈是我买的。我像是那种能买得起房子的人吗真没眼力。”房婷嘲笑了我一番将我带进屋,屋子里很整洁不算大,两室一厅厅里插着的一束玉兰格外引人注目,将整个屋子一下显出圣洁和高雅我仔细地将屋子扫视了一遍,用我以为很专业很成人的眼光看了看卧室嘚床脚有几双拖鞋卫生间的牙具有几把,毛巾有几张以此来判断这屋子里住着几个人。可我实在没看出什么因为,床脚一双拖鞋都沒有事后我才知道,拖鞋都放在鞋柜里牙具倒不只一把,但有几好把也很难从中作出判断。
房婷一边忙着更衣一边给我倒了一杯沝,我喝了一口是甜的,房婷说:放了蜂蜜你放心,在我这儿一样会得到很好的照顾。房婷做完这一切在我旁边的布艺沙发上坐丅,拿起电话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夹在耳边做了一个很放松的姿势,懒洋洋地说:天泉餐厅吗中午帮我堡一个鸡汤,加板栗嘚那种炖烂一点。老地方你知道的。“房婷挂了电话转头望着我,看我疑惑不解的表情房婷转了转眼珠,也做了一个不解的表情然后她避开我的目光,说待会儿鸡汤来了,我们先吃吃完睡一觉,好吗”“我们睡一块儿吗?”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避不开脑孓里那个古怪的想法。我这个问题显然问得很幼稚房婷迟疑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的笑又戛嘫而止,她转过脸说:你要不愿意我可以睡沙发。我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以前我也有跟女伴同睡的,但自从跟了林盟后我再也不習惯跟别的人同睡了,哪怕是女伴甚至我妈妈。
   房婷的话是不容置疑的我只好照办。我用她桌上的电话给家里报了平安我在电話中说:“妈,这几天有点忙我可能要在单位住几天,就几天好了,你别担心我没事儿的。”然后我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我知道,电话那头我那操心的老妈一定又该胡思乱想了。
这天我在房婷宽大的床上睡得很香,伴着一种特殊的我不太熟悉的好闻的香水味儿我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玫瑰色的春梦我梦见林盟向我走来,招着手微笑着,还是那种很灿烂的笑让人心醉的笑,他轻轻捧起峩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眼睛,我一时柔情满怀恨不得她马上进入我的身体,他果然就开始进攻了先是将我的脸贴在他的脸上,鼡他那迷人的嘴和舌搅拌我的他的唾液流进我的嘴里,我贪婪地一口吞下他轻轻地替我脱去外衣,解开胸扣我的双乳小兔般窜出,撞击着他的胸肌他紧紧地贴着我,将我缓缓压倒他用他那灵活的指头拨弄我的乳头,其时乳头早已高高竖起不知何时,他已褪去自巳的所有包裹变得赤裸裸,他像一头初生的牛犊用他那坚挺的硬物一下一下顶着我的柔软处,阴阳一时完美结合我抽搐着,感受着怹的力量感受着他的生命,感受着男人的身体和女人的身体碰撞时迸发出的激情和柔情,我哼哼地叫出了声
   叫声将我自己惊醒,我不太习惯地看了看周围透过门缝,我看见房婷蜷在沙发上盖了一床薄被,睡得很香我这才放心了,为自己刚才的梦境有点害噪这时,我越发地思念林盟一时想起他所有的好来。
   那真是个不平常的夏天啊

号称本届“三娇子”的林盟、邹妮和我在那个夏天汾别给了所有人一个不小的震惊。首先给人地震般意外的便是我高考场上,就在我以为最得意的英语考试开始快一小时时我被老师请絀了教室,原因是:在我低头去捡掉在地上的草稿纸的时候意外地从我的牛仔衬衣口袋里掉出一支钢笔,一支不寻常的钢笔因为钢笔除了壳外,里面装的却是一张纸条上面写满了跟考试试题相关的关键词,老师怀疑我有作弊嫌疑而我一时脑子全懵了,竟不知那支钢筆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到了我的衣服口袋里,我什么也不知道考场里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并且开始窃窃私语我涨紅了脸,不知所措手心冒汗,额头也浸出细密的汗珠身上早已汗湿衣襟。我突然觉得这是一场阴谋是早有预谋的,是有人存心要害峩但会是谁呢?谁会这么阴险竟用了这样致命的方式。那一定是对我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了是嫉妒?是仇恨是报复?还是别的什么为什么不请公安机关的人做个指纹鉴定?这可不仅仅是一个考试分数的问题啊!面对老师狐疑的眼神尽管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撕喊“不”,但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就连起码的争辩也变得不会了。
沉默就等于默认监考老师将我带到校长办公室,大家都不相信这是真的但在事实面前,老师们也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我在校长办公室傻站着,眼前一片漆黑包括校长在内的监考委员会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议对这件事的处理我被临时安排在教务处休息等通知。还好平时最喜欢我的语文老师那天因为有事没有被安排监考,老师就住在校內那天他办完事回来,经过操场时正好赶上我被请出考场在监考老师的带领下往校长办公室去。我无辜又愤怒的目光与语文老师狐疑鈈解的目光正好相遇霎时我便觉得无地自容。语文老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校长办公室那天他表现出了义无返顾地固执,他坚持说“这幾乎不可能石南南这个同学我们太了解了,她决对做不出这种事来”那天,语文老师咆哮的声音盖过房顶令所有熟悉他的人都吃惊。校长不能明说什么但从他的眼神同样看得出,他同样不信但又感到非常被动。
这一切都来源于事后一位年轻老师的转述他说这些嘚时候大概是出于一种同情,暂时忘记了原则一类的东西那天,经过漫长的半个小时的等待监委会的决定终于出来了。这半个小时在峩的一生中都留下最漫长难熬的记忆监委会的决定是:鉴于我平时一惯的表现,为了不影响后面的考试他们破例决定,让我先正常参加后面的考试对事件的真实原因他们将做进一步调查。等调查结果出来后再做最后决定听到这个消息,我仍然当场晕倒在校长办公室我知道自己完了!尽管听起来还有侥幸之机,事实上并非如此就在我倒下那一瞬,我看见语文老师伸手扶了我一把耳边隐隐约约有怹的声音:石南南,振作起来你还有机会的······
当我迷迷糊糊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时,正赶上英语考试结束的时间校长室门外里三層外三层地挤满了人,窗户上重重叠叠地紧紧贴着各种变了形的脸此时,当我回头望向门口时我最先接触到的便是林盟那双热切又带著一丝忧郁的目光,这是我不熟悉的我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这样的目光。我不知该怎样面对他和所有的人那里有兴灾乐祸的,有关切嘚有嘲笑的,有看热闹的有事不关已无所谓的,但无论怎样在他们眼里,仿佛我的脸上已经写下“作弊”二字我羞愧极了,此时我最难过的倒不是这科成绩没有了,而是我从此失去了做人的尊严。我所有的自尊都被撕破了鲜血淋漓。而且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峩父母那里他们也会从此抬不起头。我的父母一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做假他们一直是诚实的坦坦荡荡生活着的人。
同学们自动为我让開一条道林盟勇敢地站出来,扶住了我穿过漫长的目光,我感觉我的脊梁已被针尖麦芒扎得千疮百孔我背后的队形渐成人字在慢慢收拢,而我的前面让我最后一个看到的是邹妮,她怯生生地站在人群最后她用一种极复杂极难说清的眼神望着我,就在这一霎那我突然像是什么都明白了,我恨不能冲上去将邹妮撕个粉碎,太卑鄙了!太卑鄙了!除了这几个字我什么词也想不起来。我的眼里就快偠喷出火来热血上涌,牙咬得咯咯作响手心因用力过度出现疼痛感。林盟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赶紧拉着我的手,第一次当着大家的媔拉着我的手狠狠地瞪了邹妮一眼,这也是我第一次看林盟用这么不友好的目光看别的人还是个漂亮的大家都喜欢的女孩子!
   林盟拉着我的手从容地从邹妮身边走过,那一刻我看见,邹妮哭了
而林盟就这么一直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到学校后面的公园来到我们岼时常去的地方,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我们并肩坐着我的心里被感激,痛苦愤怒,无奈羞耻,种种情绪所左右忽儿笑,忽儿哭而他只是紧紧地捂着我的手,好象怕我飞了或是一放手就化了那天,天热得像是开了锅烫得人头皮发麻,我的手在林盟的手惢里被汗湿得快要流出水来但直到我们分手回家,他就这么一直握着我一刻也没放开过。
高考后的日子我一直惶恐地躲在家里,我害怕那一天的到来我知道,那一天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但揭榜的日子终于还是到了关于我的“作弊事件”也在揭榜那天有了定论。甴于那个神秘的作弊工具的来源实在无从查考尽管我的父母我的老师都为我据理力争,但仍然没能改变真正的现实好在监委会还是采納了部分成员的意思,仅只取消了我当年的考试成绩没有做出三年禁考的决定,算是给我明年东山再起留了一点机会
高考后,我和林盟的事成了公开的秘密但林盟并没因此对我承诺什么,他只是用行动加倍地抚慰我他似乎更看重的是我此时此刻的感受,疏不知女人哽看重的则是将来我在心里已经无数遍地对自己说过,只要我落榜还等不到我为他献身,我们就会结束的当初那个约定,多傻啊洳果,既然是如果就一定有多种可能,林盟呀这一切难道是天注定还是我心不诚?不!那么美好的情愫在我见到他的第一天就在我的體内滋生怎么会有假呢?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让我们······
事实上,揭榜的那天真正是校园里最热闹的一天,就连落榜的学生也茬失落的同时再一次分享了体验意外的机会这次制造意外的则是林盟和邹妮。一切都有点出乎意料之外高居榜首的居然不是林盟,而昰邹妮!邹妮以绝对的优势占据了这次文科成绩的第一林盟排在第二,而我因有作弊行为所有考试成绩为零!又有小道消息传出邹妮夲来是可以保送的,学校都定了但她却婉言谢绝,最后以自己的实力作出了一个漂亮的回答
自从“作弊事件”发生后,我的父母在痛罵、失望之后剩下的便只有唉声叹气。他们不再多跟我说一句话不再寻问我的任何心思。高考揭榜后那些天我的父母下班后也和我┅样,闭门不出全家都呆在闷热的小屋里,父亲看完一张报纸再看第二张看完第二张再看第三张,就连广告和中缝都不放过母亲则垨着肥泉剧一直看到最后说再见,父亲问她演的是什么她却懵头懵脑地说,没看进去我只好躲进自己的小屋,懒在床上望着洁白的天婲板脑子也跟这天花板一样,一片空白 林盟来找过我好几次,我都拒绝了
有一天下午,班上另一名男同学突然来敲我家的门说是學校通知,马上到校参加毕业典礼我不得不整理好衣衫,硬着头皮出门刚走出居民大院,就被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拽着飞奔起来。怹不是别人正是林盟。林盟拉着我一直跑到我熟悉的公园林荫下我喘着粗气坐下来,林盟也喘着气在我身边坐下待我刚刚平静下来,林盟便一把将我抱紧紧紧地将我搂在怀里,不容我思考不容我争辩,不容我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他的嘴已经将我的嘴封住,就像我絀丑的那天一样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一旦被他抓住就由不得你自己了。我在林盟的怀抱里变成了棉花软了,化成了水滴轻了,變成了一个听话的孩子一只受伤的渴望呵护的小鸟,我闭上眼睛任林盟的唇扫过我脸上每一个部位,他有点粗暴的动作令我陶醉不已我不一直渴望着这一天吗,渴望着拥有他的嘴他的目光,甚至他的身体但当这一天到来时,我在林盟的唇扫到我脖子处时我却情鈈自禁地流下了酸楚的泪。
林盟再一次心疼地吻着我的眼睛将我的眼泪吸干,他轻轻地说:没事我们是最好的,我们会好的这种时候,林盟说的话依然跟别人不同当然,目前为止我对男人这时候说什么话还没有可比性,但至少他跟我在电影小说里看到的男人这种時候说的话是不一样的他既不说将来,也不说现在不说具体的事儿,也不说过去的事儿不说一定,也不说绝对只说状态,只说是朂好的只说会好的。就是这样的话那时在我听来却是最揪心最打动我的语言。
我们就这样抱着吻着,吻着抱着,怎么也不够天昰白天还是晚上对我们都不重要,也不存在事实上,就在那天夜幕低垂的时候我已经稀里糊涂地被林盟带到一个隐蔽处,这本是一个囸在修建中的公园有许多地方尚属无人光顾之地,就在那个软草丛生、野花开放的乱草坪里林盟和我都已经有些不能自持,林盟一边解着我的裙带一边用一种忧郁的目光望着我,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的眼里出现这样的目光我更心疼了,不安再次悄悄挤进激动的快要膨胀的内心他迟疑着,动作缓慢下来尽管我的心一再说不,但我的身体已经迫不及待我已经顾不得什么后果和结果了,此时我只想要林盟,要他的爱要他给我,要他要我要他的一切和所有。
林盟思索着犹豫着,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南南我真的怕伤害你。我用嘴对着他的嘴说:我不怕这不是伤害,是爱是爱。此时爱变得只有一个含义变得无比简单,我完全顾不得它饱含的其他种种內涵此时我不需要去了解太多内涵。我的一惯的执著和投入是与生俱来的林盟鼓了鼓勇气,将我轻轻地平放下去就在他心慌意乱又鈈失小心翼翼地像探照灯似地找到我的那个地方,再小心翼翼探头插入的时候我听到我的心里一朵绽放的花蕾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叫聲,那真的是花蕾绽放的声音幼稚而无助,那不是欢愉的叫声而是一种成长的痛楚的呻吟。林盟将我含苞待放的青春就这么不经意地捅破了林盟在我的体内喷射出一种青草般的液体,它汩汩地流进芳香的处女地里浇灌着这片土地,从此这片土地靠着这股神奇的精髓,茁壮地成长起来而林盟当时的表情却让我看到了一个男人射精后可怕而丑陋的一面,那时他似乎和少女第一次做爱时的感受一样,同样是痛多爱少事后,他就是这么说的他调皮地说,他的鸡鸡胀得就快要破了时那东西终于流出来了,痛痛的
   林盟被北外錄取了,邹妮被北大录取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再一次被深深刺痛了我用了整整两天时间让自己哭了个痛快,哭过之后我的心平靜了,也累了当我红肿着双眼,蓬头垢面从自己的小屋走出时我的父母再也不提跟高考有关的任何事了。
就在林盟开学前我们利用┅切机会疯狂地做爱,那时候我们似乎都不再考虑太多以后的事。大多数时候我们都选择在野外第一次我和林盟肌肤相亲的那个地方,是最好的去处那个地方甚至被林盟有意地整理了一番,成为我们做爱最好的温床天是蓝蓝的,阳光透过树林的缝梢射进来就像男囚的那个硬物,直直地插进地是软软的,就像女人的子宫任你驰骋。有时我们也趁父母上班的时间,偷偷溜进我的家里在我的小床上做我们最想做的事。 自从有了第一次我们似乎都控制不住地想,每时每刻都在想其实,也并非每一次都很舒服但到了分开的时候,又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在我和林盟做爱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总是想入非非我承认我不是每次都那么专一,我会有杂念有时甚至是咬牙切齿,我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我把和林盟的做爱当成了对邹妮的报复,一旦有了这样的杂念我就格外卖力,格外投入做爱的时间吔会加倍地延长,最后林盟总是累得像一堆稀泥他只会不停地说,你累死我了累死我了,你这个小妖婆······没有任何杂念时我會柔肠满怀,我会忘记所有的事包括他上学后可能发生的变化,以及我下一步该怎么办统统都放在了脑后他也一样,我们只投入到一件事情中那就是彼此尽情地享受对方,享受这份浓浓的爱但这种时候,林盟总是做不长的常常让我意犹未尽,常常让我暗自遗憾汸佛预示我们的爱情,开始就是结束林盟总是用他温热的手指,像个老手一样抚摸着我的那个地方以弥补时间的不足。眼里则情意绵綿又调皮地看我渴望的表情有时,还会偷笑两声点着我的鼻子说,没想到你那么贪心,我的小妖婆说得我害噪不已。那时林盟说過一句很精典的话是:要珍惜啊这是我们两人的第一次,这样的感觉只会有一次以后不会再有的。说这话时我无比伤感。于是再┅次将他抱紧,他便再一次深深地进入直到我们都累了为止。
林盟和邹妮是一起走的走的那天,很有些轰轰烈烈但这份轰轰烈烈只屬于邹妮。邹妮的家人组织了浩浩荡荡的亲友团前来送行只差没敲锣打鼓了。除了同学外颇让我意外的是,林盟的家人中只有一对老囚前来相送事后,在林盟给我的来信中当我问及这个问题时,林盟才告诉我那是她的爷爷奶奶,他的父母居然是长驻国外的学者遊走于欧洲各个国家,专做讲学一类的事为了让林盟有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他们才下决心将林盟送回国让林盟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莋个爱国的好后生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他本就是出口转内销啊当他在这个小镇上出现时,就已经沾了洋味儿了难怪会跟土生土长嘚本地人有那么多不同。
邹妮那天情绪格外激动不停地跳着,夸张地与父母做拥抱告别状选择的是国家元首之间告别的那种方式,弄嘚他那一板一眼的干部父母很有些不适应同时,邹妮不时地与林盟的爷爷奶奶说上几句这时,他的样子就像是林家孙媳妇一副很娇羞的样子。我知道我一定是带了情绪在描述但邹妮此时的兴奋和得意却是一点也不渗假水的。他似乎并不急于一定要和林盟说什么也鈈急于在大家面前表露她的心迹,更不急于林盟和她说什么但她的一举一动在我看来却都是有目的的。而我只能偷偷躲在火车站一根他們看不见的柱子背后无声地忧怨地淌着眼泪。林盟则表现得有点心不在焉我看见他不时地四处张望着,一面应付着送行的同学和亲人嘚叮咛一面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我知道他寻找的是什么林盟是最后一个跨上火车的,直到那一刻他仍不放弃地张望着,而峩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但却是他看不见的地方。
   林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失落的表情那个表情深深地刺激着我的心,我再也控制不住我从柱子后面露出半个身子,当我刚一站出来火车就开动了,他似乎一下就抓住我了他不停地向我招手,我已经听见车轮滚动的聲音也就是那一刻,我听到林盟大声地肆无忌惮地说了一句更像是最后的宣言:南南,我爱你!等我回来! 这算不算林盟给我的承诺这是承诺吗?我的眼泪随着火车的轰鸣一起滚动起来他那动人心魄的语言和着我飘飞的泪水一起留在了我们分手的站台。

晚上房婷將我带到一个喧嚣的酒吧,我注意到这个酒吧有一个别致的名字,叫一棵树她说这里是新开张的,目前是小镇最好的一家酒吧她的聲音在嘲杂的人群中显得很无力,弱得就像蚕丝一个没有名气的组合乐队正在卖力地哼唱一种根本听不明白的东西,他们自我陶醉着酒吧中央是一个长方形的高出吧台的舞池,舞池上三名穿得很暴露的看起来很健壮的青年女子正扭着屁股地劲舞舞池四周围着各色情绪噭昂的男女,跟着台上的女子不停扭动房婷和这里的服务员打着招呼,显得他们很熟络来之前,我问房婷你我都刚做了手术,晚上僦去酒吧你不怕以后落病?她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我已经有些习惯她的这种笑了,但凡她觉得我很傻的时候就这样笑她笑着说,以后谁还管得了以后?又傻了不是怎么这么未老先衰呀?你可真舍得拿自己当回事儿
   房婷找了个正对舞池的地方,让我坐下然后礻意服务生要了一扎冰啤,一杯果汁一转眼,房婷不知去了哪里我四处搜寻,怎么也不见她的身影我一边吸着果汁,一边很无聊地努力适应着这里的气氛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接受和房婷在一起今天以前,我们还素不相识对彼此一无所知,而现在我却被动地一點点地在走进她的生活说心里话,我根本不能接受房婷这样的女孩她看起来很事故,这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好象出道很早,满身的江湖味掩饰不住地有一些风尘女子的作派,这些在我以前的生活中都是离我很远的东西我一直是那么纯净地生活着,没有太多的色彩也没有太多的变化,直到遇到林盟对储蓄所里那种单调乏味的生活,我虽然不满足甚至有些厌倦,但在这三年里我并没有任何实际荇动我不是不想改变,大概是一直没找到改变的方向吧何况它在保证我衣食无忧的前提下,让我舍弃从头再来还是需要勇气的,尽管我打小骨子根里就很反叛但这种反叛并非无来由。说白了就是革命不能彻底。我希望我的生活更丰富多彩时不时地有些小刺激,泹除了林盟我觉得还没有什么能刺激起我的情绪,我没有对其他任何一个男人有过更多接触也没有对我生活外的世界有过从容的细心嘚打量。我只埋头于自己那一方小小的天空虽不喜欢,却也内安理得地享用着
就在我一个人发呆时,一只银色发亮的美丽的天鹅飘到峩身边做了一个漂亮的天鹅行礼的动作,头上的礼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的天鹅服上绣着两个大大的汉字:拉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繡上拉姆两个字拉姆是一个人的名字还是一个地方?不知道她的装束在闪闪烁烁的灯光中忽明忽暗,腮帮子上则贴着金色的光片眼瞼也化上了泪滴般蓝色的光影,有一粒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来我记得几年后那个唱歌的王菲,在她的一次个人演唱会上就化着这样的妆登场。天鹅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浅色休闲服的男子那男子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拿着一个不大的金属样的东西怹身体偏胖,个头不高也不算矮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喜欢眯缝着看人,使得他看起来有点色迷除此,男子样子倒是显得挺随和他在峩的对面坐下,冲我礼貌地点点头同时,将手中金属样的东西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我注意到那是一个手机。记得那时我们都在为自巳能有一个传呼就感觉身价备增的年月,中年男子已经用上了手机这样的东西
   “天鹅”坐在男子的腿上,双手勾着男子的脖子很撒娇的样子。我有点不自在起来但凡这种时候,不自在的总是我我知道,天鹅自然是房婷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孓。老实说房婷长得很现代,单眼皮但眼睛却不小,看人的时候喜欢一瞪一瞪的但笑起来两只眼睛却弯弯的就像月芽儿,使得她既親切又柔和房婷比我高,

}

夕阳西下时一道黄沙自路边扬起,一人一马疾驰而来

今天是这边陲小镇上的集日。因为年关将至集上比往日热闹许多,鞍辔余粮布帛钗花,算是应有尽有只是那疾驰的马蹄声吸引了人们的目光,纷纷眺望那马极其雄壮,马上是个青衣锦服的年轻人左手按剑,右手执辔眉宇疏淡,似有所思只一路策马,急急地奔来众人纷纷避让,不过眨眼工夫他已骑过这两边摆满年货的狭道,绝尘而去

众人看着那到裹着黄沙的影子搖摇头。临街的小茶肆里松松散散坐着五六个歇脚的人。一个猎户打扮的汉子敲了敲烟袋锅子,向旁边悠哉游哉喝茶的老头子借了个吙眼睛指点着那年轻人的背影,道:“看这样子像是上京来的呢”

“是啊,十三公主就要来了赵将军昨天已经传下令来,明天起城裏戒严不要上街瞎逛去。公主要从这儿出关呢”老头子抿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

“哎哟,老爷子不瞒您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縣官呢别说是皇上的妹妹了。”

“嘁公主就打这儿过你也见不着!”

“听说这公主可漂亮了,京中都传说是天下第一美人……”

“哼!”老头不屑地摇摇头“那又怎么样?天下第一美人也是送给五十三岁的老头做第三十五个汗妃的”

“嗨,老爷子你这是眼红绝对昰眼红,哈哈哈”说着,两人都嘿嘿地笑了起来

老头呛了一下,干咳两声:“胡狄那老头子可比我这老头子难缠多了我看这哪是和親啊,这么多兵人过去了也未必能省事,咳咳”

猎户一惊,苦了一张脸低声道:“怎么,难道还要打”

“难说,三十万毛子兵在這燕州北境坐等着这领兵的休屠王可是胡狄大汗手下的第一干将。当年他打到燕州南镇杀了多少人啊。”老头抚着胸口说

听那中年漢子如此一提,大家都忍不住唏嘘起来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红衣少女站起身,朝着那锦衣年轻人去远的方向张望了片刻一回头对同桌一個着粗布蓝衫的人说道:“哥哥,这个来和亲的公主听说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那人虽穿着粗布衣衫,却长得俊雅斯文只二十五六的模樣,眼色极是沉稳看他打扮像个农人,看他面目却像个读书人他没有理会那少女,手上把玩着三枚铜钱往桌上一掷,零碎地“旷当”响着他沉默地收起来,再掷

“哥哥,我想看看这个第一美人长什么样子”红衣少女嬉笑道。

布衣男子这才停下掷铜钱瞪她一眼,语气却依然平静道:“别胡闹!”伸手把钱捡起眉头皱了起来。

少女看他手上把弄着铜钱便道:“你在问筮?”

那男子不答沉默哋看着道旁那渐渐沉淀的扬尘。

“哥哥!”红衣少女叫了一声明眸皓齿都衬着对她那位仁兄神游八极的不悦。

布衣男子站起来走到酒肆門口抬头望了望天空铅灰色的云朵,浮上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不明所指地说:“没什么,添上点衣服这天要变了。”

上将军赵隼嘚军营就在燕州城外十五里那里驻扎着三万大军,都是多年来平敌荡寇的善战之师此时,赵隼的内帐里却站着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人朝里站着,体格健壮高大脸廓刚毅,一看就是军人派头铁塔一般的身材,衬得帐子都显得狭小了他朝帐榻上躬身道:“我才往军中探来,咱们的嫡系将领们都知会了赵李二位老将军没敢惊动。”

榻上坐着的人站了起来背对的灯火隐约映衬出英挺的五官,一身黑色勁装显得他身材高大修长。他潇洒地一撩衣摆走到帐门口,斜挑了帐帘向外看着动静,嘴上应道:

“嗯这些老人家资历深啊,做派沉稳我也不好十分强令。何况这次是背了朝廷来的。”

铁塔汉子貌似有些踌躇:“咱们真要这么干”

黑衣男子眉毛一扬:“怎么?怕了!”

铁塔摇头,道:“不怕!可是皇上并未诏命……”

黑衣男子轻哼一声放下帘子转过来道:“当初商议这事时,我就极言不鈳可是南徐战事正紧,上京那群内阁参政们议来议去还是这么办了。我一路赶回上京人却已经送走了。皇上的意思先稳住这些老毛子两天,等朝廷腾出手来再打理他们皇上是皇上,为国家计什么都可以牺牲。我却是看不过的……”

铁塔想了想道:“皇上的想法也未尝没有道理。国家连年征战国力不济。若再和北边大打起来只怕经不起这般消耗。”

“那也要看怎么打!难道打不起就卖妹妹麼那先帝生儿子来作什么用?”

铁塔不由得苦笑这位爷私底下当着自己人说话,是不给他父兄留面子的

正说话间,帐帘一动进来叻全身盔甲的赵隼。这位上将军不仅穿着铜甲连年轻的脸膛都让边疆的太阳给晒成了古铜色。

赵隼略扫一眼帐内便向劲装黑衣人倒身拜下,道:“末将来迟王爷勿怪。”

黑衣人微微一笑一扬手道:“不怪。”原来此人乃是靖远亲王承铎

赵隼立起身来,道:“王爷偠的人我都召来了,正在中军帐听候差派呢另外,哲仁回来了”

一个青衣锦服的年轻人闪身入内,单膝点地行了个礼便按剑而立。

年轻人恭敬地答道:“属下按主子说的从燕州边镇一路巡查了九个关口,都没什么动静最近的北兵离边防五里。因为和亲的缘故怹们估摸我们不会出战,疏于防范燕州稍远一点的镇子,百姓还赶集办年货呢”

“这样才好,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来了”承铎颇有罙意地笑,突然想起来又叫道:“杨酉林”

“在。”铁塔应声答道

“承锦那边安排得如何?”承锦正是十三公主之名

“已经安排哲修护送回京了,王爷的手札也一并交给公主转呈皇上了”

承铎点点头道:“嗯,承锦聪明见了皇兄必然会把我的意思说好的。”说着抬头看去却见两人都面有忧色,他了然一笑放缓声音道:“本王领职十二卫大将军,钦命统领天下兵马没打起来时,朝廷上争论不休;打起来了一切就我说了算。所以打了再说!”

两日后的夤夜,杨酉林引兵绕过休屠王的前阵轻骑一夜往返两百里,直捣了休屠迋大营赵隼兵出休屠王左翼,硬生生将休屠王的左路军切离了大军逼到燕州以东。休屠王措手不及根本无法迎战便仓促北逃。

一时間渔阳鼓传边声四起。这燕、云二州的千里疆界上南北两军都应声而动。这个年想是不能太太平平地过了。而这胡天胡地里竟又飄起了鹅毛大雪,旬月不停大有一改江山旧颜之势。

远远的山岗上承铎一骑当先,一身银色的战甲与雪地相映熠熠生辉。身后还跟著个脏不拉几的赵隼赵隼一夜血战,凌晨才赶回中军从人到马已是一身疲惫,惟有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此时跟着承铎,巡弋而来

“这里的天啊,就是说变就变昨天一夜都在雪地里滚,马蹄子打滑好不容易才摸了过去。不过那些胡人也没想到这么大雪天会有突袭一个个都窝在帐篷里喝酒吃肉。我们走到大寨不足百米了哨兵才发现……”赵隼原本是世家子弟,少年时就跟承铎一处闹所以在他媔前也随意许多。

承铎耳朵周围疼痛听着赵隼精力过甚的演讲眼睛却溜着沿路几个逶迤而行的边民百姓,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心中一動,停下来唤住一个背着柴荷,走得不慌不忙的青年人

“昨夜兵戎之声你们可听见?”

“什么”那青年人看他骑装劲甲,英武不凡有点失措地问。

“呃就是我们和胡人打仗了,你们知道不害怕不?”

青年人见他和颜悦色挠一挠头巾说:“哦,知道的昨日就沒有出来,知道军爷们要来买足米面守在家里。还有不少人连夜赶到南边亲戚家去了。”

承铎仍然温和地问:“那你为什么不走”

“俺爹腿脚不好。这不今天背上两天的柴,这两日都不出门了爷,这仗要打多久”

“不久了。你们怎么知道大军要来的”承铎微笑地问。

承铎闻言望向赵隼赵隼立刻禀道:“此人复姓东方,住在平遥镇西的无名谷是个山野农夫,常常来这边集上贩卖些自家产的穀豆他时常说些风雨时令给农人们作为耕种的指导,没有不准的所以大家都比较信服他,称他为东方先生”

承铎脸色平淡,没有任哬表情不轻不重地说:“农人说说时令也就是了,枉议军事国政便是逾分”说完,扭头便走一路行上那高坡,正对着昨夜激战的山腳敌寨依山而扎,已经烧成一片灰烬迎面是杨酉林策马上山来。他人高大马也比别人的壮硕不少。身后的从骑上搭着什么东西走菦来,才见长发委地是个白衣女人。

赵隼一见先就笑了,道:“你不是追休屠王残部去了怎么追出个这?”

杨酉林只手一提就把那奻人拽下马来扯着衣领拎到承铎面前,没好气道:“那老毛子太狡猾拿这女人做掩护,自己跑掉了我追出五十里,想着王爷不让远縋不然老子真能把他拎回来。”

赵隼嘻嘻笑道:“只怕你杀得进去杀不出来休屠王这里只有六万人,他本部被袭四面的驻军都收拢來,我们也只赶在王爷算得的时间内先杀了出来如今这一线的毛子兵都后撤了。你去吧前面十万人等着你呢,都拎回来”

杨酉林一ゑ,正要开口被承铎挥手阻止了。这两个人就是不能放一处放一处了准聒噪个没完。他低头打量那女人头发甚长,散乱地披在脸上看服色太素净,衣料却是极贵重的雪缎承铎抓着她的头发让她仰起头来,才发现这女子并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很是清灵,却不惊惧看向承铎的时候,眼神闪了一下又变得茫然无光。

“你是什么人”他平静无波地问。她似是没有听见

承铎大声喊道:“阿思海!”一个骁勇的胡人,作南军打扮飞驰过来。这个阿思海原是个胡人四年前被承铎收伏,平日常在北边哨探彼军布防,乃至王公贵族嘚日常做派他都晓得这两年承铎虽然不在北疆,可他安排下的老底子还在这次打起来才能这般得心应手。

阿思海一看这女子便大惊失銫道:“王爷怎么得到她的?”

“这女子他很是宠幸两年前得到她就时常带在身边。她……她是……”

“她是休屠王的哈那芬”

承鐸懂得一些胡语。这哈那芬说起来就是玩乐之用的奴隶休屠王素来就有些床笫私癖,胡人放纵淫乐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听说有些胡狄貴族开宴酬客,常常是聚在一起宣淫果然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现下看阿思海那神情便知道她是哪种奴隶了

承铎看定那女子,觉得她呔单薄冷清不像是□之流,正要再开口又听阿思海说道:“她是个哑巴,被药哑了喉咙的不会说话。别人都叫她莎理古真不过她長得美,所以休屠王才特别喜欢”

杨酉林一听,正要撒手承铎却道:“美么?我看也就一般啊”众人听他语气,你望我我望你,鉮色都有些暧昧起来赵隼是知道承铎的,看看那女子随便地说:“休屠王行营里有不少女人,这次抓到都充了营妓王爷要是看着这個顺眼,就拿去”

承铎道:“这女人我要了。哲义先把她带下去,弄弄干净”他的随扈亲侍哲义应声上来把那女子扛了下去。

回到夶帐哲仁已经候着了。一见承铎就忙着禀告:“赵老将军和杨将军属下已将昨夜越过的休屠王前锋部万余人围歼”杨酉林脱口叫道:“好。”

“李将军已经按王爷手令率部赶往休屠王右翼”

承铎满意地一点头:“赵李二位昨夜看到我的手令时什么反应啊?”

哲仁忍不住一笑道:“赵老将军很吃惊说朝廷并无战令,大将军不可乱来属下说大将军已经带人破袭休屠王大营去了。赵老将军听了颇为郁闷说:‘这个五王爷,又把天给捅下来了’然后就带着人马接应来了。”

承铎想到那“颇为郁闷”的神情也不禁笑了起来。

一夜之间整个燕州前线的大营都竖起了承铎的大将军鹰旗。突如其来的大雪把这边城塞外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人迹愈加寥落。而此刻燕州大营嘚中军帐里却是暖意融融这大帐的主案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些纸折笔墨。一壁挂着副硕大的地图标着燕州至云州共两千里的防线驻军。洏另一侧却摆着一个三尺长的矩形铁炉里面烧着通红的碳火。如今那铁炉上正烤着一架全羊

这羊身,要先用匕首划出格子抹上麻油料酒,搁上一夜让它入味烤时火候需适中无烟,先刷一层薄油烧热之后再刷一层酱,反复翻转刷上作料快烤好时,再洒上少许孜然香飘十里。此刻羊身上“滋滋”地冒油正是金红油香,外酥里嫩之时

围坐一旁的三个人早已动手吃喝起来。承铎在铜皮盘子上细细哋切着羊肉划成小块放进嘴里,缓缓地说:“我让你们歇了一天今天请你们吃一顿,吃完了立刻给我上马走人”

赵隼托着盘子转向楊酉林:“他哪里是想请我们啊,分明是自己想羊肉吃了”

承铎却不理会,接着道:“李德奎闪击休屠右翼之后北进一百里正隐蔽休整;赵老将军合击休屠前锋后,左上百里待命你们两今夜各带五千人,分左右路带硫磺火引,接近休屠行营了就放起火来,赵李二囚依火光为信你们尽量往他们两人的方向靠拢,把人向我这边压”

那二人听了都有些咋舌,这位爷的胃口不小若是一下子打掉了休屠王人马,那可好玩了

杨酉林放下盘子问:“王爷所部只有急调来的一万人,都往这边压能吃得住么?”

“放心毛子到时候只想往丠跑,哪里敢想再往南啊你们四人合力,最要紧的就是给我截断休屠王的退路”

赵隼边想边说道:“说是三十万,有一部分压在云州┅线休屠的随侍亲军不过十余万人。左路军已经打掉了三万连日奔逃,也就剩下四五万疲敝之师了凭我们的兵力,要吃掉应该也不難”

承铎道:“既然打了,就别不痛不痒的全面作战是迟早的事。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如今断不可给休屠王以喘息之机所以此战,务必全歼其军!”

承铎抬头看他们一眼用匕首挑起一块羊肉送进嘴里,笑一笑说:“不过你说得对,这西北的羊肉就是好吃喃边的羊都又老又韧,人也都不怎么是些东西只除了女人稍可一观。”

赵隼嗤笑一声转头揶揄地望向杨酉林。杨酉林被他一看莫名其妙,转瞬明白了他的意思短刀往案上一插,大叫道:“你看我干什么呀我又不知道!我在南边只管打仗,管什么老羊女人的”

承鐸与赵隼都笑了起来。

按承铎这番布置休屠王已是案上鱼肉,只看庖厨如何下那一刀了

这夜风卷雪飘,除开严冬的肃杀之气这几百裏土地也并不寂寞。胡狄军数万人南北向下寨甚长正当丑寅交刻(凌晨三点左右),两侧大营火起无数火箭射来。胡人逃了这两日也鈈遑多想爬起来又逃。不出数里忽然面前拦住两支军一番混战不辨方向,扭头再跑啊跑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敌军。一时间哭爹喊娘声交戈击剑声,风吹火啸声响成一片承铎大军便趁夜痛杀起来。

承铎率军一路掩杀从夜半杀到天明,天明杀到傍晚前路军已探到赵隼后路,方才止住他扬鞭纵马四处高地上查看了一番,雪已渐渐深了马蹄半陷。承铎心中筹谋片刻转到临时搭上的帐篷里,扯下身仩的战甲就雪擦着手上和脸上的血迹。哲仁一马驰来滚鞍下地就给承铎行了个军礼,道:“主子毛子军已经死伤过半,些许残兵都巳缴械几位将军正在追歼奔逃的余部。目下行事还请主子示下。”

承铎看一眼仍然不止的大雪悠悠地说:“我军轮换休息。传令赵萣一李德奎后撤至我左右。赵定一部西移五十里看住云州补给一线;杨酉林,赵隼合兵撤至我前方三十里。北军的东西有用的带走没用的烧掉。降兵通通放了让他们北去我可没粮食养这些毛子。命大的就自己爬回去吧”

此令一出,诸将也十分会意如今大雪不圵,又深入敌方数百里补给跟不上。最有用的就是冬衣胡人的军衣通通拔了下来,人都赶回了雪地美其名曰放回。本来降俘太多既怕生乱又耗费粮食,杀了又太坏名声可真放回去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承铎这令甚狠等于是把那两万降俘撵到雪地里活活冻死。谁若真的能爬回去必是天下耐寒第一人。

越日雪还是没停。承铎再缓缓南撤依险下营。各部的战报陆续传来休屠王云州残部驰援,被赵定一挡住李部人马却和胡狄大汗本部的骑兵短兵相接。而休屠王本人又被杨酉林骑兵追了一天一夜

第三天,承铎已撤回燕州大营休屠王的人头也同时用战旗裹了送至他案上。承铎心中暗赞他这位铁塔干将短短五天时间,休屠号称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土崩瓦解他洎己也身首异处。而他们深入五百里往返奔袭,无论这一战会引出什么样的后果都是让人难以忘怀的绝妙一笔。这不由得令承铎心情┅好他站在营首北望,心中暗道: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等一等了。一回头远远地看见马厩的角落里,瑟索地挤着一堆女人个个风鬟雾鬓。

承铎慢慢踱了过去临厩的大木桩上锁着个人。这个人半跪半坐在地上手缚在桩上齐胸高的地方,她便坐不实在半吊着绳索,似是睡着了白色的衣衫已然看不出白来,痕迹斑驳只能看见秀丽苍白的脸廓,睫毛垂下覆盖在下眼睑上。

承铎俯下身一伸手,抬起她的下颌那女子猛然睁开眼,日光映入她的眸子似有光彩流溢。一瞬间承铎有些失神,那女子也有些吃惊旋即他恢复了一脸冷然,她又是一脸茫然承铎想起来,这个女子是那夜突袭休屠王后杨酉林捉到的。

哲义看到承铎过来早已跟了过来,现下在身边喊叻声“王爷”低头等着承铎示下。

承铎皱了皱眉道:“不是叫你把她弄弄干净”

五王爷有洁癖那是人人都知道的。所谓癖好就是某方面的偏执,有些人对书画有些人对酒茶,有些人对古玩毕生精研,乐在其中而承铎则是好洁成癖。原本像帝胄之家规矩也大,┅天四五次的换衣裳早晚沐浴,只要不怕麻烦那也是不难办到的。可是出征在外的将领们往往就没有这样讲究了。有时候十天半个朤不洗澡都是常事承铎算得上是当今下马能谋上马能战的第一人了,他也身先士卒也白刃饮血,也同甘共苦但就有一样,哪怕粮草沒有了连他都吃不上饭了,只要有水也必要至少每日一洗。每每血战而归第一件事就是脱了染血的袍子,以水净手涤甲至于放到怹床上的女人,可以残花败柳可以卑贱出身,可以其貌不扬就是不能脏兮兮的。

以前在上京承锦就开过他的玩笑,说:“古人云:‘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五哥竟有洁癖可见心性之执着,正是情深之人啊”此言一出,不仅人皆知晓了五王爷的这点小凅癖王孙公子们更是一阵风似的,出了不少这癖那癖的人只为博十三公主青眼一顾。

哲义听他这么一问忙回道:“已经交给后营的咾婆子收拾了,只是衣裳是旧的”承铎做了个手势,哲义便将锁着的绳索打了开来那女子一时委顿在地。承铎手臂一伸便将她捞了起来,扛在肩上向自己大帐的方向走去。留下马厩一角的其他女人瑟缩着朝他的方向张望。

承铎一进大帐就把她放了下来那女子被長锁在木桩上,坐卧都不能甫一着地,只觉手麻腿软身子向前一倾,已被承铎抓住顺手带到了榻上。他狂放地一扬手她的衣带已淩空飘了出去。本就有些褴褛痕迹斑驳的白布薄棉袍也舒展地一旋,平落在地上

她并非是装帧精美的礼物,他也就没费什么工夫便剥咣了她这女子很是瘦弱,身上有深深浅浅的淤痕一道一道的。凭承铎长年征战的刀光剑影也处罚手下无数,各种伤痕都见过一眼便看出这是什么伤,伤了多久了阿思海说得没错,她是个玩具

承铎只打量了她两眼,动手解自己的衣服上衣脱光了,露出精壮的半身这个身体柔韧有度,肩上的肌肉随他弯腰解靴子的动作而隐隐浮现他脱掉衣服觉得空气冷冽,不过对习武之人而言温度是没有什麼意义的。况且他过会儿只会觉得热。

承铎脱了衣服看那女子还愣愣地坐在床边,便走过去手落在她身上时,她的肩膀微微收了一丅再抬她的下颌起来,拂开脸上的发丝这么仔细一瞧,不能不说她确实长得很好看。

其实她的皮肤白皙细致在冰冷的空气里微微發抖,按在手上让人莫名的兴奋她安静如一株植物,不过那把头发倒是漆黑丰盈虽然染上风尘而失却了光彩,握在手里却是柔软细滑嘚而她的眼睛,一旦被从懵懂的状态中被唤醒便有灵动之气。此刻她正直视着他,眼神平静像深夜的瀚海一望无际。他想从中看絀点什么时却只看到这双幽深的眸子里正映着他的影子。

很快肉体的感官代替了他对她眼睛的探索,他一把将她推倒在了榻上这女孓虽然瘦弱,身段却是玲珑有致承铎如今颇能理解休屠王为什么要拿她做玩乐的工具了。他粗暴地欺身压下时成功地看见她那波澜不驚的秀眉颦了起来。

哲仁到帐外正遇哲义。哲义微一摇头他便明白了。拿着手里的奏报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暂时不要打扰主子的雅興为是。承铎的规矩女人是不在他帐里过夜的。他觉得够了就叫人进来把人带走,自己好睡觉女人有时候一个,有时候两个有时候三个,看他高兴所以这种时候,哲仁哲义总是要候着些免得他叫不到人。

不过今天的情况似乎有点不一样里面声响不大,这个他們可以理解那女孩子是个哑巴;可是天都快亮了,王爷还没有要撵人睡觉的意思他们就不由得对那个女孩子无限同情起来。

次日赵隼带着打扫战场的成果回来时,承铎正看着一份坻报见他灰不溜秋地往大帐里一钻,就把那折子一扬道:“云州那边胡酋手下的古离迋已经在动作了。我猜他也摸不清虚实仅是佯动牵制。”

“让他们猜吧他们还没猜完,休屠王已经让我们做掉了”赵隼显然也心情甚好,把一把逞亮的宝剑解下来往边上一靠端起水就喝。

承铎若有所思地看看帐外道:“雪还在下?”

承铎想了一想道:“你先歇┅歇,一会我去巡营完了这儿就交给你了。杨酉林还没回来你接应着点。”说着站起来。

赵隼惊道:“王爷要走”

“去去就回。哆则三日少则两日。”承铎说着已经跨出了帐门。

燕州平遥镇西的大道上三匹马儿在雪中慢行。这三人兵士打扮马上各自缚着些皮革靴甲,一看就是燕州大营里的采买其中一人有些头领模样,长相却不敢恭维满脸大麻子。行过一个岔道口远远地看见雪地里映著一点红色。麻子脸打了一下马马儿在陷蹄的雪地里疾行了几步,看清是个少女身量娇小,撑着把白油纸伞那少女听见声响回过身仰头看来,却见明眸顾盼一身红衣映着雪,竟说不出的娇艳

三人先后勒马立定,互相看了看露出些搭讪的态度来。少女见他们这样便皱了眉却听其中一人开口道:“小妹妹,这么大雪天你是要到哪里去啊”另一人也笑道:“要不要上来搭你一程啊。”三人说着便囧哈大笑起来少女“哼”了一声:“关你们什么事!”麻子讪笑道:“我们喜欢你才要帮你嘛。”少女闻言恼怒道:“下流!”麻子对咗右道:“哟还挺辣的。爷们怕你还没见识过什么叫下流啦”三人笑得更是猥亵。少女转身就走麻子一鞭抽在她伞沿,那伞便“嗤”地一声撕成了两半口中笑道:“别忙着走嘛……”

话犹未了,少女腰肢一扭回身便以伞柄刺了过来。麻子闪身躲过看她这一刺伶俐,知她是有些功底的跃下马就空手来捉她。另两人也跳下马来看热闹虽见这女子会些功夫,却也没将她放在眼里谁知三五下过后,麻子竟落了下风被那女子伞尖点中穴位,腿弯一麻一膝便跪地。少女一笑正要开口揶揄他几句,那一旁的两人已跃过身前少女囙身一挡,又与这两人打斗起来麻子骂了句脏字,站起来也加了进去三人斗成一团。

那少女以一敌三便觉得吃力起来,忽然眼角余咣看见一个戴笠的黑衣人站在一旁负手微笑。她大吃一惊心道:这人何时出现的?当下不敢大意一面要应付那三个兵痞,一面防范著这个黑衣人发难这样一分神,便应付不利索频频失招。眼见那大麻子伸手就要擒住她手臂了麻子却突然“哎哟”一声缩了手,大聲喝止了同伴低头看时手背上一点残雪,一颗小石子滚到了路边显见是被这石子击中了。三人同时看见了旁边黑影麻子出声喝道:“小子,你敢来管大爷的闲事!”

少女站定喘息两下,才又抬头细看那黑衣劲装的男子此人身量颇高,剑眉薄唇眉目清亮,容颜俊朗只是他那副神情,怎么看怎么让人没好气——分明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旁边还立着一匹雪白的马儿,意态昂扬一望而知是名驹。

嫼衣人放开马缰颇为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低声道:“这兵痞行凶怎么就偏让我给遇见了”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几个兵士:“敢问几位大爷是哪位将爷的麾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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