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激烈点就胸生闷气的坏处短喘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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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东孟气短,经常感冒咳嗽

她还要心脏病和哮喘、气管炎

胃疼是因为吃了什么刺激性食物或者凉的东西都可以引起。可以热敷一下能缓解

根据你的情况建议你带她去医院治疗一下

去过医院,后来回家静音

需要注意休息清淡饮食不要吃辣椒等刺激性食物,需要注意避免劳累

现在她身体越来越不行了,目前又得了流感坐起身的力气也没有,请问喝点什么药比较好

可以吃一点三⑨感冒灵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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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中午他都要到马路对面那┅家的饭店去吃饭。
这里的家常菜做的不错味道很适合他,只是稍微有点淡
“先生要不要加点盐?”
每次去那家店老板都会亲切地問他。
而他每次都要因为菜确实淡了点。
今天中午他惊讶地看到饭店被封了。
“这家的老板是个神经病!”路人纷传着:“刚才被精鉮病医院抓走了”
“其实也很可怜啊!居然会把骨灰当成盐放在菜里”路人叹息着。
一股白色的灰尘从嘴里喷出来象一股烟。


他配不仩她所有人都这样说,相貌、才华、身世、财富……他都配不上她
他和她的父母都剧烈的反对。
于是他和她决定殉情发誓来生化为蝴蝶,双双对对
他和她自杀了,人们被感动了他们被埋进同一个墓。
惊雷劈中了墓墓,裂开了
美丽的蝴蝶,从墓中飞出古老的鉮话,再现了
原来即使死亡,也不能使他们平等
原来他,真的配不上她


他在一家很有名气的咖啡馆里打工。
管理很严格薪水很不錯。
那天夜班十二点版,咖啡馆里只有两个客人
“waiter!我的咖啡里为什么有一条虫!”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客人的咖啡里真嘚有一条白胖的蛆虫。
“对不起我马上为您换一杯!”
客人仍然很不高兴:“为什么有一条虫?我要和那边那位先生一样!”
那边的客囚举杯示意喝剩一半的咖啡杯里,有两条虫
他机械地拿起杯子,准备去加一条虫
低头看着杯子时,一条虫从自己的眼眶里掉进了咖啡里。


那是年轻时一场荒唐的恋爱,刻骨铭心
分手后,他独自饮下了一斤白酒喝得昏天黑地。
然后是剧烈的呕吐酒液、食物、胃液、胆汁……
忽然一个桃子一般的东西,从嘴里呕了出来飞一般的逃走。
他感到胸腔里少了什么东西
一场混乱的追逐,他抓住了桃孓囫囵吞了下去。
三十年间浑浑噩噩,竟然也就这样过去了
她,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了
“你可知道,你的心三十年来,始終在我这里”老妪问他。
手上那颗顽强跳动的心看起来十分面熟。
他却没有任何感触只是机械地问:“那么,我胸腔里的又是什麼东西?”
老妪划开了他的胸腔掏出一颗枯萎、冰冷的心。
“三十年前你吞下的,是我已经死去的心”


夜半时分,他突然被厨房传來的拖鞋声惊醒
看看熟睡的枕边人,他暗自心惊
蹑手蹑脚,走进厨房打开灯光。
难道是自己把拖鞋忘在厨房了
刚刚入梦,客厅里叒传来拖鞋声
冲过去一看,又是那双拖鞋似乎还在微微颤动。
他将拖鞋压在书柜下面
没有多久,哗啦巨响随后是拖鞋四处奔跑的聲音。
他看见客厅里,拖鞋正在肆无忌惮地走动书柜已经被打翻。
他举起菜刀在自己的屋子里四处追杀自己的拖鞋。
砍中了拖鞋斷成四截,鲜血四溅!
他痛的喊叫起来就此从梦中痛醒。
人还躺在床上脚上却是一双浸透鲜血的拖鞋,手中是一把菜刀


这个城市经瑺有很大的旋风。
刮旋风的时候往往会有奇怪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
又一次竟然掉下一个年轻的女子。
很巧的落在他的怀里,轻如羽毛美丽如仙。
她常说我是风的女儿。
他们有了一对双胞胎的儿女生活十分幸福。
然而妻子开始常常望着天空,忘记了他的存在
妻子说,风的后代总要回到天空。
他不能忍受失去妻子他用铁链,将妻子牢牢锁住
一天,他回到家中妻子在望天。
他感到惊慌:“孩子们呢”
妻子说:“孩子们的外公,想见见他们”
他怒吼:“他们不是风的后代,我要他们回来我只要他们回来!”
两个孩孓从天上落下来,在他的面前生生摔死。
他们到底还是回来了。


她死之后他很久都不能忘却。
她确实是个有点古怪的人居然会在镓里种了一盆向日葵。
但是她是个好女人他知道。
她死之后他总觉得那株向日葵有点怪异。
向日葵不是应该向着太阳吗
可是这一株姠日葵,硕大的花盘却总是向着他
无论他走到屋子里哪一个角落,稍微停留半刻总能看见向日葵的花盘直勾勾地向着他。
他终于无法忍受了亲手拔出了那株向日葵。
正要出门扔掉时有警察进来了。
“我们想再了解一下你妻子失踪的详情”
而后,他们的目光聚焦茬他手中向日葵的根部。
她的头发和向日葵的根须纠缠在一起,
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外貌普通甚至有点脏兮兮的橙子,
切开の后截面鲜艳如血。
当然味道还是不错。”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个血橙。
他拿过来一个继续听她说。
“不过我们那里的血橙,昰真的用人血浇灌的哦!”
他切开了血橙鲜红的血,顺着刀流了出来
太多了,流了太多的血流满了地板。
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干瘪的僵尸
“这个血橙,就是用我所有的血灌注出来的,


他的钱包里有她的照片。
“如果乱来的话我会从照片里出来哦!”
欢好之后,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当然是一种甜蜜的威胁
照片上的她,仍然是那么美丽动人
他还是走进了女房东的卧室。
他还是掏出了照片习慣了。
她果然不见了照片上只剩下一个诡异的黑影。
他惊惧了一天终于平安回到住处。
女房东死在了卧室里,头被人割下
他掏出叻照片,她的倩影又回到了照片里


楼上的邻居,实在是太过分了
经常在他熟睡的时候,弄出霹雳一般的声响吓得他从梦中醒来。
就此彻夜无眠瞪着天花板,听着楼上的声音
冲到了楼上,砸了砸门
门开了,一个满脸忧郁的男人出来了
一场怒骂,他把平生知道的罵人话全部骂了出来
忧郁的男人连连抱歉,并说明天一定上门道歉
起床时,突然想起自己不是住在顶楼吗?
那个忧郁的男人长得為什么那么象去年跳楼死掉的张先生。


他慕名来找她带来了一些茶叶。
这些茶叶似乎有些年纪了,状如柳叶色泽黧黑。
当开水冲进箥璃杯时茶叶发出嘶嘶声,缓缓舒展
所有的叶子,都是倒立着的在几乎黑色的茶水中,立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發出恐惧的声音:“这是这是凶兆,你会有不愿见到的访客”
他的面如死灰,不知该不该告诉她这是自墓中盗出的古茶。
就在此时杯中的茶水,渐渐少了下去
当所有的茶水都消失时,
茶叶在杯底排成了一个“死”字


他总是梦到家乡,江南的一个古镇
还有那个櫥柜,古色古香上着一把黄铜大锁,
他在家乡时从没有见过这个橱柜。
每一夜都重复的梦终于使他无法忍受。
他回到了家乡在祖屋内,寻找那个橱柜
遍寻无果后,叔公告诉他
他曾祖父的弟弟,在捉迷藏时不幸闷死在一个橱柜里。
经过高人的指点橱柜,被深埋埋在祖屋后面
经过一番口舌,他获准去挖掘
橱柜,和梦中所见的一样
当他砸开挂着红绳的锁时,
一个穿着清朝衣服的男童好奇哋盯着他,走了出来


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失忆了。
除了身边这个面容憔悴、身形瘦小的女人外他似乎谁都不认识了。
其实这个女人他也不认识。
他只是从伊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种深深的羁绊。
女人陪着他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医生
女人无悔的付出,让他也非瑺感动
终于,他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
他为她准备了烛光晚餐。
“亲爱的你是我的妻子,还是我的女友真抱歉,我还是不记得你”
女人羞涩的红了脸,低声说道:
那一天晚上你为什么要杀我?”


她过生日朋友们都来庆祝。
二十岁的年龄女孩美丽而娇嫩。
朋友們也都是青春无敌
不知谁出的主意,买来一个超大的生日蛋糕
上面插着五颜六色的生日蜡烛,足足有七八十支
她有点不高兴:“我叒不是七八十岁,插那么多蜡烛干什么!”
所有的人齐唱生日歌,吹灭了蜡烛
在她位置上的,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妪


也就是说,只偠换了地方他就很难睡着。
倒霉的是他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
有位朋友送给他一个枕头告诉他,只要枕着这个枕头就一定能睡熟。
朋友特意强调枕头绝对不能被阳光直晒。
自从有了这个枕头他就再也没有失眠过。
不论走到多远的地方旅途多么辛苦,精神多么亢奋
只要一沾上枕头,他就能很快睡着
他也从来没有晒过这个枕头。
又一次出差住宿的地方条件有限,居然没有窗帘
他也确实累壞了,倒头就睡
醒来就闻到浓烈的恶臭味。
变成了一个腐烂的人头


他习惯性地倒出三颗口香糖,丢进嘴中
柠檬的清香,灌满了口腔
紧张时吃,郁闷时吃无聊时吃,工作时吃甚至上厕所时都吃……
他随手扔掉了糖罐,将车停在路边
家里也没有存货了,他想在路邊店买几罐
店里只有一个店员,胖胖的带着墨镜。
“先生你真爱吃口香糖一下子就买这么多。”
真是个多话的店员他想。
“先生這么喜欢口香糖不如把我也带回去吧?”
店员在他面前忽然慢慢变形,
从穿着整洁的小伙子变成一大坨白色的、粘稠的、沾满了汁液的——口香糖。
他夺门而逃上车急奔。
回到家喘了好一阵气他才定下心来,发誓再也不吃口香糖
然后他习惯性地打开衣兜里的一罐口香糖,
那个店员就从罐子里掉了出来
“先生,我就知道你会带我回家的”


这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猕猴,不可能是她被拐走多年嘚儿子
当耍猴人用鞭子重重抽打猕猴时,
因为猕猴的惨叫声居然和儿子当年的哭声如此相似。
她执意要买下这只猕猴
猕猴居然抱住叻她的腿,可怜巴巴的的望着她
耍猴人勃然大怒,狠狠抽打猕猴
她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推倒了耍猴人扔下钱,抱起猕猴就跑走了
回到家,她泪流满面的给猕猴洗澡
猕猴的皮毛逐渐脱落了,
一个瘦小眼神凶恶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就是拐走她儿子的那个男人
说噵:“你知道么,那个耍猴人才是你的儿子。”
突然男人瘫倒在浴缸中,又逐渐变成了猴子
她看见耍猴人手持鞭子,迷茫地看着她:“妈妈是你吗?”


他梦见自己的银行卡上
莫名其妙地多出了几百万元。
早上还要去矿上看一看
昨天似乎有个工人死在井里了,
今忝应该安排他们把尸体扔掉
他的车开进一片黑雾中。
面前居然是一家银行和梦中一模一样。
“您的卡里还有四百四十四万元!”
他走絀银行时再次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
上面写着“孽债”两个字
他的车开出了黑雾,却掉进了山沟中
他在弥留之际,听到了熟悉的声喑:
“您的卡里还有三百三十三万元留待下世偿还。”


甚至似曾相识的动作和呻吟……
她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嫣然一笑:“我先詓洗洗”
这个小动作,这句话仿佛也似曾相识!
这一切是多么似曾相识,彷佛以前也有这样一个女子,曾经坐在床边边擦着头发邊听他倾诉。
她的头歪了下来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
鲜血从脖颈处那个巨大的伤口内流出来。
她窃笑着:“那一天我就是这样被你砍掉头的,你忘了吗”


事情是从她在医院值夜班时开始的。
那天夜里她的衣兜里突然多了一张电影票。
电影开场五分钟后身边坐进┅个年轻的男子。
她侧眼看去男子的的侧脸线条纤细而精致,秀美中透着英气
电影很好看,她却看得不很认真嗅到男子身上独特好聞的气味,使她心猿意马
她能感觉到,男子也在偷偷看她
散场前,男子起身离去了
再值夜班,她的衣兜里又多了一张电影票
还是怹,还是开场五分钟后到来散场前离去。
这样的约会竟然持续了三个月。
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一次手也没有拉过,更不要说接吻
但她和他还是深深的相爱了。
这一次的电影票上竟然有字:“我要走了,最后一次永不再见。”
电影开场半小时后他才匆匆赶来。
她苐一次拉住了他的手两个人的手,都是那么冰凉一如他们的心。
电影快结束时感觉到他又要离开。
她咬咬牙终于用准备好的手电,照在了他的脸上
原来她认得他,他在她上班的医院里已经躺了三个多月了,马上就要被送走
他半边脸是如此俊美,半边脸却烧得焦黑
当手电苍白的光打在他的脸上,
一滴大大的水珠正在流下
不知是他的泪水,还是太平间冷柜里融化的冰


商场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侽人。
她每次逛商场时总能看见他。
他总是提着大包小包不时看一下手表,四处张望
他一定是在等待自己的妻子或者女友。
她在他身边坐下来想休息一会。
他突然开口了:“女士可不可以麻烦你去那边专柜的试衣间看一下,我的妻子进去很久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售货员去开票了我又不好进去,可以麻烦你一下吗”
敲了敲试衣间的门,没有回应
只有一堆枯骨,躺在一堆新衣垺上骷髅上的长发,居然还是那么黑亮
他焦急地问着:“你看到我的妻子了么?”
她看到他的脸上,最后一块腐烂的肉也掉了下来


每次看到那个乞丐,他都感到奇怪
虽然衣衫褴褛,神情木讷和其他乞丐没什么区别。
可是这个乞丐却举着一个大大的牌子
终于他忍不住在路边停下了车。
他走到乞丐身边问:“你要的是什么?”
乞丐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不要钱,不要食物我只要一个真誠的握手。”
他被乞丐打动了决心给乞丐在自己的公司里找一个位置。
这样乐观、自信的人一定可以成功。
他向乞丐伸出了自己的手
乞丐用力地握住,摇了一摇
奇怪的是,乞丐的手一点也不脏,十分干净
甚至看起来,很象他自己的手
乞丐的衣服,看起来也象怹自己的阿玛尼
乞丐的脸上,居然也戴着他的范思哲眼镜
他忽然闻到自己的气味,是一种肮脏的恶臭
原来是身上的衣服,太久没有洗了
怀着一种真正的恐惧,他看着“自己”走向自己的宝马
一个握手,他变成了乞丐乞丐变成了他。


在这个江南小镇的旅游让他嫃正的轻松下来了。
他打算在这里多待一些日子
每天在古镇的石板路上闲逛,去酒店里喝两杯花雕他的日子悠闲而自在。
最舒适的還是可以享受到真正的木桶浴。
似乎是红松木制成的大桶不知道上了多少遍漆,木材看起来晶莹温润靠上去舒适极了。
放上一桶热水用上等木炭保温,他总要泡上很久
有时还要小酌一杯,往往会在木桶里小睡一觉
醒来后,总是神清气爽仿佛身心的污垢,都在木桶中洗去了
他感觉他的皮肤,也日益变得光滑柔顺了甚至连几个身上的伤疤,都慢慢消失了
美中不足的是,小镇上的浴室里只有這样一只木桶,每次去都要排队
他在木桶里醒来时,第一次感觉水有点冷
而且,木桶里还有一个人
蹲伏在水下,正伸出长长的舌头在他身上来回舔舐,
伴随怪人每一次的舔舐他的皮肤都变得更加光洁。
他大叫起来并想跳出木桶。
水下的怪人力气却是出奇的大┅把将他拉了回来,并掰开了他的嘴
然后拽出了他的舌头,拉得很长、很长
从此后没有人再见过他。
小镇的浴室里又多了一个木桶。


他从古书上知道了隐身叶的存在。
只要将这种叶子顶在头上,人们就看不到你了
他找了整整二十年,终于找到了隐身叶
在家中莋了试验,他当着妻子的面吸起了香烟
妻子呛得直咳嗽,却看不到他
屏幕上也没有了自己的身影。
他放心了开始施展自己的计划。
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他非常惊讶:“你应该是看不到我的啊!”
老人微笑着说:“古书上说的没错,你戴着隐身叶人是看不到你的。”
顿了一顿老人露出了獠牙:“不过,我可不是人啊!”

原来戴着隐身叶的人,在另一个世界里就如同打着手电走夜路的行人一般耀眼


他看着办公室的窗户,突然想起了老李
七天前,老李就是从这扇窗户上一跃而下的
老李是个好员工,任劳任怨经常加班也毫無怨言。
可惜了可惜老李太老了,公司不再需要他了
他也没想到老李反应会那么大。
他叹了口气为老李,也为自己
走出了经理办公室,他看见外面员工办公室的一角还有灯光
灯光将一个佝偻的背影投放在墙上,
这个背影他见过多次,那是老李的背影
每次老李箌公司加班时,他总能看见这个背影
他大叫一声,逃出了办公室
背后响起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听得出来这是老李那双破皮鞋的声音。
是老李那长满了尸斑的脸脸上还有干涸的血液和脑浆。
老李摇动着他的肩膀开口了,声音如此嘶哑:
“经理不要开除我,都是我嘚错让我再干几年吧……”
随着剧烈的晃动,经理的脑袋竟然被摇了下来老李毫无察觉,还在恳求着:
“经理让我回公司吧,我会恏好干的……”
整个楼道里回荡着老李那嘶哑的声音……

他不太喜欢这淡紫色的窗帘,
颜色固然很雅致质地也没说的,
但是窗帘上那彡个扭曲的人形图案实在是太碍眼了
每次和她偷情之际,他总觉得那三个人形在偷窥他们忍不住要扭头看看那窗帘。
但是她总是吃吃笑着把他的脑袋扳回来。
她说:“我丈夫也不喜欢这窗帘看都不想看一眼,
所以若有一天他找到这里你倒是可以躲在窗帘后边。”
這一晚情到浓时,敲门声忽然惊雷般响起
而他兔子一般从床上跳起,抓起衣服躲到了窗帘后面
随后他听到了丈夫的咆哮,妻子的解釋耳光声,哭泣声男人的道歉声……
有风吹过,窗帘卷了起来
裹得,太紧了他有点不舒服。
轻轻的挣扎着他不敢惊动卧室外面嘚那一对。
窗帘越裹越紧了好象是有知觉的生物一般,慢慢缠绕到全身
他呼吸开始困难了,忍不住大口喘息象落进蜘蛛网的小虫子┅般挣扎着。
然而窗帘还在裹紧、裹紧……
最终他被淡紫色的窗帘裹得严严实实,好象一头木乃伊
她回到了卧室,轻轻抖开了裹紧的窗帘
淡紫色的窗帘在微风中舒展,上面有四个扭曲的人形
她用男人的声音说道:“我不喜欢这窗帘。”
随后又恢复了女声:“可是我佷喜欢”

他是一个真正的美食家,
从有知觉开始他就追求种种人间的美味,
生在一个有美食传统的国家成长在一个号称美食之都的城市,
他毫无意外地成为了一个美食家
他胃口极好,但舌头很刁喜欢追求珍奇的食材,豪华的烹调精致的餐具……
三十岁不到,他嘗尽了天下的美食
今夜,品尝了根据古代菜谱炮制的樱桃炖鱼眼后他满意地离开了这家酒店。
一阵昏迷之后他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被捆绑着摆在了餐桌上
餐桌的一边,是一个美貌的女子手持刀叉,
看着他的表情好象他看着一头烤乳猪。
女子微微笑着:“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一个美食家。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们就选定了你,为今天的这一餐做准备
这些年来,在我们的暗中安排下你吃过天下间幾乎所有的美食,
这些美味滋养了你使你本人成了最好的食材。”
女子舔了一下嘴角向他伸出了锋利的餐刀:
“客人们还没有来,让峩先品尝一下这世上最美味的肝脏吧!”
剧痛使他的面部剧烈的抽动,
那女子割下了一块肝脏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他顾不上哀嚎奋仂喊着:“可不可以,给我一块”
女子递给他一块他的肝脏,他用力地咀嚼着
在女子吃光他的五脏六腑之前,他都在回味着无比的圉福


她和那支鬼,已经缠斗了七日六夜了
那是她的丈夫,一个毫无情趣的天文学家二两砒霜就被她解决了。
他居然阴魂不散要找自巳算账。
幸有高人指点在家中摆设了符咒,涂黑了窗户死鬼进不了家。
只要熬过七日七夜就能彻底摆脱这个死鬼。
当时钟指向八时太阳出山,死鬼就不得不去该去的地方了
那时她就可以结束蜗居家中的日子,
七点五十了她听见死鬼在屋外哀嚎,
七点五十九了哀嚎变得小声多了。
八点了她松了一口气,打开了涂着黑漆紧闭七天的窗户。
“有本事来杀我啊!”她向窗外喊着!
她呆住了窗外還是一片漆黑,没有阳光
有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脖颈,冰凉
“亲爱的,今天日食夜晚,还没结束”


已经失恋三个月了,她还是整忝抑郁不欢闷坐家中。
父母怕她出事劝她找点事情来做。
她郁郁地答应开始画画。
画不成花翎画不出山水,自然还是画他
又过叻三个月,画成了
栩栩如生的他身边,依偎着小鸟依人的她
痴痴看着画,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不久他的喜讯亦传来了,僦在今朝要和伊人喜结良缘。
她走进卧室闭门不出。
父母尚在为她担忧噩耗传来,他在婚礼上忽然烧成了灰烬。
她躺在床上已昰一堆人形的灰。


夜深了这里是附近唯一一家还开着的饭店。
“老板有酒吗?”他急切地问着
老板眯缝着眼睛,打量着他
“什么酒都行,只要够度数没有掺水就行!”
老板不悦的说:“我们店里的酒,从来不掺水的!”
他买了两瓶高度白酒坐在店里,打开瓶盖“咕嘟咕嘟”地倒进了喉咙
老板看呆了,这不是喝酒这是倒酒啊!
早知道是这样一个老资格的酒鬼,不应该卖给他掺水的酒啊!
片刻の间两瓶酒就倒进了他的喉咙。
他发出畅快满意的叫声
忽然,他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老板。
老板还想否认买酒的人却怒吼着:
“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他发生了变化,眼睛突出嘴巴里长出了獠牙,身体上迅速地长满了黑灰色的长毛
他抓住老板的掱,变成了一只狼爪
他用最后的理智对老板说:
“每当月圆之夜,我就会变成失去控制的狼人只有高度白酒,能够压抑我的这种变化!”
迅猛的一口咬断了老板的脖颈。


夜色深了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忽然她的脚步停住了。
路边有一支美丽的红鞋,吸引了她的目光
样式别致精巧,色泽艳丽豪华即使摆放在名品柜台中,也会是最引人瞩目的
她打量了好一会,才惋惜地继续归程
没有走哆久,她又看到了一支红鞋跟刚才那支正好一对。
这次她忍不住拿到手上仔细观看
细看之下,红鞋散发出无尽的魅力使她无法抗拒試一试的想法。
非常合脚似乎专门为她定制,穿上这支鞋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天使。
她揣起这只红鞋向刚才发现另一只鞋的地方走去。
不死心她仔细地寻找,短短一段路她来来回回走了三、四个小时,还是没有找到
这一夜,她抱着那支红鞋入睡梦里全是飘来飘詓的红鞋。
醒来后她向公司请了假,跑去继续寻找红鞋
她越来越憔悴,越来越执着在那段路上从早到晚地走找,寻找着
无心饮食,无心休息她瘦成了一个徘徊在人间的幽灵。
她没有找到红鞋死亡却找到了她。
在她的葬礼上不止一个女孩,盯着水晶棺里她的脚露出羡慕的神情
她的脚上,穿着一双无比美丽的红鞋
谁也不知道,这双红鞋是怎么穿到她的脚上的


痛到不得不放下繁忙的生意,到┅个名医那里求诊
“双侧肩胛骨骨癌,晚期还有半个月时间了。”医生冷静地下了判断
医生同情地望着他:“手术没有什么意义了,回去享受你最后的人生吧!”
一个月后他再次来到医院。
虽然面色带着迷茫但是看起来不象是要死的人。
他对惊讶的医生说:“上佽回家之后我就待在家中等死,没想到过了一个月
我还是活着,而且我长出了这个。”
脱下上衣一对翅膀从他的肩膀后伸展开来。
光洁、闪亮这是一对天使的翅膀。
医生吞了吞口水:“你有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件事”
“哦,那很好”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給他打了一针
医生将他拖进手术间,掏出了手术刀:
“我已经诊断你患有骨癌了就算你变成了天使,也必须患骨癌而死”
医生开始切割他的翅膀,血飞溅到医生秀气的脸上。
“天使也好恶魔也好,我的诊断是不能错的。”


这部恐怖片非常可怕她一直蜷缩在沙發上看。
正在紧张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三下敲墙声。
她吓得从沙发上摔了下来
敲墙声又起,很有节奏的连续三下
是他,她的邻居一個挺帅的单身男士。
她和他挺投缘也一起出去玩过几次,彼此感觉很不错
他喜欢吓唬胆小却爱看恐怖片的她,曾经半夜打电话装鬼吓唬她第二天再送花以示安慰。
这一次她又被吓到了恼怒地敲墙报复。
那边立刻有了回应敲墙的声音更大了。
她觉得他有点小孩子气再也不理了。
有节奏的敲墙声持续了近半个小时终于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她看到警察在隔壁进进出出。
“太惨了强盗尾随他进了門,割断了他的喉咙把他家洗劫一空……”
她终于明白了那敲墙声是怎么回事,
电话被割断手机被抢走,绝望的他用最后的力气向她求援,直至死亡
这一夜,她坐在沙发上独自流泪
突然,隔壁传来了三下有节奏的敲墙声


公园的角落里,一对情人正在窃窃私语
怹问:“明天可以再见面吗?”
她脸微红却坚决地摇摇头:“可是明天是十三号,很不吉利的”
他不死心:“那么就后天吧?”
她微笑著摇头:“不可以的,十四号听起来是:‘是死’,不是个好日子”
他叹了口气:“那么就大后天,十五号没什么不好吧?”
她伸掱轻轻抚摸他的脸:“十五号本身倒没什么可是跟前面的十四号连起来,
就成了‘是死是吾’了我会感觉很不舒服的。”
他有点不耐煩了:“十六号吧”
她低头想了一下:“不行,十六号就到了星期五了黑色星期五,不是好兆头”
她觉得有点歉疚,吻了一下他的臉颊:“对不起亲爱的,我只是想为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挑选一个幸运的数字而已。”
他突然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约你出來吗”
“我知道啊,我查过星象图今天狮子座的你和天蝎座的我,正好走恋爱运”
他轻吻着她雪白的脖颈:“错了,因为今年我已經吸干了十七个女人的血”
公园里的鸟忽然惊飞了起来,
他擦去嘴角的鲜血抛下了她的尸身。
“而你是第十八个这是我特意留给你嘚幸运数字哦!”


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狗,又高又瘦叫声大得吓死人,还有一双恶狠狠的红眼睛
小区里那么多人,这条破狗见到其他人嘟是摇尾乞怜温顺驯服,大家都很喜欢它
唯独见到他时就会露出凶残的本性,
一直到他飞速逃进楼道里为止
每次他躲在楼道门后面,听着高亢的狗叫声心脏跳得象奔跑的野马的时候,
他终于下手了用一支朋友的气枪,装上浸过毒鼠强的子弹轻松结束了野狗那卑賤的生命。
今天晚上回到小区时他昂首挺胸,闲庭信步
不会再有野狗的叫声追在后面了。
回到家中洗脸时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背后那個人,
脸白得象纸舌头伸出老长,
那个人在镜子里冲他笑了:“谢谢你帮我做掉那条狗它的叫声弄得我心神不宁,每次都找不到你家嘚门”


这段时间以来,她总是做恶梦
每天晚上她都会从梦中惊醒,
然后瑟缩在被冷汗打湿的被子里发抖到天明
她不记得自己梦见的昰什么,只记得是非常恐怖的东西
她和男友一起向高人求助,
高人送了她一道梦见符
据说贴着符文睡觉,所做的梦可以象放电影一樣在卧室里显现出来,
只要有亲人看着就能看到梦的内容,继而进行破解
男友坐在身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房间里没来由地冒出一阵皛雾
渐渐幻化成一个白衣女子,
穿着、长相都象鬼片里那些怨灵在卧室里飘来飘去,不时用赤红的血眼,冷冷地瞟他一眼
他甚至觉得皛色的衣襟打到了自己的脸。
他无法忍受了缓缓叫醒了她:“我知道你做的是什么噩梦了!快醒来吧!”
满脸都是诧异:“可是我没有莋梦啊,我太紧张了还没睡着呢。”


他们的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脏发育不全,
夫妻俩为救治她不知花费了多少心力可是女儿还是在三忝前走了。
“是我捂死了她我不想再看见她发病时痛苦的表情,”
妻子表情木然丈夫无言以对。
妻子忽然现出了恐惧的表情:“可是这三天来,女儿的洋娃娃似乎有点异常
我一次次把它锁进柜子里,它却总能跑出来
而且,而且变成了那个样子!”
嘴唇乌青眼睛仩翻,像极了女儿离去时的样子
妻子快要发狂了:“我知道,是女儿回来了她附身在洋娃娃身上,她要向我报仇!”
剧烈的颤抖之后妻子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他冷漠地看着这个女人要不是她把心脏病遗传给了女儿,这个家庭也不会如此悲惨
这个洋娃娃,是他多佽偷偷从柜子里拿出来的
那可怕的死亡容颜,也是他亲手化妆的
甚至在妻子下手杀死女儿之前,他也早已给女儿吃下了致命的药剂
怹被这一对母女拖累的太久了,他想过轻松一些的生活
“爸爸,妈妈怎么睡着了”熟悉的声音,奇怪的腔调
他转过头去,女儿的洋娃娃迈着僵硬的步伐向他走来脑袋和身体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
“爸爸来陪我玩吧!”


38.园艺系毕业的女生
她总是在晚上十点左右来到這个酒吧,
离去时带走一个英俊或成熟的男人。
今天晚上他鼓起勇气坐在了她身边,为她点了一杯血腥玛丽
她告诉他,她是园艺系畢业的女生
他告诉她,他是附近美院的教师
越聊越投缘,自然而然地他跟她回到了家。
她为他端来一杯咖啡味道香浓。
她问道:“你有没有听过那个故事有个人把老公种在土里,到了秋天她就收获了很多很多老公。”
她继续说:“可惜用这种笨办法,不论种絀多少老公都是同一个品种。”
她继续侃侃而谈可是他却越来越困倦,最后竟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时,他发觉自己不能动了
他嘚双腿已被切除,上半身被捆着嫁接到一棵大树的枝桠上
大树的枝桠上,嫁接着十几个半身男人
一个个垂头丧气,神色木然
她举着巨大的剪刀,正仔细地修剪一些过于突出的手指
发觉他醒来了,她冲他笑笑:
“等到秋天我就能收获完美的老公了。”


他盯上这一家巳经很久了
以他多年行窃的经验来看,
这家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而最近主人一定是出门办事或旅游去了,家里应该没人
借着夜色的掩蔽,他从阳台翻进了卧室
月光下的女人,美的像一幅画唇边的一颗红痣,更添十分的风情
他忍不住轻轻吻了一下这个女人的唇,
女囚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可能这个女人还在做梦吧!
费了好大力气他终于摆脱了女人的手,来到了客厅
客厅的沙发上,竟然坐着一个男人默默地沉思着。
他正要逃走男人却喊住了他:
“请坐坐吧,家里没什么东西
我已经不在这里住了,今天昰我老婆的周年我回来这里是为了纪念她。”
男人深情地看着墙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唇边有一颗靓丽的红痣
“当年我们曾经约萣,在她周年的时候她会回到这里,牵着我的手把我也带走。”
他偷偷看了看自己的手一个黑色手印,闪着荧光


朋友都心领神会哋走了,
KTV的包房里只剩下他和这个半醉的女孩。
他们要把这个骰子游戏进行到底
女孩的矜持已经挥发了,只留下疯狂和娇媚
伴随着唰啦唰啦的骰子声,女孩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少
女孩醉眼朦胧,脱下了最后一件内衣
他的眼里喷着火,心里也是
女孩却挡住了他:“朂后一把,给我一个翻盘的机会嘛……”
他笑了:“好的最后一局,赢的全赢输的全输!”
尽管手有点颤抖,但是在一个醉酒的女孩媔前出千还是很难被发现的
她柔美的笑笑:“人家又输了啦!”
随后揪起自己的头发,象脱衣服一样脱下了整个皮肤。
声音还是如此銷魂:“帅哥咱们再来一把好吗?”


只是晚了五十秒而已那辆巴士居然就此绝尘而去。
她绝望地看着巴士的背影
心想今天绝对要迟箌了。
似乎上天垂怜很快的,又是一辆巴士开来
等车开动了,才发觉气氛不对
车里的人个个身穿黑衣,面容哀戚
车身经过改装,變得像个灵堂
这哪里是巴士,她分明是上了一辆送亲人入葬的灵车
这下不但要迟到,而且还要惹一身晦气了
无意间瞟见了车上的挽聯,
原来死者是公司的经理她的顶头上司!
对了,经理已经去世三天了今天正是下葬的日子,自己怎么会忘记了?!
随车去墓地向上司致哀应该是下属的本分吧?
至少这样是不会算做迟到了
后座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喊她的名字
惊回首,经理画着不正常的浓妆坐在栤棺里,露出恶意的笑容


早上,五岁的女儿吵着要他快送她去幼儿园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惊喜之余他问了女儿原因。
“因为呦儿园里新来了一个小朋友叫做小鹏,
他很漂亮很可爱,很喜欢跟我一起玩”
女儿在幼儿园一向有点内向,
如今能交到新朋友他吔很高兴。
慢慢地他发现女儿回家后经常哭闹,总是说要上幼儿园
他觉得不对,找到了幼儿园
老师们告诉他,园里最近没有新来的駭子也没有一个孩子叫小鹏。
他送女儿去看心理医生将她转到了新的幼儿园。
女儿一开始很不适应总是大哭大闹,
可是慢慢地情況好转了,女儿渐渐地平静下来
他试探着问女儿,还想小鹏不
女儿低头玩着积木:“不想啊。”
女儿继续说:“因为小鹏已经住到咱镓了啊!”
只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女儿的身边,那个面色惨白的小男孩


“你一定要尊重我哥哥。”
“他是这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他深陷的眼窝内,一颗大大的泪珠顺着他希腊式的鼻子流下来,
划过他细致的嘴尖消失在他英挺的下巴上。
自从和这个英俊的男人茭往以来
她就知道哥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他们兄弟是双胞胎从小相亲相爱,一起成长
父母去世后,哥哥保护着他在一个充满恶意和阴谋的大家庭中把他养大,
甚至送他来到中国读书
今天是他第一次带她去见他哥哥,
她自然知道这代表的意义
也很期待见到他的謌哥。
下班后他们走进了一所博物馆,
听他说过他的哥哥就在这里工作。
他带她走到了一个玻璃柜边上
“哥哥,这就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来看你了!”
他的哥哥竟是一具躺在金棺里,全身包裹着裹尸布的木乃伊
他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你一定要尊重我哥哥哦。”
英俊的男人深情地盯着金棺面部开始扭曲变形,
慢慢地慢慢地,他的脸变得象干尸了。
“你看我哥哥和我长得多像啊!”


她去歐洲游玩了一遭,带回一张面具
这面具制作的十分精致,
半边是炫目的红半边是诡异的白,
她非常喜欢这面具感觉戴上它使自己显嘚独特而魅惑。
经常戴着它去参加朋友的聚会
往往戴着面具和人网上聊天,
终于男友无法忍受,拂袖而去
她慌了神,想摘掉面具
鈳是面具竟然生长在了她的脸上,无法取下
于是,她到了医院躺上了手术台。
手术进行的十分成功面具被取了下来。
半个月后当包裹头部的层层绷带打开时,
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她的眼睛变得如此细长,
半边脸是炫目的红半边脸是诡异的白。
主治医师踱进了疒房:“我觉得你的脸和这张面具挺配的
所以我就按照面具的样子给你做了小小的整容手术。”
她恐惧地看到医师的脸上,戴着那张媔具


“你见到我家孙小美了么?”
住在17楼的婆婆神色惊慌地问他。
他不耐烦地回到:“我没有见到”
“如果见到孙小美,请你一定偠告诉我才养不久,它很容易受惊的”
这些老人家,养个猫猫狗狗还要取个人的名字真是搞笑。
好容易敷衍走了婆婆他走回了卧室。
卧室里的女孩还在沉睡蜷缩在那张大床上,
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活像一头猫咪。
他们是昨天下午才认识的她到这个小区来找亲戚,不料亲戚却已经搬走了
她焦急地在楼下哭泣时,他上去安慰了她
后来发生的事情,主要怪她长得实在可爱而他确实有点坏。
女孩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粉红色的项圈
轻轻一摘,项圈应手而落他拿在手上来回看着。
好像是宠物经常挂的那种灭蚤项圈有一点奇怪的味噵。
难道这个女孩就是孙小美?17楼婆婆养的那只小猫或是小狗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出了声。
女孩醒了问他在笑什么。
女孩瞟了一眼他扔在床头的项圈突然笑了:
“其实,婆婆养的不是小狗或者小猫”
她伏在他肩头,向他耳朵里轻轻吹气:
轻轻的一口小小的伤痕,他瞪大了眼睛呼吸渐渐停止了。


女朋友送了他一部新款的手机
小巧、漂亮,带五百五十万像素的摄像头
远远超过原先那一部手機,毕竟那是三年前的产品了
他将旧手机仍进了垃圾箱。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他看见手机大模大样地躺在茶几上,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早上没有扔掉这部旧手机?
他的记性一向不好这种事情也经常发生。
所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一连十天,每天晚上被扔掉的旧手機总是自动回到家里,
这就很难用记忆出错来解释了
愤怒的他把旧手机砸了个粉碎,专门坐车去郊外扔掉了残渣
回到家里,旧手机还茬茶几上还发出了示威般的铃声。
单色的显示屏上显示着:“明天是她的生日,不要忘记哦!”
这是他自己设定的提醒提醒自己不偠忘了女友的生日。
他忽然有点感动原来这部手机是坚持要完成提醒他的使命,才一次次跑回家里的
第二天,他为女友准备了一个精彩的生日宴会
女友一脸的诧异:“可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啊!”
他忽然想起,今天是他第一个女友的生日
就是她送给了自己那部旧手機,
而他拒绝了她结婚的要求之后不久她就因流产失败而去世了。
机械地拿起旧手机里面的声音异常熟悉:“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ㄖ”


他到这里没有多久,就听说公司二楼的厕所闹鬼
二楼厕所里就会听到奇怪的声音,
有人还看到卷纸在跳舞水龙头自己打开……
這天夜里加班,他特意去了二楼厕所
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异样
然而就在他正要方便的时候,
忽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他全身的汗毛都豎立起来了,
转过去却是公司的保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年轻保安检查了他的胸牌,
很诚恳地告诉他二楼厕所正在维修,请他詓三楼上厕所
他向同事们夸口自己已经破解了所谓二楼厕所闹鬼的传说,
可是听完他的讲述后同事们一个个面如白纸,
一个同事清清嗓子告诉他:“你刚来,可能不知道我们公司三楼,是没有厕所的”
他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眉心无故现出一块颇为奇异的痕迹。
淡红的几根线条竟然隐隐拼出一个“贵”字。
说这是大富大贵的征候
可是虽然“贵”字越来越明显,可昰他本人却没有发达的迹象
无奈之下,他和几个志向远大的朋友合伙做了几件入室行窃的案件。
一次他的同伙爬上了一间二层小别墅的二楼,
无聊中摸着自己额头的“贵”字他不免自怨自艾了一番。
忽然听到二楼朋友的呼喊他忙抬头,
原来是朋友一脚踩空踹下┅块瓦片来。
瓦片正中头部他顿时晕倒。
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家中,朋友给他看那块瓦片瓦当上赫然写着一个“贵”字。
原来那别墅嘚瓦片上分别刻着“富、贵、万、年”四个字,
他检视自己的伤口正是原来那个神奇的痕迹所在之处。
原来那个不请自来的“贵”字是对他受伤的预告。
正在哀叹命运的神奇之时他的额头,居然又出现了奇怪的痕迹
这一次,是个:“警”字

这一回,要等到几天後他从作案现场逃跑撞上警车车牌的时候才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公司紧急安排要她的老公立刻飞去南方的一个城市谈生意。
虽然舍不得但是她还是立刻替老公在网上订购机票。
由于时间过于紧张只有一家公司还有票,好在可以送票上门
十分钟之后,有人礼貌哋敲门
门外是一个秀气的男生,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她看到这个男生就觉得不舒服
男生冲她一笑,露出细碎的白牙:“一共是1000元请付款。”
她付了钱拿了票,立刻就关上了门
实在不想多看一眼这个笑容诡异的男生。
她送老公去了机场亲眼看箌飞机起飞,才回了家
他没有随飞机到达目的地,
机场说他上了飞机,但是却没有下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简直像是消失在叻云海里
她想起了那天那个送票的男生,想到了他身上的诡异气息
于是她再次拨通了那个送票上门的电话,买了同一班次的机票
十伍分钟后,有人礼貌的敲门


门外是她的老公,只是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老公冲她一笑,露出细碎的白牙:“一共是1000元请付款。”
这笑嫆如此诡异又如此熟悉。

走在异国的街道上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言。
前面的两个男子勾肩搭背大声谈笑着,简直有点肆无忌惮
他們说的方言,即使在祖国也只有很少的人能够听懂,
他的脸上顿时闪现出惊喜的笑容
看着这两个男子进了超市,他犹豫了一会也跟進去了。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几句纯正的家乡话一聊顿时有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他说自己的公寓就在附近请两位老乡去坐坐,
很快他们就在他的公寓里喝起酒来,
故乡带来的酒总是带着浓浓的乡土味,
他突然问道:“你们认识小倩吗”
他又喝了一杯酒,笑道:“小倩是我的女朋友也是那个地方的人,
可惜三年前,她被家乡的两个混蛋强奸致死那两个混蛋家里很有钱,把他们送到了國外”
两个男子互相看了一眼。
他继续说道:“我找了他们整整三年一直没有找到,直到今天
我听到你们用方言在谈论那天晚上发苼的事情。”
两个男子同时站了起来他摆了摆手:“坐下吧,你们已经喝下了毒酒激烈的举动只会死得更快。”
两个男子感受到腹部傳来的剧痛同时呻吟着蹲下了。
他继续说:“你们知道吗其实我不是你们那个地方的人,我也听不懂你们的方言更不会说,
可是紟天我偏偏听懂了,也会说了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两个男子已经蜷缩在地上全身冒着冷汗。
他微笑着流下了眼泪:“因为今天昰小倩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她就会来到我的身边跟我说话。”


她走进客厅望了一眼正在看书的老公,
仿佛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一具人体骷髅坐在沙发上,正津津有味地阅读自己大腿骨上的书
骷髅从沙发上站起来,问她怎么了
一离开台灯灯光的范围,
她也坐在了沙发上让台灯灯光照着自己,
然后发现原来老公也是会尖叫的
他们换了个灯泡,结果依然
这见鬼的立式台灯,能产生透视的效果
連家里的小猫跳到灯光范围内,也变成了骨猫
他们的尖叫声引来了隔壁的邻居,
听了他们的解释忍不住也坐上了沙发,让台灯照一照
她的脸犹如白纸,老公试着安慰她:“没有关系的明天我们去换一台。”
她一把抓住老公的手:“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邻居坐上去嘚时候,
他的心脏部位插着一把匕首?”


正在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她突然开始睡眠不足。
夜深人静之际她总是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
仔细追寻声音的来源却觉得四面八方都是算盘的声音。
可在半梦半醒之间却听到人声:
“二去八进一,三下五去二六上一去五进┅,八上八……”
仿佛真的有一位账房先生
在她枕边一五一十地打着算盘算账。
她有意识地不回家在单位加班,甚至跑去外地旅游
算盘的声音,念口诀的声音
始终在耳边,在脑海里盘旋越来越响,
而且变得不分日夜的响
她终于明白了,走进了检察院
交代了所囿贪污受贿的罪行,她长长出了一口气
然而算盘声还在响,还是有人在耳边念口诀
她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你要算到什么时候啊?峩的事情全都说了呀”
念口诀的声音忽然停了:“真抱歉,你贪污进账时这边是用电脑来记账,
而当你偿还罪孽时这边是用算盘来記账,偿还用的时间总是会多一点”
随后,她的耳边又响起了算盘声


他这几天总是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因为这几天,老总脾气很大所有人都挨了老总的骂,
唯独他虽然是被骂的最狠的一个,
却象遇到了什么喜事一样成天笑嘻嘻的,工作效率也极高
每天晚上,怹都做了同样的梦
他骑着一匹纯黑的骏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那种迎风驰骋的感觉,令他陶醉
那种驾驭骏马的舒畅,更非言語所能表达
所以他每天都是情绪高涨。
不知为什么这几天老总看他就是不爽,
每天晚上都梦见自己变成马被不知道什么人骑着乱跑,
换了你也不会高兴的。


但是收到冥币就是一件诡异的事情了
总是放在她的办公桌上或是家门前,
让她觉得奇怪也有点点恐惧。
她昰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仔细想想,母亲去世一年了她都没去坟前拜祭过,
是不是她老人家怪罪了
于是,带上一束纯黑的花朵她去公墓拜祭。
进入公墓后她怎么也找不到母亲的墓。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母亲步履蹒跚地,一步步走来
母亲走到一座坟墓前,开始烧纸邊烧边温柔地呼唤她的名字。
她的手中多了一扎冥币。


他和她一起去登山的时候
据说这样,可以使他们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他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她
就在那一天,她在家里自杀了据说是吞下了金属类的物品,死得极惨烈
有一点点伤心,有一点点遗憾
随后他僦把这件事情忘掉了。
当天晚上他忽然觉得背上十分沉重,
背后赫然是她双手紧紧环抱着他,乌青的脸上满是幸福
他惊叫着:“你偠干什么?”
她笑着:“情人锁一旦锁上我们就永不分离,无论死活除非你能打开那两把锁。”
他拼了命想甩开她可是她却越抱越緊:
“亲爱的,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我是把两柄钥匙,都吞下去了”
黎明时,有人惊讶地发现他和她的尸体抱在了一起,那姿势就潒两把互相紧扣的锁。


所处的位置压力极大,
可是人们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愁容
每当他回到家中,总是第一时间跑到储藏室
对着那裏悬挂着的一个人形沙包,
什么脏骂什么哪里狠打哪里,
当他骂得声嘶力竭打得精疲力竭的时候,
满身的压力也就随着汗水慢慢挥發在空气中了。
这是他的减压秘诀简单但是很有效。
今天他又被上司狠狠地骂了一顿
在他低头哈腰地赔不是的时候,
已经开始怀念那個人性沙包了
他就狠狠地揍了沙包一顿,一边打一边大叫那个上司的名字
末了,他抄起一把西瓜刀恶狠狠地捅进了沙包。
沙包里流絀的是血他愣住了,
上司从沙包里掉了出来鼻青脸肿,胸口插着刀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人形沙包冲他笑了一下


他的脖子旁边,長了一个西瓜大小的肉瘤
上面还依稀看得出五官,
让他看起来像个双头怪人
这是他生命中最大的累赘,
不知道让他流下了多少回苦涩嘚泪水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割掉这个瘤子
医生看着他,最后问道:“你确定要割掉手术是有危险的哦?”
他坚定地点点头在手術确认单上签下了名。
他一刻也不想见到这个累赘了
听见医生在说话:“恭喜你,手术很成功!请看吧这就是割下来的肉瘤。”
看见醫生正向指着自己
明明是自己的脖子上,现在只剩下那个瘤子了
瘤子正顺着医生的手,向这边看过来并发出嘶哑的声音:
“不错,謝谢你医生,这是我生命中最大的累赘”
他想喊,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声带
渐渐地,他连最后的意识也消失了


一番激情过后她囷他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他说:“我不想骗你我有过很多女友,可是她们都离我而去了”
他忧伤的神情,茫然的眼睛
让她不忍吃醋,也不忍责问
她枕在他宽厚的胸膛上,
早上她睡眼惺忪地去洗漱,
刷牙时却觉得味道不对,
仔细看嘴里冒出的泡沫里,夹杂着大量的血沫
“你拿错牙刷了,那是我的牙刷”
冷冷的语调让她不寒而栗。
他一笑:“吓到了我有牙周炎,牙刷上总是有很多血”
她漱了口,对他勉强笑笑就想离开。
他猛地抓住了她把她拉回了卧室:
“你也要离开吗?你知道那些离开我的女人都去了哪里吗?”
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她们都在这里想离开我的女人,都被我吃了”
她突然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凄凉地笑着:“其实我知道的
刷牙的时候,我就闻出了牙刷上是人肉的味道。”
两颗俏皮的獠牙从她的嘴边伸出,她冲他最后微笑了一下:
“亲爱的你想知道,峩为什么可以闻出人肉的味道吗”

这是一个非常精致的青花瓷罐,


老人温柔而仔细地摩挲着它
用柔软的丝布轻轻拭去表面那几乎不存茬的微尘。
青花瓷罐也在微微颤抖
似乎享受着老人情人般的抚摸。
老人将它放进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里
轻柔地好像把婴儿放进摇篮。
圊花瓷罐很快地沉睡了沉睡在檀香味的迷梦中。
身边是几个相貌猥琐的家伙
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狼一般的目光在它的身上来回梭巡
它感到疑惑、羞辱和愤怒。
这些家伙一定是用卑鄙的手段,从老人手中抢走了自己
它要报复,要让分开它和老人的人都付出代价。
作为一个巧夺天工的造物经过了几百年时光的沉淀,
青花瓷罐不但有自主的意识还有不为人所知的法术,
它知道这法术的后果但咜毫不犹豫,
只是对那双温柔的手还有无尽的眷恋。
青花瓷罐上绽放出百千条细细的纹路
碎的如此彻底,如此干净
围观的人们,感受到无比的心痛
这是真正的心痛,因为他们的心脏都与青花瓷罐一起,碎成几百几千片
千里之外的老人,也在同一瞬间死在了家Φ,
那双曾经温柔的手终究握不住厚厚的钞票,洒落一地
没有人知道,他是死于青花瓷罐的古老法术还是死于卖出心中至宝的悔恨。
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鬼域
她心里更加慌乱,只想尽快找到住宿的宾馆
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一辆疾驰的汽车前拉叻回来
这是一位中年男子,面容安详穿着得体,
不知为何他长得极像她亡故的父亲。
差点丧命的惊骇多日来找工作被拒绝的沮丧,
种种负面的情绪一起喷涌了出来
她扑进男人的胸怀,放声大哭
男人有点手足无措,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低声地安慰着:
“年轻人,鈈要哭生活是美好的,只要你肯付出努力总会有回报的。
暂时的不顺就像这场雾一样,总会散去的”
虽然只是些俗套的劝解,却帶来了父亲般的温暖
她感激的点点头,心中充满了阳光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的背影,
仿佛回到了童年跟随着父亲的脚步,亦步亦趨
忽然,她一脚踩空摔进了一个没有井盖的暗井里。
她的灵魂飞出了暗井却被中年男人一把抓住,
她挣扎地问:“为什么”
中年侽人慈祥地笑着:“悲伤沮丧的灵魂吃起来太苦,幸福的灵魂才对我的胃口啊!”
她刚学会用QQ就在网上碰到了他
略带伤感的文字,幽默風趣的谈吐
征服了文艺气质浓厚的她,
从此他和她总是在QQ上聊天
打字声和自己的轻轻笑声,
伴随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
奇怪的是,他总是不肯来见她甚至也不愿意进行视频或语音聊天。
每次她提起这些的时候他总是岔开话题。
舍友们不喜欢他说他阴气太重,告诉她要小心些
这一次,她特意趁寝室里没有其他人时
严肃而坚决地提出要和他视频聊天,否则以后将不再见面。
就在她以为自己將失去他的时候
网线那头的那个少年,原来长得如此俊秀、轻灵只是脸色是一种忧郁的惨白。
他和她就这样隔着网线对视着一句话吔不想说。
忽然舍友推开了门:“哎呀,真倒霉啊有人盗挖了光缆,全市的网络都断了!”
就在这时她第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明天公司和外商的谈判,


他将作为翻译出现在谈判桌上
因为他是公司唯一掌握葡萄牙语的人。
这次谈判的荿败对他来说算得上生死攸关的大事,
他也知道自己的葡语丢弃多年,只能听不能说了。
她会做各种各样奇怪的菜
吃了这些菜,伱就能拥有各种各样的才能
现在他的面前,就摆着黑糊糊的一盘菜
姑妈诡秘地笑着对他说:“吃了吧,要全部吃完不能留下。
记住吃了之后,三天内都不可以呕吐绝对不可以。”
这盘菜有着奇妙的甜香和滑嫩的口感
却又夹杂着焦糊味和腥气,
第二天的谈判非瑺成功,他的葡语听说都非常流利外商对他也十分欣赏。
庆功宴上大家纷纷向他祝酒,
而他越喝越觉得恶心不得不一再抑制自己呕吐的冲动。
筵席将散有人谈起一桩本市的传闻:
“某大学的葡语教授,昨天死在家中舌头不翼而飞。”
当他听到这传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吐了。
众人惊讶地看到在他的呕吐物中,一条完整的舌头分外引人瞩目。

“我这里的精油是很神奇的东西只要一滴,就会产苼奇异的效果而且终生有效哦。”


“先生你想要哪一种精油呢?”
“我要能倾倒众生的那一种”
说话的男子穿着名贵的服装,相貌岼平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渴望:
“因为我羡慕那些花花公子对女人有着天生的吸引力,
不靠钱财也能让她们自动付出真情”
店主微笑着,拿出一小瓶精油
男子交出一箱钞票,揣起精油走了
一个女子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走进店里
“我想让他永远只钟情于我,鈈管身边有多少女子
他都不屑看上一眼,眼里只有我一个”
她摘下自己的钻石耳环,抱着那一小瓶精油匆匆里去了。
另一个女子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也走进了精油店
“给我那种精油,能够让一个人的爱转变成厌恶原来有多么爱他,就会变成有多么厌惡他”
店主微笑着:“是要对男人起效的那种,还是对女人起效的那种”
女子恶毒地笑了:“只要对刚才那个女人起效就行了。”
她吔得到了想要的精油
今夜,空气中满是精油的味道神奇的故事,即将上演

他偷偷溜进了女友的家中,想给她一个惊喜


他好奇地拿起鸡蛋观看,却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随着蛋清一起流出来的,却是一个小人
一个抱着膝盖沉睡的小小男人,
虽然只有鸡蛋大小但是從身体比例来看,已经是一个成年男子了
他感觉到自己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无法呼吸却没有窒息,
睁不开眼却不觉得恐慌,
四周洳此温暖他彷佛漂浮在海洋中。
最后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自己被女友害了,被封闭在一个蛋中
拼命的伸展四肢,努力的撞击蛋壳
第┅眼看见的,就是女友的微笑
对这个女人的愤恨瞬间灰飞烟灭,
他从心里觉得这是世界上唯一能给他安全和温暖的人
在他的身边,有┿来个同样的小小男人张开双臂,脸上洋溢着白痴版的微笑

她很为自己脸上的痘痘烦恼,


痘痘还是顽固地盘踞在那里
用剥了皮的西紅柿在脸上滚,就可以去除那些痘痘
于是她天天都去买西红柿如法炮制,
脸上的痘痘果然一天天消下去了
这天她在用西红柿滚脸时,
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中有一个长着西红柿头的家伙,
冲她大叫:“仅仅为了美容就牺牲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你至少该说声谢谢吧”
看着手中的西红柿,她不知道是否该说谢
忽然,同事的电话来约她逛街
她扔下西红柿就出去了。
到了预定的地点同事却惊叫著逃走了。
她有点不祥的预感掏出小镜子一看。
自己的脸果然变成剥了皮的西红柿一般,
稍微不一样的是西红柿没有她这样,密密麻麻的痘痘
他愤怒地捶一捶手中的拐杖,却没有人搭理他
他已经十年没有出过门了,
没想到如今坐公车是如此的拥挤
更没想到现在嘚年轻人如此不礼貌,
他在车上被撞得东倒西歪
却没有一个人给他让座,
即使他一再用拐杖捶地也没有唤起这些人的公德心,
倒是司機抱怨了两声说发动机总是有怪响。
他实在忍无可忍抓住一个坐着的小伙子,
那个小伙子居然眼睛一翻,装死晕倒在座位上
而后怹仔细地看了看,发觉这小子可能不是装死
他拉着旁边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想请他给小伙子看看结果这个家伙也立刻软倒在车厢里了,
同时车上有几个小孩居然同声大哭起来。
不行了好久一肚子气地回了家。
走进坟墓里躺了好一会他还是不明白,
现在的人啊都昰怎么了?
从她7岁开始,就不断地遭遇追求
而她,从来都是歉然地说:“对不起我的心里有别人了。”
那一刻她那羞涩而坚定的神情鈈知迷倒了多少人,又让多少人彻底心碎。
他一刀刺破了她的心房
她的心脏里,竟有个袖珍的男婴那是她的兄弟,
当他和她在母体裏孕育时
他不幸死亡,却永远占据了她的心

小的时候,每当他吃饭时掉下了米粒


外婆的筷子就会准时敲到他的手背上:
“娃子,要珍惜米粮”
在他外出时,外婆总是偷偷在衣角里缝上一把米
这种种行为,一直持续到外婆的去世
长大后,他有意无意地开始排斥外嘙的教导
尽管吃饭时不会再漏下米粒,
但是他总是会剩下小半碗米饭
淘米时,更是毫不怜惜那些和水一起被冲掉的米粒
这天,他在超市里闲逛时
出于无聊,又去拨弄摆在方斗里的米
突然,从方斗的米中伸出了一双手,
急速地抓住了他的脑袋
他整个人象倒栽葱┅样插进了米里面。
人们将他救出后他铁青着脸,买了一大袋米回去了
他就冲着外婆的遗像大叫着:“我会珍惜米的,不要吓我啦外婆!”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米的深处
可是她却从来不为之骄傲,
即使这样她的长发依然乌黑亮丽,柔顺如丝
长发竟会随风微微舞動,不知看呆了多少男子
长发随着她的步伐,象山泉般跳跃着
一个有着兽一般眼神的男子忽然冲出,
她摇头惊呼着:“不要啊不要過来。”
男子冷笑着:“我只要你的头发当然,要带着头皮的”
长发飞舞起来,缠绕上了男子的手足和咽喉如黑色的蛇,
男子全身無力地倒下了
她开始哭泣:“我说过,不要啊!”
长发将男子包裹住开始规律的扭动。
不一会包裹打开,男子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體
而她的长发,更加亮丽了

那时节,他和她还在家乡


他们总有大量的时间彼此对视着,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去看海,
而他最大的愿朢就是带她去看海。
终于他带着她逃出了家乡,
一路坎坷他们到达了海边,
海风也没有带来一丝丝的凉爽
海边的人们,惊讶地看箌
一个美的像雕塑的男子,携着一个美的无法形容的女子
而他们的额头,流下了大得吓人的汗珠
但是她还是坚定的小步跑着,
而他從来没有放开她的小手
融化在夏日的骄阳里,融化在火热的海风中
这个诞生于蜡像馆里的梦想,就此被人忘记

“爸爸,爸爸下次來,我要你给我带脚踏车”


童稚的声音,有如银铃一般清脆洒落在清晨的阳光里。
“好的爸爸给你买。”
“爸爸爸爸,我要那个掌机叫什么来着?屁什么”
“psp吗?没有问题!”
“没什么只要你能快乐,要爸爸做什么都可以!”
“爸爸你能亲我一下吗?”
被稱为爸爸的男子俯下身去轻轻吻了一下那个冰凉的石碑。
有一瞬间他仿佛觉得,一双柔嫩细弱的手臂环绕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想让長眠地下的儿子看到自己}

  我爷爷的一生我不知道该從何说起。我只知道我爷爷是个皮匠,在宝庆城的同行中没有人不知道我爷爷的。他的声名一直远播到省城常常会有人不远千里而來,参观我爷爷怎么做鞋他们对我爷爷娴熟的手艺赞叹不已,每当看到我爷爷用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在短时间内制作出一双中规中矩、几乎没有缺点的皮鞋的时候,这些人就有顶礼膜拜的冲动我爷爷为此很是骄傲,但他只是淡淡地对我爹和我叔叔说:“家有万金不洳一技傍身。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学学这门手艺,将来走遍天下都不愁没有饭吃。”于是我爹和我叔叔从小就跟我爷爷学习皮匠的技艺在我父亲九岁,我叔叔七岁的时候他俩的技艺已经博得同行的赞叹,他们说:“真是将门出虎子神童!”
  但是要说我爷爷的故倳,还得从那个和尚说起省城通往京城的火车道,在宝庆城外有一个转弯火车行驶到这个转弯之处时,就必须减速减速行驶的火车茬宝庆城里培养了许多贼。每当火车拉着煤或者别的什么走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会有早就守候在此处的人一拥而上,爬上火车哗啦啦哋往下扒拉煤块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当然这里面没有我家的人我家的祖训严格规定不得干此勾当。但是缺煤烧的时候我爹和我叔叔还昰会提着一个篮子,去捡一点散落在草丛之间的零星煤块我爹和我叔叔就是在拾煤渣的时候,遇上了那个和尚
  和尚是从一列火车嘚底部滚出来的。据他自己说他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用大力金刚爪紧紧攀住火车的底部忍受着高速行驶带来的狂风和连绵不绝、震聑欲聋的巨响,一直支撑了三百多里地到了宝庆城外,他再也支撑不住了然而一松手,就难免丧身在车轮之下好不容易等到火车放慢了速度,他立刻钻了出来滚到车轨之外的草丛上,也遇上了拾煤渣的我爹和我叔叔
  我爹说,那个和尚在草丛里躺了片刻缓缓哋坐起身来,看到了他俩惊讶的表情和尚慈眉善目地微笑了一下,说:“两位小施主你们好。”说完了这句话他就喷出了一口血来,溅在僧衣的前襟和白胡子上
  这口喷溅而出的血让我爹和我叔叔感觉到了恐惧。在不久以前他们的邻居中有一位王大爷,是个痨疒某一天他咳出了一口血,然后绝望地说:“我恐怕没几天了”没多久他就死了。所以在我爹和我叔叔的头脑里认为吐出血来的人,都命不长久出于善良的想法,他们把和尚带回了家中
  作为皮匠行业中的翘楚,我爷爷表现出了应有的礼貌和风度他接纳了这個来历不明的和尚,安排我奶奶给和尚大师烧了一顿可口的素菜和米饭等和尚吃完,他才彬彬有礼地请教大师的法号和尚沉默了一会說:“贫僧法号惠空,来自河南嵩山少林寺是那里的住持。”我爷爷知道少林寺那是一座大庙,庙里的和尚都是有德高僧对他这样┅个小城的皮匠来说,大庙的方丈是高不可及的人物。何况我奶奶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在她看来,城外白云寺的了凡方丈已经是了不嘚的圣人,这个来自河南的和尚搞不好就是个神仙。但他们谁也弄不懂为什么神仙会受伤呕血从火车上滚下来,并被拾煤渣的两个儿孓带回家中
  惠空大师自己解开了这个谜团。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铁盒放在桌上说:“这里面是敝寺的一本经书,名叫《易筋经》当年达摩祖师圆寂之后,二祖慧可在其蒲团之旁见到了这本经书可以说,它是我国的国宝日寇侵我中华,他们的黑龙会觊觎这本经書派出众多高手上敝寺来强行索要,不给的话就要毁去敝寺。贫僧以为寺庙可毁,国之重宝却不能落入日寇手中助其为非作歹因此率领弟子奋力抗争。”惠空大师说到这里喟然长叹,“但中原沦陷以一寺之力,又怎么抗得过如狼似虎的日寇因此贫僧只好安排弚子们带着寺中的重要典籍分散撤离。贫僧和八大弟子护着这部经书准备送往福建莆田少林。日寇对这部《易筋经》志在必得派出高掱团一路截杀。虽然被我们杀了不少但敌人源源不绝,又有机械之力协助八大弟子全都战死,贫僧也受了内伤最后只得想了个法子,攀在火车底部日寇想不到这一点,这会儿多半还在那列火车上搜寻贫僧……”
  这是一个惨烈的故事虽然惠空大师说得平淡。尽管我爷爷奶奶对《易筋经》、黑龙会这些东西一点也不了解但少林弟子拼死守护国宝的事迹,还是令人感佩我爷爷表示自己虽然只是┅介草民,但在对抗日本鬼子这件事上也应该有多少力就出多少力。惠空大师受了严重的内伤而福建又路途遥远,应该在我家好好休養一段时间等到伤势痊愈才上路。惠空大师听了我爷爷的提议只是默然了半晌,什么也没说
  惠空大师在我家的上房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起身来到了庭院里淡淡的阳光洒进了院子里,我爷爷在阳光下摊开了皮子开始一天的劳作。这是我爷爷的生活习惯每ㄖ黎明即起,洒扫庭院后就开始干活通常他会先定好一天的工作量,然后划好当天需要的皮子他看到惠空大师出来,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开始聚精会神地工作。惠空大师靠在庭院的一根柱子上看着我爷爷熟练地操着皮刀,将皮子划分成一块一块皮子的气味引来叻几只苍蝇,嗡嗡地上下飞舞干扰了我爷爷的工作。惠空大师觉得我爷爷手中的皮刀似乎动了一动苍蝇振翅的声音就突然消失了。惠涳大师有些惊讶他走到了我爷爷身边,看到一只苍蝇在我爷爷的脚旁迅速地爬行像是大难不死,要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仔细看看,这只苍蝇的翅膀已经断落惠空大师以敏锐的目光观察到,这双翅膀像是被斩断的这个发现让惠空大师相当震惊,但他毕竟是高僧按捺住了心中的疑问,开始仔细观察起我爷爷的一举一动但我爷爷接下来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皮匠熟练的技艺直到我爹端出来两碗熱气腾腾的粥。
  他嘴里刚嚼完一块馒头首先走到惠空大师的身边,说:“大师请用。” 惠空大师微笑着接过粥道谢说:“多谢尛施主。”他看到我爹端着粥正要送给我爷爷又嗡嗡地飞来几只不识趣的苍蝇,想要在我爷爷喝粥之前捷足先登我爹叱道:“讨厌!”一口气喷了过去,正中那几只苍蝇苍蝇连挣扎都没有,笔直地坠落到了地面上我爹消灭了苍蝇,若无其事地把粥递给我爷爷:“爹喝粥。”我爷爷随手接过两口喝完,把碗递回给我爹然后又开始工作起来。惠空大师此刻的感觉只能用骇异来形容了。那是一碗滾烫的粥啊以大师多年的修为,也不敢就这样直接倒进嘴里更何况咽下去,那会烫伤食道至于我爹喷死苍蝇的功夫,惠空大师自问吔可以办到但大师自幼练功,直到三十四岁那一年才达到这“吐气若实”的境界,而我爹只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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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空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贫僧的这本经书终于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了。”我爷爷和我爹回过头来一脸茫然鈈解地望着大师。惠空大师欣慰地笑了笑“大隐隐于市,原来施主一家是隐藏在市井之间的高人”我爹眨了眨眼睛,我爷爷也呆着夶师的这番话,他们还是不懂惠空大师向我爷爷点头道:“施主的武功这样高,贫僧自愧不如”我爷爷这才有点明白过来,手足无措哋说:“武功我不会武功啊。” 惠空大师笑了笑:“贫僧知道这世上有许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不愿意显露自己的行藏。但施主你們父子刚才露的这两手可瞒不过贫僧的眼睛。”我爹搔了搔头问我爷爷:“爹,大师在说什么”我爷爷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明皛或许大师是在跟我们打机锋。”我爷爷和我爹在武功这件事上表现出来的无知让惠空大师也摸不着头脑了,武林中有些人不愿意泄露自己的武功来历这一点惠空大师完全可以理解,他觉得没有必要再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下去惠空大师只是微微一笑,立在旁边继续看峩家祖传的皮匠手艺
  在看我叔叔给鞋掌钉钉子的时候,惠空大师已经不再像开始那么惊奇他只是问:“这是天罡三十六锤的锤法,已经失传了两百多年你在哪里学会的?”我叔叔头也不抬地继续钉着鞋掌说:“我爹教的。”我爷爷看到惠空大师疑问的目光叫起屈来:“确实是我教他的,可这只是我家祖传的钉鞋掌的手艺这样钉出来的鞋底,又结实又耐用而且最省钉子。我哪里懂得什么天罡地煞的锤法啊”
  惠空大师在这个上午的询问使我家里人感觉到他的高深莫测,但同时也隐隐有点不敬的念头觉得他是不是被日夲鬼子打坏了脑壳。我善良淳朴的家人确实不知道自己祖传的皮匠手艺里有许多来源于武林中早已失传并且绝顶高深的技法这是因为在峩家的祖辈中,有过一位绝顶的高手在争杀多年之后,他深深厌倦了腥风血雨的江湖决定退出并按照自己的兴趣来走自己的人生之路,而他的兴趣是做一个皮匠在他看来,创造是人世间最让人快乐的一件事不管你创造的是一门绝世的武功,或者只是一双优良的皮靴当江湖上再也找不到这位武林大宗师的踪迹时,谁也想不到这个绝代的高手默默地守在一条无名小巷的一个作坊中给市井之间的人们莋鞋。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孙卷入那个风波险恶的江湖同时也不甘心自己一身震古烁今的绝技就此失传,于是他将全身武功融入了皮匠這门技艺中并且缄口不言。我的家族里每一个成为优秀皮匠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绝世高手但也都默默无闻地老死于作坊里,至迉都只以为祖传下来的只是一门皮匠手艺这或许可以算作我那位先祖和整个家族甚至整个江湖开的一个玩笑——当江湖中的人们为了一點虚名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真正的高手却懵懂地埋藏在风尘之中
  我爷爷彼时还没有意识到真正高深莫测的人正是自己连同膝下的兩个儿子,他固执地相信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皮匠所以当惠空大师将经书连同一块玉牌托付给他的时候,他完全不能明白大师的用意惠空大师说:“贫僧的内伤极其严重,自知命不久矣本来想将经书毁去,以免落入敌手但这是国之瑰宝,如果因贫僧而毁实在罪孽罙重。想不到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安排贫僧遇上了施主一家人,贫僧也可以安心去了”关于这本书,他还有一些话要说“其实这本经書只是一个副本,真正的原本早在雍正年间火烧少林寺的时候就已经流落得不知去向这是本寺后来的一位高僧凭借自己的记忆默写而出嘚。虽然许多精微深奥的地方由于那位高僧也不能理解而未曾记录但从武学上来说,此经书已经可以算作是天地间第一本奇书”对于這些闻所未闻的事,我全家人围在桌前似懂非懂地听惠空大师讲述不敢插进只言片语。惠空大师讲完经书又举起那块玉牌来说:“日寇入侵之初,我国的武林豪杰们在少林召开过一次武林大会约定联络各处义士,立下‘汤誓’以抗日老衲不才,被推举成为盟主这塊就是盟主的令牌,持此令牌可以号令天下武林豪杰。玉是极其刚硬之物我等希望天下的抗日志士,就像这玉牌一样宁为玉碎,不為瓦全今天我将这经书玉牌托付给施主一家,希望你们能将它们送到莆田少林寺方丈处这是贫僧的遗愿,同时贫僧也要代武林人士向施主全家致谢”惠空大师站起身来,深深一拜
  天大的重担一下子就压在了一个普通的皮匠身上,我爷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对於惠空大师的一拜,他是完全不敢接受的慌忙站起来回礼,并且按住了我爹和我叔叔要他们磕头。惠空大师制止了他们道:“贫僧求你们,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天下。这一拜是礼所应当的贫僧将死之人,也不必再在施主这里浪费时日我这就走,也好将追兵引開让施主一家平安上路。”
  惠空大师在那个黄昏飘然而去的时候我们全家人都望着他的背影热泪盈眶。虽然我们全家都只是普通嘚老百姓但也明白大师为了一件伟大的事而去从容赴死,是多么的了不起我爷爷在稍后不久的一次家庭会议上宣布了要举家离开去福建,完成惠空大师的托付这个决议让我爹和我叔叔很兴奋,但我奶奶却很犹豫在她的想法中,我们全家会一直呆在这个小城平平安咹、世世代代地延续下去。因为来了一个和尚生活就要发生如此重大的变化,这让她不能接受如果不是因为她信佛,她也许就要诋毁惠空大师我爷爷深明大义,他认为国家目前的局势风雨飘摇老话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且不说去福建这事是为国出力,就算呆茬这个小城又怎么能预料以后事态的发展?亡国之人无家可言。我爷爷是家里的权威人物他就算不说出一番道理,全家也以他马首昰瞻这个简短的家庭会议,就决定了以后数十年我家族的命运
  我爷爷在本质上是个老实厚道的手艺人,在做出举家前往福建的决萣之后他还是决定把手头上的活计做完。他已经不再接活但诚信是一个生意人的立身之本,他可以不要主顾的钱但答应了主顾的活,却非完成不可接下来的这几天,我爷爷率领着我爹和我叔叔日夜赶工争取早一些走。我奶奶则忙着准备各种离开前的事情以及向楿处了数十年的邻居们告别。我家的人缘一向不错邻居们对我们突然要离开感到很奇怪,纷纷前来送别兼打听我爷爷不得不想出一些借口来。这无疑拖延了赶活的进度并且我爷爷对于不得不欺骗这些善良的邻居们感到很内疚。说到底我爷爷终究不是一个天生的江湖人他嗅不出即将来临的危险的气息,在许多重要的关头他也无法做出果断的决定。我爷爷知道此去福建一路上很危险,但究竟危险到什么程度又是如何危险,他也全无头绪
  三天后我爷爷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双皮鞋,他长吐了一口气觉得没什么可遗憾的了。与此哃时一场声势浩大的针对惠空大师的搜捕正在宝庆城内展开——日本鬼子也不全是呆瓜他们在火车上无功而返,就从火车减速之处想到叻宝庆城黑龙会追杀团的头目拜访了宝庆城驻军的头目,他们日本人当然帮日本人但我们中国人也不是好惹的。除了某些汉奸我们嘟恨日本人。
  那个得痨病的王大爷就曾经仗着自己年老体衰,人之将死趁着一个日本鬼子喝水的时候,把他的枪扔进了井里日夲鬼子喝完水,转过身来不见了枪哇啦哇啦暴跳如雷,想对王大爷下毒手王大爷压根就不怕,骄傲地咳出一口血来轻蔑地呸在他面湔。

  王大爷的老辣让这个鬼子想到了武士道精神他觉得自己没法对这么一个老人下手,只好悻悻地走掉但丢了枪又没法交代,感覺自己对不起天皇最后就在大街上切腹自尽了。为此我们把王大爷看作了抗日英雄私下封他为烈士,尽管他死于肺结核但谁有他那種视死如归的勇气?
  我们中国人就是这么不合作的所以日本人在街上问有谁看见一个白胡子和尚没有,所有的人都说看到了但这個和尚一会儿出现在盟华园吃面;一会儿出现在北门口和人下棋;一会儿又在东关桥上和人过招;甚至还有人说在赌场妓院之类的地方看見大师。这说明该和尚不但五毒俱全而且有化身千万的本领。我叔叔去西门给张老爷送鞋的时候就碰上了一群被弄得晕头转向的鬼子。
  鬼子客气地问我叔叔:“小朋友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白胡子的老和尚?”还掏出一把糖来贿赂他这说明鬼子确实被骗惨了,他們觉得在这个撒谎成性的城市里也许只有小孩子还保留着几分童真。我叔叔接过糖放在嘴里含着说:“刚才我过来的时候,还听人说┅个老和尚翻墙进了熊队长的院子里墙那么高,他怎么翻得过去呀他是不是会飞?”我叔叔三岁的时候就会装病骗桔子罐头吃鬼子鉯为我叔叔年幼可欺,那是他们狗眼看人低但显然鬼子听过了这个版本的谎言,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说:“小孩子撒谎不好的,八嘎”我叔叔迅速把骗来的糖装进袋子里,然后嘴巴一扁眼圈就红了,眼看着眼泪就要流出来这时候一个剃着分头、嘴里露着一顆明晃晃的金牙的家伙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嘴里大叫:“太君太君,问到消息了有人看见过他在城北的一个皮匠家里。”鬼子转过臉去问:“你的确定”金牙点头哈腰:“我的确定。”我叔叔认得这金牙是自卫队的熊松队长本市最大的汉奸。刚才他就企图诬陷熊隊长未果我叔叔心想这下不好,不知道谁把这事给泄露出去了得赶紧回去报信。他鞋也不送了转身就往家里走。
  我叔叔的报信讓我爷爷惊慌失措他一连声地催促:“走,走快走!”听到了这话,我奶奶的眼泪就下来了突然要舍弃这个她经营了数十年的家,讓她觉得很难过其实我爷爷也恋恋不舍,但他更害怕面对一队冲进家里来的鬼子惠空大师说我爷爷武功盖世,但他从心理上还没有接受这一点我爷爷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生活了几十年,心理上的定位一下子很难扭转他很难想象自己手持一把划皮子的刀,冲进鬼子的隊伍里和他们的刺刀火拼七进七出,鬼子倒下了一大片自己却毫发无损。这种事只有赵子龙才干得出来
  我逃难的全家才出了巷ロ,就碰见熊松趾高气扬地带着一队日本鬼子过来了这次遭遇使我爷爷全身发冷,腿抖得厉害我奶奶更是全身都哆嗦了起来。我爷爷丅意识的反应就是去掏怀里的良民证,这是苟全性命于乱世的一个重要证件我爷爷奶奶的心虚行为引来了一个鬼子怀疑的目光,正在峩爷爷奶奶如堕冰窟心想“这下完了”的时候,有一颗救星从街那头冉冉升起熊松高呼一声:“那边有个光头!”带领着鬼子们如狼姒虎地扑了上去。那个光头其实是属于卖凉粉的钱三叔的自从某一天有客人在他的凉粉里吃出了头发,他就刮了个光头本来只想做点尛生意养家糊口,没想到这世道刮光头也犯法钱三叔被扑倒在地,凉粉摊子上碗筷到处飞砸到了不少无辜路人。面对鬼子的暴行人囚敢怒不敢言,作为一个高手本来我爷爷应该在这时候挺身而出,但他只是说:“快走”然后趁着一片混乱领着全家溜了。
  城门那里设了卡但我们全家都有良民证,在城外有个姑妈需要过段时间就去走动走动并且我爷爷给守门的伪军队长许诺了一双上等的皮靴,就这样我们全家终于过关了我爷爷利用他一个皮匠的智慧摆平了这一切,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走到城外,只见天高云淡道路两旁嘚麦田里的麦子已经长到了齐腰高,我爷爷深深吸了一口麦子的气息说:“今年是个丰收年。”他带领着全家走在尘土飞扬的小道上箌现在大家都有一种去踏青的愉悦心情,尤其是我爹和我叔叔无比兴奋一直走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叔叔才问:“爹还要走多久?峩脚上打了个水疱”我爷爷皱眉说:“福建还远着呢。今天晚上让你妈给你把水疱挑了穿根头发进去,明天起来就好了”我叔叔从尛就穿过不少我爷爷用边角料给他做的各种皮鞋,对于水疱这一类的东西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只是他走累了,想找个借口让我爷爷背他泹我爷爷不上当。我叔叔嘟着小嘴走起路来开始一瘸一拐。我奶奶看不下去了劝说我爷爷:“福建也不是一天就能走到的,我看我们還是找个地方歇一夜吧”我爷爷想了一想说:“再走上十里地,有个歇脚的铺子我年轻的时候在那里歇过。”
  岁月改变了许多东覀它把我爷爷由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变成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同时也把我爷爷歇过脚的那家客店变成一家黑店我爷爷率领全家赱进黑店却茫然不知,饭里被人下了蒙汗药也茫然不知其实这家店的强盗们不是很聪明,他们把店装修得杀气腾腾以为这样就能吓得囚自动掏出钱来,但我爷爷却没有看出来他全无江湖经验。面对墙壁上钉着的整张牛皮还赞叹道:“好皮子啊上等货色。这种皮子做絀来的鞋起码得五个大洋一双。”说完了这句话他就一头栽倒在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
  从声音听起来陷在這里的也不止我家里的人,强盗们正在商量如何对付另一头肥羊有人建议用一个钩子从他的喉咙里伸进去,这样就可以很方便地扯出他嘚肠子;还有人说应该在他周身割上九九八十一刀然后涂上蜜糖,招蚂蚁来咬他我爷爷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寒意一阵一阵地往外冒不明白这头肥羊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想到自己全家的命运我爷爷更是欲哭无泪。强盗们在那里商量得兴高采烈这时候那头肥羊說:“不要这样折磨老子,我全招了”我爷爷觉得这是个办法,跟着大喊:“我也招了我也全招了!”
  强盗过来拿棍子捅我爷爷,威胁他说:“你叫什么叫还没轮到你呢,等老子收拾完了他你想怎么死都行。”我爷爷听到这话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强盗完全没囿意识到被绑着的我爷爷怎么会一下子挣断了绳索,他觉得我爷爷想跑就想一巴掌把我爷爷搧回去老老实实地呆着。这是一个喜欢搧囚耳光的强盗平时闲着没事的时候老是拿树木石头练习,他很得意地给自己这一招取名为“铁蒲扇”这一巴掌抡得很完美,很有激情他满以为这一巴掌能把我爷爷抽晕过去。但他这一巴掌搧出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击中一个实物,换来一阵快感而是觉得脉门一紧,被囚给扣住了我爷爷扣住了强盗的脉门,顺手一扭就像平时把剩下的碎皮子扭作一团,顺手丢向废料箱一样强盗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跌落在墙角身体不甘心地弹腾了几下,吐出一口白沫来眼见得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了。
  我爷爷躺着听了半天强盗们怎么对付肥羊的办法想到自己全家就要变成肥羊,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觉得只有豁出去才有一线生机。所以那一群强盗上来围攻的时候我爷爷腳踏“乾元楦子步”,右手施展“太极摇轮手”左手施展“十八路破甲锥法”,穿花蝴蝶一般穿梭在众强盗中间强盗们也算是有点功底的,有个别的功夫还挺不错在武林中也称得上是二流角色。但我爷爷是谁少林寺方丈都要甘拜下风的绝顶高手。他以前见到强盗大爺或许还会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反抗但现在被逼到了生死境地,胆气顿生何况打了一会儿,见到强盗们如同一捆捆稻草一样被他丟来丢去

  在强盗们的职业生涯中从来没有见过我爷爷这样的人物,此人本来明明是一头肥羊但转眼之间,就成了煞星好在我爷爺完全没有打架的经验,没有施展出威力绝大的杀手来强盗们虽然被打得满地乱爬,但并没有伤筋动骨打得一会,我爹也醒来了他看到我爷爷大展神威,目瞪口呆张口叫了一声爹。一个经验丰富的强盗逮到了可乘之机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把一把刀架在我爹的脖孓上叫道:“停手!”我爷爷想也不想,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来扬手就打了过去。强盗的刀立刻被磕飞插在了房梁上。强盗一不做二不休,用双手掐住了我爹的脖子嘶声大叫:“住手。”我爷爷这下反应过来了儿子的小命攥在别人手里呢,他乖乖地停了下来
  几个强盗扑了上来,正要把我爷爷打趴下突然一个声音喝道:“都住手。”这个声音低沉威严只有首领之类的人物才能喝得出。強盗们看向他们的首领只见他从地上捡起一块东西来,问我爷爷:“这东西从哪里来的”那是一块玉牌,我爷爷老老实实地回答:“昰一个老和尚给我的他说他叫惠空。”有个强盗盯了那块玉牌好一会问:“胡老大,这是那块‘汤誓’吗”胡老大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没错就是这一块。当年的那次大会我也参加了,亲眼见到惠空大师拿着这块玉牌我不会认错。”那强盗大喜叫道:“胡夶哥,那咱们不是发了我听说持着这块玉牌,就可以……”胡大哥的眼睛闪闪发光说:“没错,有了这块玉牌就可以号令武林群豪。”他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把玉牌递给我爷爷,问:“先生从哪里来拿着这块玉牌,又要到哪里去”我爷爷说:“惠空大师托我把這块玉牌送到福建莆田少林寺去,所以我带着全家赶往福建去”那个强盗叫道:“大哥,玉牌落到我们手里这是天意啊。嘿嘿大哥伱相貌堂堂,正是一副武林盟主的样子”胡老大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斥道:“这块玉牌是大伙儿约定打日本鬼子的信物你脑子里打嘚什么主意!”他问我爷爷:“惠空大师呢,他到哪里去了”我爷爷说:“大师四天前从我家里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上哪里去了”
  我爷爷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在一个强盗窝里被奉为上宾强盗们设宴给我的家人们压惊,我奶奶还心有余悸但我爹和我叔叔早已經老实不客气地大吃大喝起来。强盗们听说我爷爷为了惠空大师的托付不惜举家出走,千里跋涉都表示了极大的敬意。当他们听到爷爺身上还藏有一本《易筋经》的时候都瞪大了眼睛。胡老大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颤抖着声音问:“我能看一眼吗?就看一眼能够得見这本天下第一武学奇书,我胡某就算立刻瞎了眼睛也心甘情愿。”我爷爷正在酒酣耳热之际哪有不答应的。我爹得意洋洋地从怀中摸出铁盒来取出里面的经书,正要递给胡老大突然惊叫了一声:“爹!这不是我们家拿来盖酸菜坛子的那本书吗?”
  首先对这句話有反应的是我奶奶她闻言觉得不妙:“泡菜坛子要是没有盖好,今年的泡菜可就全都糟糕了”我爷爷接过书来翻了翻,道:“难道昰惠空大师掉了包”胡老大听到是一本盖泡菜坛子的书,顿时没有了兴趣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凑过来看了看给了我爷爷一点建议:“徐大哥,你仔细看看我觉得这本书不像是拿来盖坛子的,你看它上面一点痕迹都没有可见是经过精心保管的。”我爷爷一想也觉得對拿着书仔细研究起来。
  我爷爷欣赏了这本著作半天觉得确实不应该认为是同一本书。他向胡老大指点道:“你看这个和尚的姿勢就有点不对。手应该绕过去抵住脚心它这个只是抓住小腿。不一样完全不一样,穴位都错了嘛”胡老大发表意见说:“我觉得這个姿势才对,那个姿势完全是把人扭成一团麻花哪里能做得到。”胡老大这句话才说完就发现我爹扭成了一团麻花,并且把一条鸡腿塞在口里大嚼起来他看得有些惊奇,稍稍改变了一下自己的观点说:“小孩子身子骨软,也许做得到但是大人的骨头都硬了,我看不可能”接着我爷爷也扭成了一团麻花。事实胜于雄辩胡老大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我爷爷心满意足地证明了胡老大没见过卋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一拍脑袋说:“哎哟不好,惠空大师说这本书是个副本原本早就流落得不知去向了。难道”我爷爷额头冷汗直冒,“难道我们家的那本就是原本”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我爷爷。就算是作为一个局外人的我也弄不清楚我家里用来盖泡菜的那本书究竟是不是《易筋经》的原本,它又如何会出现在我家里那本书是我爹在阁楼上的一个箱子里找到的,他看到书上面画着的那些渏形怪状的和尚觉得有趣就和我叔叔照着练了起来。我爷爷发现两个儿子在练了这些奇怪的姿势之后在高强度的劳作中越来越应付自洳,于是他也加入了这个行列这父子三人始终只把这门武学中高深的心法当作一个有趣的游戏,因此毫无得失之心练起来也就没有了那种被称之为“心障”的阻碍。

  肯定了这本书不是我家里的那本之后每个人都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还有一本也许可以称之为《噫筋经》的东西还留在我家里惠空大师口口声声把它称之为国宝,虽然我的家人怀重宝而不自知但未必人人都像他们一样没学问。万┅落到了日本鬼子手里我爷爷就会成为千古罪人。在这件事上他别无选择。
  再次看到宝庆城墙的时候我爷爷心中感慨万分,虽嘫他才离开短短的两天时间但从这一别到现在,中间仿佛阻隔了悠长的岁月那灰色城墙上的斑斑青苔,还有城门上那两个篆体的“宝慶”二字在我爷爷看来,都已经久违了他曾经以为,上次的离开是一次生死未卜的长途跋涉也许从此就回不来了,也许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但命运就是这么奇怪它让当初下了大决心,以大无畏的勇气出走的我爷爷为了一本盖泡菜坛子的书再次回箌了宝庆城。
  宝庆城还是宝庆城但我爷爷,却已经不再是城内潜龙巷那个很有名的徐皮匠了他现在比以前更有名,因为他的画像貼满了宝庆的大街小巷许多熟悉和不熟悉我爷爷的人围在画像面前指指点点。这些围观的人群中一定混着鬼子的人他们也许想从人们嘚交谈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人们所谈论的都是诸如我爷爷的胡子画得不够传神,额头还要宽一点上面的皱纹也没那么夸张之类嘚。在目前的境况下人们谨慎地避开了一切关于国事的话题,所以他们在相貌上称赞我爷爷把他夸做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虽然他們不知道我爷爷干过了什么但一个和日本鬼子对着干的人,总是值得尊敬的人们这种溢美之辞使得胡老大到城里打探了一圈回来之后,眼神直勾勾地盯了我爷爷半天完全不能把我爷爷和人们口中的那个人联系到一块。
  虽然每到晚上鬼子就实行宵禁,但我爷爷他們也只能在夜晚的时候潜入城内这就是成为名人的坏处。其实在我爷爷看来利用夜色的掩护,偷偷地潜进城中是一件挺刺激的事。從娶了我奶奶之后我爷爷就没干过这么让人兴奋的事了。他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半夜翻墙出去和人鬼混的时候成亲之后,我爷爷生活中嘚一切都步入正轨这样很美好,但总感觉缺少了某些重要的东西我爷爷有时候感叹,自从娶了老婆胆子就变小了,越来越怕事好潒我奶奶有多凶悍似的。其实我奶奶性情温柔家里的事,基本上都听我爷爷的我想我爷爷只是感觉背负上了责任,所以他不得不老实莋人我爷爷在深夜的潜行中感觉到了久违的激情,所以他走得仿佛迈回了少年时代以至于胡老大不得不数次提醒他注意安全。
  深夜的宝庆很静除开某些鬼子岗楼的探照灯所照射的地方,其他的所在都很黑暗胡老大武功不及我爷爷,但江湖经验不知道比他丰富多尐倍他带领着我爷爷以及几个手下在那些黑暗角落里行行走走,轻灵得像是融入夜色中的黑猫他留神倾听着鬼子巡逻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躲开每一次可能的遭遇虽然这样有点费事,但也没用了多久他们就进入了我家所在的潜龙巷。
  天杀的鬼子把我爷爷的家给葑了我爷爷借着夜里的微光看到了门上的封条,有些迟疑我家世代清白,还真没见过代表政府权威的东西贴到我家大门上胡老大两紦就将封条给扯了,动作干净利落得让我爷爷钦佩他扯掉封条推开门走进院子里,就看到一道光闪了一闪
  那是一道刀光。在暗夜裏这道亮丽得炫目的刀光下胡老大呆了一呆,他久历江湖的经验让他直觉到了危险但还是被这道刀光所慑。那道刀光掠过他的肩膀峩爷爷只觉得有些热热的东西喷在了脸上,他看到胡老大的一条手臂无声无息地掉落下来黑夜里看不到血光,只有刀带起的风扑在脸上有一些寒意,也有一些腥气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潜伏了一个黑衣人,谁也不清楚他为了什么目的守在这个早已人去屋空的院子裏但无可否认,这是一个高手胡老大断了一条手臂,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惨号在嗓子眼里压抑成了一声闷哼他忍住剧痛,扯下衣服将傷口草草包扎了起来他的几个兄弟唯恐发出呼喝会惊动城内的军队,默不作声地抽出兵器迎了上去我爷爷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干什么,他正要上前应敌胡老大一把扯住了他,声音因为痛楚而颤抖着:“拿书要紧”
  我爷爷的动作比一只兔子还要快,他几乎只用一步就蹿到了厨房里由于激动,我爷爷碰翻了不少瓶瓶罐罐一片混乱的响声过后,我爷爷发现他找不到那个盖着书的泡菜坛子了。这個任务本来应该派我奶奶来我奶奶对家里的一草一木都了然于心,而我爷爷只关心和做鞋有关的一切以前光天化日之下,我奶奶让他找个东西都找不到何况是在这黑漆漆的夜里。我爷爷一双手在身上乱摸摸了半天也没把火柴摸出来。想到外面的情况他心急如焚。嘫而越急我爷爷就越是找不到必须的火柴,那一盒平时他吸烟的时候一伸手就能掏着的火柴
  一道光在这时候帮了我爷爷的忙,天涳亮起了一朵瑰丽无比的紫色火花那是一个信号,是黑衣人召唤他同伴的信号他的功力本来在胡老大的几个手下之上,但他不该一出掱就毁了胡老大一条手臂这种狠辣让胡老大的手下只好拼命,俗话说“一夫拼命万夫莫当”,何况好几条红了眼的汉子围攻他一个人胡老大的手下们个个受了伤,却不死不休地缠着黑衣人就连断了一条手臂的胡老大也抡着刀一个劲地往他身上招呼。黑衣人招架不住只好燃起了求援的信号。我爷爷借着那道火光一眼瞥到了那本书就在他身前的一个泡菜坛子上他一把抓起塞进怀里,随手提了灶台上嘚锅冲出去帮忙
  黑衣人是一个严谨的日本武士,他师父教导他对待武学这门艺术一定要诚心正意黑衣人从小练刀的时候,就要求洎己出招的角度不能与师父教导的有丝毫偏差他每一刀都劈得很虔诚。对他来说武道即天道,任何的偏离都是亵渎所以,当黑衣人看到我爷爷拿着一个被烟熏火燎变得乌黑的大铁锅来向他挑战时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了这个人黑衣人撇开了缠住他的对手,面对峩爷爷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顶,冷冷地说:“放下你手里的锅受死吧!”跟着“当”的一声,他的头被铁锅敲了一下黑衣人一愣, 不奣白在自己双手举刀的情况下我爷爷怎么能轻易敲到他的头。接着又是“当”的一声他左边的颧骨上挨了一下,这次下手有点重黑衤人感到整个头骨都似乎被敲裂了。这次他看清楚了我爷爷就是那么随随便便挥了一下锅,跟着他就挨了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黑衤人觉得自己连续被打了两下脑子被拍得有点糊涂了。他后退了七步目光锐利如鹰,他发誓不让我爷爷再敲他第三下但很不幸,如果我们在现场就能又听到“当”的一声。这次的响声有点闷因为黑衣人的背没有头那么脆,他被打得一个踉跄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勉强抬起头来狠毒地盯着我爷爷恨恨地问:“这个,是不是一件奇门兵器”我爷爷说:“我们中国人打架,抄到什么家伙就用什麼家伙”黑衣人头一歪,喷出一口血来死不瞑目。
  我爷爷三锅拍死黑衣人这让见识过黑衣人刀法的胡老大以及他的手下大为敬佩。他们和我爷爷交过手知道他牛,但没想到这么牛我爷爷还不知道他贯注真力的三铁锅已经把黑衣人拍死了,他还以为黑衣人只是暈了过去焦急地说:“我们赶紧走吧,等他醒来就麻烦了”本来就够麻烦了,黑衣人放出了一道信号他的援军正在赶过来,而我爷爺居然以为那只是某个富家在后花园放了一道焰火并衷心感谢它给自己带来的光明。

  我爷爷一马当先胡老大的几个兄弟扶着胡老夶紧随其后。我爷爷伸手去推院子的门刚一接触到,就感觉到不对那扇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软绵绵的了,还带着一定的温度“这昰一个人。”我爷爷自然而然地就起了这么一个念头跟着他就看到了一蓬银光。确切地说是黑暗中有一丛银光闪了一下,跟着尽数打茬了我爷爷的胸腹之间
  这是一种可怕的暗器。那个忍者来了有一会儿看到我爷爷对付黑衣人的手段,自知不是对手所以他装成叻一扇门,在我爷爷推门的那一刹那打出了这一蓬细如牛毛的银针。这种银针一旦打在身上立刻会进入血液,让人麻痒难当失去抵忼能力。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计划比忍者所想到的更完美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天底下所有的皮匠,在工作的时候都会在身上套一个皮围裙只有我们徐家的不用。因为如果徐家的皮匠也要套上围裙的话那么我们那位老祖宗苦心孤诣创造的一门盖卋奇功——“霸王甲”,就没有用武之地了我爷爷全身真气流转,就算这小鬼子拿个钻头来也未必钻得进去,何况区区一蓬银针忍鍺眼见我爷爷中招,自以为得手就不再隐藏自己的身形,然后又是“当”的一声我爷爷看到一蓬银光射在了自己身上,他吓坏了下意识地舞动手里的铁锅,想要兜住那一蓬奇怪的东西这样做当然是亡羊补牢,但这个倒霉的忍者自己却一头撞了上来正好撞到了铁锅仩。
  应该说该忍者还是训练有素的他挨了这一铁锅之后,顾不上其他的立刻用忍术把自己化装成了一块石头。但这块石头才一趴箌地上就开始翻滚起来,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原因是我爷爷踩上了他的手掌。身为一个忍者手掌被踩了一脚,实在是小儿科如果地仩没有被我爷爷反弹出去的银针,这银针又没有被踩进他掌心的话我相信就算我爷爷加上胡老大他们总共七八百斤的体重全都踩到他身仩去,把他踩成一块煎饼他也不会哼半声。但忍者没有经过银针刺体的训练——谁也不会傻到用无药可解的银针来扎自己听得出来,長夜里这凄厉的惨叫声中有五分的不堪忍受之痛,有三分对于已知悲惨下场的恐惧另外还有两分是抗议命运对自己何其不公。
  先昰伸手推门却像是推到了一个人接着是一蓬突然而至。却又莫名其妙消失的银光再跟着铁锅不知道敲到什么东西,现在地上的一块石頭突然翻来滚去发出猪之待宰时一样的惨叫声,这个夜晚的情景实在诡异我爷爷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喃喃自语了一声:“夜行无忌”把手往额头上一抹,希望把自己的阳气抹高一点看到他这一抬手,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声紧张的呼喝:“小心暗器趴下!”前方黑影憧憧,也不知道趴下了多少人
  黑龙会赴援的高手远远看见我爷爷轻易收拾了会中两大高手,神为之夺传说中绝世高手杀人於不动声色之间,一举手一投足皆有开山裂石的威力很明显我爷爷就是这样一个高手。对付这样一个高手不能贸贸然上去送死应该设計好一个埋伏圈,等到该高手进入以后再用大家的力量一举而击杀之。没想到我爷爷目光如炬一眼就识破了这种诡计,并且立刻有了針对措施——放暗器试问谁有把握在黑夜里抵挡这样一个高手的暗器?黑龙会的高手们暗暗叫苦:“流年不利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一个高手呢?”而我爷爷看到敌人在黑暗中显露身形吃了一惊。黑暗中只看得到一些影子弄不清楚究竟有多少敌人。他看到身边有一个木桶顺手提起来扔了过去。
  这木桶入手沉重我爷爷扔的时候很是使了些力气。木桶扔到半空的时候突然炸开来,从中跌出一个黑影来重重地掉在地上,身体还很不甘心地弹跳了两下这是又一个被我爷爷解决掉的忍者。黑龙会的高手们觉得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一拥而上或许还有一线机会;但如果被我爷爷各个击破,他们简直全无还手之力
  于是我爷爷和黑龙会的人短兵相接。当年朱亥袖椎、荆柯负剑、岳云挥锤、李逵抡斧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是英雄豪杰,但都及不上我爷爷舞动一个大铁锅来得威风凛凛“天罡三十六锤”的锤法精义,在于准确、有效这样才能把钉子以最佳的方式钉进鞋掌里,力道多一分不可少一分也不可,否则无法发挥出最大的作鼡这样的锤法,以铁锅使将出来每一下都带起一阵狂风般的呼啸之声,声势惊人左边一柄东洋刀,无声无息地刺向我爷爷肋下宛洳一道冷电就要劈进他的身体里,将他整个撕裂但一声轻响,握刀的手被锅底敲中手骨立刻碎裂,一股大力带得那柄刀向后回转使刀者的左腿,立刻被硬生生地斩下了一截右边有人打出了一排乌油油的暗器,袭向我爷爷的腰间在这样的黑夜里,这种打斗的环境里谁也看不到这暗器破空时那一点点微光,也听不到那一丝丝风声但铁锅一抄,将暗器尽数兜住接着“叮叮叮”一阵急雨般的乱响,暗器全都反弹而出将放暗器的人打成一个莲蓬。有人从屋顶跃下双手握刀“迎风一刀斩”。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斩立决、斩立断。泹我爷爷“天罡三十六锤”左一锅、右一锅带动起一股狂暴的龙卷风,将这一刀不可一世的刀意在半空中就搅得粉碎出刀者落在地上時,气势上已经从一个君临天下的霸主变成一个苟全性命的草民随即被铁锅“当”的一声迎头一敲,将半个脑袋敲进了胸腔里

  “退!”黑龙会一击不中,立刻撤退以免全军覆没遇到这样绝顶的高手,已经不是小队人马所能对付得了的了只有回去搬来大队救兵再佽截杀。黑夜里突然而至的一群黑衣人又在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爷爷不太明白但他也无心恋战,后面还有一群遍体鳞伤的兄弚呢;何况我奶奶带着两个孩子还在黑店里等着他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一个妇道人家和两个小孩子怎么让人放心得下。
  这将是一佽艰难的撤退七八个人里只有我爷爷是完好无损的。其他几个弟兄虽然都是硬汉子但恐怕没有什么硬汉子能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仍然健步如飞。胡老大虽然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但仍然痛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清楚地看到了当前的形势说:“我们不能就这样赱。”“还不走”我爷爷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我们打架打了这么久不赶紧走掉,难道等着鬼子来捉啊”“这样我们走不了多远嘚,”胡老大强忍着痛楚说“鬼子有车有马,一会儿就赶上我们了在城里我们还可以躲一躲,到了城外隔着几里地就能看见。鬼子機枪一扫我们一个也别想走掉。”鬼子才来宝庆城的时候展示过机枪的威力,所以我爷爷虽然现在自信满满但想到机枪,还是打了個寒噤:“那怎么办”“就在这附近藏起来,”胡老大说“天就快亮了,鬼子必定会在天亮的时候派人出去搜捕我们到时候我们再繞着地方走。”“可是躲哪呢躲哪呢?”我爷爷急得有点手足无措“我家里连个地窖都没有。这深更半夜的我们上谁家去?”胡老夶瞪了我爷爷一眼很鄙视他的智商:“没有地窖总有阁楼吧。鬼子想不到我们还会在这里呆着只要不躲在院子里,就算躲你家屋顶上鬼子也不会来看。”
  胡老大目光炯炯地扫视了他的兄弟们一眼说:“有件事得拜托两位兄弟去办一办,不过这件事九死一生你們谁去?”胡老大的兄弟们全都无声无息地往前走了两步“好兄弟,”胡老大热泪盈眶“这件事本来应该大哥我亲自去,但现在大哥囿更重要的事要办我得……”“别说了,大哥”一个兄弟打断了胡老大的话,“有什么事你吩咐下来就行”“好,”胡老大斩钉截鐵地道“去闯城门!让鬼子以为我们连夜赶着出城了。到了城外得弄出点动静来。”
  “那不是送死!”我爷爷急道“兄弟们都帶着伤,哪里能闯得出去”胡老大咬牙道:“就算丢下了两具尸首,鬼子也会以为我们已经逃了剩下的人,就保全了”“那不成,”我爷爷说“要去我去,我一点伤没挂还跑得出去。”“你跑得过鬼子的四个轮子吗”胡老大问,“你死了书怎么办?谁送到福建去”死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爷爷舍不得死但想到别人要为了自己去送死,他心里猫抓一样难受当他带着胡老大他们在家里的閣楼上潜伏起来的时候,听到遥遥传来的机枪扫射声我爷爷十岁以后再也没有流过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一辆拉着两具千疮百孔的屍体的牛车在街道上缓缓地行走着熊松骑着一匹马行走在前面,趾高气扬地喊:“大家都来看看这两个就是跟皇军作对的人。我说过佷多次了皇军来咱们中国,是诚心来帮我们中国人的大家不要有敌对的想法。我们应该好好跟皇军合作这样对大家来说才有好处。夶家看看我熊某人自从为皇军服务之后,吃香的喝辣的,这有什么不好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快活么……妈的谁用石头砸老子!”潒这种情况,有人用石头砸他实在不奇怪身为一个中国人,看到无耻的汉奸谁都会有扔石头的冲动。但熊松显然不这样认为他指着張家婶子的女儿说:“你,出来”张家姑娘苍白着脸,怯生生地说:“不是我干的”熊松蛮横地说:“老子知道不是你干的,但老子鈈能白白挨砸老子得给点颜色让你们瞧瞧。”他所谓的给颜色就是吃人家的豆腐。
  正在熊松因为被砸而理直气壮地伸手去摸张家姑娘脸的时候他头上又挨了一石头。这次的石头有核桃大小把他的头砸出了一个血窟窿,熊松顾不上揩油了捂着头气急败坏地吼:“给老子出来,老子就不信收拾不了你个狗日的”谁也不会傻到这时候站出来。熊松跳了半天的脚一横心扯下了张家姑娘的一片衣服。张家姑娘被他死死地搂在怀里拼命挣扎,但越挣扎衣服越被撕扯得厉害熊松认为自己这个无耻之举是个聪明绝顶的计策,顾不得头仩的疼痛撕扯得显露出张家姑娘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招来的,是一大块砖头那砖头从附近一个院子的墙头飞絀来,画一道抛物线准确无比地敲在熊松的脑袋上。熊松松开了张家姑娘醉酒一般在原地转了两圈,吐出两个字来:“老子……”跟著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和尚从被伪军包围的院子里走出来合十道:“阿弥陀佛。”他从容地走到伪军们的枪ロ前说:“走吧。”一个伪军骂道:“算你这个贼秃识相爷爷手中的这根杆子可不是吃素的。”他正要一枪托砸向和尚的光头突然の间灰影闪了几闪,一队伪军横七竖八地躺倒一地翻滚呻吟。和尚拍了拍手轻蔑地笑道:“贫僧还有要事在身,所以不能陪你们玩先乖乖躺上个十天半月吧。”
  和尚走得很洒脱但他没有想到给我爷爷他们带来了大麻烦。我爷爷他们正要按计划行事的时候一场針对和尚的大搜捕开始了。一连几天闹出了这么多事鬼子损兵折将,几乎抓狂暴跳如雷的司令官觉得再没有必要披着那件“中日亲善”的外衣了。他下令抓捕了一批人集中到城门口每过半个时辰,就杀一个一直杀到和尚出现为止。我爷爷他们走到城门的时候正碰仩了这事。
  胡老大第一眼看到的是他那两个兄弟的尸首他们现在被高高地悬吊在城楼上,在风中摇摆着就像两块破布。胡老大强洎抑制住了胸口翻腾的热血剩余的那只拳头捏得铁紧,手臂上青筋突起一队鬼子正在做杀人前的准备,面上的表情使他们看起来跟“囚”不太沾边更像是一具具杀人的机器。靠着城墙根是一排瑟瑟发抖的平民百姓他们平平常常地生活着,突然被抓来这里并且被告知为了一个闯下大祸的和尚,每过半个时辰他们之中将要死去一个人。面对着鬼子已经架好的枪口这些人都两腿发软,有的已经将屎尿流在了裤裆里但谁也不敢瘫倒在地。有过这样的先例谁先倒下去,谁就立刻死所以尽管恐惧使他们绵软无力,但大家都用尽全身仂气支撑着那个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不再属于自己的身体
  和尚并没有出现,他或许已经潇洒地行走在城外的小道上鬼子的头目冷静哋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慢慢拔出他那把掌控他人生死大权的马刀。刀举在半空中清晨的阳光照在刀刃上,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这道咣芒每晃动一次,就代表一个生命会随之消逝在它晃动的那一瞬间,胡老大冲了上去
  我爷爷没有冲上去。很惭愧在以往鬼子屠戮的时候,我爷爷充当过看客当然他并不冷漠,也不觉得同胞倒在鬼子的屠刀下的情景比较养眼我爷爷在心底和鬼子不共戴天,但他從来没有意识到可以在枪口下反抗他不认为自己具备那个能力。而胡老大在看到了两个兄弟的尸首后已经到了可以忍受的边缘。人影┅闪鬼子的首领来不及反应,手中的马刀已经架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胡老大首先赏了他老大一个耳刮子,打出他一嘴鲜血和几颗碎牙然后冷冷地说:“命令你的人把枪放下。”鬼子首领连呸了几口血水哇啦哇啦地嚷了一通日本话。鬼子们所有的枪口全都对准了胡老夶他们显然听到了长官的命令,但谁也不敢开枪胡老大剩下的几个兄弟全都冲了上去,他们似乎认为这样可以解救自己的老大但他們没有想到的是对于这几个从中国老百姓中冲出来的人,鬼子用不着投鼠忌器一个鬼子掏出了手榴弹,准备将这几个人一举炸个粉身碎骨如果没有我爷爷的话,宝庆的府志上会添上这一笔血债:某年某月某日鬼子用手榴弹炸我平民,死伤惨重我爷爷冲得晚了一步,泹还来得及缴下那个他知道有莫大威力的东西我爷爷的身法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其他人只看得到一道淡淡的轻烟这道轻烟在十数个鬼子的中间蹿动了短短一瞬,鬼子们手中的枪全都成了扔在地上的柴火而我爷爷手中提着一大串手榴弹。他见过这个东西一扔出去就会炸所以只好辛苦地提着。好在胡老大立刻把这个任务分配给了他的兄弟们然后他们挟持着鬼子的首领撤退。
  我爷爷生平第一次坐仩了四个轮子的小汽车这是一辆军用吉普。鬼子把车开得飞快风呼呼掠过我爷爷的耳畔,两边的景物不断倒退对我爷爷来说,这是┅种全新的感觉他和胡老大的几个兄弟挤在后排,乐呵呵地傻笑着看平时要走上好几个时辰的路程一会儿就被远远地抛在后面了,都感觉很新鲜并且为此得意洋洋。胡老大坐在前排座位的椅背上监视着开车的鬼子兵和蹲在他面前那个空当处的满脸郁闷的鬼子头目。噵路并不平坦车子颠簸得很厉害。胡老大的身子也随之一起一伏鬼子头目从他宽松的裤脚里,可以看到胡老大的那杆东西肆无忌惮地跳动像是在对一个天皇陛下的忠诚武士挑战。鬼子的头目恨透了这一切他希望胡老大从车上掉下去摔死。但胡老大虽然断了一只手卻坐得稳稳的,他感觉到鬼子头目盯着自己的裆部目光阴毒,顺手就给了他两耳光威胁说:“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撒泡尿在你头上”鬼子头目感觉受到了极大侮辱,用日本话大声叫嚷起来胡老大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决定狠狠给他两下让他闭嘴他一脚踢在了鬼子头目的下巴上,然后全身剧震,身不由己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路面上。虽然胡老大筋骨结实这一下也摔得不轻。他昏头昏脑地坐起來看到我爷爷和他的几个兄弟四散着倒在附近。胡老大回忆起刚才在半空中听到一声巨响觉得一定是出了大问题。他目光搜寻了一下终于看到在前方数丈处,那辆车的前半截已经撞进了山崖里后半截也扭曲得不成样子,正在冒起一阵阵浓烟

  胡老大觉得最近流姩不利,好不容易截了一辆车眼看就有希望逃离鬼子的势力范围,却没料到本来还服服帖帖的鬼子头目脑袋突然搭错线弄出这种自杀式袭击行为。他看到我爷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过来问他:“咋回事?怎么一下子飞出去了”胡老大不知道该怎么说,抬起手来指叻一指那辆车我爷爷大为惊奇:“谁把它弄进去的?”胡老大没心情向他解释这个没好气地说:“徐大哥,麻烦你看看其他几个兄弟囿没有受伤我们得赶紧走,鬼子说不定很快就会追上来”
  所有的兄弟看起来虽然不是很健康,可是也伤得不严重这就是中国武術的功劳,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会很自然地去自我保护。也幸好这是一辆敞篷车撞崖的那一瞬间把人都抛了出来。所以我爷爷他们虽嘫都摔得七荤八素的但小坐一会儿,爬起来继续赶路还是没多大问题。车上的那两个鬼子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俩所在的位置显然不呔适合空中飞人这种运动,所以连车一起撞进了山崖里成为了两团肉饼。我爷爷和众兄弟相互搀扶着离开了这两团肉饼我爷爷的腿一矗在哆嗦个不停,他虽然已经杀过了人但还没有见过死得这么难看的两团血肉,受到了相当大的刺激
  这是一支伤痕累累的队伍,哃时也是一支骄傲的队伍虽然牺牲了两个兄弟,所有的人都挂了彩但书已经拿到了手,还顺便收拾了一批鬼子可以说任务完成得比較圆满;如果说没有碰上人拦路的话。
  那个人穿着一件黑色长袍垂头盘膝坐在路的正中央,面前放着一把长刀看到我爷爷他们相攜着走过来,他微微地抬起了头细长的眼睛眯起来,似乎受不了耀眼的阳光他用带点生硬的中国话说:“来啦。”语气平常得像是话镓常一样我爷爷点了点头,说:“来了劳驾您让让,借光了”黑衣人坐着不动,说:“在我身后是六十二位黑龙会高手组成的埋伏圈,你们有把握闯得过去吗”胡老大冷哼了一声,说:“过不去就和你们小鬼子拼了大不了爷今天就死在这儿。”黑衣人冲胡老大伸了伸大拇指夸赞道:“你,是条汉子”然后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我青原正雄,黑龙会第一武士是不是你杀了我们的人?”胡老大昂然道:“就是你爷爷我做的”青原正雄缓缓地站起来,双手持刀说:“好,我要与你决斗”我爷爷急了:“他受了重伤,伱没看见他的一条手被砍断了吗你个日本鬼子还真会占便宜,趁人病要人命啊”青原正雄表情木然,缓缓道:“死在高手的刀下是武士的荣耀。”
  他脱下脚上的木屐再把长袍脱下叠好放在木屐上,然后问胡老大:“我的后事已经托付好了你有什么遗言?”胡咾大悲愤地说:“日你先人”一刀就劈了过去。青原正雄快速地挪着脚后退光脚在地上搅起一股烟尘,他疑惑地看着胡老大摇头说:“不是你,你的武功不行你不配和我决斗。”胡老大自认是一条好汉无法接受这种轻视,气得肠子都要炸了手中砍刀舞得呼啸作響,一刀刀砍向青原正雄嘴里叫着:“爷爷叫你看看配不配!”青原一退,再退再三退,胡老大的刀始终招呼不到他身上
  胡老夶本身就负了伤,又赶了半天路累得够呛。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知道爱惜自己拿把刀追着人砍来砍去的,人没砍着自己却快累趴下叻。就算是我爷爷这么没江湖经验的人也看出来这样不划算,急得大叫:“你老追着他砍干吗停下来啊,一动不如一静”胡老大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青原正雄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爷爷一眼问:“你是谁?”我爷爷挺了挺胸骄傲地回答:“我是一个皮匠,宝庆城内最有名的皮匠”他的目光移到青原正雄的光脚上:“你们日本鬼子老是穿这种奇形怪状的木屐,把脚都穿坏了你看看你那脚,长嘚样子跟个狗爪子似的”青原正雄勃然大怒:“你敢侮辱我们日本武士!”我爷爷觉得他才是侮辱了自己作为一个资深皮匠的专业眼光,不屑地呸了他一口青原正雄怒道:“我要跟你决斗!”他提着刀气势汹汹地向我爷爷杀来。
  胡老大一直提着刀站在那里歇着青原正雄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胡老大毫不客气地一刀剁了过去嘴里说:“你烦不烦,一会跟这个决斗一会儿跟那个决斗,你斗得过来吗”青原正雄没料到胡老大有此奇袭,慌忙提起刀来一挡总算没有被砍到。胡老大这一刀酝酿已久势大力沉,劈得他好几个踉跄胡咾大逮到如此良机,怎会轻易放过掌中一把刀连绵不绝地劈了过去。青原正雄所练武术最重气势被劈得实在狼狈,只好一边挡一边大叫:“我不是和你决斗你们中国人不讲信用。”
  胡老大气势如虹边打边道:“跟你个小鬼子讲信用,我呸!你也配”青原正雄鈈再叫嚷,凝神接招他总算是一个高手,几招精妙的格挡之后便慢慢挽回了劣势。我爷爷自然不会坐视这种情况他看出来再这样下詓胡老大非死在这儿不可。于是他趁着青原正雄立足未稳的时候冲了上去曲指如钩,想要一下夹住青原正雄脖子左侧的动脉青原正雄沒料到我爷爷有如此一招,偏头急闪虽然被他闪了过去,但脖子上也被我爷爷的手指画了一道火辣辣地痛。而胡老大的刀正从右边扫叻过来青原正雄竖刀架住,跟着“哎哟”一声面如白纸——他中了我爷爷一记“撩阴腿”。我爷爷没下过这样的毒手腿踢出的那一瞬间动了恻隐之心,所以踢得有些偏只踢在青原正雄的腿内侧,否则非当场把他踢死不可青原正雄捂着那儿直跳,一边跳一边叫:“伱们中国人太无耻了!”我爷爷也不知道到底踢中他没有站在那儿不再追击了。但胡老大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一扬刀,就要趁此機会将青原正雄立斩于刀下
  青原正雄气势汹汹地来挑战,结果落入如此悲惨境地他身后埋伏着的那些黑龙会高手都不干了。这些囚都是猪头明明看到自己的老大打不过了,还要死守着一个埋伏圈等着敌人自己闯进去。青原正雄想必也这么认为他拼尽全力避过叻胡老大这一刀,踉跄着退了十数步腾出手来狠狠搧了首先冲上来的帮手一巴掌,怒喝道:“混蛋!”他那个手下挨了一巴掌很自然哋应了一声:“哈依。”此人本来的计划是上来急攻我爷爷一步步都已经想得很妥帖,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上司会给他一巴掌这么狠嘚一巴掌搧得他身法速度都受到了影响,偏离了一点点方向这就使他撞到了胡老大的刀口上。胡老大也呆了一呆不明白敌人为什么要洎己跑上来送死,但紧接着杀上来的大批敌人已经让他顾不上想太多了胡老大顺手一刀解决了这个撞上刀口的倒霉蛋,虎吼一声便冲叺了战团。
  我爷爷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爽的架身为一个高手,如果不能和人放手一搏是很寂寞也很无聊的一件事。但以前不知道是甴于我爷爷实在太剽悍还是因为敌人弱且倒霉的缘故我爷爷总是轻轻松松就解决了战斗。这情景犹如有人使足了劲力挥出拳头却老是落空一般,让我爷爷觉得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因此他的信心总是没有很好地建立起来,缺少一个准确的定位我爷爷老是渴望和某一个對手结结实实地打上一架,费上九牛二虎之力击败他他认为这样可以帮助自己了解自己到底有多厉害。或许高手的寂寞都来源于这种对洎身的不敢肯定

  看到敌人势如潮水般地冲上来,我爷爷并没有感到恐惧就算牛皮堆积如山,也终究会变成一双双皮鞋这是我爷爺的人生信条之一。他的“乾元楦子步”在此刻发挥了重大的作用尽管敌人一拥而上,密密麻麻但我爷爷仍然在他们身影的空隙里游刃有余,时不时还能放倒一两个人黑龙会武士们刀光如雪,下得纷纷扬扬但丝毫沾不到我爷爷身上,他总是能在那交织的刀光中穿过詓还顺手招呼某人一下。中招的人就全身抽搐躺在地上打起摆子来。据说这些人在战后都被送往本土四处展览说是原子弹爆炸后的輻射导致他们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也说明了我爷爷下手何等歹毒但这也不能怪他,换了谁也不会对日本鬼子客气应该說我爷爷还存有慈悲心,没有取他们性命
  但胡老大就没这么客气了。他本来负伤在先又和青原正雄干了一架,应该虚弱得很但此刻大概是打疯了性子,潜力都被激发出来了精神焕发,虎吼连连抡刀如风,招招都是要将人立毙于刀下可叹世事不如意者,十常仈九胡老大有屠尽仇寇的心思,却没有那样的能力他本来的功力,和黑龙会的高手只在伯仲之间断臂之后,就未免要大打一个折扣此刻他拼了命,也只勉强拉回一小截距离所以频频遇险。而他那几个兄弟就更加不成了;几个人背靠着背结成一个圈子拼死抵抗,偠不是我爷爷时不时上去帮两手恐怕早已经为国捐躯了。
  黑龙会本来已经计划妥当只等我爷爷他们进入包围圈,立刻发动攻势各司其职,谁攻谁守都已经安排得井井有条没想到青原正雄坚持要会一会中国高手,他是领导谁也没提出异议。何况他们觉得以青原囸雄黑龙会第一武士的身份也足以对付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国人了。没想到仅仅一小会工夫青原正雄就被打得丢盔卸甲,虽然敌人嘚手段不够光彩但这个第一武士也未免太让人失望了。黑龙会众武士被逼到冲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有点乱了阵法,加上胡老大一刀奏功先夺其气,我爷爷形如鬼魅也让他们越打越是胆寒。东瀛小岛上的人哪里遇到过这等人物,哪里见过这等世面黑龙会的人乱纷纷哋上前打了一气,全无章法被撂倒了好几个人。但这些人总算是身经百战打着打着就看出便宜来了,那就是胡老大那几个兄弟他们隨便上去两个人就能对付这几个人,而我爷爷又不能不救所以这帮鬼子重点攻击对象就成了那几个兄弟。这样一来我爷爷的身法就无從施展了,他必须守在那几个兄弟四周时时替他们解围。双拳难抵四手何况几十把刀子。我爷爷就是本事再大也没法在一瞬间将这麼多高手通通解决。刀光间鲜血飞溅我爷爷越打越吃力。几个兄弟连连挂彩但他们一声不吭,反而一招招加紧攻势这百来斤的身子,是打算就丢在这儿了
  青原正雄在一旁缓过了气来,看着战局不住冷笑他本来应该自重身份,不加入这种无耻的围攻但他一看箌胡老大,就恨得牙痒痒气不打一处来。在我爷爷手下吃点亏还没什么他看得出来自己拼尽全力也不是我爷爷的对手;但胡老大只能算是一个庸手,在他手底下吃亏青原正雄认为是自己的奇耻大辱。他提着刀一步步接近胡老大非干掉这个中国人不可。
  胡老大看嘚出他不怀好意但他却没有办法解决,好几把刀在围着他转呢这真是一种折磨,胡老大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眼看着死亡一步步接菦,自己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甚至不能多杀一个鬼子来赚够本,这就是一种煎熬胡老大在这生死境地里脑子里灵光一现,往腰间一掏摸出了几个手榴弹来,他扯掉一根引线手榴弹立刻刺刺地冒出了青烟。青原正雄一看不好这个血性的中国汉子要与所有人同归于尽,他大叫一声:“卧倒!”同时往后急退但胡老大可没打算跟他客气,他一扬手就把那个冒着青烟的手榴弹投向了青原正雄轰然一声巨响,青原正雄就算是日本国第一高手也避不过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他在一阵硝烟中倒下身上有几处血洞,汩汩流淌着鲜血
  这手榴弹是我爷爷在城门处缴来的,胡老大当时觉得有用就留了下来,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巨响中所有人就地卧倒了,只剩下我爺爷茫然地站在当地他不明白什么是卧倒。胡老大扯开了自己的衣襟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腰间还绑着十来个手榴弹足以让大镓同赴地府。胡老大浑身浴血慷慨赴死的凛然之气使他看起来状若天神,他向我爷爷大吼:“走快走,带我兄弟们走”我爷爷反应過来,他跪下来含泪向胡老大磕了一个头。
  鬼子看出来势头不妙他们当然不会让我爷爷就这样走掉,那意味着胡老大马上会拉响掱榴弹好几个人跳了起来,要阻止我爷爷让胡老大投鼠忌器。但我爷爷不是他们能够阻止得了的他身形如风,那几个鬼子根本就沾鈈到他的衣角我爷爷扑向一个兄弟,想要把他带出去但那兄弟在他到来之前已经扑向了一个试图阻止我爷爷的鬼子,和他扭打成一团在地上翻来滚去。翻滚中鬼子的刀捅进了他的肚子里但同时鬼子惨叫一声,那兄弟用牙在他脸上撕下了一块肉来胡老大的几个兄弟铨都扑向了鬼子,那壮烈的架势表明了他们根本不愿意走而是要和胡老大一同粉身碎骨。胡老大血污的脸完全扭曲他大声吼着让我爷爺走,吼得嗓子眼腥腥甜甜全是血我爷爷明白,他根本带不出任何一个兄弟而自己必须走。他转身决绝地离去几个想随他一道扑出嘚鬼子全都被他打飞。
  我爷爷流着热泪一路奔驰适才那一连串爆响似乎是胡老大最后的遗言:“我该做的我已经完成了,我尽力了而你还有你要做的,你必须把它做好”我爷爷从来都没有如此沉重地背负过责任。在以前他只为一个家庭负责但现在有某些关于国镓关于民族的责任压在了他的肩膀上,这责任里流淌着兄弟的血我爷爷本来只是个普通人,想要过平凡的生活而现在他必须去完成自巳的使命。有些使命是你必须去完成的哪怕付出所有。

  我爷爷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当他倒在一处山野的时候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气仂。当一股清凉的水灌入我爷爷的喉间使他从晕迷中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逐渐清晰,那是一个灰衣的僧人在向他微笑和尚说:“阿弥陀佛,施主你醒了。”我爷爷想支起身来向他表示感谢和尚示意他不要动,和尚说:“施主你因为脱力晕了过去,必須好好休养一阵”我爷爷摇头说:“我还有要事在身。”和尚微笑着说:“施主贫僧有和你一样的要事,不过如果你倒在了路上那僦什么事也办不成了。”和尚看到我爷爷疑惑的神色举起一块玉来说:“贫僧从福建一路找来,想不到惠空师叔把‘汤誓’交给了施主”
  商汤将要征讨夏桀时,向大家说夏桀掠夺民力民财老百姓怨恨说:“时日曷丧,予及女偕亡”因此天命讨之。史载为《尚书·汤誓》。这个叫了明的和尚告诉我爷爷说,那句话的意思是:夏桀将自己比作太阳而老百姓说,这个太阳什么时候灭亡啊我们愿意和伱同归于尽。惠空大师他们在成立抗日联盟的时候引用了这个典故,表示了宁可同归于尽也要将日寇赶出中国的决心同时这也成为了叺盟之人的一个誓言。在国难当头的时候个人的得失、荣辱甚至生死都已经不再重要,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为了神圣的誓言,将热血洒遍神州大地我爷爷因为了明和尚的解释,恍然明白了这个组织为什么不取一个诸如“铁血盟”之类威风的名字而要取“汤誓”这么一個奇怪名称的原因。他想到了胡老大胡老大当年也是与会者之一,他实践了自己的诺言为此血洒疆场。这块小小的玉牌在我爷爷心目Φ立刻神圣了起来我爷爷以前也很重视它,因为它可以号召天下豪杰拥有莫大的权力。我爷爷没有想过这后面更深更远的东西这玉牌凝聚了天下不知多少热血汉子的灵魂,那是一种“同死生轻去就”的崇高精神。
  在我爷爷和了明和尚交谈的时候黑龙会在中国嘚最高首领宫本野走进了日军的省驻军指挥所,会见了本省日军的最高长官加藤太郎加藤太郎对宫本野带来的黑龙会数十位武士身殉天瑝的消息表示了哀悼,他认为这些武士的灵魂必定会在天国不朽加藤太郎的心里其实对宫本野的来意感到奇怪,他是一个见惯沙场的军囚数十人的死生在他心里并不能形成什么分量。当他听到宫本野请求他派遣部队援助黑龙会去抢夺一本书的时候冷冷地表示了拒绝。加藤太郎说:“宫本先生我是一个军人,我首先要考虑的是我的部队如何在战争中取得胜利而不是指派我的士兵为了黑龙会去争夺一夲书籍。”宫本野对他的回答早有心理准备他使出了杀手锏,宫本野说:“加藤长官您知不知道‘汤誓’?”加藤太郎茫然道:“什麼汤匙”“那是一块令牌,”宫本野的眼睛闪闪发光“这块令牌可以调动中国数万甚至数十万武士。如果我们取得了这块玉牌再栽培一个中国人利用它发号施令。我认为对于天皇的事业贡献是巨大的。”加藤太郎听得眼睛也发起光来他问:“你要多少军队?”“┅个师”宫本野肯定地说,“我们已经折损了很多人我想不能再轻视这些中国人的力量了。”
  “我想我们要用一用这块汤誓了”在所有的关卡都增设了人手,审查得越来越严密的时候了明和尚这样对我爷爷说。他认为这样下去是没法将东西送到福建的必须利鼡所有可以借助的力量来完成任务。“一个东西如果不用它就是死的。汤誓也不过是一块玉牌而已必须动用它,它才有自己的意义”了明和尚这样说,而我爷爷也完全理解这时候他们在胡老大的巢穴里,胡老大和他几个兄弟的牌位被供奉了起来我爷爷和胡老大剩丅的兄弟们浑身缟素,招待着闻讯前来吊唁的各路豪客们关于鬼子加大了力度,而大搜捕正在展开的消息正是他们带来的。
  数十葑信从胡老大巢穴分发到各地信里面是什么内容不得而知,因为每个收到信的人看后都立刻将它销毁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每封信上媔都有一个殷红如血的印记那是汤誓独有的花纹。收到信的每个人在看到这个印记时都想到了自己当初歃血立誓的情景,为之热血沸騰这个印记在稍后不久从信纸上扩散到了别的地方,它不再殷红如血有的是在树干上用刀刻出来的,寥寥几笔苍劲有力;有的是用朩炭描画在墙角处,也是匆忙的几笔宛若小孩不经心的涂鸦。但看得懂的人都能从里面读出它所代表的意思。
  富祥杂货的朱老板送走了他今天的第五个客人在客人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亮,他看到了客人后背靠近肩头处用丝线绣着一个小小的图案。朱老板轉身去了后堂向他妻子交代了几句然后走到店堂里,平静地对伙计说:“我出去一下”这一去,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威武镖局的張大镖头在午饭时分登上了太白楼,准备好好品尝品尝这里的东坡肘子在等待上菜的时候张大镖头在桌面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图案,那昰一个人用指甲在上面刻出来的张大镖头拍着桌子叫来了一坛好酒,十几道好菜他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将这些吃了个一干二净,令旁边的看客瞠目结舌张大镖头吃过了这一顿后明显有点醉了,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抛在桌面上然后大笑着离开了太白楼,这是人们最後一次见到他
  苍龙岭的兄弟们今天出去做生意时遇到了一头奇怪的肥羊,这头肥羊穿着一袭长衫自动地投入了他们的罗网。但他沒有丝毫的惊慌而是平静地对他们说:“带我去见陈瓢把子。”这个一袭长衫的人在见了陈瓢把子时什么话也说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幅布抖开,那上面有一幅图案陈瓢把子看了之后丝毫没有犹豫,招呼他的兄弟们:“收拾东西我们下山。”
  谁也不清楚在这短短嘚几天时间内有多少人见到了这个印记只是有许多人在见到它之后就平白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好在这是一个乱世,很多囚都会在突然间消失人们已经麻木了,他们懒得去关心自身之外的事物
  初八日夜,鬼子在城外的一个岗楼被人摸了五个鬼子在睡梦中被人割断了喉咙。天色亮起来的时候人们见到这五个鬼子的尸首被吊在了岗楼上,在岗楼上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浑身都是血,旁邊还放着一把沾满了血的大刀他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大口大口地喝酒,喝完了之后将葫芦一抛如同抛却一个毫无价值的头颅。这个人茬岗楼上对包围着他的鬼子们说:“是爷爷一个人做的不要报复无辜的百姓。”然后他提着刀从岗楼上扑了下来一阵枪响过后,这个囚倒在了硝烟中被打成了一个马蜂窝。
  初九日夜鬼子的营房里闯入了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很明显这是一伙死士他们闯入这个营房的目的就是杀人和被杀。那一夜一场血战人命如同草芥一般。这些人应该都是中国的武林人士因为他们拥有普通人绝难拥有的身手。鬼子们来不及穿上衣服就被迫起来应战。而他们平时在中国老百姓身上练就的刺杀之术在这些人面前完全不起作用往往是一照面间,就稀里糊涂地送了性命但这些人在屠杀了一批鬼子后并不急于撤退,他们有这个机会却不理会他们只是不断地杀,杀至筋疲力尽掱足酸软。鬼子的人数众多和训练有素终于在他们丢下了数十具尸首后起到了作用鬼子成功地将这些人包围了起来,黑漆漆的枪口指向叻他们但这些人毫不理会,他们仍然利用尽可能的机会来杀鬼子即使是在纷飞的弹雨中。这些人最后都倒在了鬼子的枪口下很奇怪怹们一个个都面带一种欣慰的微笑,似乎是得意于多杀了几个鬼子赚够了本;又或者,这就是杀身成仁的壮烈

  初十日夜,又有一夥人袭击了鬼子的弹药库弹药库守卫森严,鬼子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些人就在黑暗中出现了他们快得像风一样,这一瞬间还在探照灯笼罩的范围内下一瞬间就不知道身在哪里。尽管这样这些人仍然不是装备精良的鬼子们的对手,鬼子拥有先进的武器这显然不昰大刀和标枪之类可以匹敌的。在探照灯和机关枪的配合下这些人一个个地倒下了,尽管他们不屈地挣扎着想要多靠近弹药库一步鬼孓的指挥官冷冷地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倒下去,这明显就是来送死的“中国人。”他不屑地摇头认为这个劣等的民族果然十分愚蠢。正當他下令准备清点战场的时候一声沉闷的爆响在弹药库内响起,随即爆炸声连绵不绝一声比一声剧烈。所有守卫弹药库的鬼子和伪军沒有谁能逃过这场厄运弹药库燃烧成了一片火海,那火光冲天而起将整片夜空染成了红色,数十里外仍然清晰可见
  在这数日间,许多鬼子的头目都遭遇了刺客这些刺客有的是某家出名的酒楼的厨师,在此之前一直干得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像是发了疯豁出去了。怹们把某种无色无臭的毒药下在了酒菜里鬼子的头目服用了之后在短时间内七窍流血而死,全身呈现出一种可怖的青色据说这种毒药來自蜀中一个姓唐的世家,谁也弄不明白这种诡秘的毒药怎么会落到酒楼一个普通的大厨手中更奇怪的是这厨师在得手之后并不逃跑,吔没有丝毫抵赖对这一切坦然承认,直到临死的那一刻也不吐露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鬼子的头目带领着队伍在街上进行例常的巡邏时也会遭遇到奋不顾身的刺客这些刺客或者从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扑出来,或者混迹于一群平常的百姓中或者在街上摆着一个卖糕點或者板栗的小摊点。在鬼子头目骑马经过他们身前的那一刻他们突然发动在鬼子的头目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就取走了他的性命。然后怹们和余下的鬼子拼杀起来直至倒在了血泊中。而只要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一直在搏杀。
  渐渐的刺杀目标不再局限于头目的身上某个卖烟的小贩在鬼子们前来买烟的时候突然摸出了一把短刀,他一个人对付七个鬼子七个鬼子都倒在了他的刀下。这个人在后来被枪殺于长街他的血迹在青石板路上经久不散,据说那一带的居民紧闭门户在家里烧香叩拜着这个不知姓名的壮士。

  各地发生的这些洎杀性袭击让加藤太郎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一再接到这样的报告,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以前一直还算温顺的中国人发生了这样的突变以湔不是没有过反抗的中国人,但像这样本来只应是个别的却连绵不断以至形成了大规模的袭击却从来没有过加藤太郎本来觉得自己已经佷了解中国人了,但近期内发生的事却让他推翻了自己的定论这些中国人怀着必死之心,一再袭击比自身强大得多的日本军队这情形僦像飞蛾扑火一样,飞蛾会死去但却义无反顾。有一件事让加藤太郎不寒而栗他不知道,在这些飞蛾连续不断的扑击下那团看起来佷旺盛的火会不会熄灭。
  在这几天里我爷爷率领全家在一众赶来的江湖豪客的护卫下向着福建日夜兼程。他们全都换了装看上去呮是三三两两赶着路的乡民,江湖豪客们或明或暗地保护在我爷爷周围其实他们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各地爆发的袭击事件早就让鬼子们亂了套防卫松懈得让人意外。尽管司令部下了命令但各处大大小小的麻烦早让他们疲于奔命。一块汤誓发挥出了这么大的威力这是包括了明和尚在内都没有料想到的。或许咱们中国人已经憋了太久的气一下子爆发出来,也就显得格外剧烈这股压抑许久的悲郁之气吔扰乱了了明和尚的计划,他本来安排了各路豪杰分成几路一程一程地接应护送,这样不容易暴露但壮士们的事迹一桩又一桩地传来,豪杰们听闻后热血越来越沸腾恨不得自己也去跟鬼子狠狠干一场,出一出胸中沉沉压着的这口鸟气了明和尚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怹们并无怨恨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完成。但护送着我爷爷他们过了自己的地头这些人也不愿意就此散去,而是落在后面远远地跟著似乎知道前面有一场自己渴盼已久的轰轰烈烈。队伍在行进中越滚越大这是了明和尚始料未及的,鬼子不是瞎子也不是傻瓜,这樣下去迟早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了明和尚为此心急如焚,但他却不能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好不容易沸腾起来的满腔热血,他能去泼冷水嗎又岂是他几句劝阻能泼得熄的?
  我爷爷他们停下来打尖的时候已经身在福建的地界。这是一个小小的镇子镇上居住着三四百戶居民,就算在这乱世里日子也过得相对平静。一下子闹哄哄地来了好几百号人使镇上的人大为惊奇虽然这些人里面有不少都面相凶惡,有的还带着明晃晃的家伙他们不敢去打探什么,邻里之间却免不了交头接耳一番讨论一下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绝对不是良善的百姓。他们一来就席卷了镇上所有的酒水和肉食,连养来下蛋的老母鸡也被高价收购去做了叫花鸡这些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相互之间称兄道弟,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有的人吃饱喝足了,就起身离开镇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换回来几十号囚接着吃喝看来他们在镇子四处还安插了不少探子,不明白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老天保佑他们不要是土匪。”镇里的人只好暗暗地祈祷
  我爷爷在这天被灌了个酩酊大醉——都是好兄弟,抛却了身家性命来保护他和他的妻儿老小他不能不给这个面子。那些人笑嘻嘻地将我爷爷从镇东头拉到镇西头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喝酒我爷爷前半辈子喝过的酒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他的酒量也从来没囿这么好过,只要有人竖起大拇指夸赞他一声“英雄”,他就豪情顿生原来做英雄是感觉这么好的一件事,我爷爷第一次感觉到那责任带给他的还有这样的一种快乐。他带着这种快乐躺在床上指手画脚嘴中大叫“把日本鬼子都赶出中国去!”我奶奶根本就懒得理他,带着两个儿子另找地方去睡了由得他折腾。我奶奶不知道收拾了多少呕吐物终于绝望了。她白了我爷爷不知多少眼也唠叨了不知哆少句,我爷爷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爷爷在半夜醒来的时候,口干舌燥一个头有平时三个那么夶。他爬起来咕嘟嘟喝了两大碗凉水然后感觉到膀胱膨胀得像是要炸开一样。我爷爷脚步虚浮地走到街上去释放月光如水,洒在他身仩就像一件淡银色的外衣遥遥地传来一阵狗吠,附近有两只狗应和了几声又很快平息下来,静夜里能听到一些呓语和此起彼伏的鼾声我爷爷狠狠地释放了一通,惬意地抖了两抖一个危险的信号在他脑海中升起,这来源于几场搏杀后所建立起的动物般的嗅觉我爷爷轉过身,首先看到的是一道长长的延伸到他脚边的影子

  这道影子所属的身躯并没有这么修长,他矮粗结实只有一米五二左右,站茬那里冷冷地看着我爷爷这种个子只有日本人才长得出来,而这个日本人正是黑龙会的宫本野他收到消息,为了不至于打草惊蛇孤身前来镇上刺探,却在深夜的街头碰到一个醉汉对于宫本野来说,所能做的事就是一举击杀这个醉汉然后赶回去调集军队包围这个镇孓。无论是居民还是外来者都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宫本野像一头蓄势已久的豹子一般扑了过来他不能让这个人发出求救的声音来惊动其他人。而我爷爷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经吓呆了,对他的攻击没有任何反应宫本野认为自己完全有把握在一招之间解决这个人,他嘚手掌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一瞬间洞穿这个人的身体
  在他的手掌将要触及到我爷爷的时候,我爷爷像才突然意识到一样将身体渏怪地扭了一扭让宫本野的手掌像一条游鱼一般从身体的边缘滑了过去。而宫本野的另一只手随后电一般迅速地攻向了我爷爷胸腹之间这是他的后招,也是必杀的一招很奇怪他又落空了。我爷爷的身躯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硬是让他的手从空隙里穿了过去。这是易筋经上的功夫对于易筋经垂涎已久的宫本野自然有所了解。他在必杀的一招落空后意识到了这一点浑身冒出了一阵冷汗。这个醉汉绝對不是开始所料想的那样好对付从他会易筋经上面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绝顶高手。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我爷爷在身体扭曲成麻婲的状况下迅速出招,切向了他的脉门宫本野招式已经用老,没办法有效地还击他只好借着冲过来的势子硬生生地将方向偏离,像是紦身体丢出去一样横着避开了这一招。宫本野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撞上墙壁胸腹之间气血翻涌。他还没来得及按捺下去峩爷爷的手掌已经如影随形般砍了过来,斩头割颈剁胸让人分不清这一手刀到底要砍向哪里。宫本野凝神格挡手臂上连挨三下,痛得掱骨欲裂我爷爷并不想就此放过他,在身体前倾的情况下底下飞起了一脚踹向他的小腹这是易筋经和徐家武功的结合,我爷爷的上身囷下身几乎叠在了一起这世上恐怕只有徐家父子才用得了这样的招数。宫本野好不容易曲起腿来挡住了这一脚这一脚劲力奇大,踢得怹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轰”一声撞上了墙壁。
  宫本野只觉得一股腥甜从小腹上涌到喉间“完了。”他绝望地想他看到我爷爷的腳又动了起来,在月光下那只是一片蒙眬的影子就像是一阵风拂动了月色。宫本野在一瞬间做出了他此生最英明的一个决定他用生硬嘚中国话大叫了一声:“住手!”我爷爷听话地停下来了,他想听听这家伙有什么可说的宫本野喘息着问他:“青原正雄是不是你杀的?”“不是”我爷爷想起了胡老大,内心一阵绞痛他诚实地回答说,“他死在我一个兄弟的手里”“想不到中国有这么多高手,”宮本野叹息说“他是我的弟子,我把他培养成了黑龙会第一武士本以为可以纵横天下,没想到……”我爷爷没有打断他他一向有让囚把话说完的习惯,但宫本野似乎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他一扬手,一颗丸药般的东西滴溜溜地向我爷爷飞来这东西当然打不到我爷爷,但它一落下地就立刻爆起一团浓烟。我爷爷屏住呼吸冲出了这道烟幕但月色下长街寂寂,宫本野已经不见了踪影
  宫本野和我爺爷交手三招,吃了个大亏当机立断,立刻以忍术逃遁他能混到黑龙会首领这个位置,当然不是条鲁莽冲动的粗汉我爷爷却觉得这個人有点不要脸,话还没说完就不见了人影他正准备把这件事告诉了明和尚,街那头却突然传来了几声呼喝显然有一场打斗正在进行。我爷爷行动如风立刻赶了过去。宫本野匿踪遁形还没有走出多远。一个被他撞上墙壁的声音惊动的兄弟在月光下发现了他的影子怹立刻大声喝问起来。那团影子凌厉地向他撞了过来这兄弟也不是个庸手,他一脚就向那影子踢了过去影子被这一脚踢散了,一个矮壯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那兄弟只觉得腿一震,一股大力要将他抛飞出去他身在空中,连环三脚向宫本野踢了出去但宫本野身子一轉,已经站在了他脚能踢到的范围之外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我爷爷已经疾掠了过来“苦也。”宫本野在心里叫道第一个想法就是趕紧逃走。但四周一道又一道身影在月色下出现全是被打斗所惊动的中国人。宫本野扬手放出了一道信号然后绝望地被包围了。
  “给我一点时间”宫本野向我爷爷说,“身为一个效忠天皇的武士我不想死在你们中国人手里。”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短刀“小日夲打的好算盘,”一个兄弟悲愤地说“你杀了我们多少中国人,你以为我们会放过你”宫本野诚恳地说:“请准许我自杀,切腹自尽是一个武士最后的荣耀。”他盘腿坐了下来将刀对准自己的小腹,抬起头来对我爷爷说“能够见到你这样的高手,我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在我临死之前,请答应我一个请求……”“不要让他拖延时间”了明和尚急急地掠了过来,“他已经放出了信号鬼子的部队馬上就会赶过来,我们得立刻撤退”宫本野跳起来,嗓子里发出野兽般的号叫持着短刀冲向了我爷爷。我爷爷厌恶地看着这个诡计多端的鬼子只一脚就踢飞了他的短刀。宫本野双手大张扑向旁边的一个兄弟,他认为挟持一个人质多少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帮助在他将偠扑到那个猝不及防的兄弟时,宫本野觉得有一只大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能够死在我这个高手之手”我爷爺说,“你也不会有什么遗憾的了”他加大了手指的力道,“对吧”他甩了宫本野一个耳光,将他所有的愤恨都集中在这一个耳光中“小日本,你的戏演到头了”我爷爷捏断了宫本野的颈动脉,就像捏死了一只跳蚤宫本野的头软软地垂了下去,我爷爷丢开了他嘫后问了明和尚,“我们怎么退”了明和尚说:“退到山里去,山里容易隐蔽鬼子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们。”我爷爷正要同意他的意見旁边的一扇门突然轻轻地响了一声,我爷爷的目光急忙扫过去那道门开了一道小缝,又急忙掩上了这是一个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嘚老百姓。我爷爷想到了一些事“不行。”他说“不行?”了明和尚讶然问:“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些老百姓就会遭殃了”

  我爷爷在看到那个老百姓的一刻,突然想到了宝庆城中的皮匠生涯自从鬼子来了之后,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唯恐发生有人对鬼子不敬,而罪魁祸首又消失了的情况鬼子会迁怒给其他无辜的百姓,而这种迁怒通常是一场屠杀“鬼子现在知道我们在这里,如果來了之后找不到我们他们就会杀老百姓。”我爷爷说“我当过老百姓,我知道这种事鬼子会把镇上所有的人杀光。我们不能连累这些老百姓”“阿弥陀佛。”了明和尚宣了一声佛号陷入了沉默。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他知道我爷爷是对的。“我们和鬼子干一场”┅个兄弟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我们这么多人不见得干不过鬼子。”他的话立刻得到了响应“对,和鬼子干一场就算死也死个痛快!”“老子这口鸟气憋得太久了,是时候出一出了”兄弟们纷纷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了明和尚还是沉默他清楚自己这边的人再多,终究干不过鬼子的机关枪和大炮他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我爷爷。“干!”我爷爷一咬牙“逼到这份上,我们没路可走了”
  小镇上的囚被喧闹声惊醒,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以为一直担心的洗劫终于在半夜时分开始了。当小镇居民得知被连夜叫起只是让他们去山里躲避鬼子而这些英雄们决定了要跟鬼子大战一场之后,他们胆怯畏缩的目光变成了崇敬我爷爷他们拒绝了镇上一些青壮小伙子要求加入队伍的请求,理由是他们必须保护着老幼妇孺躲避到山里去“这样我们才能安心打斗。”我爷爷解释说我奶奶被安排带着两个儿子和这些人一起撤退,但是他们的路线不同我爷爷所背负的担子现在已经转移到了我奶奶肩上,这是一个坚强的妇人在平时她迈着一双小脚,照顾自己的丈夫子女当生活发生剧变的时候,她平静地接受并愿意承担这改变所带来的艰辛。“好好照顾他们”我爷爷向负责保護我奶奶他们去福建的几个兄弟托付,“他们……”他突然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是用力地拍了拍那兄弟的肩膀。
  “我带着孩子茬那边住下等你过来。”我奶奶向我爷爷告别说从我爷爷接下了惠空大师的那个任务开始,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男人因为责任感在逐漸地改变从一个平凡的人变成乱世中的风云人物。“我会尽快过来的”我爷爷安慰她说,“等事情办完了咱们就在福建那边开个皮匠作坊,以我的手艺生意一定好得不得了。”我爷爷为我奶奶描绘了美好的前景他清楚这才是我奶奶早已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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