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感冒了,我的幸福刚刚好好,前天就后脑和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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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为奸》作者:余姗姗(完结)
(晋江VIP完结/金牌推荐)
总下载数:31 总点击数:222173  总书评数:1533 当前被收藏数: 2394 文章积分: 38,155,448
人生在世,男人女人,
不是做|爱,就是做戏。
主角:周沫 ┃ 配角:夏行止,商陆,伍春秋 ┃ 其它:同居蜜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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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罗生门
之 见异思迁一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26591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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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出版作品:《他的国,她的宫》、《妻有妻术》、《新婆媳战争》、《新圈叉时代》
即将上市作品:《一骗三生》、《误入妻途》、《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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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就是作
  第一章&&同流合污 01
  不相爱就不会彼此折磨,虽然折磨也是一种情趣。——周沫。
  酒吧里人声鼎沸,像是掉进了蛤蟆坑里,周沫正靠在一个她连名字也记不太清的男人怀里,她叫他种子一号男友她用右手揉着太阳穴,左手拿着酒杯,因为光线和近视问题,不得不眯起眼看向舞池里的一对男女周沫觉得他们很眼熟,搂着周沫的种子一号却觉得周沫眯起眼的神情,有一种醉眼迷蒙的媚态,淫者见淫,痴者见痴很眼熟的女人正摇头晃脑的左扭右摆,醉生梦死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精神状态,为了体现这种热舞的精髓,她很快倾斜过身子严丝合缝的贴向她的舞伴,一个男人男人伸出一条手臂将女人的腰身圈住,另一只手还抽空去掏手机发短信,腰部以下随着音乐款款摆动,可见一心是可以二用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也是可以貌合神离的女人抽走男人的手机,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男人很快拉着女人穿过周遭乱舞的群魔,一转眼就消失在对面角落的连排沙发后面。
  “看什么呢?”种子一号拿走周沫手上的酒,浓厚的声音就响在耳畔,成功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周沫挑眉,正见种子一号将酒杯余下的液体一口饮尽,俯下头就要求吻。
  她扯着嘴角翘起食指挡在他撅起的猪嘴上,轻语:“咱俩还没到这一步呢。”
  男人很受用,吞下酒精,喉结又上下滚动了两次。
  “那什么时候才行?”
  周沫不答,借故去了洗手间。
  而挂在她脸上的笑容也在起身的瞬间,一并消弭无踪,可见女人是善变的,男人是善骗的。
  放轻脚步声,周沫走在通往洗手间的后侧走廊里,在拐进转角的瞬间,顺便被另外一个男人拐进了怀里。
  但她并不惊慌,或者可以说是装作不惊慌。因为惊慌这玩意儿,你越外露,它越以为你惊慌了,于是越发让你惊慌。
  搂住周沫的男人,不巧正是方才在舞池里上下身貌合神离的那位。
  ——哦对了,他就是夏行止,周沫叫他夏无耻。
  说到夏行止,就要从两个月前,周沫对夏行止悔婚的那天说起那天风和日丽,没有任何征兆显示身为准新娘的周沫将会缺席,譬如婚前恐惧症,譬如绝症检验证明,譬如第三者但是她却消失了一整天夏行止和双方的父母亲朋,在周沫常出现的地方来回找了三圈,他也第四次返回他们租的套间里,始终空无一人他走出小区,坐在对面咖啡馆外面的凉伞下抽烟,又一次试着拨打周沫的手机,尽管这已经是第三十二次了,仍旧关机他又一次想念起昨天以前的日子,想念周沫软糯糯的声音,想念周沫时而的轻瞥,想念周沫身上那些他还没游历过的地带。最遐想的总是没得到过的,而此时势汹汹更是因为,那个本来在今晚就要得到的女人,竟然不翼而飞了当然,除了身体,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一种能让男人撕心裂肺的化学成分。
  就是在这个时候,夏行止接到一通陌生短信“我不想和你结婚了。”
  仅仅是一句话,就尘埃落定了两人的关系——周沫悔婚了夏行止的想念瞬间化作愤怒和莫名所以,而这种激烈的情绪则直接反映在周沫身上。
  正坐在咖啡馆里的周沫打了个喷嚏,还没喘口气,又是一个喷嚏她拿开挡住脸的时尚杂志,再一次看向窗户外那道颀长的身影,想用刚买的电话卡再发一条短信过去,却看到一通来电,是夏行止的号码“喂,你在哪儿?”
  “我在你身后。”
  当夏行止脸色不善的来到周沫面前时,周沫却没有解释,只有一句宣判:“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这句话直接决定了夏行止之后那几个月的命运,具体内容如下:一、在这间房子合约期满之前,双方不得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二、倘若在此期间有其中一方找到真心喜欢的新伴侣,为了彼此的幸福,可以提前结束租约,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但是提前结束租约的一方,要承担另一方的精神损失。
  三,双方已经结束了情侣关系,所以在生活起居上要保持友善距离,不可侵犯对方的身体。
  夏行止不甘心,他觉得自己首先不该和一个女人斤斤计较,然后又觉得在弄清楚周沫悔婚的原因之前,他应该缓兵不动。
  但令他恨铁不成钢的是,自己不但十分计较,还不知道为什么一如既往的纵容这个女人,随她“约法三章”。
  唯有一点例外,在“保持友善距离”这一点上,在男人和女人的认识相差太远,以至于夏行止一直以为自己是友善的,而周沫却因为他的“友善”给他取了一个小名,夏无耻。
  但是无论夏行止如何追根究底,都始终搞不明白周沫悔婚的原因,这样你来我往的互相较劲儿,时间也匆匆流逝,一转眼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而就在半个多小时以前,夏行止才沿着周沫故意留在家里的蛛丝马迹,一路跟随到酒吧门外,就撞见她和一个陌生男人搂在一起,互相调戏没两句,就你侬我侬的拐进酒吧。
  那种绿云在头顶缭绕的感觉,就像是看见饭店服务员将脏兮兮的手指头□热汤面里,你提醒他手指进去了,他还跟你调侃说:“没事,我不怕烫。”
  你要吃的面,被人先一步染指了,就算那是一碗鲍鱼面,也索然无味,因为你每吃一口都在想象你吃的是那人的手指。
  夏行止本想箭步上前一拳打飞种子一号,但念头尚未成型之前,就被一双光裸的胳膊搭住了肩膀,回头一看,是个笑颜如花的陌生女人。
  陌生女人一手勾住夏行止,他也乐得顺水推舟,搂着女人走了进去。
  在他们一段热舞后,夏行止引起了角落里周沫的注意,见周沫起身离开种子一号,就仗着人高腿长先一步闪进走廊的暗处,半闭着眼守株待兔,直到闻见那股子前一夜才在他床上厮混过的香味,立刻伸手将人扯进怀里。
  夏行止问:“他就是你新找的?”
  其实他想问,那小子哪点能取代我?
  “嗯,有意发展。”周沫缓缓侧脸,扬着眼角:“你喝了多少?”
  “你尝尝……”
  话音方落,夏行止已经咬住周沫的嘴唇。
  吻对于夏行止来说,要不就是强吻自己喜欢的人,要不就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强吻。反正总归要落在一个“强”字上。
  周沫不得不将脚尖踮得高高的,双臂极其缓慢的缠住夏行止的颈项,将他的头拉得更近,只听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不耐烦的咕噜声,下一秒已托着她的腰将人举高。
  高跟鞋顺势踩上他的鞋面,别有用心的手也悄悄来到他身后,从衬衫下摆伸了进去,冰凉的指尖摸索到前一夜才留下的抓痕,细微的刺痛混合着□一并燃烧夏行止抬眼看她周沫扎扎嘴:“我包里有薄荷膏,一会儿我给你抹点?”
  夏行止由衷地说:“不用,反正我都习惯你跟我撒泼了,这回抹了,那下回呢?”
  “昨晚是意外,你还想有下回?”周沫扶着夏行止的肩膀后退两步:“刚才和你跳舞的女人挺眼熟的啊。”
  “只是普通朋友。”
  周沫勾起嘴角,伸出食指划向他的嘴角,然后在他眼前晃晃:“我的唇膏印,可别让你的普通朋友看见了。”
  像来时一样,周沫再度扭着腰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夏行止没有拦截,靠在墙边回味,真是齿颊留香。
  折回酒吧,站在舞池边缘,周沫一手推开正向自己跌来的醉汉,眯着眼望向原来的座位,不见一号种子,却在舞池的彼端望见那厮的身影。
  一号种子正恋恋不舍的和一个女人勾着手,女人巧笑倩兮的在他耳边安抚了几句,他却不肯挪动半步,拉着女人的手腕一寸寸向上抚摸咦,那不正是数分钟前和夏行止勾勾搭搭的女人么?
  夏行止趿拉着步子从走廊里走出,一边用舌尖舔着刚在嘴角抹过一圈的拇指,几步后已站在周沫身后。
  “看什么呢?”
  他的声音几乎擦过周沫的耳垂,但她宁可相信突然蹿起的鸡皮疙瘩不是因为他的呼吸,而是震耳欲聋的摇滚乐。
  周沫回头扬起下巴:“夏行止,你的‘普通朋友’正在勾引我的‘一号种子’。”
  夏行止顺着她的示意望过去,不太在意:“哦,原来他俩也认识。”
  和周沫互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分别从不同方向沿着舞池边缘,迂回包围,本想给那对狗男女来个突然袭击,不料当包围圈儿已经缩小到五、六米直径的时候,那对狗男女却突然吻作一团。
  全场的人都沸腾了,大家都很亢奋。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选在舞池中央作秀,因为辐射的人口越密集,反弹越激烈。
  周沫盯着那四片如胶似漆的嘴唇,不耐烦的在原地点着高跟鞋跟,不慎踩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
  捡起来一看,里面有张照片,上面是一对相拥大笑的情侣,男主角正种子一号,而女主角,正是此时和他难解难分的女人。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和自己一样也在玩着“互相装作不认识”的游戏。
  她不反感别人玩偷情,却很反感同时有人玩的比自己更高明,于是满腔不悦化作一声耻笑,脚下一转准备离开这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地方。
  但再一次的,她撞进那个硬邦邦的怀抱里,鼻头硌得生疼。
  又是夏无耻。
  夏行止装腔作势的揉着胸口:“你把我撞疼了。”
  然后,他拉过周沫的手,连拖带拽的将人带出酒吧,周沫只来得及将钱包向后甩进人群里。
  站在人来人往,酒气飘散的小路上,周沫一手扶着夏行止的上臂,一边转着左脚的脚踝。
  “我脚疼。”
  夏行止向下扫了她一眼,越过她的小腿,视线落在微肿的脚踝上。
  “谁叫你穿这么高的鞋子。”
  “谁叫我是个矮子。要是全世界的男人都像你这么高,我岂不是要踩高跷去了。”
  “可你不就喜欢高个子的么?”夏行止一手握住她的腰侧,身体贴近,声音低迷:“晚了,回家吧?”
  回家做什么呢,男人会说做|爱,女人会说做家务,周沫想的是做戏。
  周沫一言不发,眼波流转时身体转了半个圈,向停靠在路边的宝蓝色轿车走去,轻车熟路的跨进副驾驶座,又放低椅背躺了下去。
  “今天回去我先洗澡,不许再跟我抢。”
  夏行止发动引擎的手只扭了半圈就顿住了,身体倾身向她压去,半强迫的施加重量,暧昧的声音流窜在空气里。
  “要不一起洗?”
  周沫心里抖动:“你忘了咱们的约法三章了么?”
  “当然没忘。”
  夏行止眨眨眼,在她脖子间吹着气:“可昨晚的算什么?”
  “意外。”
  对于周沫来说,前一夜的酒后乱性就是意外,不是意内,所以夏行止想意料之内第二次,多半还要借助于可以混乱意志的酒精。
  夏行止恍然大悟的挑挑眉,手上也紧了紧,举高双手,摆出敬而远之的姿态,声音也降了八度。
  “行啊,你说是意外,那我就当意外处理。”
  周沫的冷淡找回了清白,但其实清白就像是光阴,喜欢不告而别,所以她找回的只是一时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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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同流合污 02
  每个洁身自好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夏行止*
  两人回了家,夏行止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径自走进卧室。
  周沫也不吭声,转身关上大门,反锁,接着也走进夏行止对门的房间里,简单收拾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就拿着睡衣到洗手间洗澡。
  十五分钟后,周沫湿漉漉的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正迎上戴着居家黑框眼镜的夏行止,他端着刚调好的黑咖啡将要回房,看也不看周沫一眼,一脚已经踏进门里,却被周沫叫住了步子。
  “夏行止,明天早上我熬鸡汤,你要不要?”
  夏行止一怔,心里打了一个鼓就软了半边儿,侧过脸说:“行啊。”
  周沫舔舔嘴:“那你那杯咖啡分我一半吧?”
  夏行止冲泡咖啡的技术一向很好,也多亏了他吃饱了撑的没事闲的跑去跟一位咖啡师学了大半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咖啡豆久了,对咖啡的鉴赏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并且,就在他和周沫最如胶似漆的那几个月里,将他所学的法压式,半自动式,手冲式,土耳其式逐一展示个遍,甚至还手把手教她如何分辨咖啡豆的品质,令周沫曾经一度为咖啡所着迷。
  就算他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周沫可以戒掉这段男女关系,也戒不掉对咖啡的瘾,从这个角度来说,戒掉咖啡因更难于戒掉夏行止。
  夏行止将咖啡分出半杯交到她手里:“你不是要早睡么?”
  周沫眯着眼深吸一口气,将咖啡的香味尽数吸入,那神态完美的诠释了她曾经对夏行止的着迷。
  夏行止心里一动,迈腿上前两步,却被她侧身躲开。
  合上卧室门的同时,只听她说:“不关你的事。”
  夏行止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看着周沫冷冰冰的脸逐渐消失在门缝中,真恨不得一把推开门,废话也不用多说,将人压在床上就地正法,反正意外有一就有二。
  再不然就玩个苦肉计好了,趁着她关门的瞬间把手指头伸过去,只要不掩折了就行,他就不信周沫能狠了心视若无睹。
  但是最终,夏行止什么都没做,任凭他脑海里略过了七、八种制服周沫的办法,却都是昙花一现。
  夏行止一回屋就霹雳啪啦的将桌上的设计图和画笔拨到地上,然后整个人埋进床铺里,回味着前一天晚上在周沫的床上翻云覆雨的滋味,越想越亢奋,再加上咖啡的作用,心猿意马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心境了。
  夏行止还依稀记得小时候吃冰棍时的快感。那时候家里管的严,一整个夏天的零花钱都不够买几根冰棍的。
  他要算计着哪种冰棍吃起来最值得回味,价格又最便宜,同样五毛钱一根的,红果的味道要比巧克力的重,每次含在嘴里任由凉气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心花好像飞到了九霄云外。
  对,就是这种感觉。
  周沫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
  那种第一次亲密接触,恨不得立刻再来一次的感觉。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更近似于患有偷窃癖的患者,总忍不住手欠,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占为己有。
  只是夏行止只想对周沫手欠。
  夏行止不得不承认,开始追求周沫只是因为一时的冲动,不想兴起了就继续了,继续了就欲罢不能了,其实感情是很容易受冲动支配的。
  只是没想到时日一久,冲动成为了蠢蠢欲动,再好吃的红果冰棍也不能满足夏行止的味蕾了,于是他就想更进一步,从只是舔舔冰棍飞跃到恶狠狠地咬一口。
  但是几次三番之后,夏行止求欢未遂,这才意识到周沫是个极其保守的女人,别说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了,就是在她床上多赖一会儿都是奢望。
  有一次他说:“不让我吃,让我闻闻也好啊。”接着就把脸埋进周沫的枕头里。
  接踵而至的是周沫的一顿拍打,夏行止嗷嗷叫的滚下床,T恤凌乱在身上可怜兮兮的歪坐着,本想抱怨几句,却被周沫红彤彤的脸吸引了过去。
  他想,这就是小时候吃过的那种红果冰棍啊!
  只是冰棍是冰的,眼前的可人却是温热的,一冷一热,却同样的解渴。
  不,一万根大红果冰棍也比不上一个周沫,差距就在于一个量产,一个限量产。
  要是一天一根大红果冰棍,夏行止终有一天会吃腻,小时候之所以对它爱不释口,全是因为物以稀为贵,倘若有一万根大红果冰棍摆在他眼前,或许就会因为得来太容易而不屑一顾了。
  而周沫只有一个,并且交往两年来只让夏行止成功闯关了一次,做后感自然回味悠长。
  足可见,戒掉周沫难于戒掉大红果冰棍。
  就这样,夏行止蛰伏于冰棍和周沫之间,心情起起落落了大半夜,直到天刚蒙蒙亮才昏睡过去,睡了没多久,又隐约听到门外周沫的脚步声,便不自觉地搂紧被子翻了个身,腆着笑,梦见她衣不遮体的在厨房里忙碌穿行的模样,心情忽高忽低,激动了老半天。
  当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时,夏行止才哈气连连的走出门,见到周沫正红光满面的坐在餐桌旁享用早餐,有鸡蛋羹、葱油饼和清炒芦笋。
  夏行止连忙抹了把嘴,一屁股坐到对面,搓了搓手准备开吃。
  周沫抬眼瞪他:“你没刷牙就吃,嘴臭不臭。”
  “我又没亲你,臭也是臭我自己。”他轻描淡写的回道,喝了一口鸡汤:“嗯,好喝。”
  “你那份是十块。”周沫站起身将自己面前的碗筷摞在一起:“老规矩,早饭钱还是一人一半,我要走了,你洗碗。”
  “你这次面试什么公司?”
  夏行止眼神围着周沫打转,看她到门口换上高跟鞋,又对着全身镜整理着网袜,接着是腰身、衣领、袖口、头发,最后还不忘在嘴唇的最中间用稍微鲜艳的唇彩轻轻点了一下,再抿了抿嘴,举手投足的慵懒简直令他痒到了骨子里。
  透过镜子,周沫对着侧后方的男人笑笑。
  “不是面试,我的新工作已经有着落了。原来你不是总说我对生活,对工作,对你都特别不上心么?你不是说我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没有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心态,对你更是一时晴一时雨么?我还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要百分之一百二的热衷于我的生活,我的工作。”
  “热衷”两个字,引起夏行止的一阵热燥,他眼睛一亮:“还有一样呢?”
  食指还不忘指着自己。
  “你不是过去式了么?”
  周沫转过身双手叉腰,一腿勾起,脚尖点地:“正是因为我在你身上吸取了很糟糕的经验和教训,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也会对我以后的男人额外认真用心的,还要谢谢你对我的历练。”
  “哎,沫沫,你又来了。”
  夏行止收起笑容:“你就不能公平点么,咱俩到底是谁对谁糟糕了?我向你求婚的时候,你答应得好好的,还又哭又笑的扑进我怀里说会当一个好太太。可谁想到领证那天你竟然不见人影,我爸、我妈,你爸、你妈,还有我那些哥们弟兄,你那些猪朋狗友,谁不是满城的寻你?我们都以为你出事了,结果到最后呢,你只是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我不想结婚了’,你……”
  夏行止嘴里喋喋不休,手上的汤碗也就势放在一边,盯着她腿上的黑色网袜,终于在追究前因和黑色网袜之中,作出了优先处理的选择。
  “你新工作干什么的,穿得这么骚,脱了!”
  眼瞅着夏行止撸起袖子向自己走来,周沫连忙搭上了门把,脚下一转,就要闪出门去,却不妨夏行止眼疾手快的伸手去挡,就听“啊”的一声大叫。
  下一秒钟,周沫已经惊慌的转过头来,只见他通涨红了脸靠在门边,冷汗涔涔,表情扭曲。
  “你看你,抢什么抢啊,掩手了吧?”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昨天晚上还想用这招苦肉计,今天就被迫实行了一次。
  周沫将夏行止扶进屋里,一脚踢上门,边跑边蹬掉高跟鞋,一路踮着脚尖跑回卧室,很快又跑了出来,手里拿着药水和纱布。
  “我看看。”
  周沫一边对着他的手指轻呼着气,一边检查骨节,确定没有骨折的现象才松口气,嘴里不忘念叨的将药水倒在纱布上,接着一圈圈缠在手指头上,再用胶布黏好接口。
  这时,周沫才顾得上抬头看人,却见夏行止依旧红着脸,眼神迷蒙的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这幅摸样是创伤后遗症还是故意摆出来勾引人的。
  “沫沫,你还是心疼我的。”夏行止的语气也一样混合着迷药的功效。
  周沫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甩开手,站起身,忙不迭的就要穿回鞋子,却被他用另一只毫发无伤的手扯了回来,脚下一拐,待到重心平稳时人已经坐进他的怀里。
  夏行止受伤的手指微微翘起,用余下四根手指头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停在她的背脊上。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么,别老对我不冷不热的,昨晚在酒吧咱们还……”
  “你闭嘴。”
  周沫急躁的用指尖抵住他的唇,声音不稳:“你做错了什么我不想再提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大家好聚好散,你……”
  “我不要跟你好聚好散,我只要跟你好聚不好散。”
  夏行止像说绕口令似地接住她的话尾,努着嘴亲着她的指尖。
  周沫用手去推,无奈两人力气悬殊太大,几次三番的纠缠下来,不仅她身上的丝质衬衫凌乱的贴在身上,下半身的A字裙的裙边也向上卷起,露出一大截在网袜的包裹下隐隐若现的皮肤。
  周沫扬声大叫的踢着腿:“我还要上班!夏行止你个混蛋!”
  夏行止也被她的指甲划的到处是伤口,从软玉温香的迷魂触感中清醒了大半,口气不耐。
  “我他妈的不管你上班不上班,你给我把这破袜子脱了再去!”
  他先是被周沫的穿着刺激了眼球,又被周沫对自己的抗拒刺激了自尊心,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天真,她以为挣扎就有用么,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悬殊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夏行止手下发狠,从裙底伸进去,胡乱摸索着丝袜的根部,手背上落下被周沫反抗出的一道道指痕,最终也不再手下留情,索性一用力从中间将网袜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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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同流合污 03
  男人这辈子最少要有一次一见钟情,就在你最不设防的时候。——商陆
  只听周沫一声尖叫:“夏行止!你太过分了!”
  顷刻间,周沫挥到半空的手被夏行止拦截,不顾疼痛,他受伤的食指也不自觉地用力,大吼道:“打人不打脸,周沫你这么大了还这么野蛮!”
  他恨透了被拒绝的感觉,尤其讨厌这种已经到嘴的鸭子又要飞走的趋势,就像你在饭馆里等着上菜,却一次又一次的看到服务员将同样的菜端到别人的桌子上。
  “那你现在又是什么行为?扣着我不让我上班,就因为一双袜子?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话,就会耍流氓!”
  周沫气喘吁吁的将手抽回,连滚带爬的跌坐在地上,又一把打开他要搀扶的手,低着头抹了一把眼泪,将残破的丝袜脱下来甩在地上,然后踉跄着站直身子,一瘸一拐的将高跟鞋穿好。
  “我就是流氓,我就对你耍流氓!”
  男人耍流氓,女人爱流氓,说来说去是女人爱错在先,要是女人都不爱流氓了,男人就只能对男人耍流氓去了。
  周沫没接话,气得头皮发麻,指尖发抖,连太阳血液一抽一抽的跳动着。她先到厨房倒了一杯白水咕噜咕噜喝光,又一声不响的走到门边,从头到尾连看也没看夏行止一眼,直到手再次搭在门把上,听到夏行止在身后叫她。
  “你腿上还有伤。”
  夏行止的眼睛盯着从她腿窝蔓延到小腿腿肚上的那两道红痕,那是他造成的,方才还不显,此时已经红的触目惊心,令他愧疚的移不开眼。
  但他忘不了当他强行扯掉网袜的瞬间,听着布料“撕拉”的响声,心头涌上的别样快感。
  似乎连日来被周沫的不冷不热、不阴不阳刺激到鼎沸的憋屈,终于找到了出口,一个不小心就借由暴力宣泄了出来。
  解气,真是解气!
  若有人问夏行止后不后悔,他则会说,后悔力气太大,但不后悔撕毁网袜。
  靠口力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要靠武力解决,就像因为伊拉克太过有钱而遭受美国攻打一样,因为周沫始终不愿将身心的归属权,划给夏行止管辖,才遭受到他的多番武力袭击。
  可见□关系和政治独裁是异曲同工的。
  但是政治独裁总会过去,游击反抗接踵而至,如果说美伊战争带来的直接后果,是国际石油价格居高不下的话,那么夏行止冲动的结果,就是周沫的冷战处理。
  “约法三章第一条,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如果触犯就要清扫洗手间一个月。你刚才犯规了,记得掏掏洗手间的沟沿儿,堵了两天了,马桶下面的死角全是灰尘,马桶里面要用洁厕灵反复刷三遍,地砖缝中间的污垢要擦干净,还有镜子上的印子也得反复擦,一遍湿布,一遍干布,擦到把你那张嘴脸上的毛细孔都能照的一清二楚为止。晚上我回来检查。”
  话一撂下,夏行止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碰”的一声,门已经从外面被撞上了,哪还有周沫的影子?
  再放眼一望这间屋子,桌上杯盘狼藉,地上躺着两块儿破裂的布料,窗帘一边半敞着,一边高高卷起,窗台上的绿色植物已经干枯了一半,地上的花洒壶上也蒙了一层土。
  而空气里仿佛还蔓延着她的呼吸和香水味,并交杂着他的狼狈气息和汗味,这么多热闹复杂的元素聚在一起,竟然还显得孤冷凄清。
  被夏行止的蛮横折腾出一身汗,周沫气喘吁吁的跑到楼下的小超市里,买了一双丝袜,又到马路对面的公共厕所里换上,掏出包里的小镜子将自己从头照到脚,再仔细的将脸上的汗水吸净,确定足以粉饰太平,没人会看的出来她才和人打了一场架,并且贡献了几颗眼泪。
  木着脸走出公共厕所,向还有五百米距离的公共汽车站站牌的方位走去。
  人生在世,每个人遭遇的不是故事,就是事故,遇到夏行止是因为一场事故,那么接下来的发展就是一段狗血的故事。
  如果可以选择,周沫倒是情愿两年前没有站在这个车牌下,那就不会遇到夏行止,只要不遇到夏行止,就不会在接下来的第二次偶遇后决定和他一起合租那套房子。
  她还记得那时候夏行止的搭讪手法很拙劣,他说:“你脸上脏了?”
  然后伸手在她脸蛋上蹭了一下,又说:“有灰。”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大拇指在脸上划过的瞬间,产生了爱情酵素,才让她一阵恍惚,心间也跟着一动,使得后来谈合租时进展的额外顺利。
  从合租到日久生情,从日久生情到谈婚论嫁,又从谈婚论嫁到她单方面悔婚,最后到上个月他们立定互不侵犯约法三章的那天,刚刚好满了两年。
  两年,可以让一个男人学会调情和煽情,也可以让一个女人学会了清醒和冷静,也不知道是女人造就了女人的技巧,还是男人耽误了女人的青春。
  好像为了检验这一真理,周沫的思路也很快被人拦腰掐断,以“啊”的一声尖叫作为转折。
  就在里车站牌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周沫正瞪着高自己一大截的陌生男人,脑子一阵发懵,然后极缓慢的垂下头,在一声抽气后,瞳孔逐渐放大,不敢置信的盯着小腿上犹如残花败柳的丝袜。
  她的腿再一次成为丝袜终结者,撕口的彼端还正挂在男人的雨伞钢尖上。
  随着男人要拉回雨伞的动作,撕口也在逐渐拉伸,周沫甚至能听到丝袜撕扯的细碎声音,终于忍不住一声尖叫。
  “停!你别动了!”
  周沫怒吼着半弓着腰,右手去拽,却因为姿势不得力而扭曲了脸,额头上浮现细小的汗珠,内心也正在不断问候男人的祖宗八代。
  但问候了半天,却不知道男人祖上姓氏名谁,实在难以追溯,有碍深入问候。
  “你就不能帮帮忙么。”
  周沫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姿势不变的抬头又瞪了男人一眼,却见男人两眼发直的望着她脖子的下面。
  周沫低头一看,一手连忙掩住领口,不禁怀疑男人普遍比女人长得高,是否因为女人胸前多长了两块儿肉。
  所谓登高俯瞰,登低是不行的,只能仰视。
  她用力扯开和雨伞挂在一起的丝线,然后公事公办道:“我这双袜子是刚换的,现在破了我没法上班去了,巧的是我今天是第一天报道,所以你要赔我一双丝袜,还要给我二十块钱打车钱。”
  话音落地,周沫又看了一次手表,接着双手环胸,生怕男人说自己没钱,因为要钱的最怕不要脸的,要是对方真的不要脸起来,她只能不要钱了。
  只见男人舔舔嘴角,抿着嘴笑了:“好,我赔。”
  周沫松了口气,庆幸自己遇到的是个要脸的。
  她试图忽略周围路人的眼光,一边带着男人往超市的方向走,一边数落着:“大晴天的你打什么伞啊,大老爷们儿还怕晒啊?”
  “天气预报说昨天下雨,就带着伞去公司,一直没顾得上回家,今早刚想回去睡一觉,没想到会误伤你。”
  不仅要脸,还是天气预报的忠实受骗者,这样算起来,罪魁祸首应该是天气预报,只是雨伞能防雨,却防不了女人。
  周沫扫了他一眼:“哦,这么忙啊,那真不好意思,耽误你睡觉了。”
  “不耽误。”
  男人一手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另一只手突然握住周沫的手肘:“等等,我的车就在这儿。”
  周沫下意识躲开陌生的碰触,左手不停地在右臂手肘上摩擦,却蹭不掉那股灼热感。
  男人打开一辆黑色轿车的后车门,弓着身子在里面翻找着,几秒钟后回身将一包全新的丝袜递到她手里。
  “你穿这个吧,全新的。”
  周沫左右看看,一摊手:“你让我在哪里穿?”
  男人侧身让开:“就我车里吧,我保证不偷看。”
  周沫仔细审视着车窗上的双层黑膜,确定外面窥视不到里面,又看了一眼时间,料想这个疲劳过度的男人也不会选在光天化日干点什么,索性也不扭捏,坐进后车座关上门,立刻拆开丝袜包换上,然后又将破损的丝袜装回袋子里。
  踏出车门,周沫又顺了顺头发,正要跟男人道谢,男人却快她一步扭开副驾驶座的门,对她比划个手势:“我送你上班。”
  周沫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赶着回去睡觉么?”
  “我现在还挺精神的,走吧,你要迟到了。”男人又是一笑。
  两人坐进车里,男人发动引擎时问了地址,从后照镜里看了周沫一眼。
  “要是你的老板怪罪你,我就陪你去公司一趟跟他解释。”
  为了以眼还眼,周沫也回望过去。
  “哦,不用这么麻烦,你已经帮我大忙了,换做别人可能只会道个歉,才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赔我一双袜子,又送我去公司。多谢了。”
  “应该的。”
  周沫在扯出一个笑容,从包里掏出薄荷口香糖递给男人一块儿。
  “吃这个吧,省得你睡着了。”
  男人嚼了几口,问:“谢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战蓝,战争的战,蓝色的蓝。”
  “战?这个姓氏很少见。”
  “是啊,据说最早起源于战国时期一个叫毕战的大夫。”
  周沫面不改色的侃侃而谈,这是她一早想好的假名,一般用来对付陌生人和并未打算长期来往的追求者,不为别的,只因百分之九十的人一听到她叫周沫,就会立刻表示惊奇甚至大笑。
  周沫?周末?
  初次听到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多念几遍,表示惊讶和怀疑,甚至还会多问一句“你没骗我吧”,令周沫掏出身份证的机会多于通缉犯。
  男人也自我介绍道:“我姓商,商陆,商人的商,陆地的陆。”
  “哦,很特别的名字。”
  见周沫意兴阑珊的评价完,就看向窗外。
  商陆又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储物格里忽然作响的手机打断了思路,只好戴上蓝牙耳机:“喂?”
  周沫托着腮,望着玻璃窗上反射出的男人的倒影,伸出食指胡乱的描绘着,无暇细听电话内容,心里却在琢磨这个商陆的车上为何会有女人的丝袜,脑中也因为好奇心作祟而不由自主的浮现一幅旖旎的场景——或许他是做丝袜生意的,或许他是银行抢劫犯,或许是他女朋友遗留的纪念品,或许是他个人癖好。
  天马总爱行空,真是一去十万八千里,以至于商陆结束了通话,周沫的思想还没能从外太空返回。
  商陆只好提醒道:“快到了,是不是前面那座楼?”
  周沫魂归来兮:“哦,对,你把我放在路边就行了。谢谢。”
  商陆却将车驶进了地下停车场。
  “没事,送佛送到西。”
  真是上车容易下车难,周沫说:“那麻烦你了。”
  商陆不置可否,很快找到了一个停车位,停稳车子,却和周沫同步走下车。
  “你公司几层楼?”
  “七层,你不用陪我上去,我自己可以解释的,真的。”
  “七层?那一起走吧。”
  商陆率先走快几步,占据了周沫上班的必经之路,令她不得不快步跟上去,一同等在电梯前时,还不免尴尬的别开眼神,以免和电梯门上反射出的商陆的眼神碰撞,虽然她知道商陆一直在等她以眼还眼。
  时光飞逝总是快过人的思考时间,商陆看着周沫半响,正想提出心中的疑问,却不防“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周沫率先进去,按下“七层”,见商陆也跟了进来,低声说:“我到了,你走吧。”
  “没事,我也要上去办事,正好也是七层。”
  “我说,你这个借口真的很……”
  周沫话还没说完,电梯已经抵达地上一层,一拥而入十几位男男女女,一下子塞满了电梯里的每一个空隙,周沫不得不缩到角落里,却见商陆也靠了过来,手臂紧挨着她的。
  她小声说:“你看这么多人,你还是回去吧。”
  “我是真的要上去办事,你怎么老是怀疑我?”
  周沫一窒,愣在当场接不上话。
  婉拒的最大苦恼,莫过于对方只注意到你的“婉”而没有意识到“拒”,于是将你的婉拒理解为“欲迎还拒”。
  幸而这种苦恼也快不过时光飞逝的速度,所以七层很快就到了。
  商陆先迈开了腿,一边说“借过”,一边替周沫开路,却在回身吐气的功夫,撞上周沫怀疑的眼光。
  商陆只好解释:“我是说真的……这样吧,我走我的,你走你的,这样行了吧?”
  周沫撇撇嘴,头也不回的向左边的走道进发,并不知道自己也占据了商陆前去办事的必经之路,直到站在新公司门口,才觉出身后的存在感。
  回头一看,还是商陆。
  周沫低叫:“我说你没完了是吧!”
  “周沫,怎么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啊?”
  这时,另一道声音正从周沫身后传来,不巧就是她的顶头上司,龚经理。
  周沫刚要说话,龚经理扭向商陆:“商总,里面请。”
  第四章&&同流合污 04
  其实女人的要求很简单也很难:男人嘛,顺眼就行。——周沫*
  顺着龚经理看向周沫的眼神,商陆的眼神也是瞬息万变,扫过龚经理,定定落在周沫的身上。
  周沫不禁为之一震,忽然认识到要向龚经理解释迟到原因是一件很难的事,不过好在商陆不计前嫌,用实际行动摧毁了周沫的担忧。
  “是这样的。周沫迟到全是因为我,刚才在路上出了点事故,这才耽误了她。她也跟我说了,今天是她第一天报道,我一听觉得很过意不去,就想着跟她过来解释一下。后来半路上你打电话给我说那个案子的初稿好了,又听说她就是来这里就职的,就想过来看看案子,顺便替她做个证。”
  “当然,当然,周沫很有能力,要不然公司也不会聘请她。”龚经理也不愧是经理,既“精”又理,变脸的速度也是不落人后的:“刚才您说事故,什么事故?”
  他的刨根究底,很快引起周沫新的担忧,因为那实在是一件很难不令人误会的事故,她要先带出天气预报的误导,才能将话题延伸到雨伞和丝袜的辩证关系上,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商陆的车上会有一双女人的丝袜——这是整件事的最大亮点。
  “没什么,都过去了,咱们先说公事。”商陆又一次将话题挽救,也遮盖了亮点。
  周沫对商陆的分量开始重新估计,几分钟前他还是个登高俯瞰的路人,如今就成了登高俯瞰的座上宾,令她无论如何都必须处于仰视地位,真是猝不及防。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猝不及防还要从她在座位上空坐了两个小时后,被龚经理迎进会客室开始说起。
  会议室的桌面上已经铺满了文件,商陆手里正拿着一份,撇着嘴角研究上面的文案。
  在他身边尚有一位女同事在小声讲解,两人靠的极近,女同事的V领上衣也额外惹人注目,但商陆竟然不屑一顾。
  可能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吧,否则这位女同事也不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甚至在周沫进门后,毫不客气的瞪过来一眼。
  周沫深谙此道,那分明是示威的眼神。
  “小周,坐。” 龚经理摆摆手,示意周沫坐到商陆的另一边。
  这么会儿工夫,就将“周沫”变成了“小周”。
  龚经理介绍道:“商陆,商总监,电视节目制作人,和咱们公司有不少业务往来,咱们送上去的广告案只要经过商总的眼光一把关,绝对十拿九稳啊!”
  周沫和商陆短暂的握手。
  “商总,您好。”
  “不用和我客气。我和龚经理都是老交情了。你也不用跟我见外。”
  周沫说:“龚经理,我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
  “别,你坐着,尽管踏踏实实的坐着。你不懂可以学啊,这不有三位老师吗,你请教谁都可以。”
  见龚经理眼神骨碌一转,周沫觉得自己也要被转进去了,刚要说话,就见商陆低头看表,将话接了过去。
  “这样吧,快中午了,咱们先吃饭,我昨晚一直在电视台守着,到现在是觉也没睡,饭也没吃,又累又饿。”
  龚经理连忙站起身道歉,几句话后又指向V领美女:“那谁,许琴,赶紧打电话去定个包间,就定商总最喜欢的那家。”
  许琴笑意融融的站起身,一手轻轻打了商陆肩膀一下。
  “商总,我先去给您定个位。”
  在和周沫擦身而过的时候,近得令身材娇小的周沫都能看到许琴鼻翼两端的轻微张颌,以及听到从鼻腔里挤出来的冷哼声。
  女色相斥,周沫知道自己得罪人了,这就和她难以向龚经理解释她和商陆的误会一样,同样难以和许琴解释她和商陆的清白。
  这不过像许琴这种人,即使不得罪,也成不了朋友。
  中午这顿饭吃得周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起身三次给商陆和龚经理斟酒,自己也喝了两口啤酒意思一下。
  整个饭局的最大亮点就属许琴,声音甜,笑容艳丽,口才又好,站在男人缘颇不错的周沫的角度上看,许琴绝对是天生的尤物。
  所谓尤物,可能就是“尤数胸前有物”,随着许琴夸张大笑而颤悠悠那两块儿肉,额外引人注目。
  但是再看商陆,却对许琴的殷勤表现得不冷不热,许琴越起劲儿,商陆越淡漠,周沫越费解。
  这个问题终于在饭后得以解惑,当时许琴正得了龚经理的命去结账,而龚经理也去了洗手间,包间里只留下醉眼迷蒙的商陆和笑容浅淡的周沫。
  商陆一反先前的淡漠,一手搭在椅背上,斜着身子打量周沫。
  “我看你应该是个会喝酒的人。”
  “不太会。刚才整顿饭,我都只顾着看美女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哦,许琴?这样的美女一抓一大把。”
  “这么看来,商总阅人无数啊。”
  商陆轻笑,调整了坐姿,忽然有了侃侃而谈的欲望。
  “也不是这个意思。就好比说,今天早上那件事吧,要换做许琴这样的,八成会讹上我了,先要个电话,再索赔个精神损失费,然后建立长远交往的关系——因为我开了一辆好车,工作也不错,如果我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小伙子,结果就完全不同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要是我看出了她的企图心,又何必上这个当呢,就为了占她点便宜么?这样的美女多得是,我要贪图美色也没必要非她不可。”
  商陆的酒后之言实在是坦白的过于世故,甚至连过渡都懒得铺垫。
  周沫一下子愣住了,接话也不是,装傻也不是,放着气氛缓慢凝结保持沉默更不是,她完全摸不准商陆这种男人的行事套路,更遑论他还喝了酒。
  可能不管是做值得称颂的好事,还是做见不得人的勾当,都需要一个包装,或者一个名目。
  就像许琴,她的目的昭然若揭,不过是想攀个高枝,自此衣食无忧,但也需要巧舌如簧、巧言令色,不管在华丽美艳的外表下暗藏着什么样的心计,最起码从视觉上来说,她是赏心悦目的。
  而男人,大多只先看到女人的表面,才会注意内在。
  “话糙理不糙。”商陆点了烟:“我说话太直了,吓着你了?”
  “不会。”周沫抬眼傻笑,瞬间镇定了自己。
  商陆放下烟,笑的轻慢:“有男朋友了么?”
  周沫警惕起来,没有答话,主要是没有机会回答。
  商陆的话尾正巧被许琴推门的动静淹没了。一进门,许琴的视线正迎上半低着头愁眉不展的周沫,下意识再看向一眨不眨望着周沫的商陆,脸色一沉。
  “商总,我再敬你两杯。”
  许琴扭着腰,扬着下巴举起高脚杯,笑盈盈的立在商陆身边,低头碰杯后却看向周沫。
  “周沫,你也来敬商总一杯吧。”
  周沫只好走过去,和商陆碰杯,再和许琴碰杯,说:“许琴,我也敬你,以后还要你多关照。”
  “都是同事,不用客气。”
  许琴率先仰头灌下红酒,周沫见状,也有了一口喝干的打算,哪知嘴唇刚碰到杯缘,左边脸颊就被从天而降的一口酒喷了正着。
  就在周沫意识到自己上当的同时,始作俑者许琴已经憋红了脸,捂着喉咙弯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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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同流合污 05
  是不是当关系恢复到陌生状态时,更能催化爱情?——周沫*
  盯着许琴,周沫动作缓慢的用手一抹,指缝里渗着红色的液体。
  她没有生气,真的没有生气,但是湿漉漉的脸让她看上去好像已经怒不可遏,也可能在场两人都觉得她应该生气。
  许琴一边咳嗽一边跟周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没忍住,呛着了!咳咳咳!”
  只听商陆说:“去洗洗吧。”
  洗手间里,周沫一个劲儿的猛往脸上泼水,直到脖子累了,才双手撑着水池两端频频喘气,深呼吸,再深呼吸,一个接一个。
  她想,她必须想点什么让自己好过些,就比如说想想傻/逼和正常人的区别好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要是一个正常人上街被一个傻/逼撞上了,围观群众普遍会觉得正常人很正常,傻/逼很傻/逼。反过来说,要是这个傻/逼上街撞上了一个正常人,同样被围观群众普遍认为很傻/逼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反过来认为所有围观群众都是傻/逼,此处没有正常人,除非有人能跳出来支持他,那人才是正常的…
  同理可证,在周沫心里,她认为自己是正常人,许琴就是无端找事的傻/逼,如果商陆认为许琴是对的,那么商陆也是傻/逼。
  也就是说,要界定一个人永远的品质,往往不用看长远表现,一件小事足以。
  而商陆的属性,直接决定了周沫一会儿的申冤是否有效。
  思及此,周沫决定给自己鼓舞士气,脑海里也一并浮现出十几种报复手段,但全都呼啸路过,最终只留下一声冷笑。
  “我、靠!”
  伴随着周沫的轻骂声,许琴走进了洗手间,走路的姿态活似泡沫电视剧中的经典小三形象,尤其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轻哼声,传神至极。
  “商总叫我来看看你。”
  “哦,那你现在看过了。”
  “是看过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个毛丫头。反正歉我也道过了,接不接受在你,刚才的事只是给你个教训,告诉你什么叫先来后到,做事儿要有点分寸。”
  周沫用纸巾擦干脸,反而更不生气了,因为心里一旦认定许琴是傻/逼,那么她的一切不合常规的行为就都可以圆满解释,于是轻蔑的笑了。
  “你笑什么?”
  回头一看,许琴正双手环胸的看着自己,好似被人冒犯了。
  周沫的心情仿佛被格式化一样,口才也变得凌厉:“哦,就是笑你那句‘先来后到’啊,我这人长这么大从来没排过队,所以也不懂得先来后到的礼貌。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你觉得喷我一脸的酒就能吓住我呢?是这招也在别人身上百试百灵过,还是你觉得我应该被这个吓的跑掉?我要是你,就用点管用的伎俩,比如在公事上给我使使绊子啊,挑拨我和其他同事的关系啊,再不然今晚就成功爬上商总的床……哦,不行,最后一个有点难度,商总才刚跟我说过,你这样的美女他上过一大把,看来是有些腻歪了,最近偏偏就爱毛丫头的调调,想换换口味。那不如这样吧,你试试龚经理?他虽然个子没有商总高,长得没有商总帅,岁数也有些大了,但好在他的品味也比商总要低一点啊,没准儿就好你这口儿呢?”
  许琴愣在原地,没想到周沫忽然变脸反击,脑子一时发了懵,第一时间跳出来的反驳的词竟然也是“傻/逼”,但她考虑到自己的素质问题,所以最终没有骂出口。
  许琴只是说:“你说话怎么这么脏,注意点素质!”
  周沫说:“你连脸都不要了,我还要素质干嘛?”
  说话间,周沫已经走出洗手间,剥夺了许琴反击的机会,令她如鲠在喉而不得不追上去。
  两人先后相差了十几步远,一前一后的向包厢走去,许琴碍于素质和近距离进攻才有爆发力的考虑,在周沫身后叫道“你给我站住”,希望她能停步。
  但是人有时候是很贱骨头的,你越叫他滚,他越在你眼前晃,你说“讨厌”,他越觉得你是在娇嗔。
  所以许琴越叫周沫站住,周沫的双腿走的越起劲儿,还不忘回头扫了她一眼,表示挑衅。
  但走廊终会走完的,收回视线的同时,周沫已经来在包厢门口外了,正巧听到里面传出这样一句话。
  “这事好在是发生在这儿,要是带她出去见客户也是这个态度,砸了生意算谁的?美女有的是,盛气凌人的最好少用。”
  这是商陆的声音。
  这时,许琴也跟了上来,嘴里也消了音,因为考虑到声速最终会越过周沫先飞进包厢里。
  周沫闪身进去,许琴随后,两人都很淡定,这时却听龚经理问道:“小周,有驾照么?”
  “有。”
  “那正好,商总喝了不少酒,你开商总的车送送商总。”
  周沫微一挑眉,不动声色的看了龚经理一眼,顺便将旁边的许琴的瞪视一并收入眼底,接过商陆的车钥匙,对商陆笑笑。
  “商总,请。”
  商陆先一步走出包厢,龚经理随后,许琴趁两人走出几步远,在周沫身后小声说:“你别得意,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周沫大惊小怪的“哎呀”一声,哗啦啦转动着套在食指上的车钥匙,转过身漾出明媚得笑容。
  “那真是可惜了,现在开车送商总回去的是我,多么好的机会啊,啧啧!”
  “你!”许琴箭步上前,宛如饿虎扑羊。
  却见周沫回过头去高喊:“龚经理!”
  许琴适时收住攻势,后缀动作却仍被龚经理的余光扫进眼底。
  周沫走上前几步,笑道:“刚才您不在,商总还在夸咱们公司美女如云,尤数许琴。”
  龚经理复议,不着痕迹道:“许琴是不错,又漂亮,又聪明。当然,这两样也不能太多,多了就尖锐了。”
  这话直击许琴的鼻梁骨,周沫头一次亲眼见识到什么叫血液自脸上顷刻退下去的漂白效果。
  几分钟后,周沫跨进商陆的车里,商陆说了一串地址,就放低椅背闭上眼假寐起来。
  “您最好扣上安全带,我的驾车水平不太好。”
  “没事,我命大。”
  “那万一要是被警察抓到呢,我可是酒后驾车。”
  “嗯哼,有我呢。”
  周沫接不上话,主要是接了也没意义,只好深吸一口气,手心冒汗的将车驶进路面,眼睛盯着路况,又开始思忖一会儿到了商陆的家,她是应该掉头就走,还是补充几句客套话?万一要是碰到交警了,是该撒娇耍赖的蒙混过去,还是该用无辜的眼神博得警察大哥的心软?
  然而,她的假设最终都没有被实现,往往是你预设过的场景很难会发生,而你想不到的事总会意外出现。
  就好比说十几分钟后,当车子经过一条不知名的街道时,周沫不经意的瞥到一抹熟悉的男人身影,脚下就下意识的踩了急刹车,也适时惊醒了的商陆。
  此情此景,她确实忘了预设。
  “怎么了?”
  “没事,差点追尾。”
  商陆看看前方,街道空荡荡的哪有别的车,又扫了一眼街道两旁,指了指手边的建筑物。
  “我还是不回家了,家里乱的没有下脚的地方,回去了也睡不好,我就这里睡。”
  顺着商陆的指向,周沫看见了一家名为“非常来客”的酒店,说不上是几星级,但外观干净,并没有无媒苟合、歪门邪道的感觉。
  哪知刚停稳车,商陆又飞来一笔。
  “我头有点疼。”
  周沫只好先一步下车,在旁边的药店里买了止疼药。
  商陆看看药,没有接过,慢悠悠的说了一句:“水?”
  周沫咬紧牙根,又跑到一旁的小卖店买了瓶矿泉水,再次折回。
  商陆正皱着眉研究药盒上的说明,见周沫返回,便念出来与她分享:“适用于类风湿性关节炎和骨关节炎等;痛经……这不是治头疼的。”
  周沫一本正经道:“也治头疼,你试了就知道了,我头疼的时候就吃这个。”
  商陆怀疑的看了她一眼。
  “你确定不是因为别的疼才吃的?”
  周沫皮笑肉不笑的拉过商陆的手摊开,将矿泉水瓶重重的放上去:“我、确、定。如果你吃了不管用,随时打电话叫我,我把药店的所有止疼药都买来,让你一个一个试到放心满意为止。”
  商陆笑了:“那走吧,去开房。”
  周沫脖颈一僵,瞪圆了眼睛。
  “别想歪了,不是和你。”
  周沫呼了口气。
  商陆又补充:“你倒想得美。”
  两人走进酒店来到柜台前,旁边已经站了两个人,周沫没在意,正忙着和商陆隔开距离,因为在她眼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到酒店开房,不是为了睡觉,就是为了过会儿睡觉,就算是两个男人也不能避嫌。
  “一间,单人。”
  “开间单人的。”
  这时,有道耳熟的男人声音和商陆同时开口,按照听声辩位来说,这人个子极高。
  周沫纯属条件反射的伸头看去,对方也注意到周沫,只愣了四分之一秒,就双双不着痕迹的错开视线,直到另一道稍显高亢的女声打断了这丝微妙。
  “来,用我这张身份证。”
  中年女人一手交出证件,一手像蛇般灵巧的滑进住男人的臂弯里。
  “等我饱饱的睡上一觉咱们再谈,我已经二十七个小时没合过眼了,真是太累了。”
  话音落地,中年女人的眼神也越过周沫,惊讶的看向靠在柜台边神情萎靡的商陆。
  “哎,这不是商总吗?”
  商陆的表情也是瞬间到位:“哦,是丁总啊。”
  周沫让开一步,半垂着头静待四个人中的两位“总”的寒暄应酬,眼神再次瞟向所谓丁总的旁边的男人,眼角上挑,用嘴型无声询问:“你相好的?”
  男人嘴唇不悦的撇着,表示鄙视。
  丁总的笑声却适时打断了这种鄙视:“来,我来介绍,这位是著名珠宝设计师,夏行止。”
  “幸会。”
  夏行止和商陆短暂的握手,商陆错开身子,露出身后的周沫。
  丁总却没等介绍就抢先说:“女朋友?”
  商陆轻笑,那摸样竟然令周沫顿觉菊花一紧。
  “我叫周沫,商总的同事。”
  周沫轻握丁总的手,又将手塞进夏行止的掌心里,临撤出来时,不妨夏行止用力一握,吓了她一激灵。
  “瞧我,眼花了,老想着给小商介绍个好姑娘,可惜啊一直没寻摸到让他瞧上眼的,平时又很少见到他带着女人一起出现,这又是在酒店……”
  一阵“呵呵”笑声掩盖了后半句话里的含义,丁总自顾自下结论后,转身再度勾住夏行止,完全不给另外两人解释的机会。
  “那我们先上去了,失陪。”
  目送两人走远,周沫等商陆填好了住房资料,也跟他上了楼。
  走廊很深,商陆的声音却不疾不徐,他轻描淡写的透露了“丁总”的来历,早年丧夫,家里原在江浙行商,因为近些年珠宝玉器水涨船高而投资了一家小型供货公司,私下结实了不少年轻有为的设计师,大多为男性,业界甚至流传许多他们暗通款曲的秘闻。
  周沫措辞道:“哦,银货两讫,要得到就要先付出,很正常。”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房门口,商陆将卡在锁上一扫,手把一扭,门板应声而开。
  “那我先回去了,商总,您休息吧。”
  房门半开,屋里窗户直射过来的光线打在商陆的背上,将他衬托的更高些:“不进来喝杯咖啡?”
  第六章&&同流合污 06
  和周沫这个女人周旋,可以用八个字形容:身心疲惫,乐此不疲。——夏行止*
  “不了,改天公司见。”
  木质门被合上的瞬间,周沫背后也开始盗汗,她吞咽着口水脚步虚浮的向来处走去,脑海里盘旋着丁姓女人和夏行止的身影,拿不定主意是一路杀到柜台询问那女人订的房间号,还是立刻拨打夏行止的手机查勤。
  就算被她知道了房间号,那她敲门之后又该说些什么?
  “不好意思,你打算睡的真是我的男朋友,我来带他走?”
  “夏行止,你这个流氓,真是老少咸宜啊!”
  无限可能性在周沫心里略过,沉淀,再沉淀,最终压下一切冲动,望着走廊尽头的光线仿佛曙光般的召唤,脚下却越行越缓,眯着眼轻嗅着在鼻息下流窜的熟悉味道,心头荡漾。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迷恋潜伏在暗处的危险,还是渴望撞见更多的刺激用来缓解胡思乱想,只是未加思索的又走了几步。
  忽而脚下一顿,轻笑出声的同时,她也转头看向左边那个陷进死角里的男人。
  等候多时的夏行止被这一眼勾出了肾上腺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进死角。
  “这里不能抽烟。”
  周沫拿下他嘴上的烟,轻柔的将烟头安向墙壁,然后身子一扭,溜出死角。
  不妨下一秒,人又被扯了回去。
  两具身体再度牢而紧密的贴合着,瞬间塞满了狭小的空间。
  周沫臀部的弧度贴进墙壁,柔软而有力的承受侵略者的不断施压,连她稍稍弓起腰都成了一种奢侈,前胸嵌入他的胸膛里,两张嘴也早已黏在一起,制造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周沫永远找不到最恰当的词汇形容这种声音,宛如小猫喝水的吧唧声,宛如婴儿咬着奶嘴津津有味的吸吮声,宛如她每一次舔舐滚流在荔枝肉上的汁液的啧啧声。
  不,比这些声音都更加暧昧。
  让人一听就会勾出记忆深处最旖旎的桥段。
  周沫气喘吁吁的撑开距离,然而这种撑开只是心理作用,实际上她连弯曲膝盖都不可能。
  “听说那个丁总专门‘培养’年轻的珠宝设计师,她的公司在上海,经她看上的都要过去,要是混得好将来还能去国外发展。”
  夏行止舌尖灵活的在嘴边舔了一圈。
  “她想跟我上床,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夏行止放开周沫,闭着眼将头靠在墙上。
  周沫盯着他上下吞咽的喉结,也不知哪来的冲动促使她突然踩上他的鞋面,用牙齿轻咬上目标物,却听夏行止闷声叫骂,接着将她高高举到离地一尺多的高度,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以牙还牙重重的咬在她的嘴上。
  “别勾引我。”
  撂下这句警告,夏行止退出了死角。
  周沫跟了出来:“刚才那个女人上过你的床么?”
  一声轻笑作答,夏行止步步逼近周沫,近到气息就喷在她的额头,仿佛每吐出一个字,气息就会顶入她的肺腔。
  “那刚才那个男的呢?”
  “你说呢?”
  “我要你告诉我。”他的上唇再次贴住她的嘴角。
  周沫费力的用两只手指挡在他们之间。
  “没有。”
  只觉夏行止手臂一松,周沫终于呼吸畅通,贴着他的身体站住了脚。
  “不跟你闹了,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下午还得回公司。”  
  “你第一天上班为什么跟男人来开房?”
  “你哪只狗眼看我进房间了?刚才那个是客户,他喝多了,经理让我送他回家,结果到了半路他又说不想回家,就在酒店住一天呗。对了,我说你洗厕所了没?”
  夏行止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偎住墙壁,神情晦暗。
  “我这双手曾经为我的女人设计过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婚戒,还曾经抚摸过她的头发、嘴唇、身体,甚至是脚趾头,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忍心让它们再去碰威猛先生?”
  周沫刚要出声,却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的“叮咚”声,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往电梯方向走去。
  和一对男女擦肩而过时,周沫的左手被人向后一扯。
  周沫试着挣扎几次却力不能及,直到身后那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夏行止也拉她走到了电梯口。
  “洗厕所是合同里规定好的处罚条例,是经过你我签字画押双方认同的,你别逼着我去公证文件,我希望你能严格执行,别跟我讨价还价!”
  “呵,哪有人拿刷厕所的事去公证的?那前天晚上事要不要也记录在案?”
  “咱们已经分手了,别提前晚的事。”
  “哎,沫沫,你变了。”
  夏行止忽而正色,令周沫一愣,然而瞬息之间,他又恢复了吊儿郎当。
  “以前的你多心疼我,可现在……”
  “你还少拿现在跟以前比,咱俩原来是一步错满盘皆落索,幸好我醒悟的早,及时悬崖勒马。”
  电梯门再度开启,周沫抽回手率先走进去。
  夏行止一脸恍然大悟的跟进来。
  “原来你喜欢偷着来啊?”
  周沫白了他一眼:“你放什么屁?”
  夏行止被看得浑身一震,立马说:“你好久没这么瞪我了,快,再瞪我一眼。”
  说话间,电梯抵达,周沫快步冲了出去,直到走出酒店大门外,才回过头看向夏行止,却见后者趿拉着步子不疾不徐的走到角落,利落的点了根烟,徐徐吸了一口。
  再回身一望,周沫想起那个丁总,下意识又看向夏行止。
  夏行止站在五、六步开外,不言语,与她对望。
  “夏行止,今天放过了丁总这艘大船,你不会后悔么?”
  其实周沫本想说:“你不用顾忌我,反正我不介意。”
  “后什么悔?那算什么。”夏行止嗤笑。
  “为什么?你不想平步青云?也许还能红遍国际。”
  周沫脑海里滑过夏行止曾经提到过的抱负,她相信他并非池中物,只是缺少机会。
  “不为什么,我没想过红遍国际,只是想和自己的女人好好过日子。”
  夏行止又吸了一口烟,咧嘴一笑:“难道你希望我上去?”
  “不希望。”周沫垂下眼:“如果你今天去了,那就不是夏行止了。我认识的夏行止再混蛋,也不会屈就于女人。”
  周沫转过身,不知为何竟然想哭,步子提不起劲儿,不觉身后的他始终保持五步的距离跟着。
  直到来到一个红绿灯前,周沫的手再次被他包住。
  “沫沫,别轻易放开我的手。我做错了什么,我会改。”
  周沫红了眼眶:“你改不了,改了就不是夏行止了。”
  ——我认识的夏行止再混蛋,也不会屈就于女人。
  脑子里始终盘旋着这句话,周沫仿佛给自己下了心理暗示一般,念念不忘,在变成绿灯的瞬间,抽回了手。
  “我先回公司了,不用跟着我。”
  目送周沫坐上出租车后,夏行止也坐回车里发呆,回想周沫最后的眼神,如同烟花绽放后又极快湮没于黑夜后的冰冷,快的让人抓不着。
  烦躁的抓着头发,他左手食指的骨节抵住唇角,莫名的将这个让自己背脊窜冷的眼神,和几个月前周沫撂下的狠话画上了等号。
  “夏行止,原来我以为爱上你就是我这辈子的职业,只要你不辞了我,我就跟你一辈子。没想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到,我爱的只是你给我的感觉,不是你这个人。只要感觉对了,在你这里上岗和在别的男人那里就业,都是一样的。不过幸好,我醒了,也不算太晚,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夏行止一拳捶在方向盘上,接踵而至的车笛声惊着了来往行人。
  他浑然未决车窗外的谩骂声,将头埋进双臂,突然对周沫的变化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不禁自问,假如全世界的女人都像周沫一样善变、不可理喻、阴阳怪气、时晴时雨,那么全世界的男人是否也像他一样可怜、手足无措、战战兢兢、心力交瘁?
  他想,他得找个人指点迷津。
  这个人不能是男人,男人在这时候只会把他往歪路上拐,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必须得找个女人。
  而伍春秋就是这朵解语花。
  伍春秋是个和夏行止相交多年却没有动过半丝情愫的绝缘体。
  按照伍春秋的话说:“找不着对象的男人是绝对的没本事,但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是绝对没人品。”
  所以,伍春秋绝对是唯一一个能让夏行止放心大吐苦水的红颜知己。
  临近傍晚时,夏行止和伍春秋相约在家对面的咖啡馆里,他将周沫近期的变化大致讲了一遍,很快得到伍春秋的定论。
  “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侵犯了周沫的原则。”
  “我能做什么侵犯她的事啊?我们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我什么都让着她,她说结婚就结婚,她说不想结了我也由着她胡来,开始还以为她是被什么婚前恐惧症附体了,心想等她回心转意了看我怎么跟她讨价还价,结果这几个月来非但没见半点好转,她还变本加厉了!”
  “前一天晚上还跟我撒娇,第二天就拉长了脸叫我洗厕所!”
  伍春秋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以前看着一批一批的小姑娘上赶着追你,你爱答不理的样儿,我就想啊,早晚有一天你得栽跟头,到时候我就哈哈哈使劲儿的笑话你。再看现在,哈,这世界上也就只有周沫能治你,你真是活该,现世报……”
  语气一顿,伍春秋又歪过头,好奇问道:“可是话说回来了,为什么你就只对她这么死心眼?以前那些女生到底哪点不如她?”
  夏行止轻笑,一时之间竟然列举不出周沫的优点。
  “应该是我瞎了眼了。”
  伍春秋一摊手,说:“我还是那个结论,你一定是哪里得罪她了。女人最爱记仇了,要是你不想得罪女人就不要让女人爱上你,要是爱情没了,女人就会用爱你的双倍力量去恨你,要是你不爱周沫,倒也罢了,偏偏你又贱骨头,不爱又不行。”
  “她不会恨我的,她要是恨我就不会……”
  ——就不会让我上她的床。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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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同流合污 07
  恋爱和结婚令我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伍春秋*
  伍春秋睁大了眼,巴巴地等下文,却不料这时手机作响,截掉了点睛之笔,正是她现任男友发来的短信。
  “我很忙,婚纱照的事,再议。”
  最近几个月,伍春秋正和这个她口中“绝对没本事的男人”交往了数月,从相亲到约见双方家长,再到看新房和谈装修,一路马不停蹄过关斩将,眼瞅着就要照婚纱照了,进展之迅速令人瞠目结舌。
  伍春秋放下手机,有气无力道:“正好,我也问问你,你们男人在说‘再议’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心态?为什么我每次跟他讨论点事,他都回我再议?是懒得理我,还是敷衍我,还是根本没拿我当他的女朋友?”
  “再议?回这两个字还不如不回呢,这不像是对女朋友,像是对下属。”
  伍春秋沉默了几秒钟,仿佛认同了夏行止的分析,然后左右看看,又愁眉不展的倾过身子,小声询问。
  “其实,我俩还没接过吻呢,一般男女朋友走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是不是也该那个了?”
  伍春秋是夏行止观念里罕见的“纯情少女”,这种大姑娘要是落在情场浪子的手里,多半不是被忽悠,就是被伤害。
  伍春秋的未婚夫是家里人托朋友撮合介绍的,公务员,为人老实,没交过女朋友,眼瞅着单位即将分房,想尽快把婚事办了。
  除了男方家里是农村出身以外,伍春秋的家人很满意其它硬件条件,一来二去就订好了日子。
  伍春秋还没琢磨出来恋爱的滋味儿,就被赶鸭子上架了,心下妥协,既然不能和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共结连理,那不论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就当搭伴儿过日子。
  但没想到,即将结婚的两人竟要时常“再议”。
  “你确定你们相爱么?”夏行止问。
  伍春秋被这个问题戳中了软肋。
  相爱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她说不清,只是肯定他们之间全然没有小说中所形容的过电般的快感,更体会不到像夏行止和周沫彼此互相暗暗咬牙、捶胸顿足般的感情,最多也只是对“再议”过敏罢了。
  见伍春秋脸色凝滞,夏行止改口道:“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可能等你们结婚了就好了。”
  不想,伍春秋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我上次去厦门采风的时候突然变得非常感性。你也知道厦门是个非常小资的城市,我在那边逛着逛着脑子里就有了灵感,很想写一本都市小资题材的小说。后来经过一家文具店,我买了几个样式独特讨喜的笔记本,又花了三天的时间将我的心情感悟用不同颜色的笔写满半本,又贴上在外旅行拍的照片,还点缀了一些贴纸,本想将它最完美的一面呈献给我男朋友,也不求他被我感动得落泪,哪怕就是说一句‘谢谢’也好啊,可是你猜怎么着?”
  “结果,他一个屁都没放一个,这件事也没再提过,甚至连我去他家也没找到那个笔记本的下落,后来我在他家睡午觉也是太太平平的,完全不是小说里描述的那般女主角午睡,男主角去骚扰的狗血剧情。等我一觉醒来后走出去一看,他老先生正听着前苏联的我说不出什么名字的音乐,还是用唱片机放的老唱盘,手里还拿着一本《毛主席语录》读得津津有味……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从来不对我提起笔记本的事,原来他只爱国不爱美人。”
  现实总能反差出小说式爱情的虚妄。
  别看伍春秋撰写爱情小说行云流水,游刃有余,然而又有谁知道这样的她竟然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非但如此,她还抱着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女性该有的幻想,认为爱情便该风花雪月,认为男人应当强势的主导爱情的节奏,会被女人的感性和罗曼蒂克所感动,任何一对情侣都会因为爱情而喜悦,会像她那些小说中的人物一样轰轰烈烈。
  夏行止道:“可能会有一个男人因为你的这些举动感动,但是现在这个,完全没有恋爱细胞,我觉得你再把这些女人细腻的小动作投资在他身上,也是白搭。”
  夏行止一语中的,伍春秋瞬间颓了气,呆呆的看着夏行止身后的一角出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木着脸的蹦出一句:“我是不是太着急把自己嫁掉了,是不是应该再多挑几个?”
  “你别冲动。”
  “我没冲动,其实我早就这么怀疑了,只是一直被我们两家的人,还有被他催促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总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要是等我结婚以后再遇到那个肯为我感动的男人,那……我该怎么办?”
  伍春秋喃喃自语了一番,好似被自己的问题醍醐灌顶似地,很快和夏行止交代了几句,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咖啡馆。
  伍春秋前脚走,后脚夏行止就接了一通电话,广州那边正好有个客户急需见他面谈某珠宝设计的案子,夏行止应下此事,再用手机通知周沫。
  哪知,手机已关机。
  夏行止坐在家中边看电视边等,等到凌晨,才等回了累的眼睛都睁不开的周沫。
  为了和新同事们搞好关系,周沫一下班就跟着大家伙儿去了KTV,拼歌到这会儿,嗓子也哑了,耳朵也鸣了,脑子里被塞的满满的,和夏行止对话全都处于茫然状态,全以“嗯”、“好”这类词带过,自然听不进去夏行止都说了些什么,更加不知道夏行止第二天就要出差的事。
  直到第二天一早,周沫醒来看到客厅桌上的字条,才知道夏行止已经赶赴清晨的班机飞去了广州。
  这对周沫来说,是更换备胎的最好时机,一号种子已经胎死腹中,自然还有二号——付明磊,职业药剂师。
  周沫和他相识于一年前的某个聚会上,彼此之间有个共同的朋友,后来一起干了一杯酒,却碍于付明磊的少言寡语而说不到三句话,聚会结束前互相留了对方的联络方式,仅仅是因为多认识一个人,将来有难处也算多一条出路。
  但是周沫转念又一想,求一个药剂师帮忙的多半是生老病死的事,于是渐渐淡忘了此人,没想到前阵子又相遇在另一场朋友的聚会上,付明磊脱胎换骨般的健谈,并且不吝表示自己对周沫的好感,有意追求。
  当时的周沫刚和种子一号男友迈出第一步,只好先凉凉付明磊,没想到种子一号竟然和夏行止的新欢暗通款曲,这才令周沫又想起他。
  巧的是,就在夏行止离京的第二天,付明磊仿佛和周沫有心电感应一样,约她晚饭后一起看话剧。
  周沫想,倒不如趁着此时一鼓作气的展开新恋情,将在她心里扎根的夏行止彻底拔出,于是欣然应邀。
  然而祸不单行,福无双至,约会当天,周沫下班后招了一辆出租车,哪知出租车刚开上二环路不到五分钟就抛了锚,正值下班高峰时间,途经的出租车里都有客人,周沫又不能徒步走下桥,只好傻站在原地望着车水马龙唉声叹气。
  付明磊的电话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状态,周沫随手翻着电话薄,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找谁帮忙,不妨商陆却上赶着毛遂自荐。
  手机想了半分多钟,周沫才接起电话。
  “周沫,有时间么?”商陆单刀直入,声音悦耳:“我想约你吃饭。”
  “今天恐怕不成。我约了男朋友。”
  “那明天?”
  “明天也约了他。”
  “行,后天。”商陆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态度,却不容拒绝。
  “商总,我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只是吃饭,没逼着你立刻就移情别恋。”
  周沫一震晃神,几乎以为自己幻听。露天下引擎声、喇叭声此起彼伏,她一阵头晕目眩的靠在二环路的栏杆边,不得不承认这个商陆虽然完全不掩饰自己的企图心,态度直接却并不惹人反感,但是她既不想刚找到新工作就陷入公私不分的私情当中,又不想靠装傻充愣和男人周旋。
  “你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玩笑。你那边很吵,在哪儿?”商陆转移了话题,声音里带着笑意。
  “商总,我是认真的,咱们还是保持工作关系的好。你条件这么好,也不缺女朋友,我倒认识不少还在单身的,要是你相信我的眼光,我可以牵线搭桥。”
  周沫的四两拨千斤就像用针尖刺铁板,商陆毫发无伤,还颇有意犹未尽的兴头。
  “周沫,我也是认真的。你让我相信你的眼光,可是你却看不上我,这让我怎么相信?”
  周沫接不上话,总不好在此时耍性子说“你爱信不信”之类的话,又不愿意继续纠缠,只得快速想了个借口:“这事以后再说吧,我看见我男朋友的车了,就这样吧,再见。”
  好像就是为了要验证“再见”,他们很快再见了。
  因为出租车抛锚而造成了大塞车,路过的车辆都迫不及待的绕行插队,唯独有一辆车不疾不徐的停靠在出租车的后面,车窗被摇了下来,露出一张笑脸,竟是商陆。
  周沫盯着他那口白牙,一阵恍惚,迟疑了几秒种才走过去打招呼。
  “你不是说看见你男朋友的车了么?”他一手搭在车窗边,悠闲地姿态似乎将这里当成了自家的阳台:“其实我老远就看见你了。”
  第八章&&同流合污 08
  要忘记一个男人,就要再爱上另一个男人,但若是后来的不如先前的,只会更惦记先前的。——周沫*
  想起方才在电话里的谎称,周沫扯扯嘴角,难以成言,反被商陆将话语权抢了过去。
  “上来吧,我送你去见他,你男朋友。”
  犹豫再三,周沫左顾右盼,又被商陆胸有成竹的眼神迫的拿不起架子,最后只得妥协,坐进车里报了地址后又连声道谢,好似几分钟前的话题并未发生。
  不知是否心有灵犀,商陆竟也没再提起,话也不多,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周沫是否适应新工作,或是和同事们相处的是否融洽,话题无伤大雅。
  周沫一一应答,小心谨慎,生怕哪句话就被商陆引到感情生活上去。
  直到将要抵达目的地,周沫才明白是自己太过多虑了,商陆不仅失去了调侃的兴趣,甚至表现出和她相处是多么的百无聊赖,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车子一停稳,周沫就去解安全带,但不知是这个安全锁太过“安全”了,还是她力不从心,纠缠了好一会儿仍是在做困兽之斗。
  商陆一手拉开周沫的手,拇指微一用力,打开了安全锁,声音正拂过她的鼻翼:“越着急越打不开,你急什么?”
  周沫不搭话,七手八脚的挣开安全带,快速下车后道了谢,正要转身却因商陆叫住了脚步。
  回过身去,只见商陆伸出握拳的手,手背朝上:“给。”
  周末下意识去接,商陆五指放开的瞬间正擦过她的掌心,引来一阵轻痒。
  竟然是块儿巧克力。
  商陆不再看她,踩下油门,徒留一抹意味颇深的遐思,在空气里焦灼。
  将巧克力揣进兜里,周沫心神不宁的目送商陆的车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如梦方醒,转身走进身后的餐厅,环顾了一圈看到独坐在角落里付明磊。
  她挂着招牌式的笑容走了过去,付明磊为她拉开座椅。
  两人落座后,付明磊的第一个问题不是“你想吃什么”,却是:“刚才送你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周沫恍然道:“刚才?哦,一个客户,刚好我打的车坏在半路了,遇上他,他就顺路带了我一程。”
  “你这个客户够热心的。是想追你吧?” 付明磊的笑容无比真诚,如果忽略他的语气的话。
  周沫不想细究这个问题,最起码在这个尚算陌生的男人面前,谈论自己和另一个男人的关系是极其不聪明的。
  她谎称道:“他有老婆,还有孩子。”
  “有老婆和孩子也不影响搞外遇啊。”
  周沫一怔,放下刚刚拿起来的菜单,半信半疑的皱起眉:“你的意思是,搞外遇是自然而然的事?”
  付明磊轻耸肩:“不,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微讶的挑起眉,不过是瞬息之间,周沫已经可以预见未来,尤其面对这样一张嘴脸,想象力尤其丰富。
  她大胆的假设着,假如她将付明磊的话当做一个玩笑挥之即去,继续交往,那么会不会终有一天当她因洗手作羹汤而忙得连敷面膜的时间都没有的时候,付明磊正抱着他的“爱情”逍遥快活?
  周沫眨眨眼,笑嘻嘻的问:“是每个男人都这样想么,还是你这样认为?”
  付明磊反问:“难道你真相信这世界上有只跟一个女人睡过觉的男人?”
  倒抽一口气,要不是在人来人往的餐厅里,周沫真想将手里这杯水泼过去,但是手腕一转,终是将杯子送到嘴边,连喝了两大口,压惊、顺气。
  “你现在不会是在暗示我,假如咱俩真走到那一步,你也会在享有和我睡觉的合法权利的同时,也不会放弃非法睡别的姑娘的机会吧?”周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趋于平和,虽然她的指甲深深插进了手心。
  付明磊没有被周沫的直接吓退,反而从善如流道:“其实这一年来我遭遇过不小的打击。将要结婚的女朋友怀孕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我的,还是我一哥们儿的,开始她以为是我的,决定嫁给我,但是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又证实了是我那哥们儿的,又决定嫁给他。你说,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么贱?”
  周沫一噎,连咳两声,不知道是该针对那个“贱”字跟付明磊较较真,还是该对事不对人的劝他一句,不是所有女人都如此。
  周沫喘了口气,用词犀利了几分:“我还以为今天是咱们第一次正式约会,没想到你是来和我谈这些的。你是不是觉得所有女人都会这样,认为我也会这样,所以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宣告你在这回事上是绝对不落人后的,甚至会青出于你的前女友,希望我到时候撞破丑事不要惊慌、着急、手足无措,因为人人都如此,我应该一早做好心理准备?”
  “你想得太远了,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我不怪我的前女友,也不会追究在你迟到的这半个小时里,到底和送你来的那个男人做过些什么,但是同样,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对我以后的行为大惊小怪,说的白一点,咱们就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试着交往一下,合则来,不合则散,谁也别装的自己多么坚贞不屈,那多恶心。”当着周沫的面,付明磊就像是背台词一样的流利、平板。
  合着他是想找个和他势均力敌的荡妇?!倒不如直接去叫鸡。
  周沫一阵头晕目眩,双手“啪”的一声拍在桌面。
  “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比起十几分钟前心不在焉的走进餐厅的自己,此时周沫的脸上平添了一抹愤恨,洗手间的镜子清晰地反射出她脸上的不善,任何人看到她这幅德行都会退避三舍。
  但是那个离她只有五步远距离的女人,脸色竟然更像是刚捉到老公外遇一样。
  女人抖着手补好了唇膏,又抖着手从包里掏出手机,连她的声音也是颤抖的:“一会儿见到付明磊,你说我该怎么办?”
  周沫肩膀一缩,做贼心虚的绷直了双腿,连忙打开水龙头低头洗手,并不忘竖起耳朵窃听女人的电话内容。
  那女人断断续续哭诉着,内容大概是说因为她同情付明磊上一次的感情遭遇,而因怜生爱,多次忍受付明磊明目张胆的出轨而不敢做声。这次的忍无可忍,主要是因为连付明磊的同事也看不下去了,特意打电话通知她前来抓个现行,她才战战兢兢的按着地址追来,却不敢贸贸然过去,一转身就躲进了洗手间里。
  周沫揉着眉角,心惊胆战的听到电话彼端怒吼的女声。
  “一会儿你见到那对奸夫淫妇甭客气,抓起离你最近的一杯水照着头顶浇下去!要是没有,你就在洗手间里装点水……”
  周沫倒吸一口气。
  她真庆幸自己此时没有和付明磊交杯换盏,语笑嫣然。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乱动。
  周沫不愿意坐以待毙,更不能装作若无其事等待被泼,大脑上来不及做出最正确的分析,双脚已经走向了女人。
  “小/姐,别哭了,给你纸巾。”周沫将纸巾包塞进女人手里,反客为主道:“刚才我都听见了,这种渣男真是太可恶了!你别怕,一会儿我帮你,就当是给你助威了。”
  女人抽噎着:“你说真的吗,谢谢!”
  “不客气,你跟我说说一会儿你打算怎么折腾吧。”
  周沫揽着女人的肩膀边往外走,边在心里计算着如何借题发挥,顺便将几分钟前积攒的怒火一并还给付明磊。
  女人心头暖融融的,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老远看到付明磊骚包找抽的模样,竟然也不再觉得畏惧,直到被周沫手拉手的带到桌边,左顾右盼,却只见狗男,不见狗女,女人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理直气壮了。
  “你们怎么在一起,认识?”
  付明磊扫了女人一眼,没有半丝愧疚,接着轻佻的上下打量周沫:“原来你也是个玩家,刚才我还差点被你骗过去。”
  周沫不明所以,又见付明磊指了指她落在桌上的手机。
  “刚才你电话响,我一看来电显示写着‘夏无耻’就好奇的接了,哪知对方一开口就问我是谁,还说他是你的男朋友。我只好告诉他,你正有意发展我当你的地下情人。”
  周沫眉角一抽,见女人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只好调转开眼神,同样不敢置信的瞪着付明磊。
  “那你呢,你的女朋友这么好,你为什么还到处沾花惹草?贱/人!”
  周沫眼角一垂,瞅准桌上的水杯,飞快的伸出手去抓,未料女人的手却比她更快。
  “别,算了吧!”女人说。
  “不能算,他把咱们俩都骗了,这种贱/人不能算!”
  周沫又一手抄起桌上的叉子,犹豫了千分之一秒遂向付明磊攻去。
  付明磊侧身一躲,一手豁住周沫的手腕,用力一扭,只听周沫轻叫一声,尚来不及反抗,付明磊施加的力道已经被横空插入的另一只手卸得干净。
  伴随着付明磊的哀嚎,周沫耳边也响起一道好听的男中音。
  “欺负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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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同流合污 09
  放弃行走的本能,离开硝烟弥漫的大陆,在海上浮浮沉沉,不断寻找适合自己的救生圈,成非是第一个。——周沫*
  周沫回头,撞进那道男中音的主人的视线里,跃入脑中的第一个想法是,原来声音好听的男人也可以长得很顺眼。
  是的,顺眼。
  这个男人并不出挑,却顺眼,那是两个很简单又很难达到的字眼。
  这时,周沫从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光亮,快的来不及分析它的化学成分,到底是惊喜,还是惊讶。
  可能,她也让男人觉得顺眼。
  周沫让开两步,一动不动的看着付明磊被男人扭着手腕嗷嗷叫的窘态,以及他女朋友又哭又求的可怜相,拧起眉,心里逐渐麻木。
  这一瞬间,她竟然不再讨厌付明磊,也不再可怜付明磊的女朋友,好似只是在冷眼旁观一场闹剧,无关痛痒,也不需要费心思去揣度。
  周沫这一晃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赢得了和付明磊的战斗,付明磊被女朋友搀扶着,半垂着头一瘸一拐走出了餐厅,临近桌探头观望的人们也纷纷调开了视线。
  只有周沫,依旧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盯着脚边的叉子,依旧恍惚。
  她脑中的画面在记忆里飞速旋转,很快停泊在一年多前的一幕里,那时候的她正和夏行止在超市里采购,还不是情侣。
  穿梭在一行行货柜中,他们闲聊着彼此的兴趣爱好、饮食习惯。
  比如他喜欢吃辣的,她喜欢吃甜的;他不吃胡萝卜和青椒,她不吃洋葱和香菜;他喜欢黑色和白色,她喜欢蓝色和红色。
  严格说起来,他们算不上是同一类人,但可能就是因为如此才神秘。
  当时的夏行止还这样戏言道:“是不是没有想过跟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一起住?”
  后来,在夏行止去别的货柜取饮料时,等在原地的周沫不慎和路过身边的男人碰撞在一起,男人先声夺人的指责周沫,周沫出言反击,男人一看四下没别人,遂当即撸起袖子,比划着拳头就要教训周沫,却不妨手肘被人从后面反手扣住,痛的龇牙咧嘴,连声哀叫。
  夏行止赶走了男人,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周沫被响在耳边的男中音拉回现实,脑中的画面也裂成零星碎片。
  “谢谢,我没事。刚才幸好有你,否则……”
  后半截声音哽咽在喉咙里,想到一年前在超市里也是这样说的:“幸好有你,否则我一个女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周沫心想,她真像是一只井底之蛙,夏行止就是井口。她已经对他有了依赖,突然闯入大千世界,竟然还以为有人在身后保驾,所以才肆无忌惮么?
  “没事就好。”男人左右看看:“你还要在这里吃饭么?”
  周沫放眼一望,周围已经没有空位,努努嘴道:“你介意拼桌么,我请你,就当是谢礼。”
  男人为周沫拉开椅子:“还是我好人做到底,我请你。”
  “AA制吧,要不然我真不好意思留下了。”
  周沫叫来服务生,重新换过餐具,然后和坐在对面的男人各自点了两道菜。
  “你吃辣么?”男人问。
  “非常喜欢。”
  “太好了!所有的菜都加辣。”
  周沫问:“要喝一杯么?”
  “红酒?”
  “正合我意!”
  服务生走后,两人一起陷入沉默,很快又相视一笑。
  “怎么称呼?”
  “成非,成人之美的成,非诚勿扰的非。”
  “周沫,周而复始的周,相濡以沫的沫。”
  成非露齿一笑:“你一定是个完美主义者。”
  周沫眨眨眼,好像被画龙点睛似地在心里呼应,嘴上却问:“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周沫这两个字,简单地说就是周末的‘周’,泡沫的‘沫’。但是你却说是周而复始的‘周’,相濡以沫的‘沫’,这说明你是个很有耐性,对人对事都会贯彻始终的人,而且你向往相濡以沫的爱情,才会将这个词作为第一选择。第一反应往往是最真实的。”
  周沫好奇道:“你是看相的?”
  “只是会一点说文解字。”
  周沫垂下眼,舔舔嘴唇,在一瞬之间做出一个决定:“那你建议多帮我看看么?我还真有不少疑难杂症无人问津呢。”
  “只要你不介意暴露隐私。”成非耸肩,竟然也有了畅所欲言的冲动。
  “吃过这顿饭,咱们谁也不认识谁,我干嘛介意?”
  周沫从包里掏出原子笔,摊开餐巾纸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道“夏行止”三个字,然后递给成非。
  “他是我的……正在分手中,却一直分得不够彻底的‘前’男友,说白了我们有点藕断丝连,但是还不至于破镜重圆。”
  “你想问什么?”成非低头看了一眼,笑了:“是想问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分的彻底,还是想问什么时候可以真正的复合?”
  周沫一怔,竟然难以取舍,而成非正是抓住了她在刹那间的犹豫,说:“其实你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想借别人的口帮你决定。”
  “还是算了,我……”
  仿佛被人一语道破,周沫尴尬的笑笑,说着就要抢回纸巾,却不妨成非抬高了手臂,将纸巾高高的举在眼前。
  不顾周沫的紧张,他一脸半真半假道:“‘夏’,首先想到的就是季节,但是和‘周’姓联想在一起,多半就只有‘夏、商、周’了。可是虽然周和夏离的很近,但你们中间还横亘了一个‘商’字。嗯,如果你们恰好认识一个姓‘商’的人……那就要小心了。”
  周沫眉角一抽,直觉道:“你在开玩笑吧?”
  “信则有,不信则无。”成非一副老学究的口吻,调皮的朝她眨眨眼:“行止,他多半是个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人,又行,又止,没有勇往直前的勇气。”
  “你的字是‘沫’,泡沫是水,而‘行’指的大多是走在陆地上,水和陆地,可以说是互补,陆地被海洋环绕,也可以圈住一汪清水。人不能总在海里游荡,总要上岸,上岸了要靠双腿行走,如果你想找个脚踏实地的男人一起过日子,单从他的名字来看的话,你们倒是挺合适的。当然,你也可以当我是胡说八道,一笑置之。”
  周沫心里一紧,脑中嗡嗡作响,此时又一并想到了另外一个字,“陆”。
  “那么,‘陆’字呢,陆地的陆。”她问,右眼也开始抽跳。
  成非顿了一瞬,忽而大笑:“如果这个‘陆’字,是配在商姓后的话,就是上上之选了!”
  只听“哗啦”一声,周沫的手肘已经不慎将水杯碰倒在地,她连忙道歉,一脸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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