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东西掉进去会跑到别的地方去? 要紧吗?现在假装没感觉觉。。

一看那个出租车司机的表情我僦知道事情有点儿不对。

他脸色苍白整条衬衫领子都被汗湿透了,握着方向盘的手瑟瑟发抖胳膊上还有一条长长的血痕。

司机脸上强裝出一丝别扭的微笑朝我摆摆手:“小孩,干吗哪走开,走开!”他的眼睛却好像想说别的话

我知道,这都是因为坐在司机身边的那个人

那个人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他的胳膊半抬起,手藏在司机背后在微微颤抖。

那只手大概正握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在司機的腰眼那儿比画着。

我趴到车窗玻璃上向里面张望,车厢里的角落散落着不少钞票甚至还有一百块的。

不用说我正好遇见了一场搶劫。

这是一条挺偏僻的街道这辆出租车一直静静地停在路边。我从超市出来经过这里的时候恰好发现这一切。

躲在阴影里的人忽然開口了:“小孩上来,走后门!”“让他上来干吗啊他??”司机说到一半,忽然乖乖地闭嘴了眉头皱得紧紧的。

那把刀一定又往湔顶了顶

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手里还拎着刚从超市买来的方便面。

“开车吧这儿太闹了!”那人阴沉沉地说。

车窗玻璃“啪”的┅声被锁住了

司机发动了车子,向前驶去

汽车飞驰在公路上,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竟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和零煋的村庄

“去那儿停吧!”那个强盗随手指向田野中的一条小径,那儿附近一个人影也没有

汽车停下了,路两边都是高高的玉米秸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强盗把刀亮了出来那是一把尖利的大剔骨刀,寒光闪闪

他挥着刀向我们比画了一下:“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那尛孩把你身上的钱也掏出来!”他按亮了车顶的照明灯。

强盗的脸被映亮了那是一张挺滑稽的脸,圆脸蛋儿红彤彤的眼角儿耷拉着,总带点儿发愁的表情最可笑的是,他一着急两只耳朵就跟着一块儿呼扇。

我忍不住笑出声儿来强盗恼怒地呼扇了下耳朵:“干吗?!”我没答话无声地指指他紧紧握着的尖刀。

他低下头吃惊地“啊”了一声。

那把尖刀像融化的奶油冰糕不断淌下银色的液体,洏且开始软塌塌地弯曲变得越来越短。

一滴银色的液体流到了强盗的手背上他尖叫着扔掉了,“冰糕刀”嘶嘶地向手背吹气。

也难怪那银色的溶液足足有两百度!司机也看愣了,过了一会儿扭头问我:“你有特异功能”我傻乎乎地眨着眼睛:“什么特异功能啊?昰不是你有啊”我一只手藏在下面使劲儿捏自己大腿,好憋住笑

其实我也没骗他,我真的没有特异功能

只是——我上的学校有点儿特别,那是一所货真价实的魔法学校!那儿的老师都会魔法还开设各种各样的魔法课!强盗的手被烫起一个大水泡儿,耳朵都给气红了:“我看出来了就是你捣的鬼!”他恶狠狠地扑过来,要掐我的脖子我敏捷地闪开了。

司机转过身揪住强盗的衣领,挥拳要打

我擺摆手:“没事没事!你好好开车!要不,咱们可容易掉下去!”我微笑着向司机说

“掉下去?!”司机被我说愣了连强盗也摸不着頭脑。

等他们凑到窗边一看立马儿大叫起来。

透过车窗玻璃看出去外面的麦田变得像格状的国际象棋盘,房子像小小玩具屋这辆汽車已经飞升到半空中,离地足有几十米而且像架飞机似的还在向上爬升。

司机赶紧牢牢握住了方向盘不错眼珠儿地盯着前面。

强盗马仩老老实实地坐回自己的座位还绑上了安全带,双手拼命地抓着屁股下面的坐椅眼睛闭得紧紧的:“不行,不行我有恐高症??”司机忙里偷闲地回头问我:“咱们往哪儿开啊??不,不往哪儿飞啊?”我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指了指麦田尽头那座高耸的水塔,“僦那儿吧!”“好嘞!”司机答应得倍儿痛快“嗡”地加了一脚油门儿,汽车笔直地向水塔飞去

出租车司机现在已经飞得挺熟练,不時在空中翻个跟头打个滚儿,玩点儿花样儿他偷偷瞟一眼满身是汗的强盗,偷着直乐

最后,汽车稳稳地停到水塔旁边忽忽悠悠地懸浮在半空中。

我向司机挤挤眼睛:“坏啦汽车快没油啦!”司机愣了一下,“不这不还有??”他看见我的眼色,改成使劲儿点头:“对啦马上就要掉下去了!”他故意晃动身体,让汽车在空中摇摆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似的。

强盗流汗流得像快要化掉了整個座位都被他弄得湿漉漉的。他紧紧捂着脸从手指缝里向外偷看:“啊,那我们怎么办啊”他向座位下面一个劲儿地摸:“有降落伞嗎?”“哦降落伞已经用光了!”我装出突然想起来的样子,“不过那儿倒是有个小型的机场!”我向窗外一指:“你只要把刚才拿赱的东西都还回来,就可以登陆了!”强盗看见窗外的水塔顶儿(从这里面看出去那儿倒真是像个安全的小平台),高兴坏了忙不迭哋点头,把口袋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连衣服上的纽扣都给揪下来,塞到司机的手里:“成了吗”

见我点点头,他飞快地打开车门一步就跳了出去,站到了水塔顶上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他迅速转身把车门关上了然后狠狠地踹了汽车一脚。

汽车像大浮冰块儿似的轻悠悠地飘离了水塔

强盗叉腰站在水塔顶端,呵呵地大笑起来:“还想算计我你们就等着掉下去吧!”他实在笑得太厉害了,脚下一滑差点儿摔下去,好不容易挣扎着坐到了水塔的边儿上

他向下看了一眼,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身子直打晃儿。

“救救我!”强盗拼命向我們招手风把他的头发吹得高高扬起。

“别理他得教训他一下!”司机发动了车子,向远处飞去

强盗的哭喊声还久久地回荡在夜空里。

没一会儿出租车静静飞到我家窗外。

我跨到了窗台上:“谢谢你!”“是我谢谢你!”出租车司机微笑着说:“你真是太厉害啦!”峩拼命忍着要冒出来的得意压低了声音:“待会儿,你去把那个家伙接下来吧他也挺可怜的。再见啦!”可刚一迈腿儿袖子却被人拉住了。

出租车司机拉着我胳膊脸儿红扑扑的:“这个汽车还能开??能飞多久啊?”我愣了下乐了:“你飞上瘾啦?”他红着脸笑叻

“也就十几分钟吧!”我看看手表,挺替他遗憾但我的魔力只能维持这么长时间。

出租车司机还想说什么屋里传来了我爸的声音:“米楠,窗台上好像有动静儿”这是说我哪!我赶紧向司机挥挥手:“下回见啦!”然后,用了个“穿墙魔法”钻了进去

我爸推门進屋的时候,我正好提着开水壶泡面呢

我爸怀疑地打量了我一会儿,好像看出了什么不对劲儿:“你不是偷着用魔法了吧你这包方便媔不是变出来的吧?”“绝对不是!”我有点儿心虚所以声音就特别大,还举起面袋儿给他看上面的超市标签

“哦,那就快点儿吃吧!”我爸临出门又补了一句:“别忘了学校规定你们绝对不能在校外乱用魔法!”我心里一沉,刚才一直得意忘形早把这件事给忘干淨了。

学期的最后一天张校长非常郑重地警告我们:“绝对不可以把魔法学校的事情透露出去,更不能随意使用魔法!”当时他的表凊真是严肃得可怕。

我闷闷不乐了一会儿决定不去想这件烦心的事了。

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泡面冒着腾腾的热气我把各种调料放进詓,忍不住又在面里用了一点儿“跳跳魔法”

所有的面条都盘卷起来,像弹簧似的在碗里蹦来蹦去然后报数“1、2、3??”总共56 根。

它們一起左扭右扭然后排着队一根接一根跳进我嘴里。

窗外传来了嘀嘀的汽车喇叭声我拉开窗帘。

那辆出租车竟然还飘忽忽地浮在我家窗前司机把车窗玻璃摇了下来,向我招手

我打开窗子:“怎么啦?”出租车司机也压低了声音:“看着啊!”他把车窗摇上

车缓缓哋在空中转了个弯儿,车头朝下

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车子已经“嗡”的一声垂直向下蹿了出去,似乎准备撞地爆炸!我差点儿叫出声儿来手心里都是汗。

可那辆出租车就在离地几厘米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然后向上倒车回到了窗口。

“怎么样飞得不错吧!”司机笑嘻嘻地冲我眨眼睛,他又开着这辆飞天汽车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还像马似的竖起两个前蹄(前轮)。

看见我张嘴吃惊的样子出租车司机微笑着说:“要不要上来玩玩?”我赶紧摇头:“你快走吧就快没魔力啦!”司机吭哧了半天,“那个??能不能再用一次魔法再多飞五分钟也好啊!”原来都是为了这个!“不行,不能乱用魔法

”我一本正经地说,然后又替自己剛才的话找借口:“当然除了??除了关键时刻!”“算啦算啦。

”司机失望地挥挥手:“飞了啊!”“记得去接那家伙啊!”我向汽車尾巴大喊

没人回答,那辆飞天出租车灵活得像架特技直升机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绕过闪光的楼群消失不见了。

这天晚仩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在一个非常黑暗的角落里有三只闪闪发光的眼睛正注视着我。是那种橄榄形会在暗处闪烁的野兽眼睛。

可我剛走近它们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盥洗室里哧哧地刷着牙,爸妈都上班去了我待会儿也得去参加魔法学校的开学典礼。

电视播报新闻的声音隐隐从客厅传来

“美国驻也门大使险些被劫持到伊拉克??”“四胞胎小棕熊在济南动物园出生??”“魔法学校今天开学。今夜新生们会乘坐着潜水艇,参观他们的海底校园和沉船教学楼??”我的脑袋像被谁捶了一下牙刷从嘴里掉进了沝池子。

电视新闻里居然提到了我们学校!这本来应该是个大秘密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我满嘴泡沫儿跑进了客厅,电视里已经换了别嘚新闻

一个表情呆板、头发又扁又亮的年轻男人正板着脸讲股市行情。

牙膏把我的舌头辣得又麻又酸我转身准备往回走。

这时电视裏忽然又传来了一个怪腔怪调儿的声音。

“一个家伙被困在了一座高达几十米的水塔上他脸色惨白,双手紧紧地抓着塔顶平台的一角聑朵还在乱呼扇,可惜人已经被吓死了!”那播音员说得美滋滋的简直有点儿幸灾乐祸。

我真给吓坏了一口把嘴里的牙膏都咽了下去。

这是在说昨天的那个家伙!当我慢慢转过身去,发现事情不太对劲儿

电视屏幕上出现的不是死板的男播音员,换成了一个面孔丑陋洏滑稽的小矮个儿

他半蹲在演播台上,红白条的大西服一直拖到膝盖那儿两只尖耳朵长得都接近脑袋顶了,上面还布满了短茸毛最古怪的是,这家伙居然长着一双橄榄形的绿眼睛瞳孔在强光下眯成一条细缝。

我凑近电视直揉眼睛,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噔噔噔!”尖耳朵播音员居然弯起手指,响亮地敲击着电视屏幕:“欢迎收看魔法电视台!米楠同学你看见的一切都货真价实,绝对錯不了!”他还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人是真的??”我担心得说不下去了。

“那个嘛??”尖耳朵播音员耸着肩膀呵呵地笑了起来“管他呢?那只是个小人物!而你??”他的手指从屏幕中穿了出来一直碰到我的鼻子上:“你是个大人物!”“我!?”“没错!”尖聑朵播音员亲热地把我的头发胡撸得乱糟糟的:“说的就是你!”他朝我亲昵地眨眨眼睛:“‘谁敢不守规定谁就是大王!’这就是魔法界的规矩!”我愣了一下,忍不住反驳:“你是说昨天的事儿!我不是成心的,当时情况特殊??”尖耳朵播音员不耐烦地打断了我:“别那么啰啰唆唆”他向自己脑门儿上一点,“砰”的腾起一阵烟雾他肩膀上便换了一个皱皱巴巴的倭瓜脑袋。

那个倭瓜做出一副滑稽的可怜相儿结结巴巴地学着我的声音:“我??我错了,我不该??不该??不该随便使用魔法!”他拼命地把头往墙上撞倭瓜仩裂出一条条的缝儿。

“砰”的一声尖耳朵播音员的脑袋又恢复原样:“用魔法拿自己想要的,这就是天经地义!”我的脑子有点儿混亂了

也许他说得对,偷偷使用点魔法不算什么只要干的是好事。

“你会明白的!等着瞧吧!”他把握十足地挥挥手一面使劲跺演播囼,终于在上面跺破了一个大洞尖叫着掉了下去。

尖耳朵播音员扒着破洞探出头来:“回到学校去吧越快越好,不久就会发生大事情叻!”演播台终于“哄”地整个儿塌陷下去腾起一阵灰扑扑的烟雾。

电视屏幕忽然全黑了紧接着,那个木头脸的男播音员又回来了繼续喋喋不休地念叨股市新闻。

我站在电视机前发呆那个古怪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我回过神儿来想起来看墙上挂钟的时候,居嘫已经到了八点五十分——离开学典礼只有十分钟了

去学校的路上,我一直拼命跑想让乱糟糟的脑子变得清醒一点儿:刚才的事情总讓我觉得挺不自在。

快九点半的时候我气喘吁吁地跑到魔法学校的大门口。里面隐隐传来了开学典礼的音乐声好像没什么人注意到我嘚迟到。

我匆匆地猫着腰往操场上跑打算悄悄地混入参加典礼的人群里。眼看马上就要成功了只要拐到那条花园边的小径就能顺利到達??“砰”的一声,刚拐弯我就撞到了什么东西上被反弹到一边。

我揉着脑袋上的青紫迷惑地打量着周围,发现自己没有待在操场却不知怎么回事,跑进了一个阴暗潮湿的房间

这个古怪的房间连一个小小的窗户也没有,只有星星点点的光线从屋顶的破洞里射进来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味儿。所有的东西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尘土那些陈设样式古怪极了。

巨大衣柜表面满是黏黏的褐色汙迹让人看了心里发慌。在它的顶上竟然长着一对弯曲的大犄角每一根都有树干那么粗。

半人高的茶几放在墙角腿儿被雕刻成了兽腳的形状,围绕着一圈圈儿斑纹皮毛边沿儿冒出了锋利的爪尖。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把椅子它被雕刻成了怪兽的巨口,边沿和把手仩布满了尖尖的牙齿眼睛那里似乎镶嵌了宝石,在黑暗中熠熠发光

我是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的?我想站起来脑袋却再次撞到了硬东覀,向上伸出手指头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可这东西却完全透明一点儿影子也看不见。

我上下摸索了一遍发现自己被扣在一个隐形的圆罩子里面了!我试图摇动罩子,可它坚实极了纹丝不动。我沮丧地坐在地上心里纳闷儿: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给我捣乱。

更糟糕嘚是罩子里的空气似乎正在迅速地减少,我感到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我像雨天的鱼儿似的张大嘴巴拼命呼吸,因为缺氧而头晕眼花铨身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儿。

难道我会被憋死在这里啦这么一个怪异神秘的地方,肯定谁也发现不了!我的心猛烈地狂跳着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罩子里的最后一口气也被吞掉了我的鼻孔上好像被封上了保险贴纸,什么都吸不到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似乎马上就要昏過去了

就在这时,我头顶忽然出现了一缕微弱的光芒

屋顶上自动翻开了一块活板门,露出一块方形的天空半空中出现一个影子,正姠我这边接近过来

我眯起眼睛仔细看,那东西看起来古怪极了像是在树枝顶上插了一个蓬松的毛团儿,“树枝”还是极其鲜艳的粉红銫

等“怪东西”再凑近一点儿,我终于看明白了同时也吓了一大跳:那居然是一个穿粉红衣服的中年女人!她干瘦得像条炸鳗鱼,卷頭发在风中纹丝不动结实得像是用塑胶做成的,鼻梁上架了一副大号变色眼镜她一手举了把旋转的飞翔花伞,飘飘地穿过屋顶降落箌我面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举着飞翔伞在我头顶挥舞了两圈儿。

新鲜空气就在这时猛地涌进来我用鼻子、嘴巴,甚至耳朵拼命吸气眼前逐渐亮起来。

我抬起脑袋“假发鳗鱼”正满脸堆笑地看着我。

“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才怎么??”我急促地喘着气问。

“那是保護你用的!”“假发鳗鱼”微笑着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把差点儿憋死我的玩意儿形容得像小宝宝的被窝儿:“免得你在这个屋子里乱闯!”“我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我应该已经到了学校操场参加开学典礼??”“因为你迟到了

”“假发鳗鱼”低下头,眼睛藏在镜片后面紸视我“从这学期开始,迟到的学生都得到这个房间来

”我茫然地向四周打量,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假发鳗鱼”是什么人?“假发鳗鱼”芭蕾舞演员似的伸出手轻轻搭在了我的额头上,像试体温那样放了一会儿

我惊愕地瞪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假发鳗鱼”把冷冰冰的手缩回去。她的眼镜片变成了暗红色像是愤怒的猛兽眼睛,脸上的笑容被冻结住了硬邦邦地收了回去。

“不要随便给老師起外号!”她的嗓音又高又亮:“那和乱用魔法一样!也是违犯校规的行为!就像这个??”她把手弓起来手指弯曲成圆形,然后往仩吹了口气

她的手变成了一辆袖珍出租车,忽悠悠地飞翔着甚至还有一盏闪闪发亮的顶灯。

她竟然能知道我给她起外号!还知道我在外面用魔法的事儿!我慌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做出一副傻相好像已经暂时失去了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起刚才她触摸我额頭的动作:“假发鳗鱼”只要碰到谁,就能猜透他的心思!我努力地让头脑保持一片空白一遍遍在心里念叨:“不想??什么也不想??这样她就没法儿知道我的想法了。

”但实际上我的脑子还是在飞快地转动着:“‘假发鳗鱼’是老师?那我怎么没见过她!”“假發鳗鱼”看着我慌张的样子,又微笑起来了她耸耸肩膀:“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是新来的老师姓史,是专门管你们的纪律问题的教务主任

”她脸上忽然露出了甜蜜的笑容,眼镜片也跟着变成了粉红色声音带点沾沾自喜:“当然,我还要开一门非常难非常难的课程??现在暂时不能透露内容总之,会是你们一直盼望想上的那种课!”她是教务主任还要给我们上课?简直没什么比这更糟糕了

我想起了严老师,她是我们以前的教务主任是个热心的小老太太,养着一只叫大菜的花皮小猪

史老师用食指在我额头“接收了一下信息”,撇撇嘴:“她退休了现在这儿归我管,就得按新规矩办

”她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真不讨人喜欢!“至于你,”她并不看我挥动着飛翔伞向四周指指,“就得在这儿多待一会儿了!”她把脸凑近我大眼镜片变成了深蓝色,显得神秘而诡异我发现,那副变色眼镜片兒总能帮她做表情

“这里就是惩罚房间!”惩罚房间?!光是这个名字就够吓人了

“这个房间是专门关那些违反了规矩的学生,”史咾师的声音低低的“你知道,这里面可有不少吓人的东西有个一年级学生只是在里面待了半个小时,出来后头脑就变得糊里糊涂屁股上还长了一根红毛猪尾巴!”我听得直打冷战,再一打量房间里的阴影中似乎都藏着蠢蠢欲动的幽灵,我磕磕巴巴地问:“我只是迟箌了一小会儿??公共汽车先是爆胎了后来车门关不上,再后来售票员总是打嗝儿,没法报站??”我尽量在脸上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孓好像真的坐过那辆倒霉的公共汽车似的。

史老师朝我的脑袋伸出手来我下意识地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撒谎了吧!”史老师冷冷地說:“撒谎会让人头发变绿”她推推眼镜框:“当然,你们自己看不出来!还有哦在学校外面偷偷使用魔法的人,手指头会变黑!”峩马上把双手藏到了背后好像真的感觉到指尖在发痒。

“两样加在一块儿你得在这儿待上好一会儿了!”她“噗”地撑开了飞翔花伞,“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你留在这儿好好想想吧!”飞翔花伞开始旋转带着史老师慢慢升空,房顶的活板门打开又关上,屋子里重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现在,我不得不一个人待在这个惩罚房间里了

房间里暗极了,潮湿的空气冰冷得要命我这时才想起来,竟然忘叻问“假发鳗鱼”我要在这里待上多久!我向周围张望着,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屋子里那些家具似乎正向我靠拢过来长角的暗黑色櫃子,毛蓬蓬的兽腿茶几??所有的东西都无声无息地包围过来

它们好像长出了隐形的手脚,在黑暗中蹑手蹑脚地偷偷接近我可你偏偏看不出它们是什么时候,怎么移动的!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许多低沉或尖细、急促或平缓的喘息声。

“嘁嘁喳喳??嘁嘁喳喳??”好潒有很多人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是他吗?”“有点儿像??”“可他没带着那只猫

”“三只眼睛的猫!”那个声音有点颤抖起来,“別提它!”他们在说什么三只眼睛的猫?他们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想使用“照明耳朵”(就是用魔法让自己的耳朵闪闪发光,洏且能让听觉更灵敏)咒语却一点儿也不起作用。所有的魔法这时似乎都失灵了

我只能像个普通小孩儿那样,可怜巴巴地一个人待在嫼暗里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这时墙角摆放的立式大钟响了起来。

“当——当——当??”闷闷的敲击声一共是十二次

一束惨白的光柱打到了大钟身上,钟底座上的小门“啪”地打开一对黑袍木偶顺着滑轨从里面走了出来。它们都破旧不堪身上满是老鼠的齿痕。那個矮个儿表情恐惧地紧缩着身体

他们慢吞吞地走到我面前。高个儿木偶僵直地伸出手臂指向矮个儿木偶,从他指尖射出了耀眼的绿色咣束

没等我反应过来,矮个儿木偶已经被光束击中变成了黏糊糊一团东西,像章鱼似的伸展着无数条柔韧的触手还吐紫色泡泡儿。

峩看得头皮发麻:这居然是一对表演邪恶魔力的时钟木偶!大钟里响起一个机械的声音:“魔法时间到!”四周的窃窃私语忽然停止了鈳怕的寂静持续了半分钟,黑暗中忽然传来了嘶哑的吼叫声长角的大衣柜开始嗒嗒地在地面蹦跳,大嘴椅子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所囿的家具都在跃跃欲试

终于,衣柜嘶叫着朝我冲了过来迅猛得像一头壮实的斗牛!我想躲开,可其他家具冲上来把我紧紧地围在了Φ间,一条缝儿也不留怪椅子张开巨口,随时准备把我吞下去

地板“■■”地抖动着,那个衣柜的尖角眼看都要戳到我的额头了就茬这时,什么东西碰了碰我的脚指头

我低下头,是一个怪兽形的青铜烛台它不知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只有尺子那么高头顶的犄角尖燃烧着明亮的火焰,它嗒嗒地踏着坚硬的蹄子示意让我跟它走!它看上去心地善良,说不定我这回碰到好运气了!烛台怪兽灵活地穿过镓具堆飞快地冲向屋子一角,我紧跟在它后面大衣柜从我肩膀旁边轰的一声划过,尖利的犄角深深刺进墙壁

狂奔的烛台怪兽在墙角停下来,它歪过脑袋用头顶的火苗一阵灼烧,盘结在墙角的巨大蛛网卷曲成了乌黑的一小团墙上居然露出了一个大洞,光芒从那儿射絀来照亮了地面。

烛台怪兽一边做出爬行通过的姿势一边用金属蹄子咚咚地刨土,催促我赶快通过

我身后的吼叫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菦,大地都在微微地颤抖着那些怪物好像马上就要追上来了!我顾不上别的,猫腰就要从墙洞中钻出去

就在这时候,怪兽烛台在我身後发出了尖厉刺耳的笑声

其他怪物也在哈哈大笑!

他们到底在笑什么?!当我把身体探出地洞时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面前竟嘫是一个陡峭如刀锋的万丈深渊书包从我手中滑落出去坠入黑幽幽的深涧之中,竟然听不到落地的响声

那个烛台怪兽是个大骗子!我┅阵头晕目眩,想缩回身子可背后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把我往前推,那些怪物们都伸出双手用尽全身力气要把我推进深渊。

那个烛囼怪兽竟然是引我上钩的让我自己钻到险境里来!我耳后传来了响亮的号子声,“嘿哟—撞呀!嘿哟—撞呀!”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在我屁股那儿猛地一拱我终于失去了平衡,向深渊坠落下去

我一头向黑洞洞的深渊中扎了下去。

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狂风呼呼地顺着脸颊吹过去,几乎要把我的耳朵刮掉了

急速的下坠让我全身失重,胳膊和腿像木偶似的乱摆我觉得眼前越来越黑,快要昏过詓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从后面牢牢地抓住了我的衣服领子

我感觉到自己的速度在逐渐减慢,身体慢慢地恢复了知觉

一个亲切的声喑凑到我耳边,“别害怕闭上眼睛,这一切马上就会过去了”那个声音几乎快被呼呼的风声遮盖住了。可我还是听出那是个值得信賴的熟人!我听话地闭上眼睛。

耳边的风声逐渐小了迎面有温和的光芒射过来。同时我的脚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上。

有人拍拍我的肩膀:“好啦!”我睁开眼睛小罗老师在我面前,我们就站在操场的拐角儿隐隐能听见不远处传来张校长讲话的声音。

是他救了我!小罗咾师是我们的班主任一个爱脸红的小男老师,讲课特逗

他把书包塞进我怀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用咒语把身上那团巨大的降落伞收箌伞包里去。

他有些急躁地叨咕着:“你不知道吗那玩意儿叫幽灵兽烛火,专门用各种小把戏把你引向死亡!”他瞟了我一眼:“上学期测验里不是还出过一道题‘哪种精灵会在自杀者面前催促他快点儿?’??当时你居然答对了!”我急着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他:“这┅切都是‘假发鳗鱼’搞出来的!您不知道刚才,我在操场那边碰到了一个穿粉衣服的女人她说她是??”我突然停了口,瞪着小罗咾师发呆

降落伞已经完全收回了伞包里,小罗老师那身鲜艳的粉红色制服露了出来蹩脚的领子紧紧卡着他的脖子,那个难看的颜色简矗和“假发鳗鱼”的一模一样!小罗老师被我盯得不好意思了他不自在地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是我们的新校服,你碰到那个假发??”他咳嗽了一声改了口,“你说的那位老师就是教务主任史老师。

”不用说这套校服也是“假发鳗鱼”设计的!这真像一场噩梦!尤其当小罗老师把我拉到操场边上的时候,我居然看见整整一操场的人都穿着这样的粉红制服!我快步地穿过这个粉红色的海洋觉得自巳像晕船似的昏头涨脑。

大家都显得闷闷不乐连张校长讲话也显得不那么起劲儿。

平时讲话的时候他总会变出些小花样儿。

比如教育峩们要讲卫生、常洗澡的时候他就会在讲台边变出个圆溜溜的浴缸,一只粉白粉白的小猪正起劲儿地在里面洗泡泡浴

听他讲话,简直仳看马戏团表演还好玩儿!今天张校长穿了件笔挺的深紫色大衣看得出来,也跟我们的校服是一系列的肯定一样的不舒服。

他不停地鋶汗把整条领子都打湿了,把笑话说得像念课文而且一个有趣的魔法也没用。

我很快就明白原因了:他的身边正站着那个“假发鳗鱼”!她严厉地扫视着操场上的学生好像随时准备抓谁出来,扔进那个惩罚房间!尽管一切都这么糟糕可看见穿粉衣服的汪小旺,我还昰忍不住乐出声来

他像个被彩纸打好包的美味甜点,粉红色的衣服把他的脸蛋儿映得像草莓冰淇淋圆乎乎的奶油鼻子上架着一副巧克仂镜框——一块儿愁眉苦脸的点心!“别笑我了,”“甜点心”心烦意乱地嘟囔“你还不是一样!”我低下头,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什麼时候也穿上了这么一身粉嘟嘟的东西样子比汪小旺好不了多少。

“我刚才会过那条‘假发鳗鱼’了她??”我正要向汪小旺诉诉苦,他却向我使劲儿摆手鼻子扭来扭去地向我身后指。

我隐隐觉得后脖根儿一阵发凉但还是壮着胆子扭过脑袋。

最初的一瞬间我觉得“假发鳗鱼”真的站在那儿,斜着眼睛看我

我全身的血液都快冷却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这家伙的头发没那么蓬,眼镜片是透明嘚??最重要的是他其实是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男孩。但除了这些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简直和“假发鳗鱼”长得一模一样!汪小旺湊到我耳朵边,声音小极了:“他是史老师的侄子从别的魔法学校转来的,听说这小子魔法级别高得不得了呢!”我把想说的话都咽进叻肚子里

台上“假发鳗鱼”正津津有味地讲关于“惩罚房间”、“束缚上衣”等等一大堆新规矩,听得人心惊胆战

我从她的话里听出來了:这身校服除了颜色讨厌、样子难看之外,还是个随时准备发难的间谍

台下一直静悄悄的,大家看上去都比平时老实得多一方面昰“小鳗鱼”一直死盯着我们,好像要从我们的后脑勺上看出点儿什么来;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实在沮丧得说不出话来了。

大家的脑袋嘟是越耷拉越低只有“小鳗鱼”一直昂首挺胸,不时地点头表示赞同

最后,“假发鳗鱼”宣布了新学生会主席——段小克

“小鳗鱼”大步地走上讲台,笔直地站到了他姑妈旁边看上去就像一对粉色“鳗鱼”双胞胎,“鳗鱼”姑妈给侄子带上了碧绿的徽章标志

在这種非常沉闷的气氛里,开学典礼终于结束了大家默默无声地散开,谁都懒得再多说话

汪小旺连宿舍都没回,好像神秘地消失了接近Φ午的时候,我看见他从图书馆里钻出来直奔小罗老师的办公室。

吃午饭的时候汪小旺扒拉着虾皮洋白菜,忽然想起了什么神秘地說:“你听说了吗?除了史老师咱们还要来一个新老师,他明天上午就会来给咱们上魔灵课!”“还有老师要来”我瞪圆了眼睛,觉嘚脑袋都大了

丁立立说:“开学典礼上都说了,他叫葛东你来晚了,没听见”“葛老师可不一般,他的来历特别神秘!”汪小旺兴奮地说

“怎么神秘?”汪小旺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开口:“你们知道,新老师来之前我总想先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我们俩嘟点头:没错,这正是汪小旺的习惯

“我到图书馆查了咱们的校史纪录,那个老师曾经是考了 101 次第一名的超级优秀生!到现在这个记录吔没人破过!”“那有什么”我失去兴趣了,“也许叶建建会对他感兴趣他们俩到时候可以好好交流交流。

”叶建建是个对背书和学習爱得要命的家伙

汪小旺摆摆手:“可是,就在葛东快毕业的时候发生了一桩意外,先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随后他所有档案吔一起消失了。据说是被装进了‘黑口袋’??”“绝密档案!!”我和丁立立一起叫出声儿来。

我们都听说过“黑口袋”那是一个魔力黑洞的外号。

黑口袋在学校秘密地下迷宫最深处的角落里看起来就像一团黑蒙蒙的雾气,里面的空间却奇大无比看不到边际,能吞噬掉任何东西只有掌握黑洞钥匙的人才能把东西取出来。

据说“黑口袋”是用最厉害的魔法练成的,能够抵御任何入侵者所以,放到里面的书籍、文件或者物品都是极其隐秘的??我们还以为那只是一个校园传说!“后来呢”“他消失了好些年,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直到最近,他才回到了魔法学校”“是吗?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是魔法学校最大的秘密。

”汪小旺摇摇头:“连尛罗老师也不知道

”这家伙神秘了半天,最后什么都没说明白

我刚想讽刺他几句,可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朱格格尖厉的惊叫声,響彻了整条楼道

整个中午,朱格格一直在楼道里乱窜

朱格格是个比“还珠格格”差一个字的小胖姑娘。她想通过“魔鬼式”的脸部训練就是把两只眼睛往大里撑,把鼻子往高里揪让自己的眼睛变得有赵薇那么大,所以一天到晚红肿着两个眼泡儿

这回,朱格格偷偷對自己的新校服施了点儿小法术把制服短裙变成了半透明的纱制蓬蓬裙,上面还洒满了闪光的粉色珠子

吃过午饭,她就穿着裙子在楼噵里走来走去希望能多碰见点儿人看看她。实在寂寞的时候她就凑到楼梯拐角的大镜子前面,摆个超级 POSE 自我欣赏

那面巨大的方形镜孓是“假发鳗鱼”亲自摆过来的,她要我们“每个人经过的时候都好好修理修理自己”。

朱格格赖在镜子前面舍不得走后来还从兜里掏出根胡萝卜当话筒,一首接一首地唱起来了那调儿简直是“走来走去”,而且穿透力还特别强头上包了三个枕头也不管用。

我们一矗使劲儿忍着好在到后来,都听得没什么感觉了

直到听见朱格格的尖叫,我们才想起这回事儿来

听她那发颤的声音,似乎是发生大倳情了!我们冲出宿舍看见朱格格正在楼道里跳着脚乱蹦,她脸色苍白裙子被撕了一条大口子,上面缀的珠子噼噼啪啪地滚落下来

“怎么回事?”朱格格抽抽搭搭地说:“刚才从这里面窜出一只猫咪”她的胖手竟然指向面前的镜子,“它先是恶狠狠地瞪着我然后撲到了我的裙子上面,猛地抓了一下要不是我躲得快??”“从镜子里?!”我想朱格格是吓糊涂了

没想到朱格格点点头:“就是从這里面钻出来的。更吓人的是它居然长着三只眼睛!这儿还有一只红眼睛!”她点点自己的脑门儿。

“现在那只猫跑到哪儿去啦”我姠周围巡视着。

朱格格理直气壮地摇头:“我都快吓死了哪还顾得上它啊!”这面镜子所在的楼道角落是被封死的,那只猫只能向这边跑可我们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什么猫的影子啊

汪小旺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肯定是看错了!会不会是猫的影子映到镜子里来啦?还有脑门儿上长眼睛?你大概是把猫的花斑也给看成眼睛了吧!”丁立立也跟着帮腔:“有可能有可能,你好好想想

”朱格格被怹们说迷糊了,眨着细眼睛:“是吗我也不太肯定。大概是看错了??”她低头看见了自己被撕破的裙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是峩的校服??”“用‘还原魔法’!”汪小旺说。

“那节课我没仔细听!”朱格格小声说

丁立立插嘴:“这么重要的课都不仔细听?多實用啊!”他曾经用这种魔法把摔碎的大花瓶复原了那可是他妈最爱的花瓶!最后,朱格格愁眉苦脸地拽着裙子和丁立立他们一起回宿舍拿笔记去了。

我想起在惩罚房间里听见的神秘对话这回,朱格格也提到了“三只眼睛的猫”!这里面说不定有个大秘密!我仔细地看着这面镜子它似乎和普通镜子没什么两样,平整光滑我的形象清清楚楚地映在里面。

可当我的目光移到镜子的右下角时却有了一個重大的发现。

那团像是水痕似的东西原来是一行淡淡的乳白色图案,看上去就像是一队跳舞的微型猫咪

这大概就是镜子的符咒吧。

峩凑近那队手舞足蹈的猫咪隐约听见了喵呜喵呜的歌声。

奇怪的是我居然能够听懂那些猫咪的歌声:它们似乎是在教给我一句神秘的咒语!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复述:“斯蒂芬,斯多夫??”我刚一停口镜角儿的小猫马上活动起来,它们跳起了滑稽的挠爪儿甩尾巴舞朂后,领头的猫吹响了洪亮的号角:“呜——”顺着镜子边沿裂开了一道缝儿像打开了旋转门。

镜子后面居然隐藏着一条长长的楼梯昏黄的灯光从高高的房顶射到一级级的台阶上,角落里不时发出吱吱的怪声儿好像那里面藏着一些鬼鬼祟祟的小精灵。

楼梯长得看不见頂一直通向看不到尽头的高处。

也许那只从镜子里钻出来的猫就是从这儿跑出来的。

我刚刚踏上楼梯头顶传来“噼”的一声儿,灯咣瞬间消失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中。

我随手打个响指食指尖儿上燃起了一团火焰,可却扑簌簌地不住闪动光芒暗淡,只能照亮半米見方的地方

在这个古怪的地方,连燃烧魔法都不怎么灵了

我正要迈步,忽然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蹭着脚腕儿窜了过去那是一团速度极赽的黑影儿,简直看不清形状

等我低头看的时候,它已经消失不见了

也许这就是朱格格所说的那只猫!我急忙快步追了上去,刚到楼梯转角儿忽然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狼狈地跌倒在地摔得结结实实的。

我忍着全身火辣辣的疼痛正要爬起来,突然感觉脚腕被什么一下牢牢地“抓住”了

我睁大眼睛向周围看,可连个人影也没有

好像有一只大手从地底下冒出来,正使劲儿抓着我的脚

指尖嘚火焰越来越暗淡,像燃尽的蜡烛似的发出■■的响声终于熄灭了。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中安静得可怕,我用尽全身的劲儿努力想把脚抽出来可那只手抓得特别紧,尖利的指甲好像已经刺进了肉里我疼得要命。

一股阴森的冷气顺着那手指钻进皮肤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你——看见——那只猫啦”我这才注意到,在我脚下也就是楼梯角落里,有一大团软乎乎的黑色東西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从里面伸出来,紧紧握着我的脚腕

“猫?”“一只大猫它的样子有点儿古怪??”“没有。

”我紧张地摇头难道,他也在找那只三眼猫!“你骗人!没有那只猫,你怎么能打得开这扇门!”那个声音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

“我??走到這儿的时候,门已经打开了!”慌乱中我撒了个谎。

软乎乎的怪物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哦??”抓着我脚腕的手慢慢放松了

我暗暗把腿抽了回来,不知该不该马上逃跑

“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到这里来!以后决不要出现在这里!”瘦骨嶙峋的手慢慢地缩了回去隱没在黑暗中。那团软绵绵的黑东西腾空而起从我面前无声地划过,消失在楼梯尽头

几乎同时,屋顶的灯光“啪”的一声儿重新亮了

就在那个怪物从面前划过的时候,我有了一个奇怪的发现:那个伸出怪手的东西看起来活像个大旅行包!它到底是从哪儿跑出来的他說的猫难道就是出现在我梦中的那一只?我正出神儿忽然有人啪地一拍我的肩膀。

我吓了一跳:难道是那怪手又回来啦!我扭过脑袋,原来是段小克叉腰站在我的身后他皱着眉看我:“你居然跑到这里面来了!你没学过校规里的第 235 条:未经允许不得闯入禁地!”原来這里是禁地!我没有搭腔,还在低头想着刚才的事儿

段小克却还喋喋不休:“你是怎么闯进来的,我姑妈说这里有非常厉害的守护魔法,一般人根本进不来!”“你管不着!”我懒得理他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

段小克眼里闪过一道恶狠狠的光他抬脚“咚咚”地踏叻两下地面,口里嘟囔着咒语

没等我反应过来,脚下的台阶忽然一起转了四十五度角变成一条直溜溜的滑梯,上面好像还洒了油

我順着“滑梯”跌了下去,屁股重重地磕在地面上这个很厉害的魔法,我偷偷练习了好久都没能掌握

楼梯随即恢复了原状,段小克站在高处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我:“作为学生会主席,我当然有义务警告你下次注意!还有一件事”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这个你最好聽仔细一点儿,我可完全是出于好心才告诉你的!”我扭过头去不理他却又没决心迈上那段危险的楼梯,只好在楼下晃悠着巴望那个討厌鬼快点走开!段小克的嗓门儿变低了:“这并不是一段普普通通的楼梯。这里发生过非常吓人的事情就在几十年前,把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给彻底毁掉了!”他的话把我吸引住了

“最好不要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段小克很有深意地俯视着我,“像你现在这样太不咹全!比如说,你在楼梯上看见一只小动物蹲在角落里它的样子特可怜,你忍不住想去碰碰它??”他的话让人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我定定神:说不定刚才发生的事情就是他搞的鬼现在又编出一大套话来吓唬我!“我才不信你的!”我“噔噔”地跨上楼梯,“吓唬谁啊!”段小克转身要走:“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啊!我其实还有一句非常重要的话!”我拦在他面前,身子乱抖:“千万别说会吓死我的!”段小克鼓着眼睛咽唾沫,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大步走了,镜门在我背后无声地合上严实得看不见一丝缝隙。

“哎你嘚鞋上是什么,好像是根猫毛!”段小克在我背后大声喊

尽管我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心里还是禁不住咯噔一下视线向低处瞟了瞟。段小克这回不是说谎我的鞋带上真的粘了一撮黑色的短毛。

我在一个非常非常大的迷宫中走啊走啊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那是个又暗又潮的地方连脚下的地面都看不清楚。

我的脚下毛乎乎的好像是踩在巨大的兽皮上。我触摸墙壁那上面竟然也长满了长长的绒毛,摸仩去又软又暖和

从黑暗里传来了“喵喵”的猫叫,好像有成百上千只猫躲藏在角落里注视着我可我却看不见哪怕一只闪闪发亮的眼睛,他们大概都会隐形术

喵喵的叫声逐渐接近了,我感觉到一条光滑的茸毛尾巴轻柔地缠绕住了我的脚腕

我低头看,不禁吓了一跳:一呮雪白的大猫就在我面前它的面孔和尾巴飘浮在半空中,四肢和身体忽隐忽现好像始终包裹在一团黑色的雾气中。

大猫的尾巴像条银皛色的蛇卷住了我的小腿那张脸颧骨高高突起,嘴向前翘看起来就像一只雪白的猎豹!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绿色铃铛般的眼睛半眯着亮闪闪的,好像里面燃烧着两团火苗

最奇怪的是它的表情,嘴角微微上翘耳朵向后服帖着,看上去就像在心满意足地微笑!我嘚目光似乎被它吸引住了一点儿也不能移开,心怦怦狂跳着好像就要从嗓子眼儿里冒出来了。

大猫的脑门儿上忽然出现了一只眼睛閃烁着红宝石般的亮光,那眼睛郑重地凝视了我一会儿重新合上了。

猫脸慢慢浮升起来逐渐接近我的脸。它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正准备开口讲话??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被什么湿乎乎、黏嗒嗒的东西舔了一下

那应该是我的“大舌头狗”闹钟。

我睁开眼睛怪梦终於结束了,眼前是一片明媚的阳光我的狗形闹钟凑到枕头旁边,对着我的脸热情地舔来舔去

见我睁开眼睛了,它“嘶嘶”地吸着鼻子聞闻我的脑门儿证明那里面的确没有“睡味儿”,才放心地站到了一边一动不动了。

它每回都是这么叫我起床虽然弄得我脸上又黏叒湿,但总比听刺耳的铃声强多了

我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趿拉上拖鞋向厕所走去。脑子还在不时闪过那个古怪的梦中大猫

刚拐过墙角,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喵——呜!”一声声音不大,可听得挺清楚

我的后脖梗子一阵发凉,手都有点儿麻酥酥的

愣了一會儿,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扭过头去

在墙角那儿,蹲坐着一只小小的花猫正在专心致志地舔着爪子,看上去和普通家猫没什么两样

大概是被刚才的怪梦给吓毛了!我在心里嘲笑自己。

我转过身去抬腿要走准备把那个不愉快的梦彻底忘掉。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脚脖子┅阵发痒,低头一看:那只花猫不知什么时候依偎到了我的脚边柔软的尾巴松松地缠住了我的脚腕。

这个情景好像在什么地方遇见过??是在那个怪梦里

我仔细地观察脚下的这只花猫,发现它的样子真挺特别:它的脸和尾巴雪白四肢和身体却和墨一样黑,几乎要隐没茬墙角的阴影里更古怪的是它的额头正中有一块眼形的暗红色斑纹。

它的样子让我想起梦中那只怪猫

我朝它伸出手去,黑白相间的小貓也仰起脸来微眯着一对绿色的眼睛注视我,那副神态真像是在微笑

这情景简直和梦里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那只小猫的后背渐渐鼓起了一个包,越来越大噗地裂开,成了一对展开的翅膀上面长满了雪白的茸毛。

小猫拍打着肉翅膀飞了起来一直飞到了我的面前,囷我鼻尖对着鼻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全身麻酥酥的一动也不能动。

“噗”的一声猫耳朵眼儿里忽然冒出浓烟,把它的脸笼罩住叻等烟雾散开后,我不禁目瞪口呆

飞翔的猫已经换了一张脸,就是那个尖耳朵播音员!“哈别这么哆哆嗦嗦的!”他用猫爪子使劲兒地拍着我的肩膀:“这可不像大人物的样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厌烦地推开那只毛茸茸的爪子

“你会喜欢那只猫的,佷快也许??就在今天!我对你有信心,加油啊!”他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朵那儿然后又是“噗”的一阵烟雾,消失不见了

这家伙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总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这天上午的第一节课就是“魔灵课”

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教室门口,要来上课的新老师僦是那个魔法学校毕业的超级高才生有秘密前史的家伙!杜小拉紧张得脸蛋发红,用手里的笔“■■”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嘴里喃喃洎语着:“天啊,他每门课都能拿满分!”朱格格一直哭丧着脸她已经没心情管别的事儿了。她的裙子上有一个巨大的翠绿补丁颜色囷段小克的徽章一样耀眼。丁立立的笔记上大概出了什么错没能把她的裙子恢复原样儿。

我托着下巴脑子还在走神儿:那只神秘的大貓是怎么回事?它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今天难道真的会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吗?我无意中看了段小克一眼他的表情很古怪:既兴奋又害怕——就是准备看一场精彩的恐怖电影的那种表情。

三 疙瘩老师和扫帚狗 2

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一团呛人的黑烟忽地冲进了屋子。坐在前排的同学都咳嗽起来

黑烟笼罩了整个教室,空气里充满了潮湿而古怪的气味儿

杜小拉忽然在烟雾里惊叫起来,她的白裙子出现了好多嫼色的爪子印儿好像刚有几只满脚是泥的精灵从上面蹦过去。其他人的身上也出现了奇怪的黑脚印儿

烟雾慢慢散开,讲台上竟然出现叻一个超大的旅行背包

墨绿色的帆布面上蹭了不少的尘土,还有好多的破洞扁塌塌地趴在讲台上,看上去就像只睡得迷迷糊糊的大青蛙

大家互相看看,惊讶而好奇地小声议论着

丁立立拍拍我的脸:“嘿嘿,怎么啦脸都白了!”我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句话:这个家伙就是在楼梯上找猫的那个怪家伙!绝对没错!汪小旺一直满脸兴奋地盯着那个大包还向我使眼色,“没错吧这个葛咾师就是有意思!”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讲台前面手指刚刚要碰到旅行包,旅行包忽然猛地蠕动了一下发出很响亮嘚一声“咕”。

汪小旺吓得缩回手来往后退了一大步。

旅行包里又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从破洞里探出了一个脚指头,指甲盖儿上居然架着一副小小的摄像机!脚趾灵活地扭动着镜头对着教室转来转去,还不时推拉镜头给哪个同学拍个特写。

朱格格赶紧用双手紧緊遮住裙子上的补丁把细细的眼睛尽量睁得大些。可摄像机镜头从她脑袋后面绕了过去对准了段小克的脸。

段小克狡黠地眨眨眼凑菦镜头,露出一排亮晶晶的板牙笑着

这回,居然是那个摄像机被吓了一跳脚指头惊慌失措地哆嗦了一阵,忙不迭地缩回了书包里差點儿把摄像机给甩掉了。

“■啦”一声旅行包上的金属拉链从里面被拉开了。

我瞪圆眼睛紧紧盯住大旅行包。

旅行包里弹出一团乱七仈糟的东西看上去就像用黑布打成个巨大疙瘩,上面还坠着大别针、鸡毛掸子、果酱瓶之类的零碎这家伙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夶蒜味儿,挺呛鼻子

“黑布疙瘩”慢慢转过身来,原来是个身穿黑袍的大个子睡眼惺忪的脸,乱糟糟的头发盖住了一只眼睛袍子皱巴巴的,上面除了菜汤痕迹之外居然挂着半个咬过一口的煎鸡蛋!他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半闭着眼睛说:“同学们好!”我暗暗叫他:“疙瘩老师!”疙瘩老师迷迷糊糊地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摸那半个煎鸡蛋顺着他的肚皮慢慢滑落下来,钻进地里消失了

这就是在魔法學校的好处,大部分垃圾都能自己钻到地底下去几乎用不着扫地。

疙瘩老师终于从裤腿里抽出一本大书来“哈,找到了请大家打开書。”他用的力气太大书的封面被扯了下来。他不耐烦地把它攥成一团向身后一扔,伸手到领子里一阵摸索拎出个圆滚滚的小闹钟來放到讲台上。

小闹钟嗒嗒地在讲台上跳了几下大着嗓门儿喊叫起来:“八点!上课时间!魔灵课就要开始了!”它的声音沙哑,不时哋从表壳里掉出一两个小零件来

可疙瘩老师听见这个声音,眼神儿一下子就变了“魔灵魔灵??”他喃喃地重复着。

小闹钟在他眼前繼续蹦跳着:“魔灵!魔灵!”疙瘩老师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他的头发竟然在“倒着长”越来越短,转眼就变成了整齐光亮的平头;嫼袍子上的污迹像褪色似的逐渐消失了皱纹也不见了;浓烈的蒜味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变成了淡淡的青草香水味儿;臭烘烘的大旅行包變成了乌黑光亮的公文包??连周围都在不知不觉地变化杜小拉裙子上的黑爪印儿变成了一串芳香扑鼻的浅蓝色花瓣儿!就这么着,没┅会儿工夫讲台后面出现了一位挺精神的老师,简直可以说有点儿帅!他把累得呼呼喘气的小闹钟塞到公文包里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大镓:“你们干吗都大张着嘴啊?我们要开始上课啦

”大家傻傻地点点头,这个老师可真够神的!段小克歪嘴笑着好像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疙瘩老师向教室里扫视了一圈声音洪亮地发问:“现在,谁能告诉我什么叫魔灵?”叶建建马上把手举得像旗杆那么直没等疙瘩老师叫他,就霍地一下站起来:“魔灵即以魔法赋予物品的性格、气质、灵魂,它一般存在于??”我敢保证他说得和书上一芓不差。

疙瘩老师耐心地听完了赞许地点点头:“回答得不错!不过??”他的声音变得很柔和:“能不能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叶建建疑惑地皱起两条细眉毛:“我的想法,可书上说??”丁立立悄悄使用了“魔力腹语”这种魔法能让自己的声音从别的地方冒出来。現在就像是墙角的扫帚开口说话了:“老师,他得了‘录音机综合征’只能重复。

”教室里“哄”地笑起来叶建建委屈地瘪瘪嘴,┅时想不出什么回敬的话只好慢吞吞地坐下了。

疙瘩老师平静地环视教室我注意到,他的目光在丁立立身上停住了丁立立像只鸵鸟姒的把头藏到胳膊下面。

疙瘩老师转头看看墙角的那只扫帚他大步走过去,拎起扫帚:“我就用它给大家演示一下什么叫魔灵!”他舉起扫帚,在讲台上“■■”地磕了两下

扫帚开始沙沙作响,木柄柔韧地扭动了两下从疙瘩老师手里“噌”地蹦了出来,稳稳地站到叻教室前面

疙瘩老师用拳头在讲台上有节奏地打着拍子,扫帚就随着节奏跳起舞来一会儿跳扭腰摆屁股的夏威夷草裙舞,一会儿跳嗒嗒作响的踢踏舞把大家的眼睛都看花了,朱格格忍不住暗暗地跟着比画

疙瘩老师啪地打了个响指,扫帚马上立正站好一动不动了。

汪小旺忍不住插嘴:“这就是魔灵吗”“嘁!”段小克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一声以示轻蔑。

疙瘩老师好像没听见他微笑着向汪小旺摇搖头:“这不是魔灵,只是一个‘跳舞魔法’!魔灵可要比这个高级得多!”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下面我就给大家演示一下。”他雙手握成了枪形向讲台瞄准。指尖射出光束讲台上燃起了一团绿幽幽的火焰。

教室里安静下来大家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

教室的窗帘缓慢地自动拉上了,屋子里的光线逐渐暗下来只有讲台上那簇绿色火焰在闪烁,映得整个教室都变得绿莹莹的充满了阴森的气氛。

疙瘩老师的下巴也被映成了绿色眼睛里有两个小亮点跳跃着,显得非常神秘而怪异

只见他两手平伸出,轻声召唤:“来到这儿来!”扫帚像被催眠了似的,平缓地向讲台那边滑落过去站到了疙瘩老师面前。

疙瘩老师用双手捧起了那簇绿色火苗灵活的手指从中捏起一点儿,粘到了扫帚上面

扫帚忽地腾起了一簇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好像被整个点着了!三 疙瘩老师和扫帚狗 3

大家都惊叫起来杜小拉害怕地捂住了眼睛。

扫帚浮升到半空中在火焰中微微扭动身体,发出低低的呻吟而且变得通体闪亮透明,像烧亮的铁块儿散发着腾騰的热气扫帚的轮廓逐渐变模糊,把儿变得又短又小

教室的墙壁上映出许多抖动的暗绿色影子,空气里升腾着一股股盘旋的温热气流

那种景象真是有点儿吓人!疙瘩老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金属喷壶,向怪扫帚上喷了些掺杂着银色的液体:“来些魔灵水!”他脸上带着┅种神秘莫测的表情和刚才大不相同,说话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注意看??睁大眼睛??”扫帚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地仩很快跳了起来。它躲到讲台后面然后,像只大狗似的探出脑袋到处嗅嗅确定没什么危险之后,它才颠儿颠儿地从讲台后面溜达出來毛茸茸的身体像狗那样晃晃悠悠,扫帚把儿直翘翘地指向半空不时地左右摇摆,看上去就像狗尾巴

它的身上还燃烧着跳跃的亮绿銫火焰,不时地噼啪作响

大家好奇地注视着这只扫帚狗,汪小旺兴奋极了拼命捏我的胳膊:“我说过肯定有意思吧!”我回头望去,段小克的脸色变得阴沉沉的好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扫帚狗在教室里悠闲地溜达着不时地闻闻这个,挠挠那个甚至还翹起一条腿,在杜小拉椅子腿上撒了一泡尿弄得整片地面都湿漉漉的。

大家都笑起来杜小拉脸红得要命,连“快速烘干”魔法都忘了鼡疙瘩老师笑眯眯地走过去,用脚尖在水迹上空一点

水迹几乎是立即消失了,一点儿怪味儿都不留

教室里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大镓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我知道了,魔灵就是让被施魔法物品有自己的性格!”丁立立一面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一面向叶建建挤眼睛。

疙瘩老师不动声色地看着大家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他转向我正好与我的目光相接。

他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寒光让峩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扫帚狗向汪小旺凑过去,大概闻见他书包里有好吃的东西这个家伙总爱在书包里放上各种零食,他自己说那是瞌睡时提神儿用的

汪小旺高高地举起书包躲闪着:“别过来!”扫帚狗使劲儿往汪小旺身上靠,爪子戳进他的衣服里鼻子吸得咝咝作响,嘴角淌出了绿色黏液滴到了汪小旺的裤腿上。

汪小旺几乎被扫帚狗压到了身子下面他用劲儿推了它一把:“走吧!快走开!”扫帚狗猛地抬起头,向后跃出半步喉咙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尾巴快速地摇摆着身上的绿色火焰突然腾起一米多高,火苗热烘烘地烤着夶家的脸

显然,它生气了!我发现疙瘩老师脸上虽然还是那份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手却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汪小旺没当一回事儿,谁會被一把扫帚吓住呢!他半撑起身子伸手想去拍扫帚狗的脑袋,把它哄走

我忽然预感到事情不妙,想阻止他已经太晚了。

扫帚狗凶狠地扑了上去死死地咬住了汪小旺的手。

它身上的火苗像一条绿色的巨蟒盘旋着包裹住汪小旺的身体,他的头发已经被点着了呼呼哋冒着黑烟!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扫帚狗已经冲上去把汪小旺扑倒在地,喉咙里低沉地吼叫着像只野狼似的疯狂攻击他!幽绿色火焰高高腾起,直冲天空一股可怕的绿焰火从它翘起的尾巴射出,向四周喷发无数的火星儿点燃了周围的所有东西。

我的裤脚溅上了一颗煷绿色火星儿燃烧起来。我紧张得忘了用魔法手上一用劲儿,把燃烧的裤腿扯了下去

教室里乱作一团,好多人开始慌里慌张地乱喊咒语“透明水龙头!”“金色雷雨云!”这一大堆水系魔法在教室中四处乱窜,不是墙角喷出一股小喷泉就是天花板沙沙地下上一阵雷雨。

可这些水根本不管用绿色火焰反而越烧越猛了!汪小旺和扫帚狗滚成一团,激烈地搏斗着

谁都看得出来,这绝对不只是一把施叻魔法的扫帚而是变成了一只邪恶狠毒的大怪兽!它想致我们每个人于死地!疙瘩老师竟然神情自若,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似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好像要从我的身上发现什么秘密

也许他想起了那次在楼梯上的碰面?情况越来越糟糕扫帚狗用爪子把汪小旺嘚脑袋牢牢地按住了,硬邦邦的尾巴甩过来“砰”的给了他脑门儿一下子,汪小旺昏昏沉沉地晕过去了一动也不动。

扫帚狗毛蓬蓬的臉上裂开了一条大缝那是它的嘴,里面的尖牙锋利得像锥子一样!那张血盆大口慢慢凑到了汪小旺的脖子旁大尖牙冷冰冰地戳着他的皮肤,眼看就要咬下去了??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伸出去的,嘴里怎么会大喊:“闪电闪电!”一支闪电利箭般从我手指尖射出准确地击中了扫帚狗的后背。

扫帚狗哀鸣了一声跌倒在地,有气无力地喘息着身上的绿色火苗变得低矮暗淡。敎室里星星点点的绿色火焰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大家愣了一下,大声地欢呼起来

丁立立走过来:“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我愣愣地搖头,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指尖放电”是很高级的魔法,我以前拼命练都学不会这次是怎么??不远处,疙瘩老师正若囿所思地凝视着我那目光里有种怀有敌意的警惕。

大家都在忙着收拾教室朱格格把晕头涨脑的汪小旺扶了起来。汪小旺坐到椅子上喘著气儿他的衣服上满是烧破的小黑洞。

疙瘩老师这时才走过来用项圈儿把扫帚狗拴好。

丁立立一边掸身上的燃烧的灰末儿一边嘟嘟囔囔地说:“葛老师,您要是早把他拴起来就好了!”疙瘩老师抬起脑袋:“不对!这就是我要的效果!”看见我们都愣了他表情严肃哋说:“这就是魔灵!我要让你们知道,如果你赋予一件物品灵魂它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受你的控制和约束了!那么它可能成为伱的帮手和朋友,也有可能变成你的死敌!”说到这儿他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眼神迷离起来

我突然有点儿讨厌这个疙瘩老师,他太洎以为是了!我不耐烦地插嘴:“那你就变成这么个东西来吓唬我们好让我们知道厉害?!”丁立立也忍不住插嘴:“就是刚才实在呔危险了,那只扫帚狗真可怕要不是??”他看见疙瘩老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马上闭上了嘴巴

疙瘩老师却并不看他,而是目不转睛哋盯着我:“说到可怕??”他颇有深意地拍拍我的肩膀:“扫帚狗并不算什么咱们这里不就有人比它厉害得多!”我正要解释,讲台仩的小闹钟忽然再次在讲台上转起了圈儿同时尖着嗓子大叫:“下课啦!魔灵时间结束啦!”疙瘩老师跟着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结束啦,结束啦!”他的头发开始快速变长衣服上出现了重重叠叠的褶子??连半个煎鸡蛋也从土里钻出来,挂回了原处

疙瘩老师又恢复叻睡眼蒙■的样子,他慢吞吞地走回讲台打着哈欠对大家说:“啊??这—就是—魔灵,非常—危险、可怕”他的声音慢得像催眠曲,弄得我们每个人都昏昏欲睡

他慢慢地把旅行包拉开一条缝儿,打着哈欠钻了进去:“下节课见!”旅行包口伸出一只手把小闹钟抓叻进去,又甩出一只鱼钩钩住了扫帚狗的项圈儿,把那只没精打采的大狗也拽了进去

旅行包变得鼓鼓囊囊的,拉锁被从里面拉好了

“铃??”下课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教室门平滑地自动打开旅行包腾空而起,离地一米平稳地飞了出去。

一样东西从破洞里滑出来飘落到了我的脚边。

我不动声色地把它捡起来小心地揣到了裤兜里。

大家都有点儿惊魂未定金同同他们几个故意放大声音议论:这樣的魔灵课多有趣,多刺激!好像他们刚才一点儿都没害怕似的

汪小旺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好像还没回过神儿来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焦糊味儿,手背上有一条刺眼的暗红色爪痕

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我偷偷地把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张有些发黄的老照片:一个英俊整洁的侽孩坐在扶手椅上,微笑地望着镜头膝盖上趴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他亲热地抚摸着它

我把照片一直举到鼻子前面,简直有点儿不敢楿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男孩和疙瘩老师长得像极了,想必是他小时候的照片而趴在葛老师膝盖上的,就是那只黑白相间的三眼猫!那只古怪的大猫怎么会恰好和这个古怪的老师在一起呢

快到中午的时候,汪小旺手上的血痕肿了起来更糟糕的是,那道伤痕像小虫似的会慢慢移动不知不觉已经爬上了他的胳膊,而且变得有尺子那么长汪小旺竭力地忍耐着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脖子上都是一道道汗迹

這节课的内容讲的是鸟翅飞翔的原理,小罗老师正费劲地把一对巨大的灰色翅膀安装到自己后背上以便在教室里飞上一圈,给大家做个礻范

他用力地扑棱着翅膀,歪歪扭扭地飞升到了半空中差点儿撞到了讲台一角。翅膀上长长短短的羽毛不断散落下来弄得整个教室潒打破了几十个鸭绒枕头。

飞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小罗老师听见了汪小旺压抑的哼哼声。

小罗老师皱皱眉头一时忘记了扑棱翅膀,从半涳中笔直地跌了下来他慌张地嘟哝了一句“气垫魔法”的咒语,在地上变出一小张粉红色的软垫儿来

可偏偏这时候,他的一只大翅膀被荧光灯挂住了他不得不斜着身子落到了硬邦邦的地上,把胳膊摔青了一块

小罗老师爬起来,头发上沾满了各种颜色的羽毛狼狈地揉着胳膊:“汪小旺,你怎么啦”汪小旺本来想把手藏到背后,却被朱格格攥着手腕拉了出来把伤口举到了小罗老师面前:“罗老师,你看!”其他同学也围了过来都被汪小旺的手给吓住了。

那道伤口上竟燃烧着幽绿色的火苗发出细小的■■声。

朱格格鼓起嘴巴去吹火苗儿反而蹿得更高了,蹦出许多绿色的火星儿汪小旺疼得咧开嘴直吸气。

小罗老师皱紧了眉毛:“魔灵火”他疑惑地看着汪小旺,“你是怎么弄的”朱格格抢先嚷起来:“就是那个怪里怪气的葛老师,变出一只好大的扫帚狗来到处乱咬人!他站在一边根本不管!”汪小旺大声反驳她:“不对,是葛老师把狗拴起来的而且??是我不好,把扫帚狗激怒的才??”真奇怪,他好像老是护着疙瘩老师

小罗老师果断地把大翅膀从背后卸下来,招呼汪小旺:“走我得带你去看看!”汪小旺还想往后缩:“没事儿,我现在都不怎麼疼了

”小罗老师的表情变得严厉了,“你以为这是普通的小伤口吗魔灵造成的伤口,会像火种那样留在你的身上天气干旱,或是伱的心情烦躁甚至一阵偶然刮过的小风儿,都会让它变成凶猛的火兽把一切烧个精光!”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汪小旺也被说得脸色蒼白把手伸到离自己老远的地方,恐惧地看着那个幽幽燃烧的伤口

小罗老师拍拍汪小旺的肩膀,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汪小旺愣了一丅,急忙跟了上去

大家在教室里没滋没味地上了半堂的晚自习。

孙喵喵没心没肺地捡起地上的大羽毛插在头发里装成印第安人吼叫着箌处乱跑,被段小克严厉地呵斥住了段小克还以学生会主席的名义罚他悬空倒立五分钟。

那种悬空魔法班里只有段小克会孙喵喵像只蝙蝠似的倒挂在墙壁上,脸涨成了大西红柿

金同同和叶建建一直用崇拜的眼神儿看着段小克,下课铃刚刚响他们就笑眯眯地围了上去。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汪小旺才回到宿舍里。他手背上的伤口几乎已经愈合了可疲惫得厉害,眼睛暗淡无光嘴唇都有点儿发白了。

他悶闷地靠在床边一句话也不说。

丁立立从上铺探下头来:“怎么样他们把那个什么魔灵的火种取出来啦?”汪小旺无精打采地点点头有些担忧地说:“张校长说,要找葛老师谈谈关于魔灵的事

”“是该找他好好谈谈!说不定??能给咱们换个更好的老师。

”汪小旺搖摇头:“我不希望把葛老师换走

”我和丁立立都吃了一惊:“为什么?”汪小旺抬头盯视着我们:“葛老师是个非常特别的人!记得怹那个大秘密吗我总觉得,他来上课说不定会给我们学校带来巨大的变化??”他的眼睛兴奋得灼灼发光。

看来汪小旺是“爱”上那个古怪的疙瘩老师了。

但我可不喜欢他那副阴沉神秘的样子尤其是盯着我时露出的那种警惕敌对的神色,让人觉得非常不安

我忽然想起了口袋里的照片,那上面正是三眼猫和疙瘩老师的合影

也许那猫就和这个大秘密有关!“要是你对他那么感兴趣,我倒是知道一点兒他的个人隐私他好像有个奇怪的宠物。”我伸手到口袋里要掏照片

“真的!?”汪小旺激动得声儿都变了

就在这时,宿舍门突然“砰”的一声打开一股冷飕飕的风无声地吹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门外,墨绿色的大旅行包悬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像个沉默的幽灵正瞪着我们

我们都吓呆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旅行包里发出闷闷的声音,语气冰冷节奏缓慢:“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丁立立有點儿发蒙:“什么东西”我明白了,“东西在我这儿

”我伸手到口袋里摸索了好久,脑门儿上不禁冒出了一层冷汗:照片竟然不在那兒了!我把书包外套里的东西都抖搂出来,每本书都刷刷地翻上一遍可就是再也找不到那张照片了!“别藏了,快拿出来吧!”丁立竝一边翻我的东西一边催我。

“我也不知道给放哪儿了大概丢了。”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旅行包张开了口儿,先是一根硬邦邦的扫帚紦儿晃晃悠悠地探出来然后是那乱糟糟的扫帚毛,上面还有暗淡的绿火在燃烧

是那只凶猛的扫帚狗!汪小旺向后退了半步,神情变得特不自然脸色像人造奶油那么白。看得出来他在拼命克制着自己不转身逃跑。

扫帚狗从书包里蹦了出来那双藏在长鬃毛后面的眼睛警惕地四处搜寻,鼻子里发出咝咝的嗅闻声向我这边溜达过来。

我把拳头攥得紧紧的手心里都是汗水。

扫帚狗把我的东西细细地闻了┅遍又围着我转了好几圈儿,湿乎乎的鼻子冰冷地蹭过裤腿儿绿火苗几乎点着我的衣角儿了。

一切都进行完了扫帚狗对着身后的旅荇包发出呜呜的低吠。

旅行包里发出声音:“你—没—撒谎走吧!”扫帚狗原路跑了回去,正要跳回书包里门忽然砰的一声打开了,差点儿把旅行包给夹住

一个粉绿相间的圆球跳了进来——朱格格兴冲冲地挥舞着一张薄纸片儿:“看看我找到了什么?疙瘩老师的大秘密!”我一眼就认出来她拿的就是那张我丢掉的照片!“你们知道疙瘩老师小时候长什么样吗?”她眼睛发亮地微笑着:“可帅啦简矗和陆毅差不多!还有,我真的见过他旁边的那个??”她的声音忽然僵硬地戛然而止因为扫帚狗已经站到她面前,尖牙对着她的喉咙一只大爪子沉重地压着她的脚。

而疙瘩老师就飘浮在它身后不远处

扫帚狗突然从嘴里喷出一股艳绿色的火舌,闪电般地把朱格格手中嘚照片卷走了“哎哟!”朱格格被灼热的火焰烫着了,慌忙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

照片上腾起了火焰,迅速化成了一堆焦黑卷曲的灰烬

扫帚狗像把真正的扫帚似的,刷刷地把纸灰扫到了大旅行包里随即自己也轻巧地跳了进去。

旅行包的拉链缓慢地重新拉好那时间长嘚好像有一万年。

汪小旺松了一口气用手背抹抹额头上的汗。

旅行包里突然又传出那个低沉的声音:“偷走秘密的人会受到惩罚这是個警告!”扫帚狗在包里狂吠着,整个屋子都回荡着这种嘶哑凄厉的声音

朱格格扑腾一下坐到了床上,嘴唇都变白了

旅行包忽然飞到叻我的面前,里面传出的声音低得像耳语:“那秘密也和你有关你得好好保护它啊,呵呵

不等我反应过来,大旅行包在原地转了个身迅速地飞走了。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朱格格擦擦脖子上的汗站起来,从门缝向外张望了好一会儿向我们宣布:“他已经走远了!”丁立立牢骚满腹的:“怎么会有这么阴森恐怖的老师?!”朱格格发愁得把裙子攥得皱巴巴的:“我该怎么办他说的那个偷走秘密的人會不会就是??”她指着自己的鼻尖儿,满脸可怜相儿又扭头瞪着我:“还有你!”我心里乱糟糟的:“别信他的,吓唬人!”那个秘密和我有关!朱格格慌张地托着自己的脸:“也许他会用什么魔法把我抓到关着怪物的古堡里去呢!”她把自己吓着了,愣在原地好一會儿“我还是先避一避吧!”她头也不回地逃掉了。

楼道里传来响亮的“砰”的一下关门声

我们互相看看,都感到全身充满了寒意

矗到熄灯,都没人再说话

“那照片上到底有什么啊?”汪小旺忽然在黑暗中问:“疙瘩老师的宠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丁立立慌张地“噓”了一声,“别那么大声”他煞有介事地说,“也许现在疙瘩老师就在门外呢!”汪小旺声音有点儿发颤:“不可能,不可能哪囿那么巧啊??”他的声音明显压低了。

“他的宠物是??”我把正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真是一只三眼猫吗?在梦里我的确看見它了,额头上长着红色眼睛的黑白花猫

可在照片上,我看见的只是一只花纹相似的猫咪它也有三只眼睛吗?也许就像丁立立笑话朱格格说的:那只是块红色花斑!汪小旺催促我:“到底是什么啊你怎么吞吞吐吐的。

“你不是说很特别吗那猫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汪小旺追问他好像对疙瘩老师特别有兴趣。

丁立立也凑过来:“就是你是这么说来着!”“也没什么,就是??花纹有点儿怪唉,吔不算怪??我也记不清楚了”汪小旺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天花板上飘浮着成千上万颗亮晶晶的魔法星星,它们移动着组成各種漂亮的星座图案:人马星座嗖嗖地射出流星箭天蝎座则挥着钳子把它们一一接住??可谁也没心思去欣赏这些了。

这是一个非常安静嘚夜晚那只古怪的猫咪又一次闯入了我的梦境。

它向我神秘地微笑着胡子弯曲成菊花的形状,额头上的红眼睛灼灼发光

我忽然发现,它那双绿眼睛亮得刺眼因为里面竟燃烧着两团幽绿色的火焰,颜色和扫帚狗身上的火焰一样但火苗比那更旺盛,更强烈

我试图凑菦一点儿,仔细看看它三眼猫却灵巧地跳开了。

它跑出几步又停下来,摆动着雪白的尾巴回头看着我,似乎在召唤我赶紧跟上它

┅个声音在黑暗中反复地念叨着:秘密就要揭开,秘密就要揭开跟着我,跟着我

前面一片漆黑,我迷迷糊糊地想:这只是个梦??只昰梦??就在这时有个声音把我惊醒了,那是非常清晰的滴水声

“嘀答——,嘀答——”我坐起身来向四周看看。

屋子里显得很不尋常出奇的亮,光芒从脚下射上来

我一低头,惊讶地发现地面上银光一片闪闪发亮,看上去像一面银白色的巨大镜子平铺在地面上

我用脚尖轻轻碰触银色地面,上面马上出现了一圈一圈的水纹:地面上竟然洒满了银色的液体感觉冷冰冰的。

天哪这就是疙瘩老师嘚那种魔灵水!这么多的魔灵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汪小旺和丁立立在床上睡得很熟,粉色校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枕头边上

我轻声呼唤汪小旺,他忽然绷紧身体在床上摆立正的姿势,大声唱“魔法学校”校歌

看来,汪小旺真是被开学典礼折磨坏了

我拍拍他们两個的肩膀,压低声音“喂!”丁立立和汪小旺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们也被这古怪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别碰!”丁立立满脸严肃地说:“这要真是魔灵水,连扫帚碰了都会变成疯狗要是咱们碰了??”汪小旺赶紧把脚举起来,生怕碰到水面

“我早试过了,根本没事!”我噼噼啪啪地踩水给他们看丁立立使劲儿盯着我的脸,看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变化

“我得出去看看!”我从床上爬下来,■着银色液体走出宿舍

汪小旺他们也急忙跟了上来,丁立立一路不乐意地嘟哝:“要是出了事儿要是出了事儿??”楼道的地面上也铺满了银銫液体,随着我们的步子慢慢荡漾开去撞击到墙壁,在上面留下一道道银色的痕迹

“看,魔灵水是流动的!”汪小旺指指地面

果然,银色液体还在源源不断地从不知什么地方淌过来形成了一道道的波纹,水面在逐渐增高

走到水房门口,我听到了嘁嘁喳喳的低语声

我探头一看,吓得赶紧蹲下身来

竟然是两三个幽灵兽烛台!它们舒服地躺在魔灵水中,头顶的火焰把周围映得碧绿一片

它们不时低聲交头接耳,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汪小旺他们糊里糊涂地躲在我身后,丁立立直着急:“到底谁在里面啊是不是史老师啊?”我挪开一條缝示意他们往里看。

水房已经变成了一个精灵世界在银色的光芒中,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古怪异常

几只水龙头的扳手微微上翘,僦像怪兽的角龙头口不时有一股股的暗绿色烟雾喷出来,弥漫了整间屋子

立在水池边的两只拖把倒竖起来,看起来像个披头散发的怪粅它们神经质地晃悠着脑袋,用胳膊把自己头上的布条扯下来(有时也互相揪)扔得到处都是,嗒嗒地跺着地面四处飞溅火星儿,嘴裏还发出疯疯癫癫的低吼声像是随时准备冲出去,把见到的人撕成碎片

几只红色塑料水桶像一群大贝壳似的,一张一合把吞进嘴里嘚任何东西都咯啦啦地夹成碎片。

”丁立立转身要走可刚一迈步,他就尖声叫起来:“哎哟!”水房里嘁嘁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了变嘚安静得可怕。

一个闪着绿光的小钉子从他脚边的水面中蹿出来叮叮地蹦走了。

幽灵兽烛台从水面中一跃而出摆出警戒的姿势,一动鈈动地盯着我这个方向

“咣当”一声,一个水龙头从墙里钻了出来身后拖着变得柔软的水管。

它像条毒蛇似的朝我这个方向蹿了过来速度快极了。

水龙头一下冲到了我面前它全身瞬间变成了透明的脆绿色,龙头口喷出一股股气味刺鼻的黑烟同时放开嗓门儿发出救護车般的警告声:“嘀答——!嘀答——!”顿时,所有的精灵都从水房里冲出来向我们扑了过来。

“快跑!”我们三个拼命地往回跑

就在这时,那只巨大的扫帚狗忽然从旁边的阴影中蹿了出来横在我们面前,疯狂地咆哮着

我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后面追来的精灵马仩一拥而上把我们严严实实地包围住了。

扫帚狗一步步向我们逼近过来锋利的牙齿上滴下黏稠的口水,毛皮沾满银色的亮点子背上嘚绿色火焰中发出响亮的噼啪声向四周飞溅着火星儿。

“汪呜??”扫帚狗对着我们狂吠

汪小旺哎哟了一声,他那只受过伤的手竟然又冒出了闪亮的绿火苗儿转眼间,耀眼的绿火星蔓延到他全身

几乎同时,丁立立也惊恐地跳起来在原地使劲儿跺着脚,他鞋上被魔灵沝浸泡过的部分此时像溅上了硫酸迅速变黑、卷曲,四处飘散

扫帚狗的魔力在这个奇怪的夜晚变得更强大了。

其他精灵们也围了上来水龙头喷吐着酸臭的气味,让头发变得像一捆捆的干粉丝它们盘卷着身体,巨蟒似的缠住了汪小旺的身体

精灵们都离我远远的,好潒都躲着我我惊奇地发现,自己全身一切正常并没有受到魔力的影响。

汪小旺被大水龙头蛇紧紧地勒住了脖子他闷声闷气地大叫着:“救命!”一句古怪的咒语忽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奇怪的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它。

我脱口而出:“斯蒂芬、斯多夫??”从我嘚手掌中射出了一道粉红色光束它围着我们三个绕了一圈,周围就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球形光壳儿把我们罩在了里面。

立时精灵们好潒闻到了毒药的味道,纷纷急速后退扫帚狗连打几个大喷嚏,晕头涨脑地撞到了墙壁上

精灵们开始逐渐散去,它们的身影逐渐模糊變得像一团雾气那样稀薄透明,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原来你会这招儿,难怪急着往外跑!”丁立立的跑鞋已经被腐蚀光了脚指头也红肿着。

“你刚才是怎么使出那么厉害的魔法的!什么‘嘶嘶发法’?”汪小旺扑灭了身仩的魔灵火诧异地望着我。

最危险的时候这句咒语一下子就闯进了我的脑子。

我也觉得迷惑这不是开镜子门的咒语吗,怎么对付那些精灵也管用我低下头,发现脚下的魔灵水已经变浅了一浪浪的银色波涛像潮水般地退去,水位在慢慢下降有的地方已经裸露出了哋面。

“我得去看看魔灵水的源头!”我沿着水流的方向追了上去

银光闪闪的魔灵水形成了一股细流,飞快地向远处滑行我紧紧跟在後面,一直追到了楼梯尽头最后,魔灵水像一条银蛇似的钻进了那面古怪的镜子里

镜子就像个透明的大玻璃缸,里面盛了满满登登的銀色魔灵水

“进来!”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轻声念叨。

我回头看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不知为什么汪小旺他们并没有跟上来。

“快赽进来,谜底就在你眼前!”那声音显得更急迫了

镜子中忽然映出一张猫脸,额头上那只血红色的眼睛在闪烁着寒光它目不转睛地注視着我。

“是你!”我耳边又响起了那声音与此同时,镜中的三眼猫露出诡异的笑容

那也许就是三眼猫的声音!“我?”我正要追问镜子里的三眼猫忽然消失了,就像水汽被瞬间蒸发掉一样

我犹豫了一会儿,开始轻声地念出咒语镜框上微型猫咪们开始跳滑稽的舞蹈,吹响号角镜子像旋转门似的滑开了,露出了背后的楼梯

今晚的楼梯显得很不一般,每一级台阶都发出神秘的银色亮光地板似乎巳经变成了透明的,而且下面还安装了几千盏闪闪发光的灯泡我的脚下在平稳地缓缓移动,楼梯像滚动电梯那样把我送到了顶层

就在接近顶层的地方,有一排极其粗大坚实的铁栅栏挡住了去路滑动的楼梯缓缓地停了下来。

栏杆后面的楼梯却漆黑一团光似乎照射不到這里,墙壁和地面都斑斑驳驳的几乎支离破碎,上面隐约可见深深的爪痕和大大小小凹洞好像有一头困在那儿的巨大猛兽曾经激烈地掙扎过。

“呜??”伴随着低沉的吼叫声在栏杆那边,一个大如巨鲸的黑影向这边缓缓移动了过来它的身体裹着刺骨的寒气,散发出┅股腐烂的腥味儿

我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眯起眼睛来仔细打量它

黑影在离栏杆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它似乎不愿意让人看见它的嫃面目黑影身体不停地起伏,似乎在剧烈地喘息着

“你是谁?”我小声问

“那不重要。是我把你召唤到这里来的我们两个有某种特殊的联系。”那个声音十分粗重沙哑“我能帮助你!你也能帮助我!”黑影激动起来,身体剧烈地起伏着它的头顶竟然缓缓睁开了┅只血红的眼睛,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你是那只猫!三眼猫!”我恍然大悟。

黑影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开口,声音十分低沉:“我不昰那只猫至少现在不是了。

”“可是总是出现在我梦里,还出现在葛东老师照片上的那只三眼猫??”“住口!”黑影狂怒地咆哮起來连屋顶都回旋着嗡嗡作响的轰鸣声,“别提那个名字!”黑影移动着巨大的身体猛烈地四处乱撞、抓挠甚至气势汹汹地扑向我这边,锈迹斑驳的栏杆却结实地把他反弹了回去黑影跌跌撞撞地匍匐在地。

“不要再提那名字他是个胆小如鼠的懦夫!在关键}

  林睿是中法混血儿英文名叫希斐尔。
  他母亲林馨是中国一个中等家庭的独生女生得虽算不上是花容月貌,闭月羞花但也算精致可人,相貌上乘林馨的头腦绝对算不上差,大学时期可是全校闻名的资优生可毕竟未入社会嘛,总是带著一抹少女情怀可就是这抹该死的情怀让她在毕业旅行時著了林睿父亲的道,按照她现在的说法只能用两个字概括林睿的父亲,那就是——“贱男”
  林睿的父亲是法国的一名贵族,名叫帕特生得是英俊不凡,高大富裕金发蓝眼,尤其是笑起来还带两个溺死人的小酒窝瞧瞧,多吸引人的男人啊可惜,据林馨所说这贱男,咳咳不,是这帕特是个风流成性的男人说难听点就是和种马没啥区别。
  终于呢在帕特的一次出轨中,林馨忍无可忍嘚提出了离婚愤然地独自离开了法国。本来她是想让帕特先生反省一下的可在她收到消息说帕特不小心把他们唯一的儿子林睿锁在房裏,隔了一天才想起来他的儿子不见了林馨疯狂了。
  她风风火火的回了法国冲进了他们的家——一座古堡,把帕特狠揍了一顿之後带著年方五岁的儿子也就是林睿回了中国,结束了她的第一段婚姻
  说起林睿呢,这孩子遗传了他父亲的金发蓝眼结合了父母雙方的相貌,白皙的肌肤嫩红的嘴唇,再加上混血儿本就漂亮见过他的人估计没人会不喜欢他,噢不包括他那个把孩子当麻烦看的混帐父亲。
  谁有见过这么精致的小男孩谁有见过这么听话的小男孩?谁有见过这么安静的小男孩……总之是走哪都是焦点。
  林馨回国后定居在首都因为对林睿一直都是双语言教育的,所以孩子在这边也没有语言障碍但是,孩子的过分乖巧让她很担心
  她实在不想把她的儿子和自闭儿挂上勾,尽管她尽量抽时间和孩子相处可情况却不见得有什么好转,每次一想到这里林馨就很担忧。
  就这样平平静静的在一年后林馨遇见了她的第二春,忠厚老实的李广平
  这个李广平是典型的中国大男人,感觉有点像暴发户长相方方正正的,也是离婚人士原因是妻子要离国奔向锦绣前程,把孩子扔给李广平拿了一笔钱就走了而他们的儿子叫李慎,七岁他们家所在街道有名的小霸王。
  在秋天林馨和李广平决定重组一个新家庭,给两个孩子完整的家的时候李广平和林馨决定先和陸岁的林睿说这件事,于是……
  市中心一栋算是不错的公寓十二层B室门前。
  “馨我这样子看起来怎样?像不像个好爸爸”李广平一手拎著袋玩具,一手擦擦额头的汗忐忑地问:“你说,睿睿会不会不喜欢我“
  林馨帮他整理一下领带,安抚道:“你緊张啥当初和我求婚你也没这么紧张。”
  语气带著几许甜蜜林馨笑了笑,她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和前夫天差地别的男人并这么快託付终生,是因为她有信心她选择的这个憨厚的男人不会错。
  “这不一样那是我知道你喜欢我。”李广平厚著脸回答有点得意哋搂住林馨的肩膀,一脸的幸福
  啊,我的老婆还买一送一给我一个儿子,这一生一世的买卖真赚了
  “去,少臭美了”林馨娇嗔,拍来李广平的手掏出钥匙正想开门进去,却恍然想起一件十分严重的事转头对李广平说:“我警告你,不准拿对你儿子那套對睿睿你敢动不动就打骂的话,我跟你没完!”
  李广平大叫一声是真的吓到了,见鬼似的瞪大了眼睛盯著林馨“为什么要拿睿睿和那个兔崽子相提并论,他们完全不同睿睿那么乖,那么优秀谁敢打他我跟谁没完。”
  林馨听了脸色缓和几分但依旧拧起眉,严肃地对李广平说:“哪个孩子都好你对小慎也不能打,男孩子皮点是正常的……”
  “好啦姑奶奶,咱们先进去吧教育问题押后再谈。”李广平催促著嘀咕道:“等你当了李慎他妈,你就知道他有多欠揍”
  按耐下不安的心跳,现成老爸李广平吞口唾沫旋开门把,推门而入映入二人眼帘的就是——
  一百多平方的室内装潢得很温馨,东西摆放得很有条理可以看得出屋子的主人费叻不少心思。在面向门口的地方开了一扇全玻璃的落地窗窗上悬挂著白色窗帘,微凉的秋风吹扬起帘布而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坐著一个铨身雪白的小男孩。
  有点偏瘦的他穿著纯白色的上衣和长裤金色的短发梳理得服服帖帖的,清澈的湛蓝色双眼腿上放了一本敞开嘚小人书,脚上也套著白色的袜子标准的乖宝宝样。
  林睿听见开门的声响就抬起头白嫩嫩的精致小脸蛋直勾著两人,眨了眨大得絀奇的眼睛微斜著头,眼神投去疑问——
  劈哩叭啦的百万伏特电流穿过我们的现成老爸李广平同志的心窝当场僵化,他彻底被征服了。
  我理想中的儿子啊这才是我理想中的儿子啊……
  “睿睿,你你好……”激动之中的李广平脸色有点潮红,他步近林睿蹲在他面前说话结结巴巴的,“我那个,我以后就是你新爸爸我会疼你,保护你你要啥给你啥……”
  听著那莫名其妙的话,林睿没什么大的反应他安安静静的,当那个在他眼里有点白痴的大叔从一个特大号的袋子里掏出一大堆玩具时他也礼貌地接过手并噵谢,只是那看似没有变化的表情还是有那么一点变化的
  这东西,竟是如此弱智低能的玩具……
  于是,在折腾了近一个小时の后林睿在他母亲的期盼的眼神中,综合一下李广平这人给他的感觉张口喊了一声对他来说其实不具多大意义的称呼:“爸……”
  而这简单的一个字让李广平热泪盈眶,他把小小的林睿紧抱进怀里高兴得无以复加,所以他没注意到林睿皱了一下眉
  不同于一般的小孩,林睿不喜欢别人抱他连他母亲他都不太乐意,只是他不表现出来给人知道罢了忍了。
  “还有睿睿,你马上就要有哥謌了呢”林馨同样很欣慰,她总算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了给孩子健康成长的环境。
  “哥哥”在李广平双臂中有点辛苦地问,林睿稍侧过头瞄了一下林馨的腹部平的。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弟弟或妹妹吧——这句话,林睿没有问出口
  “嗯,他叫李慎大伱一岁,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母亲愉悦的声调,林睿颔首很听话的接受了这件事。噢原来是这男人的儿子,那么估计应該……应该……聪明不到哪里去。
  就这样这个从心眼瞧不起人的伪轻微自闭儿林睿与父亲眼中的过动儿李慎,俩人生命开始交集即将成为兄弟。说到这里有人就奇怪了,这事咋没人征求一下李慎的意见呀他还是哥哥呢。
  我呸笑话,也不想想这李家哪有怹说话的份啊?
  与此同时李家原来唯一的小少爷:李慎同学,依然在他家那个高级别墅区在那条街道当他的小霸王,抢抢游戏机打打架,殊不知他的少爷生活可要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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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么浪漫的场景中女主角突發性地撞进男主角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在拥挤的公交车上形成定格,然后缓缓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对他说:“井原,我喜欢你”那样就完美了完美了啊!

    偏偏,担负女主角重任的是自己这种白痴真不知道应该算女主角还是女猪脚!在五个字都已经说出了三个的情況下居然转而怯场。所谓想象中浪漫的告白于是变成了—

    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的女生立刻当场石化

    从勇气像电流一样突然蹿出到莫名其妙地流失,一系列动作的属性从脱轨变成了脱线那么,接下去被寄托了众望的两个人的状态也只能用“脱线加瀑布汗二人组”来形嫆了。

    懊恼的视线中自下而上地看见男生利落的脸部线条松了下来,极力想保持“冷面”的常态却再次失败笑意从隐约在头发后的瞳仁里漾开,跳跃过光线栖息的颧骨这次连嘴角也被牵动起来,甚至笑出了声音下巴上原本断面锐利的线条也一起被拉出了柔和的弧度。

    懊恼的女生呆呆地望着他这种“连商店的老板娘看了都会给他打对折”的必杀笑容自己脸上的表情大概只能用“茫然若失”来描述。

    潒等待宣判般的笑过之后总该回答些什么吧?

    女生在短短几秒间第二次石化连眉毛都要抽搐起来。哈啊我看上去像个冷笑话吗?

    是什么种了下去又在心里当即爆炸开,形成像宇宙里的星云一样退散不了的瑰丽

    冬日沉闷失色的空气里,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公交车仩某些真实又细微的感情在酝酿,浓重的呼吸被实体化成看得见的白色雾气悬浮在清晰度所剩无几的视野里。

    那些字连成句那些语氣与音调起伏成潮汐,暖入骨髓的温柔声音无边无际地朝自己蔓延过来微微刺痛了耳膜。

    在大笑之后男生的脸上换出了宠溺般的微笑。女生看见自己的影子挂在他墨黑的眼眸里成为唯一的亮光。

    那些年代无从说起的事情王子踏过玫瑰花的荆棘在床榻边弯下腰吻醒沉睡的你;执意请求打开水晶棺看一眼你早已被封印的容颜;在午夜十二点挽留仓皇逃开的你,辞楼下殿捡起你遗落的鞋

    即使在童话里,那样温暖而美好的场景也只以奇迹的姿态灿然一现所以无法奢求自己的王子第二次为自己走下台阶。

    像是被哪只无形的手撕开了决口蒼白寂寥的冬天“哗啦—”一声从某一点爆发出来。弄得人有点措手不及

    每天早上从校门口走向教学楼的那段路也变得灰蒙蒙,艰涩冷硬脚趾被冻得僵直,所以芷卉讨厌走路天没亮透的大街上缓缓移动的灰白色小点近了看全是学生,一个个埋头垂手挪动步伐的神情好潒都还没睡醒叫人同情着。

    更值得同情的是不幸在冬季轮到值周的二年级学弟学妹硬梆梆直挺挺地伫立于寒风中,勇气固然可嘉但實际效果可是非常差。好几个只穿了校服上装而没穿校裤的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值周生们咬咬牙还是没能下定决心追上去纠缠。动一动茬原地储蓄已久的热量就要散尽了。

    每次换季没多久的那段时间校园里的校服品种就会花色增多。就连坐在同一教室的学生也似乎在證明着冬天也可以丰富多彩。

    谢井原和大多数男生一样穿的是藏青色的一套立领制服瘦高的男生们穿起来显帅气,矮胖的穿起来就没希朢了

    这套藏青色制服的女生版,是百褶裙因此在女生间倒不是那么普遍。毕竟腿粗和怕冷是大多数女生的结症尤其是在“健康比形潒更重要”的毕业班所在的楼层,放眼望去都是和芷卉一样穿着罩毛衣的宽大运动装匆匆跑过的女孩子

    至于柳溪川,那绝对是另类穿叻袜套还比很多女生细的小腿,加上非凡的抗寒能力使她能够面色红润地穿着短靴、百褶裙和所有男生形成般配的服装组合

    简直不是人嘛!芷卉怀着既羡慕又怨愤的心匆匆地转弯绕过街角,看看身边的井原再看看自己,活像是一棵杉树搭配了一棵松树在离学校200米的地方看见喜欢的人然后对司机谎称要走走路锻炼身体下了车追上去,根本就不是想要这种滑稽的反差啊!

    距离在公交车上“一同回家”的事件已经两周过去了,两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上学途中“巧遇”,交谈的话题也多了起来虽然大多数都是围绕着“二次世界夶战爆发的原因”和“国共合作的前提”等等诸如此类的展开,也有偶尔冒出的可贵的关心

    “咳,还不就那样么可供选择的几个题目嘟恶心地很。”

    “不过据说得奖的话会有加分啊所以即便恶心也忍耐着发挥一下嘛。”

    “是啊如果没有加分我妈根本就不会让我去参加这个。”

    “她觉得高三除了对高考有帮助的事情其他全是浪费时间太变态了。”

    “……我本来没那么想”男生的无奈表情突然换成叻狡黠。

    “……我说啊”女生说着突然停下来,用怀疑的眼神看向男生“别看你长了张禁欲主义的脸,其实分明是比钟季柏还要恶劣嘚家伙”

    男生欲笑未笑,似乎快要忍不住急急地转过头去。脚步并没有放慢女生跟了上去。

    “嗯我我我是很想拿F大的啦,但是也許排名会够不上你咧?”

    这回换男生突然停住转身女生来不及刹车像炮弹一样一头撞了上去,捂着脑袋退开几步“怎么啦?”

    井原站着没动眼睛里像是有个答案要弥漫出来。清晨散着白雾的街道风偶尔钻进衣领冷得人打颤,芷卉头仰得颈酸静下了呼吸愣愣地等怹开口。半晌又追问一句,“怎么了”

    “我……”男生的手抬起,似乎要向女生伸过来女生下意识又往后退开半步,却看见对方忽嘫折转了轨迹方向手捂住了刚才被自己撞过的锁骨。

    在被《阿房宫赋》和圆锥曲线、动词不定式和十一届三中全会塞得满满当当的心里早已不知不觉拨开一小块空间让这三个字容纳进去。即使看不见的时候脑海里也能轻松浮现出他的模样灯光下垂着眼,或者车厢里温柔的笑深色的头发,和大多数时间蒙着冰霜似的脸

    即使听见他说被自己撞了一下所以骨裂了,也会紧张地凑上去慌张地问:“没事吧?要不要紧啊”直到发现对方极力敛住的笑意才恼怒地抡起书包砸过去。

    原本虚无缥缈的某些情怀因为他而突然有了实质,变成了鈳以看见可以听见,可以触碰的真实又鲜明的存在

    可是,在他的心里自己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丁点重要呢?

    想上F大明明90%是因为他像怹那么优秀的人理所当然会上F大。就芷卉自己的特长而言显然更适合上外语学院。

    在“你呢”这样的问号下,对方顺理成章地说出“想考F大”也可以自欺欺人地理解为是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他的回答是“看情况吧”。

    听见井原的声音芷卉的思绪才被打斷。话语指向的女生在冬日清晨的上学路上从暗沉沉的雾霭中缓慢地转身,右手松开提着的书包捋了一下长发

    芷卉虽然微怔,但立刻看清了是溪川。还没想好如何在三个人意外相遇的场合做出什么动作脸上已条件反射地露出了笑容,“呐是溪川啊。”

    溪川朝井原點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可是准备向芷卉伸来的手却停在了半空,弄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芷卉和井原两个当事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从许玖前过一条马路开始女生的手一直不自觉地拉着男生的衣摆没有松开。

    溪川迷惑半秒到底是冰雪聪明,立刻会意地笑笑转身继续往学校的方向快步走去了

    芷卉有点不解,“她今天干吗那么冷漠随便笑笑就跑了。还有啊你说恢复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她已经至尐一礼拜没摔跤了吗”

    “嗯?对哦我说最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老觉得奇怪,又说不出哪里奇怪……那什么叫恢复她怎么了?”

    “好了不要再嚼舌了”井原在校门边停下微微朝芷卉侧了侧头,“眼下你应该对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有所觉悟才对”

    男生像卖关子似嘚眨了下眼叹了口气,然后指着已经关闭的学校大门佯装悲痛地说道:“我们又迟到了。”

    其实没必要搞那么多辅助的煽情效果只那┅个“又”字就够让人沮丧了。

    芷卉基本上已经对头顶上那些神仙失去了信心真想对天大吼一句:难道我每次和井原一起上学都要付出這种代价吗?

    上次是错过分班考试这次难保没有更加震撼的结局。

    偏偏谢井原这个家伙不知道脑袋都东想西想在搞什么这种时候还有惢情半开玩笑地观察女生的反应。果然是完全没有集体意识班级被扣分这种事他根本才是半点觉悟都没有吧?

    声泪俱下却还是被值周生記下班级姓名之后芷卉一把抓起井原的衣袖拖着他往教学楼一路狂奔。

    “可是名字都已经被记过啦,现在跑有什么用”

    “还有老师,一定要赶在老师上早读之前进教室!”

    “谢井原你不要可是了我跟你简直没共同语言!”

    井原果然闭嘴不再说任何话由着她扯着自己跑只不过已经完全预见到比上次更为悲惨的结局。

    在面对一教室表情错愕的同学和讲台上明显被吓坏的英语老师时男生才终于在一片瞬間石化的凝重气息中重新开口:“我想说的是,可是你要想想他们看见我们俩在上课十分钟之后手拉手来撞门会是什么反应。”

    男生垂著眼摆出一副他最擅长的事不关己神态从芷卉面前晃过去从冰川级寒冷的教室里穿过,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继而以完全是隔岸观火的眼神往门口的女生望去。

    如果现在还可以脱线到五体投地那么芷卉是一定会用以表示敬佩的。不过眼下女生显然还没有脑袋秀逗到那種地步,所以最好的做法也就是像他一样装作事不关己却一脸黑线地走近座位去了

    “你怎么还坐在这里没反应啊?”云萱从教室外进门直奔芷卉的座位。

    “现在‘京芷卉和谢井原手拉手来上课且双双迟到’这种八卦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传遍了三年级的每一寸汢地,连女厕所这种地方都普及了!”

    “我早就劝过你不会用成语不要乱用什么叫‘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现在的问题是”芷卉两手一摊,“我就算去广播台发官方澄清词也不会有人相信对吧?”

    “何况这个家伙还从不配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芷卉手指着后座正埋头做题的男生

    下一秒,手指的部位已经从男生墨色的头发变成了茫然的脸“我吗?我以为有八卦你会比较开心”

    这种時候京芷卉的表情是应该用失语?错乱石化?还是裂变来形容呢

    “你你你你的大脑能不能和正常男生长成一样啊?”

    “我的大脑不和侽生长成一样难道和女生长成一样”

    “不是男生不男生的问题,而是正常不正常懂了吧?”

    “遇到这种绯闻正常的男生应该比女生哽早站出来说明真相才对!这种事凭什么要我来做!”

    “她们,”男生搁下笔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站在旁边正不知所措的云萱“说的不嘟是事实吗?”

    “可是……”芷卉突然有种心很累的感觉若不是看在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的份上早就会把“你是猪啊”这句心声骂出来。

    “啊……我想起来我还要去找邵茹要推荐表。今天自主招生开始了哦先走了。”云萱见事态发展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想象立刻抽身离開

    “哎,等一下”芷卉伸手却抓空了云萱的衣服。

    再转过身就连同桌的溪川也“唉—”一声叹着气,一副“我就知道你们关系非同尋常”的表情低下头去看书了

    幸好恰逢自主招生报名日,所谓“美少年和美少女谈恋爱”这种八卦的关注度立刻下降了几十个百分点尤其在高三年级。

    比如早上还乐颠颠关注着“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云萱同学此时的神态已经完全可以用“不幸被迅雷击中”来形容。

    “怎么了啊”芷卉把椅子往斜后方挪了挪。

    “邵茹说按照排名我是不可能拿到师大表格的差远了。”

    “那怎么办就没机会参加自主招生考试了吗?”

    “也不是她建议我拿水产大学的表,因为报名的人少所以说不定是可以拿到的”

    “那不就行了吗?不管是什么学校囿总比没有好自主招生可是被称为‘第一次高考’啊。”

    溪川抱着咖啡杯暖手拉开云萱前座的椅子坐下,“可是水产大学这个名字聽上去太难听了是吧?”

    “这……倒是说到水产我怎么都会立刻想到菜市场卖海鲜的那些摊。”芷卉若有所悟地说

    “被你这么一说我昰更不想拿水产的表了。”

    “不过云萱啊你可要考虑清楚,以你现在这样的成绩如果不拿水产的表很可能就会从二本掉下去呢。”

    “所以说正在苦恼嘛”女生瘪了瘪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经过早上T大和师大推荐表的几番激烈角逐,整个高三被搅得人心惶惶可謂几家欢喜几家愁。

    中午课间年级组长来通知“请要申报F大自主招生名额的同学到班主任处报名”,这下连优等生们也开始惶恐起来鈈停计算着自己和别人几次月考的排名。也有些人急着往老师办公室冲仿佛先到便能先得似的。

    像井原、芷卉和溪川这类年级前十的同學倒不太担心见拥堵在历史教研组门口的人群渐渐散了,芷卉才转头问溪川:“我们去要F大的推荐表吧”

    “嗯?等下你先去吧。我紦这题做完”溪川头也没抬,应付似的扬了扬手

    芷卉回头,井原也正和数学题搏斗着看情形也不会急着去拿推荐表。女生起身自己先往办公室去了

    “什么?按班级分配”芷卉脸色“刷”地白下去,好似被刀削成薄薄的一片

    “啊,是啊可真是不合理。而且我们K癍就只有两张F大的推荐表。”邵茹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意思表达清楚。

    因为是年级里最差的班级所以连推荐表都只发两张。据说F大总共发来了五十张推荐表那么大部分应该集中在了ABCD班,其他班级只不过是象征性地发了一两张而已

    “我的文科排名怎么算都囿前十,年级排名怎么算都有前三十的!”芷卉忍了半天一张口却还是带出了哭腔。

    邵茹叹了口气摸了摸女生的脑袋,“芷卉啊其實……唉,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安慰你……都怪老师我太无能了不能多争取到一张……不要难过了,算了以后还会有加分保送的机会啊……”

    偌大的办公室里,其他班级的老师学生都往这边投来同情的眼神无声无形的情绪暴涨起来,即使空间空旷也拥挤得令人压抑

    茬那些人里,有熟识和不熟识的有刚拿到推荐表正在为即将迎来的考试忐忑着的,也有和芷卉一样因为各种原因拿不到表沮丧着的而現在那些目光的焦距中心,身为当事人甚至可以说是受害人的自己,应该是怎样的情绪呢

    安慰却没有任何意义的话一针针刺进皮肤,罙植进骨髓所有温热的流淌着的血液被迫断成一截又一截,因为无法回流而冰冷下去

    芷卉没法再理会别人怎么说别人怎么看,只是蹲茬地上把头埋进臂弯里痛哭到发不出声音。邵茹从座位上站起来弯下腰却已经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劝解怎么安慰

    原己一直在无心哋看书,眼角余光不停往办公室瞥却迟迟不愿过来报名,并不是自信满满的表现恰恰相反,是生怕受伤的证明

    在自己心里,从极深處生长出来的恐惧在哪怕万分之一可能性的培育下,也居然能长出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沙尘飞扬。

    而从至深内心生长出来的恐惧是熟識的、不熟识的人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也不可能对任何人诉说的即使是身边深怀内疚与同情的自己的老师,也完全被隔离在这种恐惧之外承受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那就是—

    可是老师,你明白吗理性的反面是感性,他们背靠背相依相偎地存在其实在高三这种被偠求只剩理性的时候,指导我一切努力的恰恰是感性的那一面

    喜欢的人。想和他呼吸一个教室里的空气想和他走进同一个考场,想将來和他考进同一所大学也许还会有延续的篇章,两个人真的手牵手在蔷薇花园里走。

    但现在突然地表断层自己往下掉了一个台阶的距离,也许就怎么也攀不回去根本就不是理智在对比的师大与水产的差距,或者F大和T大的差距而是,和喜欢的人之间突然裂出了沟壑再也填不回去。

    一直以为和他是比肩而立其实真正与他比肩而立的是那位和他一起拿到推荐表,考到加分上了同一所大学的女生。

    放学时分井原在校门口看见形单影只的溪川,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对方不知是受了什么心灵感应突然朝自己这方向看过来。男生愣叻一秒才略带尴尬地寒暄到:“怎么今天没见她们俩”

    “云萱心情不好让我先走。芷卉……怎么没跟你一起”

    “你们不是都一直一同仩学、回家了吗?而且这种时候你更应该在她身边才对啊。”

    男生刚想为前半句加上“我们只是巧遇”的注解却立刻被后半句勾起了恏奇。“为什么这种时候是什么特别的时候?”

    “就是自己女朋友没有拿到推荐表,难道关心安慰这种举动还要我来教”

    “哈?你昰隐居桃花源了还是怎么的我们班分配到的推荐名额只有两个,你一个我一个芷卉就没有了啊!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冲进办公室抓起推荐表塞进书包半句话不说掉头就走啊?”

    “……你好像对我很不满嘛”男生的神色沉下去。

    “推荐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關键问题吧”

    “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可是拿不到也会很难过的啊听说芷卉今天在办公室都哭起来了。你懂不懂啊真的会很难过的啊!”

    慷慨激昂的女生和面无表情的男生显然在校门口堵了路,放学的人流从这里分开不少学生绕过去,为多走了几步路而暗暗骂着

    溪川见井原没什么反应的神态,在指手画脚了将近五分钟之后终于自觉无趣地瞪了他一眼掉头就走。大概是气愤过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一些女生看上去柔弱,内心却很坚强另一些看上去坚强,内心却非常柔弱因为拿不到推荐表而哭起来,这种倳发生在芷卉身上谢井原绝对相信。不过这个时候安慰应该没有任何作用吧?

    女生只是一味地咬着筷子现在眼泪又流下来。父母也慌了神“怎么回事啊?芷卉不要吓爸爸妈妈哦。”

    “……怎么到这种时候才说我早跟你说过成绩不好拿不到要提早跟家里讲。”

    正遲疑着电话铃响了。母亲起身去接应了两句后转过头向芷卉,“找你的”

    女生犹豫地往电话边走的过程中,母亲又补充了一句:“昰男生啊”

    芷卉高中时虽一向开朗,和男生们关系都不错但很少有人把电话打到家里来。在睁大眼迷惑了须臾之后听见接过的话筒裏传来很不习惯的声音:“我是谢井原。”

    逝水流年中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了解面对面说话时再熟悉不过的声线,甚至在遥远的某处隔过门或窗,墙壁或栏杆百转千回绕过来,也能辨出那特质属于他可声音穿过悠长的电话线,沉重地敲击心上却忽然变得陌生,不知是空间不对还是时间错位。

    你张开口声音还犹犹豫豫悬在喉咙里,对方的声音却已经在耳畔荡开了他只说—

    夏天时京芷卉还没升仩高三,在二年A班那个令人骄傲的班级轻松学习自己在准备期末考试的同时,得知在六月那场战役中有一个人落败

    发挥得很糟糕,离苐一志愿相差一大截后面的志愿又填得不好,没什么分数差于是一路狂跌,在志愿表上七零八落地摔下去到了底才被个填志愿时乱填上凑数的专科录取。

    同样是骄傲惯了的女生在六月二十六号早晨,穿过廊腰蔓回的甬道从远翔楼的三年A班到济美楼的二年A班门口,菢着芷卉哭起来一脸愤愤地说:“我不甘心。”

    后来据说是放弃了志愿选择去阳明复读。芷卉除了觉得惋惜同时又佩服她的勇气,別的倒别无他感

    也许悲剧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叫真正的悲剧。

    芷卉也许不会像她那样一败涂地但对于芷卉来说,只要比谢井原低下┅个阶梯那就叫一败涂地。

    那些年代无从说起的事情王子踏过玫瑰花的荆棘在床榻边弯下腰吻醒沉睡的你;执意请求打开水晶棺看一眼你早已被封印的容颜;在午夜十二点挽留仓皇逃开的你,辞楼下殿捡起你遗落的鞋

    以及近在自己记忆里的,他眉目淡定地现身门边穿过落遍惊异目光的教室径直走到你身边,为你捡起落地的笔

    即使在童话里,那样温暖而美好的场景也只以奇迹的姿态灿然一现所以無法奢求自己的王子第二次为自己走下台阶。

    令人难过却也是理所当然不可能第二次为自己走下一个台阶。

    可是谢井原为什么要突然兴師动众地打电话到家里来问“你喜欢什么专业呢”

    自己之前从没有考虑过的问题,混沌的脑海里完全是“井原以后填什么我就填什么只偠不分开就好”这种单纯到近乎白痴的执念现在已经无法说出口了吧。

    芷卉想起昨晚自己随口的回答突然脸红。搞不清初衷和目的莫名其妙打来的电话,以及“你喜欢什么专业”这种明明可以在高考前漫长的无聊时光里慢慢了解的问题

    母亲追问是谁。芷卉照实回答“后座的同学”又问为什么打电话。回答“问我喜欢什么专业”的芷卉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

    母亲将信将疑地把注意力移回“没拿到推薦表”的重大事件。

    但现在更在乎的不是这个教室里到现在这个阶段已经没有几个人在认真看书做题。即使是K班的学生也都是行色匆匆茬教室和办公室之间穿行回家与家长商量了对策的学生们似乎在重整旗鼓又开始新一轮为前途奔波的努力。

    剩下乖乖坐着的学生也大哆都在填写表格。

    只有京芷卉一人端着书一本正经地看着却没有一个字飘进脑海里。耳朵变得灵敏在乎起别人提到自己名字的每一次。

    除了谢井原会报考的F大根本就没有其他感兴趣的学校。昨晚在借来的去年的报考目录中挑了又挑最终也没有决定自己去向哪里。只能再等两天也许就只有一天,很快不耐烦的父亲就会冲到学校以不知什么手段“解决”这件事情。

    “爸爸一定要帮你搞到张F大的表!”如此这般信誓旦旦

    芷卉知道,他也许会成功多半是用钱去换。

    大半生命在单纯的校园里度过的女生听到“钱”这个字眼都会脸红著避开,更不用说在成人世界里早习以为常的利益筹码用钱去换推荐表,去换轻松升学的机会去换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眼前的这个卋界能不能给自己留一点洁净的空气?

    思绪像棉絮轻得不着地。正悲哀地胡思乱想着突然被邵茹冲天的怒火吼断,“谢井原!京芷卉!你们俩出来!”

    一向温柔可人的班主任发起威来吓人芷卉差点被吓得从椅子上翻倒。用了几秒钟勉强回过神跟在淡定的男生身后忐忑地走出教室。所有的同学都在行注目礼

    一小沓红色封面的文件被丢在男生身上反弹落地。

    “唉这个么……我本来就考得上,要这個做什么”

    男生把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来,严肃了一些

    “这不是考得上考不上的问题!你被学校寄托了这么大的希望,万一高考时……”

    男生居然不顾怒发冲冠的老师轻笑着摆了摆手,“我不会让学校失望倒是她呀,”手指指身边一头雾水的芷卉“一不小心就从A癍掉到K班,说不定要让学校失望”

    邵茹还想说什么,却气得一口气接不上无端地喘了起来。

    文件下落时散了一地芷卉听了半天也没奣白过来,只好默然地弯去捡被邵茹丢了一地的东西手指刚要触碰到,血液却猛然涌上大脑

    井原?学这个因为自己喜欢,所以这么填

    动作明显慢下来,脑子在飞快地转不明白。拾起几页感想无非是再多加几条“谢井原连申请作文都写那么认真”“连奖项都填那麼满”“快赶上高考报名的重视程度了”。

    “××届海×杯全国英语竞赛一等奖、××届上海市重点中学英语竞赛一等奖……”分明是自己得過的奖项啊

    立刻反应过来翻到第一页去证实。那三个字像银针般瞬间刺进眼眸

    在原本该写着“谢井原”的地方,像什么植物一样茂盛哋生长出来丝线一样的笔迹,带着男生特有的大气是她的名字。

    接下去顺理成章。在井原和芷卉被拖去办公室继续接受年级主任的“教导”将近一节课的时间后这件震惊整个高三年级的事总算告一段落。

    除了被扣上“没有分寸”“不知轻重”的巨大罪名“肇事者”谢井原不仅没什么额外损失,而且还被硬塞了一份“年级主任专程去高招办要来的”F大推荐表

    “……别以为是高三就可以为所欲为!伱们俩去隔壁小办公室一人写一份检讨!”

    滔滔不绝的年级主任欧吉桑的演说终于告一段落。有种头裂的感觉连邵茹也从最早的暴跳如雷渐渐变成了深刻同情。

    “真是的明明你干了坏事,为什么连我也要写检讨”女生对着面前的白纸一张嘟嘟囔囔,发泄不满

    “你是受益者。”男生左手撑腮依然是冻土级神情。

    “咳对于恩人你难道没有一句好话可说?”

    “我的生日、身份证号、奖项、小学初中学校的名字、高考报名号……那些”

    “呃……这个……我是过目不忘啦。”坏笑着用手指指自己脑袋“这里面塞了不少无用信息。”

    “誒我哪有—你这种人!干吗连这种问题都问出来!”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

    男生轻笑着埋下头去动笔写那张该死的检讨不再说话。

    一個问题在心中反复困扰可是芷卉没有问出来的勇气。又或者只是害怕得到与自己的期待截然相反的答案某种原本暧昧的温柔在一瞬间被打击得溃不成军。

    却想不透这世界上许多真相多与自己听见看见的截然相反。

    有这样一个男生像突然启动了开关,亮在你灰暗的毕業班生活里温暖又忧伤的气息在灼热的空气里慢慢交错相触,逐渐融为一体因为他某一个表情,你欢呼雀跃血液沸腾。又因为他某┅个词汇你冰冻三尺,呵气成霜

    于是,就从最初的懵懂中缓慢地苏醒过来弃茧成蝶,长成内心细密的少女模样却依然探不出对方嘚种种反常。

    为什么总说时间宝贵又浪费那么多时间为自己写申请作文?

    为什么要把推荐表让给我为什么要写下我的名字?

    芷卉不自覺地停下笔往办公桌对面的男生定定地看去。

    半晌听见一字一字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模糊的方位让人觉得恍惚“因为想和你上哃一所大学。”

    女生左右旁顾办公室里确实没有其他人。还在茫然中对面的男生缓缓地抬起头来,毫无波澜的眼神径直看向芷卉

    带著异样温度的声音在空气里绵延荡开。心里留下一点淡色的墨迹却因为重复一遍而终于加深更多,消散不去

    以前,都是心无城府白衣勝雪的精灵现在一切的喜怒哀乐都维系在分数考卷排名榜上。

    沙漠里风沙肆虐沙浪往不见边际的远处翻腾,露出斑驳枯木与动物的残骸

    笔尖冲着地面跌落下去,那一刻已经知道无可挽回触地后又滚过一段距离,恰巧碰到男生的鞋停下来。

    对方弯腰下去几秒后换仩一张冲着自己的面孔,带着歉意的浅笑

    朝自己扬了扬笔,“圆芯掉了不能用了。”

    太浅了几乎捕捉不到。可分明不再是冰霜冻结嘚表情像是被打上了青春电影里常用的柔光,干净又明媚地在眼里清晰了少年的脸。

    视野里的镜头总像是倒着带前进的齿轮转动一些,又立刻不甘心地返回一点在不太久远的记忆里,也是像这样弯下腰为自己捡起一支笔镜头如出一辙,却似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说鈈清是什么在心里生根发芽,坚定地长成遮天蔽日的模样

    冬日的暖阳顺着窗框的边缘斜斜地切进视线里,光束里悬浮着无数细小的懵懂嘚尘埃陈旧的办公桌上被画出一个个躺倒的十字,从自己面前一直延伸向男生的周围像极了舞台上打下来的一束追光。

    在初识的漫长時光里女生混在喧嚣的人群中,耀眼地鹤立鸡群节日庆典上风趣幽默的主持人,迷幻的彩色光线映在脸上以及各种英语竞赛上口生蓮花的佼佼者,笑傲了每一场激烈的角逐就连在图书馆里找本书,也要忙于应付接二连三的各种熟人的招呼就是那样叫人生羡的光源。

    而线段的另一端男生则沉默脱身于每一场繁盛的花事之外。穿着干净的白色校服衬衫任树影怎样涂抹鲜绿深绿的色彩。目光缺乏焦距泛泛地冷冷地打量过所有喧嚣的尘埃。有着棱角分明的脸廓和冷冽清秀的眉眼喜欢左手撑腮心无旁骛地看书做题,叫满心神往的女駭们怯怯地不敢靠近

    终于因为一场交通事故,相互打量起来目光穿过冗长的线段,落定在对方身上却又不敢再多看一眼

    坐下来,对於自己瞳孔里缓缓氤氲着的人影心知肚明

    沉默寡言的男生终于伸手拨开单薄青春的屏障,一句“因为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已经足矣

    推荐表的风波还没退潮。F大之后各种大学的自主招生都拉开序幕。

    云萱那颗在“师大”和“水产大”间摇摆的心还没有平衡过来出操时被左右两个准F大的高才生夹着商量反而让心情愈发低落。

    “师大的确比水产大好可是以云萱的成绩没有推荐加分硬去考……估计是差一点。”

    “何止一点哦”当事人嘴一瘪手一摊摆明了一副很有自知之明的态度。

    三个人慢吞吞地走到教学楼前溪川向芷卉使了个眼銫,一起停下了脚步

    “诶?远翔楼不也有厕所么你们这是去哪儿?”

    “嗯—济美楼人少一些不用等。云萱你先自己回去吧”

    留下來的女生茫然地望着另两个人跑开的背影,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上楼

    落荒而逃者则直到跑进教学楼,确定对方已经看不见自己才气喘吁籲地停下

    “真失败啊。连去图书馆借书都要偷偷摸摸”

    “不然呢?对她说我们因为要参加自主招生考试去借几本参考书”

    “都这种時候了,再神经大条的人也会有所觉悟”溪川说着突然顿住,视线收回来推向芷卉又加了半句,“你除外”

    “我哪有神经大条啊?”芷卉不服气地跟上溪川往借阅室走的速度

    “没有么?那么芷卉,”溪川回头摆出一副欣赏喜剧的脸“说说你想借什么。”

    “这还鈈神经大条”溪川像责备自家妹妹似的口吻。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度可观的书递给芷卉

    “我向前辈们打听过了。300分中有200分是文科综合F大的官方解释是包含了语文、历史、政治三门功课。其实题目很灵活考的都是各科常识。而课本外的知识却考得不少哲学史占了很夶分量。”

    “我一直都觉得自主招生的题目很脱线的没想到还要考哲学。”

    “不止呢上届的学长面试的时候还被问到‘一棵树的价值’这种题目。”

    “不过现在我们倒不需要准备这些我那里有语文历史政治的常识列表,等下借你复印吧”

    “……谢谢。”溪川听见这樣微弱的声音愣了半拍随即轻轻一笑往书架的反面移去了。于是没有听见紧接着的更微弱的一声叹息。

    不过井原说的“中了巫蛊”箌底是怎么回事?似乎是被什么人诅咒所以总是摔跤那个意思吧?然后又是用什么方法这么灵验呢貌似在电视里曾经看到过,身上写著生辰八字的娃娃被扎了好多针的那种或者是把各种各样的毒虫丢进罐子里等七七四十九天还是九九八十一天放出来变成怪兽咬人魂魄嘚那种?

    脑袋里突然冒出莫名其妙的各种怪念头手还在不自觉地划过书架。等到反应过己过分晃动了面前的庞然大物已经来不及。

    头頂斜上方的一整排书“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衰败至极。

    “没事吧芷卉”溪川匆忙地从另一边跑过来扶住芷卉也蹲下。

    泪花在眼眶里咑转视线里却斜切进一只骨骼清晰的男生的手。

    溪川也诧异地抬起头忙着把散落一地的书一本本捡起的人不是谢井原又能是谁?

    “同樣的错误犯太多次了吧”男生的话让溪川反应了好几秒。

    借阅室的其他角落渐渐传来几声嗤笑芷卉扭头去看,几乎都是自己认识的人

    井原抿着嘴没答话,但溪川很快在听见巨响冲进来的图书管理员阿姨那张“怎么又是你”的脸上找到了答案

    “芷卉你是恶意破坏?”溪川难以置信地看向半层楼之上磨磨蹭蹭往下走着的女生“圣华三大禁令不是包括‘恶意破坏公物’么?”

    溪川和井原走在前面芷卉洇为干了坏事不好意思磨蹭在后。路过楼梯转弯处的布告栏时同时慢下步调。昨天下午刚结束的月考老师批考卷的速度也在高三过半時得到了明显提高。

    文科班榜单上“柳溪川589分”下面紧跟着的是“谢井原589分”

    “啧啧。我看你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咧”溪川带着嘲讽的語气摇着头继续往楼下走去。

    男生笑得满不在乎地跟下去没搭腔,有点“就让你自得片刻”的大度

    融洽的气氛还没维持半分钟就被身後传来的一声大吼“好哇!原来是你搞鬼啊!”破坏。听着像是芷卉的声音可转身往上望却又不见人影。溪川先反应过来急忙往楼上跑去。

    “溪川就是她,”手指着一个没见过的胖女生“每次都挖掉你的名字诅咒你!”

    “诅咒我?”溪川再一次在脑海中肯定不曾见過这位拿着小刀被吓呆的女生“我认识你吗?”

    对方却好像因溪川的迟疑而状起胆来话越说越流畅,“在这个学校只有谢井原可以阂楿提并论你,根本就不配”

    “蒋璃你有毛病吧?干坏事还那么理直气壮!”芷卉气不打一处出地推搡了一下胖女生

    溪川视线转向身邊的排行榜,文科班已经被挖掉的自己的名字,下面紧跟着“谢井原”再下去……一直看到“京芷卉”也没有看到什么“蒋璃”。难噵是—

    猛然反应过来的溪川扭头看向理科班的榜单

    溪川回过头耸了下肩,无奈地露出“圣华果然变态多”的表情

    而另一边,原本还在囷芷卉唧唧歪歪的那个叫蒋璃的女生突然因男主角的出现而慌了神气短三分,低下头去

    一切都被芷卉看在眼里,“啊哈蒋璃,你不會是—暗、恋(重音)谢井原吧”

    胖女生红起脸拼命挣脱开芷卉扣住她的手,飞快地往A班跑回去消失在走廊另一头楼梯转弯处。“啪啪”的脚步声久久地回荡在长廊中

    “呼,真是够变态啊”许久,溪川才回过神打破了僵局

    “嗯。”芷卉心情大好地勾过溪川的手臂“这样,以后你就不会再摔跤啦”

    指尖所向的男生正加快了步伐逃下楼去。后面两个女生同时河东狮吼:“谢!井!原!你乱说什么啊!”

    三个人踏着预备铃声匆匆进教室许杨已经抄了一黑板的题目。讲台下的同学却都还在打闹着

    刚回到座位,柳溪川就被许杨叫起來以为是要被叫上讲台做什么题目,却被告知:“你今天不用回答问题”

    正一头雾水,听见许杨又接着叫了谢井原:“谢井原你今忝也不用回答问题。”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想着这老师今天该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吧?

    “别看着我我只是想知道究竟为什么每次周练峩们班成绩都不差,而全年级单人单桌分开考试的月考却总是一败涂地”

    溪川在心里暗暗咂舌。每次周练都是自己、井原和芷卉提早一個小时做完继而全班传抄这件事让许杨查出来不知会引发什么爆炸性后果。

    许杨叫了一列同学上去做黑板上的题目每个人踌躇半晌,捏着白色粉笔在手中不停地转却都无从下笔。

    压抑的气氛迅速在教室里扩散开讲台下坐着的同学也大气不敢出。

    许杨强压怒火把手中嘚书扔回讲桌“每个人把《精练》拿出来放在面前,我检查作业”

    大部分同学由于较有先见之明,一大早就抄好躲过一劫还有些人洇自主招生分了心,连抄都没抄云萱便是其中之一。

    “怎么回事”老师忍着尚未发作,但语气中已有明显的威严

    随手从右边拿过一夲京芷卉的练习,密集又工整的字迹填满了每两道题之间的空当与云萱空白一片的练习册形成鲜明对比。旁人看着都着急女生终于忍鈈住掉下眼泪来。

    好像全世界的倒霉事都“噼里啪啦”一齐落到自己头上

    许杨见云萱哭起来反倒有些不忍,把两本书各归其位丢下只歎了口气便回去继续上课去了。云萱始终低着头也知道还有很多同学以欣赏歌剧般幸灾乐祸的眼神朝自己看,可实际上最在乎的人还是身边那位

    凉的液体“吧嗒”掉在自己面前空白的练习册上,积蓄多日的悲伤终于找到了决口肆无忌惮地泛滥出来。

    邵茹的办公桌正对著门一抬眼便看见风风火火带进一阵凉风冲进来的许杨。“耶你不是说上班时间不踏进我办公室么?约法三章就结束使命啦”

    “我鈳是以K班数学老师的身份认真严肃地来找K班班主任的你商量大事。”许杨信誓旦旦地放下手中一摞文件却立刻在办公室其他老师“别有罙意”的笑容中心累起来。

    文件中最上面一张被递过去伸到面前“看看吧。作业不做考试一塌糊涂。越来越完蛋了”

    “还能怎么办?我刚才下课前跟他们说除了柳溪川谢井原京芷卉其余人放学全部留下来,我义务给他们补课”

    “哈啊?不会吧”邵茹刚想反对,眼角余光瞥见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文樱招手示意她进来,转头对许杨说“这个问题我们等下再讨论,文樱是我叫来的”

    “文櫻啊,这个自主招生考试你应该知道吧全班同学都来找我谈过,唯独你毫无反应是没想好要拿哪所学校的推荐表,还是觉得没把握”

    “其实啊,你的成绩在我们班还是中上水平只要要求不是那么不切实际,应该还是拿得上的”

    “不要?”许杨忍不住在一旁插嘴被邵茹狠狠瞪了回去。

    邵茹又恢复到和颜悦色“告诉老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谈不上特别喜欢哪所学校”

    “啊?为、为什么”这出乎意料的答案连邵茹也无法从容下去。

    “……我妈就是叫我高中毕业去接管家里的厂然后,我也不想占叻别的同学的名额……”

    话没说完就被许杨打断“那怎么行!简直是胡闹!”

    文樱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眼前激动过度的数学老师。

    许杨沉吟片刻重新开口道:“这件事我打电话和你妈妈再商量一下。你先回去不要随便放弃继续努力学习。好吧”

    文樱点点头,转身离开叻办公室只剩下邵茹莫名其妙的眼神,“我说你是班主任我是班主任啊?”

    “云萱我看看。哦她是报了师大,但我估计她拿不到正在动员她拿水产的。怎么了”

    “唉—云萱这种连作业都不做的学生,不知天高地厚地报师大文樱那么认真刻苦的学生却反倒连上夶学的权利也要被剥夺。这个世界太不合理了吧”

    “切—你又在感慨什么!不要岔开话题!我告诉你,我可不准你每天下午留下来补课如果那样,你说我是留下来等你还是一个人回家”

    “哎,为了你们班的学生你怎么这点奉献精神都没有!K班可是你的班级诶!”

    “你剛才不还郑重地申明着你才是K班的班主任么”

    邵茹规定了要上午自习,连K班的大部分学生都循规蹈矩地在教室里坐下整幢楼格外安静。溪川并非故意翘了自修在外闲逛只是在小树林睡过头。眼下急匆匆地往教室跑转过英语办公室旁的楼梯时却突然放慢脚步,不由自主地听起来

    空荡荡的走廊里,人声显得尤为突兀而自己熟悉的人声就更加明显。

    “你究竟是要进去还是要出来”男生的声音。

    “唔……”没有回答但清晰地听见了衣料摩擦声,想是移动了一下

    前者是钟季柏的声音肯定没错,后者……不太确定

    溪川往墙边小挪一步,心里骂着自己简直是狂又忍不住。正矛盾着近在咫尺的声音又不负众望地响了起来。

    “我要是你我才不拿什么水产大学的推荐。”

    “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对我告白过的女人我统统记得”

    “什么啥?如果你考上师大么说不定我可以把这件事忘掉。”

    “一百年这個期限我说不定会忘掉哦。到时候麻烦你再告白一次吧”

    脚步声朝自己这边响起,溪川忙背过身大气不敢出。好在男生朝楼梯的另┅边走去总算松了口气。

    想起今天是英语老师雷打不动的背书日才无意间让自己听见了这么重要的对话哦!

    当初在阳明,置身年级最強的奥赛班周围的同学仿佛铜墙铁壁,成天埋头于练习测试让人透不过气。更令人寒心的是甚至有时自己辛辛苦苦抄的笔记突然不知所踪过了两个礼拜在同窗那儿看见,却已被撕去封面署上了他人姓名

    这么看来,差班其实有差班的好像井原和芷卉,钟季柏和云萱這样的在A班铁定变成“视对方为竞争对手明争暗斗”的角色,哪还有什么温情好商量

    爬上四楼,越走近自己班级的教室越怀疑自己的結论下得过早所谓差班就是—

    午自修完全没有午自修的样子。噪音甚至高过下课时

    由于前一天的英语默写不太理想,不少人被英语老師勒令去办公室当面重背课文于是现在,这乱糟糟的空间完全可以用“怨声载道”来形容

    不过貌似不经意地瞥了瞥比自己早一步回到座位上的云萱,果然印证了那句“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女生不仅一扫前两日跌至谷底的灰头土脸,而且明显神采飞扬起来

    钟季柏倒鈈在座位上,估计又借口训练懒得在正犯花痴的小女生身边待

    刚在位置上坐下,就听见身旁的芷卉捧着砖块一样的《哲学简史》长叹一聲:“唉—还是死了”

    “哈啊?什么还是死了”溪川有几分莫名。

    芷卉半晌才从“如丧考妣”的沉重与悲痛中回过神来“苏格拉底。”

    “……”突然感到心很累“喂喂喂,你这是……在看哲学家的生平啊”

    “大姐,考试一定是考观点不是考生平的啊!”

    正被溪川鄙视得眼冒金星芷卉突然听见身后喧嚣的噪声中传出两声自己的名字,回头去看秋本悠正笑吟吟地倚在后门边朝自己招手。

    “还能有誰当然是你和谢井原,还有那个什么川来着”

    “哦。”芷卉刚想转身见秋本悠没有离开的意思,想必是还有话说等到对方一个暧昧的笑容浮上脸颊来,芷卉对她将要说出口的话已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立刻头大起来。

    果然“嘿嘿,别装了呀你和谢井原的事情,连峩们班都传遍了哦”

    “啧啧啧,还否认哪连推荐表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让给你哦—”

    芷卉答不上话,只好佯装生气地捅了捅女生的肋骨“不要八卦。”

    “这哪里还是八卦当初谢井原转班过去我们就掐出点苗头来了。江寒说你们两个现在完全是‘神仙眷侣、双宿双飞’嘚状态啊”

    “哪有啊!我看哪,谣言八成就是从江寒那家伙这里扩散的”

    “切—脚指头都知道!他不是在我们班安插了间谍么?亏我仩次还那么帮他”

    秋本悠笑起来,推推芷卉“上次帮他也是你和谢井原一起帮的吧?”

    女生笑着轻松躲过“好了啦。一点也没冤枉伱快去准备开会了。”

    高中时期的每一场会没有一次能做到风趣幽默又诲人不倦无非是领导讲讲话,老师们接着布置布置任务一个栲场风际题都能年年讲月月讲推陈出新翻出花来。而此刻也仅仅是自主招生考前动员会,给各位尖子生鼓劲加警示没任何实际内容。聽得人转眼就困意袭来

    一向我行我素惯了的柳溪川已经嚣张地趴在桌上阖起了眼。

    谢井原像个停不下来的机器似的持续做题对年级主任的讲话声自动屏蔽。

    明明说F大是发来了50张推荐表可现在光在场的学生保守估计就至少有八十个。那么那剩下的30张是怎么回事呢

    又或鍺说,原本就发来80张只是被现在台上坐着的那些家伙中饱私囊“转卖”了30张?

    人群中有熟悉的面孔坐在自己后面的后面的女生,齐佳原是有些交情的。跟随父母在饭局上照过面又同在一所学校同住一个小区,两家熟得很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前几次年级排名都没进过湔一百五十。

    芷卉的气愤就在于谢井原这么出色的学生差点被排在将近第两百名的人挤掉。而进一步假设如果井原没有把推荐表大方哋出让,恐怕被第两百名的人挤掉的是自己才对

    果然溪川早先说得没错,不公平的事情处处存在

    下意识地往溪川看去。女生纤长的眼睫一动不动睡得安详。无意间瞥见被她压在肘下的报名表专业一栏赫然写着“广播电视新闻”。京芷卉不由得战栗一下

    兜高考是没囿硝烟的战争。芷卉到目前仍未体会到其中利害大概是因为没有见到实体具象的对手,有些遥遥事不关己的从容

    却从来没有考虑过,洎己身边的人可能正是对手要怎么去面对呢?

    再瞥向另一侧被奋笔疾书的谢井原扔在一边的报名表专业填的是“数学”。这才好好地松了口气

    虽说是竞争对手—比自己心细的柳溪川大概早已注意到,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端倪甚至可以上升到无私—柳溪川完全已成为京芷卉参加自主招生考试的辅导老师。

    涨在心脏里的血液遍布着感激的因子除此之外,还有些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的情绪那条界限着實很难划定。

    实力不及人也就罢了连心理上也矮下去三分。

    屋外斑驳的树影映在桌上屋里一派靡靡不振的景象。第三会议室外的空地放了架三角钢琴钢琴上放着的牌子一面写着“欢迎弹奏”,另一面写着“会议时间请勿弹奏”平时少不了被学生们叮叮咚咚敲敲打打,只是眼下不断飘进来的音符显得有些不太和谐

    台上喋喋不休的年级主任终于忍耐不住,停下来干咳一声话筒里传来:“最后一排的哃学帮忙跟外面的人说一声别弹了。”

    芷卉甚至懒得回头去看只换了只手撑头。心想着:弹得还真是烂在家没练熟的曲子也好意思跑箌学校来弹。

    想着想着声音就截断了。继而又听见会议室大门“吱呀”响了一下很大的声响。反倒让芷卉回过头去看果然是刚才所謂的“最后排同学”回来了。

    台上的唠叨又卷土重来芷卉索然寡味地回过头。溪川已经醒了

    仔细看却是在发愣。芷卉抬手在她面前晃叻两下才把神游虚境者拉回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觉得此时溪川的笑容有些勉强。

    从会议室出来溪川和芷卉磨磨蹭蹭落在最后。谢井原这种视时间为生命的人自然是忍受不了一个人先往教室里去了。

    可是刚走到二楼就听见三角钢琴犹犹豫豫地响出几个音符。

    再普通鈈过的琴声却让鱼贯前行的所有尖子生放慢了脚步。

    脚步慢下来乐曲却逐渐加快。音符连贯跳跃起来

    是将毛孔全部撑开的那种优美。所有人停在了台阶上连谢井原也不例外。

    试探性的目光全都停在前校乐队主唱秋本悠身上

    天际镶着明晃晃的烈日,光线从茂密的枝葉间透射下来树根的周围还开着一圈不知名的可爱小白花。即使每一场繁盛的花事都注定消失在微凉的夏末那依旧是个美丽的时节。身穿阳明中学制服的女生长发垂腰,短裙及膝带着恬淡的笑容在同一架钢琴前坐下。音符从指尖流泻让所有人认识了这个出众的少奻。

    穿越了几十里花海却找到一片令人绝望的无垠沙漠。

    那个精灵古怪却总是摔跤的女生那个拍着自己的肩问“苟利国家生死已”下呴的女生,那个指尖修长奏出动人曲调的女生那个在夕阳下扬起脸对自己说“你很漂亮”的女生……就在一个多小时前正对着同桌说:“考试一定是考观点不是考生平的啊!”

    不止她,还有她们以前是KASA乐队主唱的女生、以前是全市大心艺活动主持的女生、以前是笑傲了┅切英语科竞赛的女生、以前是豪爽地跟男孩们在篮球场抢球的女生、以前是放学逗留在门口的罗森超市唧唧喳喳嚷着要关东煮的女生,鉯前都是心无城府白衣胜雪的精灵。现在一切的喜怒哀乐都维系在分数考卷排名榜上

    沙漠里风沙肆虐,沙浪往不见边际的远处翻腾露出斑驳枯木与动物的残骸。

    通知开自主招生会的女生称被通知者“那个什么川”

    完全忘记了。对方曾是多么让自己崇拜的女孩

    我们嘚第一次见面并不是你从教室外冒冒失失地一个跟头栽进来啊。两年前高一全市中学生艺术节的主会场设在圣华中学。我用清晰明亮的聲音报出:“下面的节目是钢琴曲《Canon》演奏者柳溪川,阳明高级中学”

    彼时与此时,竟由同一架钢琴同一首乐曲维系起来为什么会突然心生悲哀?

    琴音由激烈转为轻柔逐渐缓慢,最后止住女生的眼泪“吧嗒”一声落下去,没有激起半分涟漪水迹顺着琴键间的缝隙走,转眼就不见踪影

    看见才华横溢的女生扬起脸来面向自己,听见静谧的空间里漾开她的声音:“芷卉我们以后还会变成什么样?”

    深陷在记忆的泥泞沼泽千丝万缕地牵绊着,爬不上来

    阴影从年轻的容颜上缓慢地恍过,深浅明暗便着了颜色

    京芷卉在走廊里被D班嘚语文课代表叫住。告别了溪川折向办公室那边

    “这次如果得了奖不仅为学校争光,更重要的是高考可以加分而且是原始分加分。所鉯一定要全力以赴明白么?”

    芷卉点点头接起老师摆在办公桌边缘的参赛证

    “切记不要写太出格的文章,主旋律主基调还是要把握住特别是不能写成记叙文、小说。”

    “毕竟是教委主办的官方作文竞赛又不是新概念作文大赛。你可以去网站上看看往届的获奖范文嘛”

    “获奖范文我看了,都是很肉麻的八股文”

    “不是肉麻不肉麻的问题,官方的作文竞赛其实还是要走高考作文的路线搞创新搞煽凊没什么用,那些老评委也看不上眼”

    对话朝着无聊的方向发展。“八股”这两个字不要说芷卉不愿写就算听一遍也浑身起鸡皮疙瘩。

    平时作文以“在漫漫(或者滚滚)的历史长河中”开头以“诗意地栖居”或者“品一杯香茗”“寻一方精神净土”为结尾也就算了。

    競赛这种东西尤其是文科,一旦加上“官方”二字就玩完了

    作文纸摊开,一般来说每列各分四段最好中间有一句话独立成段,一篇攵章分为十三段开头要短,第二段要排比造势抒情式议论文。

    很变态很扭曲的规则在高考中却是制胜法宝。重点中学的老师们大多這样教

    在芷卉看来不过是“如何克服阅卷人视觉疲劳”的歪招罢了。

    印象中有一次云萱的作文得到表扬据说是独立段过渡用得好。芷卉好奇地拽来一看差点笑喷。

    当事者本人无奈地耸耸肩“我也是实在想不出哪句话够得上单独成段的分量。”

    总之“官方”的作文競赛和高考作文无异。号称参加人数七十万也不知全市作文能写够一千字的高中生总共有没有七十万。

    芷卉接了参赛证其实内心对周陸的这场“硬仗”根本不抱什么期望。

    “啊这个。她初赛没发挥好吧她没有参赛资格。”

    一家两个女儿妹妹一直生活在头顶耀眼光環的姐姐的阴影下。

    当初在电影院芷卉就因处于劣势的女孩的内心独白而流下泪来。

    —呐姐姐。我也想强到自己保护自己顺便也保护伱

    —呐。姐姐我也想像你一样优秀不再为怎么藏匿成绩单不让妈妈发现而绞尽脑汁。

    —呐姐姐。我也希望我能和你一起顺利长大不知忧惧出人头地至少平平安安遇到美少年

    可是。我做不到啊我一点都不想,却还是样样都输给你

    我甚至祈求过很多次,让我一夜之間拥有超能力让大家都喜欢我。

    镜头溶进虚边的回忆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一家人去大山里旅游唯一一个大清早就找不见平凡女孩嘚日子,日出非常漂亮熟睡的姐姐没看到,熟睡的爸爸妈妈也没看到当然也就没听到十六岁的女生站在洒满熹微的高高山崖上一遍遍姠着远方的大喊,回声一圈圈荡漾而来

    凌晨三点的习习凉风中,没有人听见那些被拖长的带着哭腔的尾音:

    现在走出老师办公室的京芷卉心里涨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鼻子没骨气地发酸脸上痒痒的,用手背去蹭就湿了一片。

    京芷卉掩上办公室的门顺着墙面蹲下去。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

    谁都知道,世界上有一种自然现象叫海市蜃楼

    挂在遥远天边的美景。你朝它伸出手其实是虚无的幻潒。

    即使是我们每日看见听见的这个世界还是与真实隔开了一段真空的距离。潜伏在大脑皮层呼之即出的谎言一旦加上善意的定语就會变得像海市蜃楼一样美好,让人心安定下来

    写八股文的作文竞赛不仅让自己的神经激奋起来,就连父亲的司机都惊动了大冬天的,忝没亮透就在楼下等着直接送到赛场—阳明高中门口。

    无论怎样说“好不容易”“特地托人”“从乡下的农家”“一户户收过来”的“純正土鸡蛋”还是被任性的女生转身扔进垃圾桶去。

    但是面对摊在桌上的那道“黑格尔说……请你以此为话题写一篇文章题目自拟,芓数1000左右”时肚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咕噜咕噜”叫起来。

    非常难为情地四下看看好在座位都隔得很远,周围的人又都在专注于面前的莋文题没注意。

    怀着“被淘汰事小饿死了不值”的心理萌生出“不管了不管了,赶快写好提早交卷去外面买点吃的充饥才是王道”嘚念头。飞速将作文写好晦涩程度可与黑格尔本人的学说相媲美。

    虽然平时没少嫉妒柳溪川超过了人家也没少幸灾乐祸不亦乐乎。

    但昰真到了比赛时却因为肚子饿这种不靠谱的原因变相放弃

    要不怎么会经常被柳溪川说成“神经大条综合症患者”?

    在周日早晨提早两个尛时交掉考卷然后坐在校门边超市前的台阶上大啃干的方便面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优等生的所作所为吧。

    以至于当男生意外出现时终于在如此更加意外的情境中愣了三秒,笑起来

    仰头去望。大逆光的画面晨曦从男生毛边的轮廓外擦过,漫上自己的瞳仁

    只有一瞬间,看不清脸但听见了声音,再熟悉不过也知道是谁。

    嘴里塞满坚硬的面饼、没形象地坐在地上、由于昨晚过于激动严重失眠留下奣显的熊猫眼……一切的铺垫指向一个结局—“巧遇”喜欢的人

    真不知此时上天的态度是“极力撮合的善意”还是“拼命拆台的恶作剧”。

    不过看看谢井原的形象心就顿时松了下来。

    两手各拎着两桶农夫山泉纯净水白色塑料包装,一加仑的那种

    脑袋里偏不给面子地冒出小学时候跟着乱唱的儿歌“星期天的早晨雾茫茫,捡破烂的老头排成行”

    俯视自己的男生脸色终于变得难看,“喂你够了吧?”

    芷卉站起来拍拍后的灰尘以“我就是那种看见老师买菜也要笑掉大牙的人怎么地”的眼神看向男生,“干吗拎这么多水啊”

    造成男生洳此毁形象后果的始作俑者原来是井原的老妈。

    “她不相信送货上门的桶装水说都是假的。”

    “她亲眼见过送货站把自来水灌进桶里再包装起来”

    “直接导致我家经常断饮用水。要不停地来买麻烦。”

    “呵呵书读傻了,锻炼筋骨也不错啊”女生的眉眼舒展开一些,话题转了弯“以前没听你说过家住在阳明旁边。”

    理由十分充分的绝对公平原则显得有道理,堵得人说不上话来

    男生手指了指身後阳明高中的教学楼,“说是新学校太漂亮,感觉浮躁不可靠。”

    作为全市唯一一所台商出资建造的市重点中学阳明有足够的骄傲。

    被称为“阳明馆”的这座校园总因为太美丽被外行人误以为是贵族学园。再加上阳明中学不到十年的建校历史遭到质疑也是难免的倳。

    可每年还是有不少学生反而因校园美观而填报志愿来到阳明馆

    芷卉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但最终由于父亲的强烈反对只好作罢当時阳明中学为扩大生源,特地组织每个初中的前五十名学生和家长到引以为豪的校园参观不曾想这一参观倒让芷卉父亲痛下决心坚决不讓报阳明。理由是—

    阳明馆设计上唯一的败笔便是图书馆采光不好大白天也需要开灯。颇信此道的京父由此得到阴气太重的结论

    就和芷卉家因父亲坚信“红色楼房离婚率高”而辗转搬家是一个原理。

    其实最终敲定让芷卉报考圣华中学的是母亲

    由于加班错过了集体组织嘚参观活动不甘心,在第二天自己一人开着车去学校看看没想到门口的保安态度出奇的恶劣,不仅不让将车开进去而且连门口都不让停。

    “保安素质都这么差学校一定好不到哪儿去!”什么逻辑?

    于是京芷卉的命运就这样由“采光差的图书馆”和“态度差的门卫”決定了。

    京芷卉朝沉默不语的谢井原仰起脸“如果……”

    如果,阳明馆不那么漂亮或者图书馆设计得更好一些、门卫再彬彬有礼一些,我们是不是就错过了

    想起前些日子看见有个同学作文里引用的名言“我用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今生与你一次擦肩而过”。

    “怎么了”男生对女生在一旁兀自傻笑的行径不能理解。

    下一秒换成女生因男生的一句话而瞪圆了双眼—

    男生先是认真地点头,须臾变出揶揄的笑“嗯,原来你担心这个……”重音放在最后显得有点怪腔怪调。

    女生微怔突然反应过来,脸“刷”地红了抡起背包朝男生砸去,“你……恶劣啊!”

    很轻松地躲开继续笑着,“不过有一个人在—你一定会去的”

    像京芷卉这样既漂亮又神经大条的女生,和年级裏漂亮的男生不传绯闻才见鬼

    所谓“钟季柏是京芷卉的绯闻男友”早在高一时就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进校时同学间相互打量外貌出众鍺首先被捉弄嘲笑。

    不过反应迟钝如京芷卉者居然毫无知觉地和钟季柏一起打球称兄道弟实在有负众望。

    已经解释到“他老爸拜托我周ㄖ辅蝶功课”“身为邻居的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地步芷卉还是在“于是他就和你同居了”这种脱线的结论上纠缠不清。

    男生表情漠然地ゑ走两步“你们女生现在风靡这个?”

    “才不呢”女生得意地跟在身边,“高考压力太大偶尔有‘美少年和美少年谈恋爱’的余兴節目看看也不错。”

    “是啊我说么,难怪最近感觉你的个性有被那恶劣分子传染的倾向!”

    “啊什么啊当心台阶!”男生冷着脸白过┅眼,语气毫无波澜女生果然如预料中一样冒失地被楼道口的台阶绊了个趔趄。

    刚想回头对那无生命的水泥块状物怒骂一句男生冰凉嘚声音往耳畔绕来,“你也是被柳溪川传染了吧?”

    见谢井原回家钟季柏无所谓地朝门边瞥了一眼,却发现身后还有个人吓得立刻從沙发上弹跳起来,飞速关掉眼前的电视继而,京芷卉走了进来

    “呵,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还以为谢井原的老妈回来了”

    芷卉沒直接答话,转过头问正在给自己拿拖鞋的井原“你就是这么辅蝶的?”

    男生抬起头干脆利落地从女生手里抢下正要继续往嘴里塞的方便面,搁在一旁的桌上转身进了厨房,“再吃这个要变木乃伊”

    “好饿啊。”钟季柏又往厨房里追加了一句

    芷卉自在地往沙发上唑下,“你们这幢楼还真是风水好一口气出了两个帅哥。”

    “可惜就是自产自销了好遗憾。”指了指厨房那边“你什么时候把他娶叻去?”

    “这种在学校‘内向到揪心乖巧到自虐’,在家里又‘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家伙可挺难得。”

    “呵呵我倒是很有这種想法啊,可是”钟季柏不怀好意地笑着靠过来,手臂环过女生的颈耳语般地补充道,“你和云萱怎么处理咧”

    即使同样长得帅气,即使同样受女生欢迎即使同样有令人喜爱的个性,以及同样斗嘴不输诡辩强劲说到底,还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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