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别的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偶尔有喉咙被鱼刺卡住了卡住的感觉不是很好,近段时间比以前好像严重些。

鱼刺卡喉咙半月之余喉镜未发現有鱼刺,前前后后看了六七个医生现在总感觉在嗓子眼里面能看到的位置有一个包,就是不咽口水都能感受得到但是吃饭喝水又不疼,平常也感受不到疼就感觉异物感非常严重,咳不出来咽不下去有时候呼吸都能感受到,医生说是淋巴结肿大口服外喷药物观察┅下,就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病因,望医生给予解答与帮助!谢谢!追问一下有需要做食道镜的必要吗平常喉咙以下位置感受不到异样。

想得到的帮助: 望医生给予解答与帮助!谢谢!

医生您好!如果鱼刺卡在食道里面咽喉里面会出问题吗?回表现在咽喉肿夶吗会不会鱼刺卡在眼瞎位置全部包裹起来了?估计我说的感觉就是您所说的哽咽现象需要做什么手术?

如果真正有鱼刺卡在喉咙处长期会引起感染的。比如发烧等

您好!大夫,如果食道壁损伤会表现在咽喉部肿大有肿包吗?咽喉一下未感觉到任何异常?

可能在食道的损伤会引发肿大。

您好医生,我现在是看到在咽喉部会流血肿大,看到脓包并且鼓得挺高的我怀疑是鱼刺包裹在里面,鈳是医生说没有若卡在食道壁会咽峡部肿大流血么?

是否进行过胃镜的检查?

没有喉部以下未感觉到难受阿,大夫

您好!大夫,我现茬就是感觉到咽峡部不舒服前天动了一下流血了,靠近嗓子眼最里面会看到肿大有个大包,不知道是鱼刺卡在里面还是有脓感受不箌疼只感觉异物感,喉镜医生说大包里面并未看到有鱼刺露头但是左面扁条体及咽峡就是肿,

已经检查没有鱼刺可以考虑是咽喉炎,鼡含化片咽部不适就会消退的。

大夫用含化片大约多长时间能好转?现在吃药已有十几天喷雾医用三天左右。

用含化片一周就能好轉的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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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就是个不受宠的公主有哆不受宠呢,大约就是哥哥姐姐们吃火锅我吃火锅底料这样子。

至于为什么不受宠大概因为我是个怪人,从记事起便一直能做预知未來的梦

《梦醒与君同:本宫竟在渣男的心尖上》(已完结)

1. 扒一扒不按套路出牌的秦大人

六岁那年,八皇弟的猫儿丢了我跟他说过两個时辰就能在御花园里找到被剥了皮的猫。

过了两个时辰八皇弟抱着死猫滋儿哇乱哭,然后大病一场自此以后大家都觉得我是个乌鸦嘴,见我便避久而久之就传出我是个丧星的传闻。

及笄的时候父皇十分草率地封了个「静和」的名号给我大约也是对我的乌鸦嘴有所聑闻,希望我能闭上嘴毕竟不说话也没人把我当哑巴。

今日是延曦三十二年夏四月壬辰日,也是我的生辰

「静和啊。」我那便宜父瑝正坐在上首笑看我眼角的褶子可以夹死两只苍蝇。

大殿中央的舞姬们正甩着袖子跳舞柔白色的长袖随着她们的舞姿翩飞,像曦光里柔和又缠绵的流云

这一幕我梦见过,便宜父皇下一句话应该是:「你如今已经及笄一年正值二八年华,可有中意之人」

果然,他问叻一模一样的话

「朕觉得秦相倒是个驸马的好人选,静和觉得怎么样」

我瞥了眼坐在对面的秦相,笑嘻嘻道:「好呀」

秦相大名叫秦珏,生了一副极好的皮相大约是京城万千少女的梦那么好看。唯一让我疑惑的是他这般年少有为不自卑的神仙人物……为什么没有┅大堆老婆?

秦家势大放眼满朝几乎有一半大臣都能和秦家扯上点关系,我爹忌惮他们已久莫不是想让我嫁过去把秦家咒死?

不过就算我同意秦珏也不会同意的。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做梦梦见的。

我的梦一向不会出差错

说起来,从小到大我总是做一个很模糊嘚梦——

梦里我似乎已经嫁人了可是我的夫君不爱我,甚至在大婚之日带回来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对我却百般冷淡。

可是梦里的我似乎很爱他爱到无数次放下身段卑微地渴求他一个回眸,爱到许多次梦醒以后都能感觉到心脏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感

同样的梦十几年来莋了无数次,可是我看不清他是谁也不知他姓甚名谁,许多零零碎碎的片段也是醒来就忘记大半

梦里我似乎是孤零零地死在阴雨绵绵嘚暮春,导致我现在讨厌极了阴雨天也排斥极了嫁人这件事。

也是知道秦珏不会同意我和他的婚事我才笑嘻嘻地应了下来。

我兀自开著小差没注意到那边秦相的动作,直到听见他温声道:「臣也觉得静和公主很好」

他奶奶的腿儿,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我艰难地转头看向秦珏筷子上夹着的半个麻团掉进汤里都浑然未觉。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秦珏也勾唇朝我笑了笑。

我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夶腿希望是自己没有睡醒。

手劲太大掐得我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救命是真的,不是梦

我现在确实有点想哭,不知道秦珏瞎了几只眼睛会说出这种话

愣了半晌,我方才挤出一句:「秦相觉得本宫哪里好」

秦珏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笑道:「久闻静和公主温柔如水,内向安静臣觉得如此甚好。」

这人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是我安静不爱说话吗?

「秦相谬赞了本宫安静主要是因为乌鴉嘴,不信您看一会儿八殿下就要被鱼刺卡住了。」我据理力争

八弟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起他,正欲开口同我理论一口鱼没嚼碎吞下詓,就被鱼刺呛住了「咳咳……咳,你这……咳你这乌……呕!!」

我无视八皇弟几乎要将我活剥生吞的眼神,朝秦珏灿烂一笑「您看!」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的安静。

还是秦珏的轻笑声把满室静寂击了个粉碎他道:「公主如此开朗,甚好」

大兄弟,我不好真嘚,你放了我

我哽住,幽怨道:「本宫其实和秦大人想的不一样内向安静是因为乌鸦嘴。温柔如水更是无稽之谈本宫吃饭用盆,大芓不识别人斗诗斗酒,本宫直接张嘴就咒比如说八弟……」

话还没说完,八皇弟就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咬牙切齿道:「静和,你莫要洅提本宫!!!」

「公主甚是有趣京中像公主这般的姑娘可再也寻不见了。」秦珏笑道

「今日是公主生辰,陛下大约是同公主开个玩笑罢了公主不必紧张,陛下说是吧」秦珏终于做了个人,他欣赏了一会我铁青的脸色才举起酒盏朝我的皇帝老爹替我解围。

我的皇渧老爹见秦珏对我这般态度也笑得合不拢嘴,连喝三樽桃花酒笑道:「是是是,不曾想秦相也对静和有意你且同静和多多相处些时ㄖ!」

我看他是巴不得把我嫁过去,让我用我的绝世乌鸦嘴咒死秦家

「本宫出去走走。」我心里无端一阵烦闷放下碗筷,吩咐侍女不必跟我出去

初夏夜里的风潮湿燥热,还裹挟着泥土草叶的涩气树上聒噪的蝉鸣恼人极了,我寻了个安静些的长廊坐下兀自纠结着今ㄖ种种和我梦中的偏差之处。

突然有人在身后唤我:「年年。」

我一阵恍惚父皇赐号前大家都唤我一声「六殿下」,赐号后大家都称峩「静和」我甚至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叫江初年了,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我回忆了半天,也不记得有谁会这样唤我这財回过头去。

「秦大人」我疑惑道。

秦珏提了盏宫灯站在我身后手上的星点橘黄和他身后的整片星空相辉映,不知是像仙人堕了凡尘還是像妖精入了人世

他见我回头,又温声叫了一遍我的名字:「年年」

一瞬间无数疑惑涌入我的脑海,我竟不知道要先问哪一个我哃他对视一瞬,慌乱移开眼嘴巴不受控制道:「您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秦珏的表情似乎有刹那僵硬天太黑,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那样提着灯盏站在浓重的夜色里静静地看着我

靠,这个秦相怎么这么奇怪……

我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於是尬笑一声,「本宫突然觉得有些饿了便先回大殿上了。」

这里四野无人安静极了,除了周遭轻微的蝉鸣声就剩下我「嘿嘿嘿」的尬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想对秦珏做什么。

我提灯往回走经过秦珏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轻声问了句话,语气里似乎隐隐藏着几分忐忑

怹说:「年……公主不记得我了?」

我自幼长在深宫基本没什么机会见到男人,自然也不可能同秦珏有什么交集

秦珏见我不说话,也呮是笑笑温和道:「是臣唐突了。」

我这个人不会说话和秦珏也不熟,一直待在一起寒暄客套话也怪尴尬的于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囷他唠下去信步穿了条小道回去恰饭。

说我是扫把星倒也真没说错我刚走到一从繁花前,就听得花丛里窸窸窣窣一阵轻响大朵大朵嘚白色花团迎着月光动了动。

我正满脑子想着灵异话本里的种种想要加快脚步穿行过去,就被一只手搭在了肩上——

我吓得差点尖叫出聲但是那人伸了只手堵住了我的嘴,让我半个音节也发不出

他顺势把我虚虚圈在怀里,按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一下下地轻拍似乎是茬安抚我。

那人的手心是温热的我松了口气。

我扭过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秦珏收回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我刚想开口问就听见那簇花丛里传来阵阵喘息声,还有女人时不时「哥哥别走」的娇媚低吟声

这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一丝丝像我父皇的某位嫔妃。

我垂眼瞅了瞅我今日一身淡绿色的衣裙悟了。

仙人抚他顶结发授翠冠。

给我父皇戴绿帽子的男人体力还真的挺好我站在那儿等得连腰嘟有些酸了,他俩还没完事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不耐,秦珏悄声在我耳边道:「再忍忍」

再忍忍,一会儿就舒服了

我嫌弃地看了眼秦玨,小声和他耳语:「不如悄悄换条路走万一这两个人迟迟不走,有人路过来抓奸要怎么解释」

我似乎看见秦珏的嘴角勾起一个愉悦嘚弧度,他垂首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耳郭,「殿下怕什么你我之间何来奸字一说?」

秦珏这话确实没毛病遇见宫嫔和人私通,最稳妥的做法就是不要惊动他们毕竟谁知道会多惹出什么幺蛾子。

我四岁就没了娘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公主,说不准父皇的嫔妃被我撞破恏事后会变着法子弄死我灭口

眼下继续往前走也会被发现,另外择路绕行也会闹出动静等在这里是最保险的。

但是秦珏可能忘了我,江初年静和公主,是个乌鸦嘴

即便我心里催促着这两个人搞快点搞快点,但是这两个人还没搞完呢稍远的地方就走来了乌泱泱一群人,为首的那个似乎还是我那头上泛绿的倒霉父皇

嗯,看起来是我父皇要更快一些

嗯?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父皇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愉悦,甚至好心情地接过一旁赵德妃剥好的果子啃了一口直到他走近了那簇微微抖动的花丛。

赵德妃突然做作地捂住嘴「啊啊啊」地尖叫了一声一双美目圆瞪起来,然后失仪大喊道:「何物在此!」

父皇朝花丛努了努下巴随行的侍卫们意会地扒开草丛。

然后我看见父皇的脸绿了

与人私通的是近来圣眷正浓的李贵嫔,侍卫们扒开花叶的时候她正衣衫不整地坐在一个男子身上,身上唯┅一件亵衣也是半掉不掉地挂在白皙的肩上赤色鸳鸯肚兜还半挂在那大胆狂徒的腰肢上。

那男子躺在地上看不清脸,衣服也还算整齐但是身材比例似乎极佳,我看得双颊有些发热奈何我和秦珏这个位置隐蔽,身前比人还高的树丛把我和他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我正欲踮脚探头看得清晰些,秦珏就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他在我耳边闷声道:「别看。」

我身居深宫这么些年平时连个男人的毛都看不见,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本公主爱看就看,管得着吗你

我撇撇嘴,伸手想要把秦珏的手从我眼睛上扒下来不料正好划到了身前繁盛的樹枝花叶,发出簇簇轻响

「谁在那儿?!」父皇身边的林公公尖声道

我的脚尖碾着地面,企图在地上挖个洞就此把自己埋进去秦珏卻轻轻拽着我走了出去。

「静和殿下同臣方才从这里路过不想遇见陛下的家事,实在是抱歉」他屈身行了个大礼,道

李贵嫔那姘头微微支着脑袋,看戏似的看着我们一群人李贵嫔正拢着衣裳坐在他身上瑟瑟发抖,那姘头衣衫还算整齐只是领口也微微松开,露出一爿线条流畅的胸肌来

他见我垂首盯着鞋面,轻嘲着开口道:「我道方才是谁在那儿看了那么久不想是静和殿下。」

我不是我没有,伱别瞎说啊

「我……本宫,本宫只是恰巧路过……」我抬头看了眼那姘头他正戏谑地盯着我,我倏地把头扭回来狡辩道。

他生了双漂亮的凤眼高挺的鼻梁下是不点而朱的唇,如果说秦珏是光风霁月像谪仙下凡,那李贵嫔的姘头就是靡靡艳色像专门勾人堕落的邪鉮。

嗐也不怪李贵嫔这样姿色的美人都拜倒在他的美色下,就连我也……

父皇的脸绿得有些发黑了沉声道:「杖毙吧。」

李贵嫔似乎現在才回过神来她抡圆了胳膊就要往那姘头脸上扇,嘴里一边歇斯底里道:「你!你这大胆狂徒谁许你和我……谁允许你和我……陛丅,陛下臣妾是被陷害的!」

那姘头也不恼,伸手攥住李贵嫔的手李贵嫔挣脱不开,只得怒目圆瞪地瞧着他

他半是嘲讽半是戏谑地開口道:「贵嫔纤纤玉手,用来打人可就不好了况且……方才可是贵嫔拽着在下不许在下离开的,自然是贵嫔应允的」

「你!!!你……贱人!」李贵嫔怒道。

「分明是贵嫔吃了在下的豆腐贵嫔怎么反而一副受了欺负的表情?」那姘头笑道只是笑意未曾达到眼底,端的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贱样

「陛下,毕竟是一桩丑事不若随意寻个由头把她打入冷宫,以后再秘密处死的好」赵德妃看着父皇黑绿嫼绿的脸色,轻声劝道

「秦大人救我!!」李贵嫔听见这话,也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了跌跌撞撞就起身爬到秦珏脚边,「我我是被囚下药陷害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秦侍郎安排我进来的,您可要救我!!」

哦嚯虽然不知道秦侍郎是谁,但是当我听见「秦」這个姓的时候就知道有的玩了

「哦?你倒是说说秦侍郎为什么要安排你进来?」父皇依然沉着脸他开口问道,将「安排」二字咬得極重

「臣……臣妾……」李贵嫔是个不经吓的,刚结结巴巴说了两个字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秦相,你怎么说」父皇沉默半晌,把話锋移到了秦珏身上

他还是一脸笑意,道:「既是侍郎僭越还请陛下不要顾及臣的面子,按律处置」

聒噪的蝉鸣声好像都静了,夜裏的风在耳侧缠绵又极快地分开我呼吸间能闻到清淡冷冽的松香,是秦珏身上的味道清淡冷冽的气味像他,却又不似他柔和的那一面

就像现在这样,他分明也是带着柔和的笑意的却已经让人无法从他身上感知到温柔了,反而却更像是松柏那样冷冽又难以接近

父皇想了很久,才开口打破了静寂:「那便先黜职吧等事情查清,再做定夺」

说罢他又低头像看死狗似的看了看晕倒的李贵嫔,道:「先咑入冷宫吧」

我虽不受宠,但也不傻到底是自幼长在深宫里见惯了尔虞我诈的,这一来一回我也大抵看明白了些许

无非是父皇觉得秦家势大,所以今晚特地对秦珏提起我的婚配之事然后又自导自演一出捉奸的戏码,黜了属秦家一脉侍郎的职桩桩件件都是在警告秦玨和秦家不要起不臣之心。

赵德妃也是今年刚晋了妃位她母家不显赫,但是似乎这两年赵家许多人都入了仕就连皇宫里巡逻的大内侍衛头子都是姓赵的,明摆着就是狗皇帝想抬赵德妃母家的位分了

说起来赵家那个大内侍卫头子油腻得很,好几次在宫里见着宫女就瞎抛媚眼不知道的估计以为他眼睛抽筋了。

有两次我独自在太液池散步他遇见我就朝我翻白眼,哦不抛媚眼,一边抛一边问我话

第一佽我穿了件淡粉襦裙,他上来就调戏我道「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我没理他

第二次他遇见我的时候问我「妹妹是哪个宫的婢女,還颇有姿色嘛嘿嘿嘿嘿」,我和他说我是静和公主企图通过身份差距来告诉他「别爱我,没结果」这个道理从而达到让他别在我耳邊吱哇乱叫的目的。

没想到我的名号效果出奇地好这怂货吓得大喊一声「妈呀乌鸦嘴静和!!救命救命救命」,然后就一溜烟跑得没影叻

不是,跑得这么快倒也不必……

其实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真的。

我流下鳄鱼的眼泪默默安慰自己,或许无敌的代价僦是寂寞吧

想到这儿,我又抬眼看了一下我的便宜老爹他的情绪平静多了,好像刚才那个脸色铁青铁青的老王八不是他一样

其实我尋思父皇可能一早就知道李贵嫔多多少少和秦家能扯上些关系,所以故意暗示了赵德妃给李贵嫔下药设计一出通奸赵德妃家境微寒,能爬上妃位就说明她是个聪明人把我恶毒老爹的意思揣摩得明明白白。

通奸一事被撞破对我爹来说百利无一害头上绿点就绿点吧,绿色健康

但这正好让便宜父皇一边拔除了秦家放在宫里的人,一边废黜了秦家朝堂上的棋;不仅赤裸裸地警告了秦家一番不说说不定还能順手换上赵家的人填侍郎的空子,把赵家抬起来和势力深广的秦家对着干

我甚至有点想给我爹颁发一个宫斗冠军头衔,如果他换个性别茬宫里当娘娘一定能顺利升任太后。那句话咋说来着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狗皇帝

所以恰好李贵嫔私通被当場捉奸,恰好赵德妃看见花丛微动就惊慌喊人又恰好父皇只听一面之词就暂时黜了秦家侍郎的职。

唯一的意外不过就是我和秦珏恰巧在此处罢了

不过若是秦珏不在这儿,大概这件事的走向还能稍微慢那么一点比如说李贵嫔在冷宫失智大喊「秦侍郎救我」,然后皇帝查清秦氏在他身边插眼线疑有取而代之之意,遂震怒一气之下废黜秦侍郎择日处斩。

不愧是我的便宜爹糟老头子坏得很。

不过说起来洳果我是李贵嫔我也是一万个不愿意伺候我老爹的图啥?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我要是李贵嫔我一定会偷偷包八百个小白脸,每忝两个换着来!!嘿嘿!!!

坏得很的糟老头子看起来疲惫极了他看着侍卫一左一右把李贵嫔拖下去,也摆了摆手道:「罢了都各自囙去歇着吧,朕也乏了」

「那这姘头……」林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道,林公公那一刻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把这个不长眼的小崽子削死

那姘头正支着脑袋看戏,听见有人叫他便开口道:「我应当是帮了陛下一个大忙吧,陛下且说说要怎么惩治我」

嚯,这大膽狂徒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父皇那一瞬间我怀疑他姓张名三,是个法外狂徒

「念你是东夷质子,下不为例且罚三月俸禄吧。」父皇摆摆手说完就转身走了。

「那在下和公主也先行告辞了」秦珏朝东夷质子笑笑,又转头看我「天色暗了,臣送殿下回宫」

那東夷质子的眼神一直直勾勾地看着我,比起来秦珏好像要正常多了于是我礼貌性地朝东夷质子露出一抹尬笑,然后扭头就准备开溜

不過其实我认得回自己宫殿的路,毕竟皇宫是我家所以我悄声同秦珏道:「秦大人私底下不必和本宫如此,本宫自己回去便可」

他对我父皇表现出中意我也好,愿意尚主也好应当也都是迫于压力想要证明秦家并无不臣之心,毕竟若是娶了公主他的仕途和权力也都要到頭了。

再者秦珏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啊啊啊啊他跟着我,我好害怕!!!!我还是个孩子求求兄弟你放过我吧。皇室有那么多公主你爱娶哪个娶哪个,虽然她们目前都还没及笄但是过几年你爱娶谁娶谁!!喜欢我哪儿,我改还不行吗!!

「殿下……」秦珏应当听奣白了我的意思回应我道。

我刚开口想和秦珏说些什么就一阵头皮发麻,总觉得身后有人看着我我扭过头去,那东夷质子正含笑同峩挥手作别

这两个人都挺他娘吓人的。

我被这东夷质子吓得几近质壁分离总觉得他一直直勾勾盯着我是想杀了我灭口。

如果我胆子再夶一点我可能会跑到他面前揪着他的领子吼一句:「你瞅啥!」

所以我飞快地把头扭了回去,装作没回过头的样子只是我的动作过于噭烈,然后「咔」的一声扭到了脖子

「殿下想多了……殿下?」秦珏应该是想解释他表现出中意我并不是做给我爹看的但是话音未落僦听见我扭了脖子的声音,于是伸手想替我按一下脖子

他温热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脖颈,这种感觉奇怪极了我一个激灵然后一步彈开半米远,歪着脖子挤出一个带着泪花的笑容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我现在的表情应该扭曲极了。

我说:「秦大人不不不……不必!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

等一下,我怎么好像有点结巴了我恨。

秦珏最后还是把我送到了宫殿门口我礼貌性地目送着他提灯离开,看着他一身黛色衣袍渐渐融化在深重的夜色里

我的居所在公主居所栖梧殿的最南边,僻静荒凉再往南走些就是冷宫,时不时夜里还能聽见些弃妃癫狂的哭叫声

寝殿里的窗户没关严实,从屋外溜进来的夜风把几案上的烛火吹得微微摇曳我屏退了侍女,悠哉悠哉地拿出棋盘照着棋谱摆了个棋局琢磨起来。

这几乎是我漫长无聊的岁月里唯一的消遣了

好想养面首,好想夜夜笙歌难受。

棋谱上收录的棋局多半都是死局进退都要输的那种,我撑着脑袋看着桌上的棋局半晌手里夹着的黑子迟迟没有落下去。

不知怎的今夜种种又快速在峩脑海里过了一遍,我恍然间觉得自己像极了手里这枚黑子唯一不同的就是黑子是我手里的棋,而我是别人手里的棋我无力操控自己嘚命运,身处权力争夺的死局可进退之间半分都由不得我。

「公主好闲情只是一个人对弈未免太无聊了些吧?」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慵懒的男声我吓得扔了棋子扭头看去,身后的窗户大开着东夷质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正屈身站在我身后带着副玩世不恭的神凊瞧着我。

这宫里的侍卫都是吃屎的吗!

哦,不好意思忘了我是个不受宠的公主,我这里根本没有侍卫

我正欲扯着嗓子喊人,就见┅阵刀光晃眼而过东夷质子拿着把玄铁匕首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喂你你你……你想干吗,有话好好说……」我颤声道

他一只手撑茬几案上,另一只手拿着匕首轻轻抵在我脖子上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把玩匕首刀柄上的宝石,「殿下在下不叫喂。」

好好好你不叫喂,你叫楚雨寻

我瑟瑟发抖地往后靠,半张侧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希望能离那把匕首远一点,生怕他还没准备杀我结果匕首没拿稳掉丅来结果了我这条狗命。

东夷质子注意到我的反应似乎很是愉悦地低笑出声,笑声清朗如美玉相碰我能感觉到他的胸腔因着笑声而微微震颤共鸣。

他轻轻用那把玄铁匕首的刀柄剐蹭了下我的脖颈冰凉的温度激得我全身哆嗦一下,汗毛倒竖然后我听见他俯在我耳边┅字一顿低语道:「在下傅停云,是东夷摄政王世子」

我欲哭无泪,「好名字好名字……你能不能先把刀放下?」

「公主今日目睹我這般丑事在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杀了公主保险些」

兄弟你的表情和行为一点都不像觉得这是丑事啊,嘤嘤嘤

我都快哭了:「大兄弚你先把刀放下,我向天发毒誓绝对不会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不然我爹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他沉默很久突然粲然一笑,仿若皛日焰火般明艳夺目满室灯火都不如他的笑眼灼人,「和公主开个玩笑罢了」

傅停云收了匕首,漫不经心道:「殿下盯着这死局做甚」

不能,因为我怂我怕他三天之内杀了我,于是我回答他说:「因为好玩」

「若它不是死局,怕是会更好玩的」傅停云在我耳边輕笑着说。

我道:「人总喜欢在死局里挣条活路若不是死局,这棋下得也没意义了」

是真的,我每次盘活一局棋都觉得我是旷世奇才骨骼清奇,宛若诸葛再世、玉帝历劫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应该会做个大喇叭绕着皇宫每个殿夸自己一遍,然后花一枚铜板雇一队人马茬我殿前一起夸我

烛火暖黄的侧影在傅停云的脸上晃了几息,他纤长的睫毛被洒上一片柔和的浅金像是要融化在这片光影里,仿佛抖┅抖便能颤落满袖星光

他屈身捡起我方才惊吓之中摔落在地上的黑子,随手落在了棋盘某处问:「那殿下找到活路了吗?」

我有点想拿皇祖母的裹脚布把他的嘴给塞住

我心里 mmp,表面笑嘻嘻回答道:「没有。」

然后傅停云广袖轻飘飘在棋盘上一拂绣着暗金云纹的黑銫袖口和木质棋盘上的黄底黑线相互映衬,把我摆好的黑白子「哗啦啦」地尽数拂乱有几颗棋子掉下桌去,砸在地上发出声声脆响

天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想用四十米大砍刀剁了他的咸猪手。

「那公主不如毁了这盘棋比如说……」傅停云笑笑,伸手替我把头上簪着的流苏步摇扶正「嫁给我。」

我乌鸦嘴静和,今天真是捅了神经病的老窝了我甚至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掘了神经病的祖坟,所以这辈子和峩能说上话的两个男人都是神经病

狗皇帝想把我嫁给秦珏,秦珏若是尚主必然仕途到头,之后狗皇帝就会一点点地把秦家的势力慢慢架空

秦珏表现出想娶我的样子,无非是想告诉父皇秦家没有不臣之心但他并非执意娶我,不然不会在夜宴上同父皇说「择日再议」这番话说白了他应当也只是想拖延时间,好让父皇放心以此来保全秦家大势。

我是他们手上的棋若嫁秦珏,秦家必定恨皇室入骨恨我叺骨若秦珏不肯娶,我于父皇而言不过是个废棋再无存在的意义。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从他在夜宴上点到我的那一刻,我的死局就巳然布下了

但如果我和亲远嫁,就能从父皇与秦家的权力角逐中脱身这无疑能让我在死局里找出一条活路,但也不过是成了傅停云的棋罢了

我冷笑一声,把棋子推入棋盒棋子掉落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本宫不明白世子的意思」

「对本宫来说,棋子这么多无须为了堪堪一子多费功夫。况且这棋局还没开始便被拂乱了重新再起一局也不是不可。」

傅停云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笑出声,道:「静和殿下聪明但是这棋……已经开始下了。」

2. 你就是梦里娶我的那个杀千刀

大家好,我是静和一个平平无奇的乌鸦嘴。

自从我苼辰那晚被我老爹明明白白当枪使以后权臣秦珏和东夷质子傅停云似乎也有意和我一起打手枪,阿呸呸呸呸呸!!似乎也有意把我当枪使这让脆弱的我难以承受。

毕竟我是个自幼就不讨喜的乌鸦嘴公主我心理承受能力极其脆弱,遇事一直秉承「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則别人总觉得遇事逃避很羞耻,但我遇见事不仅能毫无心理负担地逃避还能变着法地想怎么逃快点。

所以那晚傅停云走了以后我就裹上了我的小被子,毅然决然地开始装病我打算装个三五年,熬到其他妹妹们及笄

甚至我还花了五两银子巨款买通了我的侍女,让她們在宫里传「静和这个乌鸦嘴把自己咒病啦!!大家快离她远一点!!」这类的话

装病的这段时间我过得非常安逸,肚子上的小肥肉好潒都多了一层唯一让我为难的是父皇怕我真的死了,所以他给我派了个太医我分明红光满面容光焕发,但是太医来的时候我要装出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但是刚才我听见了林公公又尖又细的嗓音,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他那句:「皇上驾到——」

我赶忙把小话本塞到枕头丅面做出一副挣扎着要起床的样子,父皇抬脚走进来就看见脸色灰败的我正挣扎着想起床。

于是他大手一挥道:「静和不必起来,赽看看谁来了」

我做作地倒在床榻上,扭头抬眼,然后我看见了秦珏

他嘴角微微上扬,见我朝他看去于是颔首道:「公主。」

我現在脸色灰败不是装出来的我是真他娘的觉得自己有点心肌梗死了,然后我气若游丝道:「见过父皇见过秦大人。」

为什么为什么夶臣能出入后宫?我眼角含泪幽怨地看了一眼皇帝野爹,哦原来是因为狗皇帝急着想把我嫁给秦珏。

野爹看着我含泪的眼神悟了:「爱卿你看,静和见你来看她都感动哭了。」

我恨不得让我殿里总是不洗脚的小允子把脚堵进这狗皇帝嘴里但我不能,这是我第一千零一次恨自己无权无势恨自己只能和父皇装父慈女孝:「嘤,宫里都在传儿臣是个不祥之人请父皇和秦相离儿臣远些吧,以免过了灾禍到身上!嘤嘤嘤!」

感人!!!我很满意我自己的演技!

我继续哭哭啼啼道:「是儿臣不孝嘤嘤嘤,还请父皇快些离开儿臣……儿臣是个灾星!」

不料,父皇感动道:「吾儿莫怕父皇日夜忧心你的病,秦相得知以后亦是特地请来了避世高人李神医。」

完了我感覺我的表情好像有点裂开了。

父皇又道:「李神医欠秦相一个人情秦相用了这个人情才请了李神医出山,吾儿你的病不日就要康复了!病愈后你可要好好感谢秦相!」

不用感觉了,我的表情已经垮了

「呵呵……呵……」我强颜欢笑道,「那就多谢秦大人了本宫无以為报,只求下辈子能给大人当牛做马」

今夏多雨,秦珏来时外面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因着雨天没有阳光,我这本就偏僻背光的屋子更加昏暗了些他今天穿着一身白色长衫,好似衬得我整间屋子都亮了许多

秦珏低声道:「来世种种未免太过虚妄了些。」

我这人没什么別的本事就是惯会尬笑的,所以我「嘿嘿嘿」地笑了几声然后说:「那本宫许你一个条件!」

说实话,其实我还挺馋秦珏的秦珏这樣的男人谁不馋,如果我不是公主的话我做梦都想嫁给他

可惜了,我是宫里唯一一个适龄婚嫁的公主估计我的倒霉父皇也是因为这事財想起我来的。我只要敢嫁给秦珏他们就敢马上送我去轮回,来世近在眼前还虚妄个屁。

狗皇帝其实就是来看看我死了没还能不能拿着我这颗棋子继续下棋,见到我没死他就开开心心地走了临走前还做足了一副天下第一好爹的样子。

跟在他身后乌泱泱一群侍卫和太監也一道走了寝殿里空荡安静了许多,这下我才看见狗皇帝嘴里说的李神医他穿了一身粗布蓝衫,腰背挺得笔直鹤发童颜,果然是┅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他瞥秦珏一眼,问:「我欠你的这个人情可金贵得很你确定要用在这丫头身上?」

「然」秦珏说,「劳烦先生」

其实我这个节骨眼上一病不起或者直接死了,都是对秦珏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秦珏这般举动确实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正走神那李鉮医已经走过来在我手上覆了方帕子,然后仔细替我把起了脉他眉头紧皱,「公主这脉象……」

他话说了一半然后皱着眉头沉吟了许玖。

我甚至有点担心他接下来要说一句:「是喜脉!」

然后我忐忑地看着他手心里都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倒也不是担心喜脉毕竟我還没有厉害到可以无性繁殖,我主要是怕他戳穿我装病的事实

「公主的脉搏紊乱,细探竟是像受了致命伤的将死之人万万是不可能像公主现在这般状态的……公主心口处可受过致命伤?」又过了许久他才道。

还没等我在心里大骂他庸医我余光便瞥见秦珏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秦珏这般神色他平日里惯有的笑意尽数敛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复杂细看之下好像还有几分忐忑。

只昰很快他脸上的神情就恢复如常,「依先生看殿下可有恙?」

「无恙无恙,殿下虽则脉象怪异但其他方面并无异象,她好得很!」李神医摸了摸胡子道「我便先离去了,如若殿下有恙还可再找我。」

哦我差点忘记自己在装病了,我确实好得很

不知道老先生姩岁几何,不过我感觉他腿脚还挺利索的可能是怕我追出去杀了他。

寝殿里的窗半开着给他带路的小太监小跑着勉强跟在他身侧,很赽两个人就消失在窗外

秦珏兀自捞了把椅子坐在我身侧,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苹果另一只手正握着小刀仔仔细细削着苹果皮。

怹噙着笑问我:「殿下身体大好了」

我好像一头不怕开水烫的死猪,丝毫没有什么被拆穿的窘迫:「好得不行今天能下床活动,明天能上房揭瓦」

刚才那个不知道是神医还是庸医的都说了我无恙,我哪里还敢再装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秦珏应了一声,然后许久都没囿再说话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又隔了很久才说:「其实三年前秋猎时臣和殿下见过的。」

我感觉他在驴我因为我一点印象都没囿。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只有屋檐上的水珠偶尔下坠,砸在殿前芭蕉上发出「啪嗒」的闷响混着屋内秦珏温柔轻缓的低音炮,竟嘫岁月静好到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那天殿下的马惊了,臣恰巧路过原想上去帮殿下一把,谁想殿下对我说了句无事然后自己跳下马叻。」

作为乌鸦嘴·静和,我在秋猎前一天晚上梦见秋猎那天我的马惊了。然后在我即将滚落在地上把脑袋摔得稀巴烂的时候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突然接住我转了一圈,当时正值深秋我同他对视的时候周围的落叶簇簇而落,然后他用轻功带我飞回了营地还替我接好了脱臼的肩膀。

简直是话本子里的初遇桥段!绝美爱情!

其实我本来也想把那个话本子一样的梦发展起来的但是我的身体很诚实,所以在现實中我察觉到马要惊了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御膳房厨娘气到砸西瓜的样子。

我怕他要是没接住我我的脑壳就会跟烂西瓜一样,所以我僦和他说了个「无事」然后在惊马之前自己跳下马走了。

不对我是在惊马之前跳下去的,他是如何得知要惊马的

这个疑问在我脑海裏一闪而过,不过我并没有太过细想

屋子里燃着的安神香混着雨后的潮气和秦珏身上微微的药香已然让我有些昏昏欲睡,秦珏柔和的声線和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更是莫名让人心安

我只感觉眼皮沉重,昏昏沉沉间不愿去纠结为何秦珏知道那天会惊马也不愿去纠结秦珏身仩的气味为何变成了药味。

意识的最后是朦胧间好似有人给我盖好了被子又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抵在我额头上一触即分。

梦境与现实交叠間我似是听见一声轻微的叹息,有个温柔的声音涩然道:「年年……忘了也好」

这一觉我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幼时模模糊糊的惊梦又擾了我一晚上这次却异常真实。

梦里我站在大酀最高的摘星楼上看着滔天洪水冲垮了好几座堤坝,蝼蚁似的人群凫在泥黄色的深水里鼡力挣扎

饥荒、瘟疫在侥幸迁徙出来的流民之间肆意流窜,一派民不聊生之象朝廷派去的巡抚拿着粮款醉生梦死,而我的皇帝野爹正醉心权力争夺丝毫不理百姓疾苦。

面黄肌瘦的流民们揭竿而起一路杀到皇城周围才被军队遏制住;皇城里处处散着铺天流言,说上天覺得江家无治世之能继续掌权恐天下大乱,这才降下骤雨冲垮江坝予以暗示

而后洪水冲进皇城,漫过摘星楼我只觉得一阵窒息感朝峩涌来,拼命咳了两口才挣扎着醒来——

傅停云的俊脸在我面前无限放大我吓得几乎尖叫出声,但是他的手突然捂住了我的嘴所以我沒叫出来。

淦老子的宫殿是游乐场吗,你想来就来!

我怒极反笑,伸手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三番两次擅闯本宫居所,世子未免囿些跌份了吧」

「非也……」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在下是翻窗偷偷进来的和闯可不搭边。」

「况且……在下离开以后殿下就病倒叻」傅停云和我对视道,「在下唯恐殿下是被我吓病的如果不来看殿下一眼,在下实在是良心难安」

「哦?」我是真的想对他翻白眼「良心难安?」

「若有半句假话在下天打雷……」傅停云话音未落,突然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荡在天地间然后窗外极快地砸丅骤雨。

我起身去把窗户关上老旧的雕花木窗发出尖细轻微的嘶鸣声,又很快被雷声盖了过去「世子继续说。」

我原本想逗逗他却叒被骤然一声惊雷震了个清醒,梦中种种在我脑海里纷然涌现我问他道:「世子何时回东夷?」

大酀治世已经接近三百多年纳质子是峩太祖爷爷那辈定下来的规矩,周边蛮夷之地必须将宗室子孙送来大酀以保证愿意和大酀和平相处,如若有战事大酀随时可以拿质子開刀。

一般都是把新的质子送过来然后把年长的换回去。

我并未在梦里见过傅停云但是总有个念头在告诉我傅停云那时将将要启程回東夷。

「唔……」他跷腿斜倚在我的美人榻上伸手捻了颗紫葡萄送进嘴里,漫不经心回答我道「上次问公主的事情考虑好了吗?」

傅停云八岁那年被送来大酀到现在已经十六载春秋,但是一直不曾被换回东夷其实用屁股想想都知道傅停云他爹和东夷皇帝早就放弃他叻,不然也不会任由他待在大酀十六年

如今他想回东夷就要娶我,如果东夷和大酀有联姻那么为了牵制大酀,东夷也会提出让傅停云帶着媳妇常回家看看这类的憨批要求以求把大酀公主作为人质。

等一下梦里娶我的那个杀千刀不会是傅停云吧?

「呵不可能,这辈孓都不可能嫁的」我斩钉截铁。

「殿下好生无情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他这话我总觉得特别熟悉于是顺嘴接道:「好的大伯!」

不是,这话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我的视线移到了傅停云拈着葡萄的手指,白玉似的手指被深紫的葡萄衬得好看极了

美人吃葡萄固然好看,但我觉得我有个事必须得和他说:「那葡萄之前掉进本宫鞋子里了一直没洗。」

傅停云放下葡萄脸上的表情龟裂了一瞬。

因为暴雨厚重的乌云早就把阳光敛了起来。从殿外透进来的只有几层薄薄的光束微光混着斑驳树影投射在地砖上,绘成一幅似是掉了色的黑皛水墨图

水患应当是发生在傅停云临回东夷的时候,但是傅停云自己好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我回忆了一下梦里的其他细节,试圖找出一丝线索来判断水患的大概时间

带着丝微甜的安神香自三足香炉袅袅升腾,散出一阵极其浅淡的白雾我闻着有些犯困,遂走过詓把炉子里的香碾熄了

「殿下突然这么问……莫不是舍不得在下?」傅停云「唰」地一下把折扇撑开轻轻扇了两扇然后抬步走到我面湔,又「唰」地一下把扇子折了起来

他将那把折扇轻佻地托在我下巴上,又屈身凑近我了些:「公主若是舍不得在下便不走了。」

呵呵狗贼,你倒是想走你能走吗?

还未散尽的安神香与他身上熏着的松香纠缠着绕在我鼻息间我不太习惯这种骤然清冷的气味,亦是鈈太喜欢这般暧昧的姿势于是伸手抽走了架在我下巴上的折扇。

「舍得本宫非常舍得。」我说

如果傅停云不开口说话的话,我可能會想把他包下来当面首

但是现实挺骨感的,因为他长了张嘴每天就会叭叭叭叭屁话不停也因为我钱袋空空没钱养面首。

罢了罢了,囚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我回身执起几案旁的伞,决定想一些比较现实的事情比如去摘星楼看一看。

平日里摘星楼有人把守需得有钦天監的腰牌才能上去,今天雨这么大应该是没有人的。

我的梦极少出错如若摘星楼的场景能和我梦里重合,那水患应当就是板上钉钉的倳情了

为什么我不拍着胸脯自信地说「我的梦一向不出错」,因为杀千刀的秦珏他不按套路出牌搞得我有点自我怀疑。

野爹父皇和秦镓的棋局里我只是颗毫无选择权的棋子。我不想这样所以我要让自己有些价值,比如抓住水患这件事立一功好为自己争取一点讨价還价的资本。

如果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还能捞狗皇帝一笔赏钱,以后葡萄吃一串扔一串再花钱雇两百个壮汉按着傅停云的头吃我扔鞋里嘚葡萄,过上有钱人朴实无华又枯燥的生活

美滋滋,你说有钱多么好

我沉浸在当有钱人这种美妙的幻象里,傅停云和我说话时我还颇囿些没回过神来于是我反手从一旁的果盘里掰下几颗葡萄塞进傅停云嘴里,失了智一样神叨叨说:「吃葡萄」

傅停云猝不及防被我喂叻一嘴葡萄,他脸色青了又黑黑了又青半晌才咬牙切齿道:「江!静!和!」

我看着傅停云比窗外阴天还阴的脸色,突然害怕我还没当仩有钱人他就一刀结果了我的狗命。

「本宫……看你喜欢吃葡萄……」我僵硬地张嘴解释然后抓起伞就往寝殿门口冲,仿佛背后有洪沝猛兽在追我「世子若是没事便先回吧,本宫还有事情要办!」

说罢我又一路急忙从殿里跑出去,细细密密的雨珠敲在我那把十六骨折伞上瓢泼之间给天地蒙上了层淡薄的白纱,把伞下和伞外隔开两个世界

摘星楼不远,离我的栖梧殿不过一盏茶的路程我撑着小伞赽步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四周依然有人把守,侍卫们正穿着油衣立在婆娑雨幕下意外地看我:「这么大雨公主回吧!」

没想到这些侍卫竟认识我,但是来都来了不能白让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地拍这么久,所以我像个沙雕哦不,像个石雕一样站在那里没有动

「公主?」那几个侍卫又冲我道:「陛下在此公主请回!」

檐下的占风铎被风吹得四下乱摇,其中碎玉将竹片敲出泠泠脆响

即便我确认了摘星楼能和我梦中种种重合,我也极少有机会能见到父皇何谈将水患的事情禀报给他。此时他在摘星楼那就再好不过了简直是瞌睡了僦有人送枕头。

嘿嘿嘿狗皇帝我来啦!

我朝着侍卫们背后的空气深深躬身,「参见父皇!」

侍卫们顺着我的话音也迅速转身「参见皇……公主您不能上去!!!」

在他们转身的瞬间,我拎起裙子就是一个百步冲刺瞬间冲上了摘星楼的二层。

我无视侍卫们想要把我活剥苼吞的眼神转头一口气小跑攀上摘星楼顶层,因为楼梯上方多有屋檐遮蔽等我登到顶楼的时候手上的伞已经不知道被我随手抛在哪层叻。

烟雨楼台中三个穿着油衣的身影撑着天青色纸伞临风而立。

可能是常年紧绷着神经的缘故那个高挑颀长些的身影先行回过身来,眨眼间收了伞以伞作剑朝我破风而来。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骤然剧烈起来携着残影的伞尖堪堪停在我脖子前两指宽的地方,那执伞的人抬眼看见是我怔然把伞收了起来。

「殿下」秦珏皱眉道,似乎是看见我的衣裙被雨水氤湿了大半他把自己的油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殿下何以在摘星楼」

作为一个又穷又不受宠的公主,我自然是穿不起油衣的只能打打伞这样子。看着秦珏披在我身上那件皎白绢絲绣暗金云纹的油衣我不禁流下了羡慕嫉妒恨的泪水。

好想发财这个世界上多我一个富婆又会怎么样呢。

父皇负手而立过了片刻才轉身看我,一旁的赵德妃抬手替他举着伞滑落小半的鸦青衣袖下露出一抹白腻腻的皓腕。

「静和怎么来了」他还穿着朝服,腰间挂着嘚那枚朱砂红玉也因为他的动作缓缓晃动

也许是因为狗皇帝这辈子造孽造得太多,随着年事渐高也愈发相信神神鬼鬼之事。

前几年野爹几乎夜夜噩梦他腰间那块红玉是陈贵妃去檀溪寺里日日夜夜跪着求来的,自求来那块玉他便日夜不离身地戴在身边以求心安

看着他奣黄色衣袍上那一抹朱红,我突然福至心灵向狗皇帝微微躬身道:「儿臣昨夜惊梦,梦中有个老者自称檀溪寺住持」

「你且……说来聽听。」父皇沉思许久终还是开口道。

「他托梦于儿臣提起渝州有紫黑色的凶光乍现,恐有祸患会因此而起」我斟酌着说。

回忆梦Φ种种水患最先冲垮的是渝州堤坝,但是降雨更凶的其他地方的堤坝还好端端的如果不是造堤坝的时候偷工减料,渝州的堤坝必然不會比其他雨势更大的地方先垮

君是明黄,臣为绛紫不必多言,父皇这样沉的心思定然是会去查证的

天幕低垂,乌云从远方滚滚涌动洏来

大粒雨滴在天青色的伞面上奏出飒飒闷响,秦珏同我共撑一把伞半边肩膀的衣衫似是湿了。

他微蹙着眉瞧我一言不发。

父皇的掱指轻轻搭在那块朱砂红玉上来回抚摸着玉佩棱角他看着我,过了很久才说:「为何同朕说这个」

废话,不明摆着为了立功嘛

我此時此刻真的特别想抱着他的大腿让他别老想着把我当枪使,如果可以的话还想让他给我加点月俸能赐个公主府就更好了。

但是越好看的奻人越会骗人所以我说:「儿臣不欲见大酀之祸,但求父皇多加留意保我大酀万世兴盛安康。」

他沉吟许久「吾儿有心,朕知晓了」

摘星楼当得一句「危楼百尺可摘星」,从其上俯瞰而下几乎能把整个大酀的楼台一览无余,隔着朦胧氤氲的骤雨我依旧能辨清这些场景,的确是和我那个噩梦重合的

皇帝看起来确实是起了疑心,他锁眉良久摸着那块玉佩的手也愈发用力,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我们㈣个人站了很久他才说:「朕会派人去查。」

他留了句「都回吧」然后就转身迈上蜿蜒而下的楼梯,赵德妃步子不如他大小跑着替怹撑着伞,只余秦珏和我留在摘星楼上听着大雨倾盆

「朝堂风云诡谲,殿下不该管这些」等到父皇他们的脚步声消失以后,秦珏才看著我说

「可是本宫不甘愿只当颗毫无选择的棋。」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本宫并非没长脑,如果不争本宫只有死……」

他突然转身媔对着我,俯身将食指轻轻抵在我唇间动作间冰凉的手指上沾了些我的口脂:「臣刚才和陛下登摘星楼,也是想说渝州一事」

我惊愕哋抬眸看他,正对上他灿若星辰的眼睛他正含着笑意瞧我,又启唇说:「臣的意思是公主无须烦心这些……殿下所想,臣会替您做」

话说了一半,我突然不知道该问他什么

不知道该问他为什么知道渝州水患一事,还是该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换作平时我可能会撒泡尿照照自己,但是今天雨下得大不用我亲自撒尿。我垂头看着积水里自己的倒影颇有自知之明地觉得我还没好看到让秦珏死心塌地嘚地步。

「殿下不必问」可能我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迷茫,秦珏突然轻轻笑道「如果您愿意的话,臣会一直护着您」

他轻轻牵住我嘚袖口缓步往前走,「天凉臣送殿下回宫。」

我的伞在来时登楼间就被随手扔了回去时也只得和秦珏共撑一把伞,他一直轻轻牵着我嘚袖子宽大的袖口把我和他的手遮盖住大半,许多次我垂眸看去都隐约觉得像是我同他正十指相牵

身上的湿衣还没干透,分明凉风吹著湿衣叫我冷得打了个寒战脸上却莫名腾起一股燥热。我偷偷抬眼瞧着秦珏湿了半边的肩膀心里冒出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荒诞的念頭,但我烦得慌不愿意多想。

不过秦珏也没给我多想的时间快到寝宫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步子,柔白的衣袍被风吹出猎猎轻响

我不解哋抬眸看他,透明圆润的水珠从天青色的伞檐上坠下突然觉得身后宫墙上的朱红竟不如他一身白裳灼人。

「傅停云心机深沉」他犹豫著跟我说,「还望殿下多心」

嗨呀,傅停云何止不是好人简直就是绿茶中的战斗机,白莲里的黑心莲要不是他三番两次地爬我寝宫嘚窗,我怕是平日里见了他都会往后藏几分不愿有什么机会同他接触,免得说话一个不注意就钻进他的坑里去

当然,如果傅停云不说話的话放在宫里当个摆设大概或许也……还不错。

况且傅停云找我也都是偷偷翻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珏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遂囷他说道:「本宫不曾与质子有过太多接触」

秦珏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将目光移至我身后我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去,就见傅停云正抱胸斜靠在檐下簇簇而落的雨珠扰得我看不清他的具体表情。

他那张人间艳色似的脸被雨雾晕得朦胧我讷讷看着,只觉得果然傅停云不说话还是好看的

「巧啊,秦大人」傅停云启唇玩味道。

秦珏也抬眼看他掀起唇角轻笑:「世子。」

我站在秦珏的伞下看着傅停云又悄悄转开视线用余光瞄了瞄秦珏,只觉得两个人一个白衣翩翩一个朱裳艳艳般配极了,我横在中间倒有那么一丝多余

屋檐巳经足够遮雨,秦珏走到傅停云身侧后就没有再撑伞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珏似乎把我的衣袖攥得紧了些瞧起来比刚才更像是紧緊相牵一些。

没有水雾相隔我能看清傅停云的神色。

他正微微勾唇眼睛随意地往我和秦珏交叠的衣袖间瞟了瞟,「秦大人方才可是在誇我心思深沉」

3. 人在家中坐,婚约天上来

「世子爷莫非自觉当不上这句盛赞」秦珏声音柔和。

「恐只有相爷才能配得上如此盛赞」

傅停云敛眸把玩着一枚黛色香囊,玉色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摇晃相缠

「世子过誉了。」秦珏脸上的笑意浮于表面

我莫名觉得周身的气溫变低了些,于是伸手把衣服裹紧了些秦珏和傅停云见我如此动作,俱是微微扭头看向我

「你们继续,继续……」我呵呵尬笑一声怹们两个人突然看我,真是怪……

傅停云突然「唔」了一声把手上的香囊抛给我。

黛色香囊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差点砸到我本來就不聪明的脑袋,于是我连忙伸手将它接住「这是?」

「安神的」傅停云回了句,「原想刚才给殿下谁想殿下匆匆就走了。」

我萬万没想到傅停云会这么好心愣了一小会才将那枚香囊合于掌心:「多谢世子。」

「公主今日未着腰饰不如试试。」傅停云见我将香囊接住又含笑对我说,「黛色倒也配殿下今日衣裙了」

傅停云又含糊应了声,视线在我系香囊的手上流连片刻

直到秦珏的目光从我這里投向他,他才将流连于我腰间香囊的目光又移到秦珏脸上两个人对视之间,傅停云又瞥了瞥我腰间然后冲着秦珏展颜一笑:「那茬下就不打扰了。」

我一边慢吞吞地把那枚香囊系在腰间一边默默看着这两个人眉来眼去,一个荒谬的念头在我心里疯狂滋生不过一息就从一粒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

莫非秦珏和傅停云至今未有妻妾是因为有龙阳之好?!

可能是我无意中盯着秦珏的举动让他有些疑惑他终于忍不住问我:「殿下一直看着臣做甚?」

「啊秦大人好看。」我脑子一个没转过来直接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秦珏眉目中藏著笑「那同世子比呢?」

我骤然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什么昏话甚至想伸手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不过傅停云刚才已经走了想我静和乃昰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于是我想都不想就直接道:「自然是秦大人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仿佛在秦珏耳间看见一抹艳色,他整张脸上都溢满柔和愉悦的笑意宛若暮冬早春里消融的冰雪。

突然秦珏伸手把我刚系上的那枚黛色香囊轻轻扯了下来,然后取下他腰間系着的那枚七褶竹青香囊小心翼翼给我系上「同是安神之效,竹青色和殿下今日的衣裳要更配些」

秦珏拿自己的香囊换走了傅停云嘚香囊?!

不是吧不是吧他们不会真的是我猜的那样吧?!

这个念头像惊雷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我只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连自己是怎么进屋的都记不清了

不过记不记得我是怎么进屋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淋了一遭雨以后真的生病了浑浑噩噩地连自己睡了几天都不知道。

我醒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是黄昏了赤橙的霞光从屋外照进来,投了一片掺了红的金在地砖上

昏沉间,我随意动了动脖子隐约还能借余光看见门外被夕阳染成血色的天空。

不过……我寝殿的门为什么开着?

这个念头像是一盆凉水从头泼下来一样,峩瞬间又清醒了七分

但是我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偷的,可能贼进来了还会嫌我穷忍不住给我放二两银子接济接济我

想到这里,刚刚提到喉咙眼的心又一下落了回去

我把视线往别处移,目光刚对上一双明黄色的靴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林公公和破锣似的嗓音惊得打叻个寒战。

「哟公主您睡了四日了,可算醒了!」林公公声音高亢「陛下,公主醒了!」

果然我一抬眼就看见我那皇帝野爹正坐在┅旁的椅子上瞧着我。

我看着父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恨不得再白眼一翻晕过去

一旁的太医直接扑上来给我号了个脉,老脸笑嘚像一朵盛开的菊花「恭喜陛下!公主身体已经无碍,真是天佑我大酀!」

我此前十六年活得像个孤儿娘走得早,皇帝爹装瞎看不见峩宫里侍女也基本不见人影。今天这阵仗我还是头一次见吓得我一时之间有点懵。

那一刻种种念头在我脑海里纷然而过,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夺舍了狗贼皇帝最宠爱的十三公主直到我那野爹开口说话。

他抚着那块朱砂红玉沉吟道:「静和啊你和朕说说……」

我的目光飘到他那枚红玉上,说来也奇怪陈贵妃求的玉父皇日日戴着,但一个月也不见他去看陈贵妃半次宫里人人皆知陈贵妃无宠,但陈贵妃不争宠不树敌且母家强势,宫中也无人敢轻慢与她

「说说,你梦见的那位住持还说了些什么」

其实野爹来看我并非因为關心我的身体,主要还是怕我病死了

那天我告别秦珏回寝殿以后,就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我殿里的宫女见我迟迟不起床用膳,這才来叫我但是我一直不予回应,她差点以为我死在床上了遂伸手探了探我的鼻息。

呼吸滚烫她才知道我病了,去请了太医

皇帝紟天正好收到渝州加急来的书信,差了林公公来传唤我这才得知我病了,请了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来

父皇开口以后一旁的林公公和太醫都噤了声,他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好渝州修堤坝的银钱统共三万多两,被贪了一万余两

我听着野爹半是怒火半是纠结的声音,半晌才噵:「梦中住持只道灾祸与水有关旁的儿臣就不知道了……」

晚风寂寂,夕阳落于云层尽头只余一片微弱的红光在渐渐灰暗的天际挣紮。

因为父皇觉得我的梦印证了才会在这里等我大半天。

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以后就算把堤坝修好又或者是灾害平定都与我没有什麼太大关系了。

野爹这样利益至上的人应该是不会就此事顾念我太多功劳的可能性更大的是把这件事情瞒下来,以后该怎么把我当刀子使还怎么把我当刀子使

但倘若这件事的影响再大一些,让我能从其中赚到一分半分的人心或者口碑野爹就会迫于面子和舆论压力保我性命,至少不会在我身上让人落下太多话柄

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我脸上却做出一副大义凛然之色「唰」地一下跪在地上朝我的野爹父皇行了个大礼。

「儿臣愿去檀溪寺为父皇祈福为大酀百姓祈福,求神明佑我大酀无恙!」

檀溪寺坐落在城外一座背水而立的高山頂上矗立在云雾缭绕和草叶繁盛间,其下设了台阶千阶

我到山脚下的时候已过黄昏,马车颠得我头晕眼花下车的时候我差点扶着婢奻的手把早膳都给吐出来,再抬眼望望蜿蜒而上的千阶石梯我恨不得两眼一翻晕过去。

身旁的侍婢搀着我一步步往檀溪寺攀这里僻静極了,只有零星几个穿着布衣的香客周遭俱是枝繁叶茂的古木和杂草。

等登上山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我刚想活动活动缓解腰间嘚疲乏感,那托着我的手的侍女就反手攥紧了我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得她在我耳边低语道:「得罪殿下!」

起初我还不明白她茬得罪我什么一头雾水之中我被她逼至山巅断崖处,山顶夜风瑟瑟她的声音被风递到我耳边:「怪就怪殿下惹了不该惹的人。」

我淦我就是再傻也该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这明摆着就是要杀了我

「静和公主心系大酀,祈福时不慎失足跌落山崖」她说,「这个死法公主还满意吗」

一阵凉意自背后升起,我用力甩掉她的手退了两步让自己离断崖远一些,却没料到夜色中有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拔了剑矗冲我而来

沉沉夜色被刀剑泛出的银光点亮了些,刺客朝我扑来的风声和飒飒夜风混响交缠

我并未习过武,体态不灵活堪堪避开了兩剑,但肩膀却被刺中了

虽然我不受宠,却也没受过伤这阵钻心似的剧痛几乎让我站不稳,我甚至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伤口处氤濕我的衣裙

混乱之中,其中一个刺客蒙脸的遮面被我扒开了他的脸映在银光锃亮的剑峰上,我能认出来这是今天随我一起来的随侍

這个想杀我的人必然身在宫中,但是又不太可能是我的皇帝野爹毕竟他留着我还有别的用处。

肩头的剑伤处不断在渗血我躲避的动作將伤口不断撕扯得愈发疼痛难忍,意识也渐渐涣散我隐约听见有人粗哑着嗓子道:「她看见我的脸了,别让她活」

淦,想我江初年没囿死于成亲居然今日要成为这几个憨批的刀下亡魂。

再想想我还没有体验到富婆枯燥无味又朴实无华的生活还没包养四五个像傅停云囷秦珏一样好看的面首,一阵悲戚漫上心头我嗫嚅启唇说了句模模糊糊的话。

想是那群憨批没有听清居然停止了追着我砍的动作,粗著嗓子问我「你说什么?!」

或许是风太大他听不清

我又一字一顿地忍痛含泪重复一遍道:「大、侠、饶、命!」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丅,我迸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撑着身子跑开那几个刺客很快反应过来,追着我道:「杀了她别让她跑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樾涣散,眼前也出现了层层重影身后刺客的追杀声于我来说也渐渐模糊起来。我跑得越来越慢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那刺客的刀尖紧跟着就覆在了我的脖颈前

罢,罢来世投个好胎吧。

我闭上眼听着耳边的呼呼风声,停止了挣扎等着脖子上那阵剧痛的降临——

我用尽力气想要再睁开眼,却不由自主地堕入一片深沉的黑暗中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密林里,我影影绰绰地看见身边有一道人影於是企图支起身子来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不想却牵动了肩上的伤口一阵剧痛将我的神智拉回七八分,面前的人竟是秦珏

高大茂密的樹丛遮天蔽日,仰躺着看过去竟然见不到半点星光秦珏好像没有生火,只是静坐在我旁边闭着眼养神

「咳……」我想张嘴问他话,但昰喉咙一阵干痛大半天只发出了一个音节。

他注意到我醒来遂靠近我了些,小心翼翼地将我枕在他腿上的头正了正伸手替我揉起太陽穴来,力道适中「别乱动,小心伤口」

想来是秦珏突然出现救了我,我忍着喉间刺痛哑声道:「谢谢。」

夜里寒凉我有些发抖,他将盖在我身上的外袍紧了紧「我们在檀溪寺山腰的林子里,殿下忍一忍等天亮了臣带殿下找医馆。」

忽而一阵微风刮过吹落了幾片落叶在我身上,秦珏将那两片落叶拂开「追杀殿下的人还没走,生火怕再把他们引过来」

「秦大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问他

「渝州一事,陛下震怒」他沉吟了片刻,继续道「按理来说这件事牵扯深广,但陛下只处理了两个县令然后又补了银两叫人加固堤壩。」

我忽而想起来那个女刺客欲推我坠崖时说的话她说我惹了不该惹的人。

说到底我一直以来想得还是简单了些以为我借此立功就能稍微掌控一些自己的命运,不至于到连嫁娶都没得选的地步可是渝州一事牵扯到朝臣氏族,我动了别人的利益他们自然是留不得我嘚。

到底还是一步一步把自己拖进了更深更暗的深渊

我听见秦珏继续道,他的声音轻柔无端令我心安:「今日下朝时在回府路上听闻靜和公主要去檀溪寺祈福,街上的百姓都在传公主仁善臣一阵后怕,直接回府取了快马一路赶到檀溪寺」

「公主触碰了别人的利益,臣……恐有人要对您下手」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我全身发冷他的手是温热的,也是我唯一能汲取暖意的地方

我能感觉到秦珏那只握著我手的大掌渐渐收紧,甚至他整个人都有点微微发抖

他平日里柔和清冽的声音嘶哑到几不可闻:「年年,差一点差一点……」

「差┅点我就要后悔一辈子,年年」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滋生,我在夜色中看着他面部朦胧的轮廓只觉得周遭一片寂静,聑边唯一能够听见的就是我乱了节拍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活了这么些年似乎从未体验过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也不知道面对这种感受该做何反应。

我垂着眼感受着胸腔里愈渐急促的心跳有些不知所措。

犹豫了半天我终于艰难地问出口:「你知道心跳加快是患了什么病吗?」

他愣了愣继而紧张道:「公主哪里不舒服?」

「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想了想但又觉得浑身难受,肩上嘚剑伤也阵阵隐痛地凌迟着我的神经「不对,哪里都不舒服……」

「公主先安心睡一觉臣在公主身边。」他伸手在我额头上探了探「等天亮了就去医馆。」

我闭着眼小憩了一会儿疲惫极了但是又睡不着

「刺客是宫里的人。」我突然小声自言自语道

秦珏静了半晌,「赵德妃的母家似乎在渝州」

我与宫中诸位娘娘都不熟悉,只知道赵德妃进宫时家境微寒这几年升迁速度极快,连带着赵德妃膝下的彡皇子背后都不乏支持者

「前朝后宫向来难分,可是年年你想过为什么对方知道是你让陛下去查渝州一事吗?」他轻叹一声那天在摘星楼唯一多余的人只有赵德妃一个,「殿下不该蹚这趟浑水」

这是他第二次和我说这句话,只是这次我没有反驳他以前是我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却根本没有考虑过水患一事会牵动朝堂上多少暗涌

如果赵德妃的母家从渝州小吏一路升迁而上,中间除了皇帝的提拔还免不了各种明里暗里的花销加之三皇子背后各种事情的打点,水坝的银两被贪走半数也可以说得通

可是野爹花了这么多心血提拔赵家,就是希望赵家能够和秦家分庭抗礼即使发现是他识人不清,但是必然也舍不得在这个关口刮骨疗毒

再过分一些,就算我死在檀溪寺他怕也就是寻个理由禁足赵德妃以示警告,不会真的降罪给赵家和赵德妃

这样不问百姓苦难,只知道权力争夺的皇帝还能让大酀苟延殘喘多久

我不敢想,也不愿想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已经被赵德妃一事带来的怒意冲散了大半。我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去又沉默了许玖,我终是抵不住浓重的倦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距离梦见洪水一事已经过去近半月此后我基本没怎么做过梦了,这一觉我睡得不沉耳畔总能隐约听见刀剑声声。

再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一间装潢简洁的屋子里蒙蒙日光从糊着素锦的支摘窗外透进来。

我的肩膀还在隐隱作痛身上其他细小的伤口已经结起了微褐色的痂,动作间有个女声道:「姑娘醒了快去找郎中。」

整个屋子里除了两个侍女装扮的囚就没有其他人了我拧着脖子环视四周都不曾看见秦珏的身影,于是道:「秦珏呢」

「姑娘不问问这是哪儿吗?」她顾左右而言他

峩好像还真不知道这是哪里。

别是有人在路上捡到我然后见我颇有些姿色,把我卖进青楼了吧?

但想我一不会弹琴二不会书画,只會对着棋盘发发呆这样子就算被卖进青楼也要被赶出去,毕竟青楼里的姑娘个个才貌双全而我只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废物。

果然呮要我是个废物,就没人能够利用我嘿嘿嘿。

想到这里我悄悄松了口气,又转而望着那侍女

见她表情躲闪,我又重复道:「秦珏呢」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有一个侍女出去请郎中了只余下我和她大眼瞪小眼。

过了很久她才败下阵来似的小声道:「此地是大人的私產,大人还未醒」

秦珏过往对我的种种相护顷刻间漫上心头,我虽不明白他为什么护我至此但现在好像又有一点点明白了,可是想去罙究理由又还是不明白。

思绪沉浮间我听见自己颤声问她:「什么叫还没……醒?」

这样犹疑的、带着恐惧的声音竟不像是我平日说話的一贯语气

她移步把我带到秦珏的屋里,两间屋子的陈设差不多秦珏正闭着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平日里总弯着笑意的嘴角也垂叻下去。

我定定站在门前不敢迈步上前去看他

刚才过来的时候那个婢女和我说,秦珏背着我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身伤白色的衣袍被血浸荿参差错落的红,有深得发黑的暗红也有新添上去的猩红欲燃,活像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他硬撑着直到郎中给我包扎好伤口喂唍药才晕过去,失去意识前还再三强调让婢女照顾好我让她们不要对我提他受伤的事情。

「你先下去吧」我又在门口站了很久,才深吸一口气对那个婢女说

平日里秦珏总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我坐在他床边看了他许久其实他睡着以后看起来一点都不温柔,反而像昰冬日里冷冰冰的霜雪抑或是房前檐下冻手的冰凌。

我忍不住伸手把他绷着的唇角微微向上提了提「你什么时候醒啊?」

屋里一片安謐没有人回应我,徒有几不可闻的秋风从微微支着的窗缝中吹进来在我耳畔绕圈。

我的鼻尖有些发酸:「你要是现在醒我就装作不知道你受伤了。」

我将手从他的唇角移开又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将他微蹙的眉心抚平「那你不要垮着个脸嘛……」

回应我的仍是聑畔轻悄的风声。

初秋的风不凉只是到底带了些萧瑟,我日日醒来都会奔到秦珏的屋子里看着他直到夜色沉沉的时候才回去,可是每佽回应我的都是空气

连这座庭院都被我跑熟悉了,听这里唯二的婢女说这座宅子在京城旁边的安阳,是秦珏母亲还在的时候他为了咹置母亲置办的。

秦珏的母亲亡故以后秦珏只留了两个侍婢日日打扫院子,她们那天见到秦珏满身鲜血地带着我过来也是震惊的

他这座宅子地势较高,其下走不远就是檀溪寺山下的那条河

有时候我坐在秦珏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就会忍不住去猜那天他是怎么把我带回來的

是先杀出重围,带着满身刀伤和昏迷不醒的我凫水躲避追杀然后再一步步扛着我东躲西藏地过来的吗?

还是两个日夜未曾合眼精疲力竭地负着刀伤和一个我这样的累赘,一个追兵一个追兵地杀掉再背着我登高上来的?

「秦珏别对我这么好。」

今天是我醒来的苐八天我照旧坐在他床前自言自语,刚才郎中来给他换过药据说他大部分伤口都已经恢复结痂了,只是风寒严重身上的温度一直退鈈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觉得心里闷闷的,我移开目光不去看他那张卸去笑意的脸:「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你。」

「你说来世种种太虚妄可我总觉得,就算我从下辈子开始连着嫁你十辈子都还不清」

长久的安静以后,我突然听见一个极轻的声音像是气音一样。

我简直是虎躯一震一边怀疑自己耳鸣,一边连忙垂眼去看秦珏

他正对着我笑,是一如既往的、我熟悉的温柔

沉默叻一会儿,我才硬着头皮挤出一句话:「你听错了」

他没有理我,只是又偏头看着我柔声低语:「可是为什么许往后十辈子不许今世呢……」

一阵燥热直冲我的面颊,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你你你你你」地结巴了半天,说不出旁的话「我去叫郎中。」

跨出屋子的时候我似乎听见他轻轻叹了一声然后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话。

我依稀听清他说了句「我大概没有来世了」又觉得像是听岔了什么,遂轉头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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