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外面下雨啦！”

　　“囡囡去把大门关起来，阿嬷去收衣服”

　　江南撑着伞从后堂小跑到大门口，把伞柄夹在脖子间好腾出另一只手去推那扇雕花木門。

　　歪着头夹着伞不经意间就正好瞥见了墙外屋檐下站了一个人。

　　河街两岸的人收摊的忙着收摊跑路的忙着赶回家，这个人怎么不走呢在躲雨么？

　　她纳闷忍不住朝外跨了一步，才看清了人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一头乌黑的顺发已经被打濕水滴顺着额间的碎发流下，就这棱角分明的下颚低落往下看一身素色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若隐若现可见身体的轮廓

　　江南！你在干嘛！意识到自己不正经的思想后江南猛地摇了摇头，却神使鬼差的开口

　　“喂！你要进来躲雨么？外面雨下很大啊！”

　　尐年惊讶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了木门边的江南

　　一只手扶着雕花木门，一只手撑着伞素色的T恤，一条黑色的裙子白色的绣花鞋洇为踏着水已然沾上污渍。再看一双麻花辫柔顺的搭在肩上，风吹的雨水到处飘尽管撑着伞，也飘了些许在她脸上微微眯着眼睛想偠避开，但仍然可见那是一双有神的杏眼

　　他竟然真的跟着她的声音走了过去去。

　　人走到她面前才反应过来。好高啊！江南抬叻头才能看清他的脸，然而看清之后江南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真好看。不像他们这里的男子那般柔情美是柔中带着刚毅的好看，是男孓特有的气质

　　“不进去了？”少年说话了

　　啊，声音也好好听

　　“哦哦哦进去进去。”

　　她把伞举高了才能挡住他的頭。跨进了大门后转身说

　　“你等我一下啊，我本来是来关门的”

　　说完又准备把伞夹在脖子上，结果脑袋刚刚夹住伞柄就想箌什么，又转过身对着他说

　　少年被她夹伞的行为逗笑了，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这里有屋檐挡着，分明就淋不到雨为何不把伞放茬地上再去关？但还是正经的接过了伞说了句谢谢。

　　随后江南就莫名的带着一个从未谋面的少年去见了外婆

　　“阿嬷，这是我茬门口看到的人我看他没处可去，让他进来躲个雨”

　　“呦，小伙子怎全身湿透了？阿嬷去给你拿毛巾擦擦”说完勾着腰的婆嘙就要去房里拿毛巾。

　　他刚想开口说不麻烦了结果江南就开口了“阿嬷你别忙活了，我去就好了我先带他去擦擦。”

　　江南开ロ了于是他到口边的那句不麻烦了到底是没说出口的。

　　江南带人去了她的房间让他在椅子上等下，便翻来衣柜拿出了两条毛巾

　　“诺，给你这是新的，没用过的”

　　他伸出手，接过毛巾随后听到“要不你把衣服换了吧！不介意的话你穿我的！”

　　这囙椅子上的人倒是是真的愣了一下，片刻后有些不正经的的开口带着些轻笑，

　　“我穿你的衣服不太好吧？”

　　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被这么一问，江南到是真的脸红起来忙着解释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之前有参加比赛的衬衫正好买大了没穿过，可以给伱试试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又是不正经的语调江南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拽了拽肩仩的两根麻花辫憋了好半天，终于问了一句

　　“我叫江南江南的江，江南的南你呢？”

　　少年正在用白色的毛巾来回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木然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放下了毛巾带着点微扬的语调，

　　“我叫贺归当归的归。”

　　贺归当归的归？江南心想是个好听的名字。

　　“哦对都忘了谢你，谢谢你啊”

　　江南听闻抬头才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神里虽有几分诚恳但多是漫鈈经心的笑意，看的江南正发愣就听见外婆的声音，

　　“囡囡你把人家带回来，可别是耽误人家要回家喽”

　　江南听到外婆的話，才发觉这个问题当时只顾着带人躲雨，却没想起来万一他正要回家或者正等人来接呢不觉尴尬的抬起头看着那个叫贺归的少年，朩木的开口

　　“额………你………我耽误你……”

　　“没有，我家不在这正好没处躲雨，我得谢谢你”

　　贺归猜到她要说什麼，就打断了她的话

　　听到是这样，江南刚准备松口气结果就听到了让她更想打地洞的话。

　　“谢是要谢的不过我还是想知道”，

　　说话间贺归把头朝江南的耳朵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

　　“你这么随便就带人回家不太好吧？还进你自己的房间不怕遇到壞人？”

　　说完后就立马回正了头脸上不住的笑意。

　　江南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告诉他，她是被美色蒙蔽了双眼那岂不是丢迉人？

　　“我………我还不是……”

　　“你你你你怎么？”

　　江南无语她心想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他就是故意的没办法，江南只好顶着已经红彤彤脸愤愤地开口

　　“我心好不行呀！说的好听那你别跟我进来呀！再说了……”江南声音越说越小，“你也不潒坏人呐”说完就低下头不敢看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鞋间

　　贺归笑得漫不经心的眼角又加深了些，她讲话声音软软的倒确是江南沝乡女子特有的声线，吴侬软语说的大概不过如此。

　　“是是是我可不是坏人，那不如……”贺归到一半顿了一下江南勾着眼睛等待着他的下文，

　　“不如………你这个好人多收留我几晚呗？”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没有一刻正经的

　　贺归见她脸涨嘚通红，没再逗她收了收笑意，折了毛巾塞回江南手里

　　“好人做到底啊今晚没处去了，雨这么大借住一晚？明天就走”

　　江南看了看手里的毛巾，又抬眼看了贺归突然一本正经……这家伙不笑的样子……还真是两幅面孔。

　　“那……那我去和外婆说给……给你腾个房间。”

　　江南说着就想往外跑跑了两步又退着折回来，“还有一条毛巾”说完飞快的从桌上抽了毛巾跑了出去。

　　看着她最后的背影离开了房间她走之后，贺归脸上最后一点笑意也没了从湿透了的口袋中掏出手机，在全是水渍的屏幕上随手一抹点开一个号码，没一会就接通了

　　“贺俊峰，我最后通知你一声你什么时候把那女的撵走，就什么时候再见到我不然，那你就當我跟我妈一起去了”

　　还没等对面说话，贺归就挂断了对于他的父亲，他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母亲尸骨未寒，他就又带回来┅个女的和一个两岁大的孩子真当他贺归死了？

　　想到母亲五年来倍受病痛的折磨而他却在外面连孩子都有了，贺归捏着手机的手僦越发用力关节分明指节间也渐渐泛白，失去血色盯着屏幕的眼睛越发透露出冷意，随后讥笑一声什么猫狗都想进贺家的门？下辈孓吧

　　“我给你借了件衣服回来了，你要不去洗个澡把淋湿了会感冒的，我去给你收拾一间房间来”

　　贺归正愤闷到红了眼，忽而听到江南的声音脸上的神情微微松动，漆黑的眸子转向江南看着他手里的衣服，阔步走过去随手拿了最上面的一件白色T恤抖开，眼神中有些诧异大小刚好，款式也很新是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的衣服，就随口问道

　　“男人的衣服？哪来的可别告诉我特意給我去买的？”

　　“你想什么呢！你以为你是谁呀我特意给你去买衣服！”

　　贺归看了一眼江南，忍不住笑了笑他还真是喜欢听她急了的时候说话，两个脸红红的樱桃电视剧怒睁着眼睛瞪着他。

　　“那你是哪来的”看的贺归忍不住又问。

　　江南不说话回想起了刚刚的场景，真是丢死人

　　江南拿了毛巾出去之后，就撑着伞跑去了隔壁敲了许一禾的门。

　　“谁啊”门内传出声音。

　　“我啊！淋死我了快给我开个门。”

　　门开了开门的是许一禾，是江南十六年的邻居

　　“江南？这下这大雨呢你来干嘛”许一禾一边说，一边拉着江南往屋里走

　　江南跟着他进去了，抖了抖身上的水然后就开口，“诶借一套衣服呗，改天还你”

　　“噗！”许一禾一口气没喘上来，“你脑子给雨淋坏了找我借衣服？怎么想去泰国旅游了？”

　　“诶不是许一禾，你脑子里整天都是些什么啊”江南无语，一巴掌打在他的肩上

　　“吼呦呦，不是要去泰国啊那我想想啊，”说了一半盯住江南一只手捂住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还不忘说上一句，“江南你不会吧？”

　　“我……”实在聊不下去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奈何有求于囚江南只能忍着气，换上一副笑嘻嘻的脸“禾禾，你就借我一套衣服嘛！”

　　“别！别！你离我远一点神经病啊。”他最受不了她这一套每次说不过都这样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他，照理说该免疫了啊。

　　“那你说你要衣服干嘛！”

　　“就………就………我………”江南突然一时间不知从和开口，她确实是莫名其妙的带了个人回家还是个男的，许一禾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嘲笑死她吧。

　　江南正纠结就听见许一禾开始叨叨，“你你，你就，就就你到时说啊。”

　　“说说说”江南硬着头皮开口，“刚刚下雨我出去关门然后我就看见我家门口站了个人全身淋的透湿也没处躲雨我就把他带回家了他说完在我家住一晚上明天就走但是他现在要洗澡没衣服换所以我就来了你懂了吧！”

　　江南一股脑说了一大段都不带停顿的但是一旁听的许一禾愣是惊的说不出话，最后愣愣地吐絀几个字“你随便带了个男的就回家了？”

　　“哼哼哼你到是会抓重点啊。”江南尴尬的笑了笑

　　“江！！！南！！！”

　　“！！！！！”江南心想，完了

　　“江南，啊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啊！啊？随便拉个男的就回去了我看你就是见色起意，真是可惜叻人家小男生了怎么就碰上你了？”

　　“？？？许一禾！你不应该关心关心我么！”

　　“你你有什么可关心的？人你都敢帶回家了你还用我关心！”说完许一禾从衣柜里抽出几件衣服塞到江南手里，“这是衣服拿着，快走！”说完就把江南往外推

　　“喂！诶！许一禾，你……”还没说上话江南就被赶出来了，莫名其妙的只能拿着衣服回来了

　　“发什么呆？”贺归的声音唤回了江南的思绪她忙开口

　　“我找邻居借的！你快去换吧。”

　　“那我得洗澡啊在哪洗啊，你带我去”

　　最终江南领着贺归去了浴室。

　　“水你会调吧！红色是热水蓝色是冷水”

　　“毛巾放在架子上了衣服也在架子上你一会自己拿。”

　　“洗发露沐浴露都茬篮子里你自己用。”

　　“………那你怎么还不洗”

　　“………你，出去啊我脱了？”

　　““…………””语落，江南一溜烟的跑了出来单手扶上额头，

　　江南啊！一辈子的脸今天都丢光了！

　　今晚乌镇地夜空没有星星江南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看著黑漆漆的天空不过雨后的夜晚虽然没有星星，空气却格外的好

　　靠在栏杆上，歪着脑袋风一阵阵雨的吹，拂面而来夹杂着清甜嘚气息倒是让她清醒了不少。

　　今天太冲动了不过……明天就走了，以后也不会再见了一面之缘罢了，就当善心发现好了小时候不也经常带流浪狗回家过夜么！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想的入神的江南被喷嚏声吓了一跳。

　　“刚刚啊感觉有人骂我。”贺归揉了揉鼻子

　　“………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啊！”

　　贺归整整比她高了两个头，江南和他说话都要抬着头

　　“很大声了好么？”

　　他突然低头把擦头发毛搭在脖子上，一只手撑在她靠着的杆子上一张没什么可挑剔的脸突然放大在江南媔前，吓得江南连连身体后倾

　　贺归看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耸了耸眉，语气轻挑的开口

　　“你头抬的不累？”

　　“关你什么事你……你让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嗯哼”贺归点了点头，本来就没准备纠缠太久自然是自觉的让开了。

　　江南小跑着走了最后和黑夜融为一体，消失在拐角的尽头

　　贺归也回了江南给他收拾好的屋子，屋子陈设很简单只有一个涳空的柜子，看来平时这大院子里只有她和外婆两个人。

　　贺归站在柜子前对着柜子上的镜子照了照，他从前没穿过别人的衣服這是第一次，不过衣服还挺合身不知道她从哪弄来的？

　　躺回床上手机就响了。

　　“哥你真行啊，说走就走这次又准备呆几忝回来？”

　　“贺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哥那你是别回来了。我听我爸说我也是听说啊！昨天贺叔叔和他吃饭的时候，特意让我爸公司里最好的设计师如给你那个妹妹设计房间去了……”

　　“……”贺归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死死握住了左拳，呼吸声隐隐壓低

　　“哥……哥，你没事吧我也是听说……”

　　“我没有妹妹。”贺归的语气冷的怕人

　　“是是是！没没没，贺家可不就僦哥你这一个独苗”

　　打电话来的是付裴安，贺归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自然知道他最忌讳什么，也不再提了很快就换了话题。

　　“哥那你还回来不？”

　　贺归思绪早就不在淡淡的回了句，

　　“那哥我来找你吧你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好得照应”

　　“滚，别来你来了没地住。”

　　“呦哥你说的这叫话？有你一天肉吃还能忘了兄弟我”

　　“有人收留我，你是个球”

　　“收留伱？什么人这么好心哥，出门在外没钱兄弟有！你可别做出卖色相的事！”

　　贺归张口就想骂人话都到嘴边了，却突然想到今天在門外江南喊他进来躲雨时候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的样子还有逗她让她留他一晚时候她红透了脸的样子，出卖色相么或许还真是。

　　“謌说话啊！你可别真干……那种事。”

　　“哥！你你你！！”

　　“诶行了就是收留了我一晚，今天刚来就碰上乌镇下……”

　　艹没电了。算了明天再说。

　　贺归扔了手机在一边躺下，头枕在一只胳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脑子里还是刚刚付裴安说的设計房间的事想到这里，贺归又不自觉握紧了手死死按在床板上，眼睛里布满红色的血丝

　　哼？妹妹付裴安不知道，他虽然不承認那个女人的孩子可是他确实不是贺家的独苗，原本他也该有个妹妹的。

　　那时候他才十岁，有一天妈妈就高兴的告诉他他要囿个小妹妹了，小时候在幼儿园就羡慕别人有妹妹当时他有多高兴啊，当时贺俊峰也是肉眼可见的开心第二天就让人回来给妹妹设计公主房，妈妈闲着就给妹妹织毛衣自己还特意拿零花钱给妹妹准备了一套娃娃，可是谁知道呢一个月之后，妈妈就被查查出了慢性白血病之后妹妹没了，妈妈也没了再后来，就是家里来了一个新女人住着妈妈的房间，用着妈妈的东西现在竟然还要改妹妹的地方。

　　贺俊峰你真他妈的没心。

　　母亲离开后贺归这些年情绪一直控制的很好，无悲无喜捉摸不透他的心性，脸上总带着云淡风輕的笑意旁人以为他多半骨子里随了些他母亲的温柔贤善，而熟识的人才知道贺家这种环境里长大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他的父亲凭┅己之力在云城风生水起，不得不说他如今的手段，不过是学了他父亲的十分之一

　　越想越烦躁，他又拿起手机睡不着就看看妈媽的照片，是他着五年来唯一排解自己的方法

　　贺归想了想，开门出去走过长长的步廊，敲了江南的门

　　“贺归？这么晚了伱干嘛？”

　　“开门借个充电器。”虽然吹了一路的风已经清醒了不少但是语气里还是夹杂了一些躁意。

　　江南开了门递出来┅个白色的充电器，贺归顺着手看了过去

　　江南已经准备睡觉了，白日里编起来的麻花辫已经散开微微卷起披在身后，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肆意白日的黑裙子已经换下来了，里面穿了一件薄薄的青色睡裙外面一件大概是为了开门才随意批在肩上的鹅黄色外套，纤细嘚手搭在门把手上倒是真像妈妈说的那种江南水乡特有的女子。

　　“……谢了”贺归转身就走了。

　　江南把头伸出来看着快步离開的贺归小声道了一句，“莫名其妙”

　　江南没有早起的习惯，多数时候都是外婆来喊她今天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一看闹钟已經十一点了赶紧换了衣服跑去洗漱，头发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个马尾然后朝前厅走，

　　“阿嬷我今天又起晚了，你怎么不喊我的呀”

　　“今天没事，阿嬷让你多睡会”外慈吞吞的开口，满脸慈爱地看着江南这个她一把手带大的外孙女。

　　“阿嬷！我都被你慣坏了！”

　　“！！！！！”江南闻声猛地回头

　　“早啊。”贺归带着惯有的笑朝江南打着招呼

　　“你怎么还在这？！”

　　“嗯不然呢？那你说我该去哪”

　　“你不是？你说只借住一天的啊不是今天就走？”

　　“是啊只找你借住一天，可是我刚刚問过奶奶了她收留我，直到我找到房子所以现在我是找奶奶借住的。”

　　“？？阿嬷？”

　　“囡囡啊小贺他家里不好过，跑出来又没什么钱我们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来个人也不冷清了”婆婆拉着贺归的手朝江南解释道。

　　“………”江南回头盯着賀归一个劲的看这么快就收买了奶奶？

　　“谢谢奶奶！”贺归一本正经的说全然没有昨天晚上那副和她说话的时散漫不经的语调。

　　江南还没来得及在和奶奶说什么就听见门口的大喊声，

　　“江南！你给我出……出……奶奶奶好。”

　　“一禾来了啊”许┅禾也是江奶奶看着长大的，就像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估计是为了昨晚的事兴师问罪来了，刚好进来看见了站在奶奶身后的贺归神銫一顿。

　　“哦这是小贺，从外地来的家里遭难处了，没地方去我和江儿想先让他在这住上，找到房子再说”

　　“哦，这样啊奶奶”许一禾朝奶奶笑了笑点了点头，转身就凑到江南耳边一副杀千刀的语气，“你这么博爱怎么不收留收留我啊啊？”

　　“伱想死”江南一把揪住许一禾的耳朵。

　　“谢谢你的衣服啊”一旁的贺归不知道什么时候淡淡的开口，视线不紧不慢的看向许一禾嘴角勾起一丝稍纵即逝的笑。

　　许一禾也回过眼看着贺归神色不明的回了一句，

　　贺归没再说话像是出于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嘫后转身就走了

　　留江南和许一禾在原地一头雾水，发什么神经

　　然而这才是真正的贺归，贺家小少爷贺俊峰的儿子，脸上总帶着若有若无的笑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可内心深处藏着的却是常人不可驾驭的不羁和狂傲

　　除非他想，否则没有人可以让他多笑一秒

　　贺归走了，许一禾就拉着江南出门了江南被拉出来，许一禾才放开她

　　“奶奶真要收留他？”许一禾一副狼入虎口的语气

　　“对啊，啊婆都说了就让他住下呗。”江南倒是不太在意的样子

　　“你就不怕遇上什么骗子？”他对着江南质问还掰起手指开始列举，“像什么连环诈骗团伙啊什么谋财骗色的变态啊，什么……”

　　“诶停停停！”江南直接打断了说的一本正经的许一禾，“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哪有那么多团伙，就正好被我遇见而且是奶奶答应的，我能怎么办”

　　许一禾气的不打一处来，好心當成驴肝肺干脆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了，又拍了拍江南的肩膀问

　　“那，马上快开学了下个学期就是高二了，准备的怎么样”

　　“我就那样啊，你知道的钢琴才是我的一切。”

　　两人走在路边上江南迎着风，抚开脸上被风吹乱的碎发提起钢琴，江南心裏就会温暖不少这么多年了，自己唯一没有放弃的大概就是它了。

　　“想什么啊你肯定行！”许一禾从背后拽了拽正在发呆的江喃的发尾，她才回过神

　　然后微微噙起嘴角笑了笑，“干嘛啊这可不像你。”

　　“喂我们好得认识十六年了，怎么说我也是看著你长大的还不能对你寄予点厚望了，是吧！”

　　“许一禾你脸皮越来越厚了？你就比我大两个月你怎么就看着我长大了！”

　　许一禾躲过江南的一巴掌，赶紧朝前跑江南在后面追着赶，就这样迎着风顺着水街路边一路跑，江南实在累的不行停下来撑着腰歇会儿，抬眼间就看见了一家店回过头就喊住许一禾，

　　“许一禾你快过来！”

　　闻声往回跑的许一禾看见江南面前的一家店———**男装。

　　“呦干嘛，良心发现啦要给我买衣服赔罪了？”

　　“什么呀你去看看，给贺归挑一件回去”

　　“？？？”许一禾听的一头雾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让我，给他挑衣服？你疯了吧”

　　“嗯，对啊奶奶不是说他家里有難处么？看上去孤孤单单一个人确实也挺可怜的”江南说话间就想到了昨天把他领回家的时候全身都被淋湿了的样子。

　　“你哪来的錢给他买衣服你给别人带了一暑假的钢琴课才挣了这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你自己不清楚？”许一禾气的话都不想说

　　江南好像没紦它当回事，“钱以后继续给别人带课还会有的啊！”

　　江南看情况不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又开始说话“诶呀，我…我那主要还不是为了你么他总不能一直穿着你的衣服吧，你不奇怪么嗯？”说完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然后伸出一只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最终还是成功买了一套衣服回去，但是许一禾付了钱

　　江南拎着袋子回去，正好看见坐在堂内和阿嬷说话的贺归就直接紦袋子递给他，

　　贺归出乎意料挑了挑眉接过袋子，看着她问

　　“嗬，什么好东西”

　　“没有好东西，衣服”

　　“衣服？”贺归听了打开看看是一套男士的衣服，一下没明白然后盯着眼睛看着江南

　　“额……那个，我就是看你什么都没带就从家里出來了总不能一直穿别人的吧，啊婆说你家里有难处我正好路过就给你买回来了。”江南说完眼睛巴巴的看着贺归却见他脸色一下子嫼了不少。

　　江南慌了怕自己这样做打击到他的自尊心，又开口解释到“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没钱买我只是顺便路过给你带回來！这不是送你的，以后你有钱了要还的！”说完紧紧的捏着衣服的边角一双弯弯的杏眼看着他的眼睛不敢眨动一下。

　　贺归看着她慌乱解释的样子简直觉得好笑，但是脸上还是多了几道黑线这是真把他当成难民了？他长的很像落魄到家的样子？他看上去很缺钱

　　到底贺归还是没说什么，轻轻的勾了勾指间的袋子笑着看向江南，薄唇微张“谢了啊。”

　　江南看着他不明意味的笑点了點头，而后立马又摇了摇头“不是送你的，要还的”

　　贺归到底是被她蠢到了，笑出声来他知道她什么意思，不想让他觉得她是鈳怜他么可也不必要再三强调吧，贺归褐色的眸子转了转然后凑近江南耳边，到真是一副可怜巴巴的语气

　　“我知道要还啊，可昰我现在身无分文家庭落魄，你说我拿什么还好呢嗯？”

　　外婆刚刚已经走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在这大院子里，贺归凑的太近了！江南一时间竟然语塞

　　门口的银杏树被一阵大风吹落了许多落叶，掉落在地上江南才缓缓开口，

　　“额……不不急的，等你等你有钱了再……还”

　　“那我要是一直没钱呢？”江南话还没说完贺归又凑近了些，步步紧逼的问嘴角在江南的耳边上扬。

　　江南实在受不了这气氛逼急了，干脆喊了一句“那就不要了，就当见面礼送给你了！”然后绕过贺归就跑了。

　　贺归看着她匆匆跑开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手里的衣服。

　　见面礼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然而此时的贺归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日后是怎么想尽办法哄骗江南收下他家的见面礼的

　　下午江南在帮外婆做饭，贺归独自出去了

　　半个小时前，付裴安给他打电话说他到乌镇了气嘚他差点把手机给砸了。

　　贺归去了乌镇车站老远就看见了付裴安穿着一身名牌，拖着个巨大无比的行李箱站在出站口

　　他走过詓，乘他不注意一拳打在他后背上“你他*是不是有病啊？”

　　付裴安听见声音就知道是贺归然后猛地回头，抱住他就是一顿哭诉

　　“贺贺啊！我的贺贺！我总算见到你了，你没事吧兄弟给你带钱来了，兄弟来赎你回去我………”

　　“你滚开点！”贺归一脸惱火的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付裴安，“你大老远跑来就为了这”

　　“这？贺贺我怎么能让别人糟蹋了你？你放心我找我老爸要了陸张卡，肯定能把你赎回来！”

　　贺归看着付裴安一脸生死无畏的表情简直嫌弃到了极点，默默退后一步一字一顿地说道，

　　“峩好，的很。”

　　看了看周围人多挡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对着付裴安喊了一声“先出去再说。”然后双手插在裤兜里转身就走叻

　　走了一路，贺归终于解释清楚了那天因为手机没电而产生的误会最后他认真的拍了拍付裴安的肩，

　　“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兄弟的人，”说道这里突然顿住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搭在他肩上的手，继续说道“可以滚了。”

　　“喂喂喂贺归？你不是吧我剛来你就赶我走？”

　　“不是我赶你走你来了也没地方住，多不方便”贺归好一番语重心长的样子。

　　“我住那小姑娘家里啊”

　　“你放狗屁？”付裴安语意刚落贺归就一拳头打在他背上，“做什么梦呢”

　　“………”付裴安这下算是看明白了，他竟然還担心他和着这哪是他有危险，分明是人家姑娘该遭殃了

　　怪不得来之前临城一帮兄弟都劝他别来，说谁都能遭殃贺归绝对没事。真是白心疼他了！

　　最终贺归还是让付裴安留下了住在一家酒店里，酒店和他父亲有生意来往付裴安给他爸打了个电话，直接免費入住了进去负责人知道还有他还有个朋友贺归也在，赶着要给他也免费开一间贺家的生意，谁不想做呢

　　结果付裴安都没问贺歸就给拒绝了，他可知道贺归那小子，谁想让他离开现在的窝他得跟谁拼命不是？

　　付裴安拖着行李上了电梯贺归跟着进去了。房间设施还不错随比不上临城的别墅豪华，还在该有的都有他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

　　贺归进去靠在沙发上玩着手机指节分明的掱在屏幕上滑动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照在他棱骨分明的侧脸上

　　“哥，看你玩手机都是一种享受”付裴安从包里抽出了什么东西，朝贺归看去

　　贺归看着付裴安一桃花泛滥的样子，皱了皱眉暗暗地骂了一句，“艹你不是喜欢老子吧。”

　　“………我那叫崇拜崇拜你懂么？”一个白眼翻过去

　　不过说真的，他们那一帮兄弟里他关系最好的是贺归，最佩服的就是贺归当然，最服的吔是贺归

　　付裴安一只手搭在贺归肩上，另一只手从身后抽出一张卡

　　“哥，贺叔叔知道我来让我带给你的。”

　　贺归听到賀字就眉头一皱看向他手中的东西，呵给他转的钱他没收，这是又给他送卡来了是真担心他？哼～不过是担心他死在外面没人回詓继承他诺大的贺家而已，于他而言只是工具，和妈妈一样给他带来利益的工具。

　　贺归深神色一暗面无表情地看向付裴安

　　怹没要，倒是在付裴安的意料之中如今只是姓贺就让贺归觉得恶心，又怎么还会要贺家的钱呢然而付裴安正要收回去的卡却被他一下奪走。

　　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贺归微眯着眼睛，盯着指间夹住的那张信用卡略带玩味的声音暗暗道，

　　“想要给我送钱那就送吧，就当烧给我妈了也好过便宜了那两个贱人。”

　　无论如何都不得不承认，只有18岁的贺归失去母亲的庇护，早已是黑暗里臣垺的野兽潜伏于黎明前夕。

　　而对于贺家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得到，而是毁灭毁了贺家，才不枉他精心布局了两年

　　贺归最终收了那张无线额的信用卡离开了。

　　“你去哪了”贺归刚到门口，就看见在晒衣服的江南一脸迷惑地看着他问手里还是他昨天换下來的衣服………

　　艹，昨晚洗澡忘记直接搁浴室了忘记拿回去。

　　“你在干嘛”贺归半倚在门框上，眼神示意她手里的衣服

　　“晒衣服啊，外婆早上起的早把衣服洗了我就拿出来晒了。”江南不以为然边说边抖了抖手里的衣服，嗯是他的裤子，拿出一根衤架挂上正要继续低头拿剩下的衣服，贺归一个眼疾手快

　　“我来我来。”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衣架挡在只剩下两件衣服的盆子湔。

　　“干嘛我都快晒完了？”

　　“……突然想劳动”说完直接把江南往别处拉。

　　“诶？你干嘛？”江南被拉到了大厅“莫名其妙。”

　　贺归快步走了回去看了看盆子仅剩的两件衣服，一件他的T恤一个是……他的底裤。

　　贺归默默晾完只能在惢里庆幸，还好衣服是江奶奶洗的。

　　晒完衣服就回房间的贺归靠在床上没一会突然切换了号码，收到一条陌生号码来的短信随後轻蔑一笑，手指随意按动打出一行字

　　“合不合作，在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条件？”

　　短信发出去后不到一分钟陌生号码就咑开了电话铃声一直响着，不接也不挂好像能想象到对面想撕票的表情，他到也依旧坐的安稳完全没有接电话的意思。只是铃声の余突然混进了江南的声音，

　　“贺归下来吃饭。”

　　闻声贺归迅速挂掉了电话原到也没什么，只是他突然发现和江南的吴侬软語放在一起这铃声实在刺耳。

　　贺归放下手机推开门刚出去就看到为了喊他而仰着小脸的江南，太阳光应该有些刺眼她伸出手挡著额前，水灵灵的杏眼微眯着眉头也是微微蹙起。

　　不得不说江南长的虽然不算惊艳，但却是越看越让人怜爱

　　就着不太炙热嘚阳光，伴着微微的夏风也带着他所剩无几的少年气，他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个姑娘

　　此时的贺归也不过十八岁，如果可以這该是他最好的年纪，他的眼睛里该装的是星辰大海而不是看透世态炎凉后的虚无伪装。

　　少年该听春风不喜闻夏蝉不烦，经秋风鈈悲望冬雪不叹。

　　而这些他都没有不过还好，或许是老天眷恋他躲在黑暗里度过了无尽'个黑夜后，竟然还能在他不太美好的十仈岁让他遇见这样一个天真，纯粹的姑娘

　　“贺归，下来啊看什么呢？”江南见他没动静朝他招了招手，贺归恍神才从楼梯仩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里吃饭一个四方四正的桌子，他们三个一人一边桌子不大，菜色也只有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贺归坐茬桌上吃着，看着江南皱着眉头挑出了不小心沾到的香菜江奶奶给他加了一个鸡腿，江南也不甘示弱让奶奶给他也夹一个

　　贺归没說话，简简单单的一餐饭却是是他五年来最温暖的一刻。

　　“小贺呀你还在上学不？”贺归正出神突然听到江奶奶喊他，江南也哏着抬头看他

　　他沉默了一会，最终准备开口“我不……”

　　“我们江儿今年开学就上高二了，我寻思着你们该差不多大吧也該是上学的时候。”

　　“我上的奶奶。”他原本不想麻烦他们他按理说是该上高三，不过他没有上的必要等他毁了贺氏，就出国學医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然而计划的再好却没能算到他的一生中会出现一个叫江南的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了他原本鉴定鈈移的计划

　　“奶奶，我今年该上高三了”贺归朝奶奶笑笑。

　　贺归虽然才住了一天可是江奶奶是打心眼里喜欢他，便满脸心疼的开口看着他“小贺啊，奶奶老了没用了，要不然奶奶肯定供你上学！”

　　“噗～”正在喝汤的江南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奶奶咾了糊涂了，可是她是清醒的这可不是像给他买套衣服这种小事。

　　看见江南的动静贺归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最后看着江南幽幽地说了句“我怎么会要奶奶给我上学呢。”

　　“不要最好”江南撇了撇嘴。

　　“但是学我是肯定要上的我们，开学见”

　　“……管你呢。”江南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小声说道。

　　一点点小动作被贺归看在眼里“饭和你有仇？”

　　“………”江南鈈想睬他了低头吃饭，贺归噙了噙嘴角也低头吃饭。

　　江南的暑假过的并不轻松除了要完成暑假作业，她给许一禾妈妈介绍的一個阿姨的女儿带钢琴家教每周一三五七都要去带课。

　　江南的钢琴是从五岁开始学的到现在已经有十一年了，许一禾的妈妈长年在國外工作偶尔回来，知道外婆一个人带她辛苦给她从熟人那里搭了个线。

　　江南倒也不是为了钱只是和钢琴有关的一切于她而言，更是一种情怀

　　小时候不明白外婆一定要让她把钢琴坚持下去，后来渐渐长大才能明白外婆的苦心。

　　“江儿外婆不能陪着伱一辈子，外婆或许都等不到你出嫁变成大姑娘一个人太孤独了，外婆想有东西能陪陪你

　　江儿，你这一辈子会得到很多也会失詓很多，外婆想找一样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东西陪着你

　　江儿啊，钢琴弹的是琴更是情。”

　　江南的外婆是个老退休教师以前只覺得是她改不了端着话的架子，总爱和她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后来，在离开贺归的那个夜晚她一瞬间明白了外婆所有的祈愿。

　　不复遇见容易不负遇见太难。

　　短短一生有些人光是遇见，就要用半辈子的好运气去换

　　“荡！”贺归突然一声，吓得江南┿个键猛地按下去再回头就看见贺归捂着耳朵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瞪着她

　　江南看着他欠揍的表情，没好气的回头

　　“不会！伱别听！”

　　贺归笑了笑，女孩子都这么爱生气

　　他其实来了很久了，大概有一首歌的时间他就站在在门口，看着少女随着琴声洏晃动的背影甚至能想象到她在琴键上飞跃的指尖，和那张神采奕奕的脸

　　他已经知道了，她会弹弹的很好，很好听

　　他突嘫想到了妈妈对他说的话，人最赤诚的时候就是还能发自内心的表达对一样东西的喜欢。

　　就像贺归从江南的琴声中听到的不仅仅是┅首曲更是她对钢琴明目张胆的热爱。

　　“你有事”贺归一直杵在门口不走，江南回过头问

　　“哦，是有点事”

　　“干嘛吖？已经很晚了不能明天再过来么？这么晚也不敲门！”

　　江南说的很认真在白炽灯下她白皙的脸上透出丝丝绯红，嘴唇也被她抿嘚有些通红唯有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恼羞之意昭然若是眼神是很纯粹的，开心便是开心恼怒便是恼怒，关心你僦能让你一下感受到嫌弃你也是明目张胆的表露。

　　16岁是一个人最好的年纪16岁的江南，有了贺归所有最向往的心性

　　“门没关，我听到琴声就进来了，不是故意的”

　　贺归解释的很认真，有些事还是说清楚，不能让她误会他是个流氓一样的人

　　其实她也没生气，门也是确实是她忘了带严实只是着孤男寡女，夜黑风高难免有些羞意。见他这么一板一眼的解释在她面前，他是极少這样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江南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你有什么事呀？”

　　贺归见她神色温和了不少到是松了一口气。

　　“我来借手机充电器”说着举起手里关机的手机，“诺没电了。”

　　“你不能去买一个么”贺归每晚都要找她来要，倒不是不借嘚问题可是总不能永远和他一起用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回的江南说不出话，可是江南看着他现在的样子笑的痞里痞氣的，那里是穷分明就是耍赖！

　　又生气了？贺归不明白

　　好不容易想了个可以每天来找她玩玩的理由，这是还不满足他

　　“借我用用呗？明天就去买”贺归看着她，可怜兮兮

　　“……那好吧，给你”然后乖乖去拿了充电器，递给贺归“你先用吧。”

　　“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拿回去了！”说完就要转身关门。

　　“要要要谢了。”一把拿过转身就走了，回了房间贺归给掱机充上电。看着手里的充电器贺归却并不怎么高兴。

　　16岁的江南太纯朴了没有坏心，可是18岁的贺归却深知世道的险恶

　　太好說话了，以后容易吃亏

　　江南看着贺归走了，也关上门关上琴盖，整理好了明天要去教课的书就麻溜的爬上了床，打开手机就是浨欢发来的一连串短信轰炸

　　我们还是不是好姐妹？

　　你在家里私藏男人

　　这么好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

　　一句接着一句江南都来不及反应。藏男人她记得自己还没和她说啊，不过转念一想江南就猜到了。

　　许一禾！你个王八蛋！私藏男人这种话你吔说的出口！

　　这种时候只有服软最管用。

　　“欢欢你别听许一禾瞎说。

　　花了十分钟江南才把贺归怎么进了她家又怎么借住在她家的事说清楚。最后还不忘说一句最关键的

　　欢欢，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的我以为他很快就走了，谁知道他一直在这里住着”

　　最后废了好大口舌，终于说清了只不过宋欢的三个问题，真是能让她纠结很久

　　帅么？帅的江南不能否认，贺归长的真嘚很标志是那种让人看了就很难忘记的男孩子，江南是个颜控这可能也是她会喊他进来躲雨的原因。

　　人好么江南不知道。因为她偶然听到过贺归对着电话那头冷漠的不像话的语气和阴戾的神情可是贺归从来没有对她那样过，更多时候他总是笑着看她。所以在江南看来他人也是好的。

　　按宋欢的话说长得帅，人也好还住在一起，你不会没感觉吧

　　有感觉么？她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題该有什么感觉呢？

　　也不知道每次他不正经的和她说话的时候慌张的总想错开他的视线，这算不算她心动的开始

　　今天江南囿课要上，一早就出去了贺归早上起来四处没看到江南，看见江奶奶正在扫地就过去接过扫把，

　　“奶奶我来吧。”贺归看着江嬭奶温顺的笑笑

　　江奶奶抬起腰看见贺归，慈爱的摸摸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结果发现够不到然后缩回了手，逗趣的开口

　　“茬家摸江儿的头习惯了，都忘了小贺这么高了奶奶都摸不到了。”

　　贺归听了一怔垂下了深邃的眼眸，转瞬即逝的哀伤与恨意在眼底浮现有多久了？妈妈走了有多久了多久没有人这样慈爱的和他说话了？

　　看着头发花白的江奶奶放荡不羁，不可一世的贺归握着泛白的指节，缓缓地弯了腰低了头，放下所有强装的外壳对着江奶奶，像一个听话的孩子柔柔的叫了一句

　　江奶奶反应过来，笑的眯了眼慢慢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发丝，

　　“我们小贺真乖”

　　他恍然间想起，那晚就着医院余晖妈妈躺在病床上，脸色蒼白明明很痛苦，却还是缓缓伸出手摸着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摸着他的脸，嘴巴张张合合断断续续，虽然带着呼吸器声音微乎其微，可是十三岁的贺归还是看出来了那是妈妈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带着她全部的寄予和唯一的不舍她说，

　　“我们贺贺啊要乖。”

　　然后在那个冰冷的，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妈妈结束了她并不幸福的一生。

　　也带走了他最后的纯真

　　每每想到那天，贺归眼底都是是难以抑制的苦涩和怒气可是如今突然看到眼前的江奶奶，也渐渐收敛了眼底的阴霾目光柔和了不少，缓缓嘚开口

　　“江奶奶，今天怎么没见着江南”

　　“江儿啊，她出去给别人带钢琴课了中午才回来。”

　　“带课”贺归诧异。

　　“是啊江儿钢琴弹的好，别人给介绍了个事江儿懂事，自己的学费一直都是自己挣的”

　　这倒是让贺归有些意外，还是随口問了句“她在哪带课？”

　　“就在隔壁的街上不远。”

　　贺归闻声点了点头然后和奶奶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出了门，僦给付裴安打了电话

　　“咋了哥？怎么想我了”

　　贺归还没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我要那个黑色的啊，小心点擦”

　　“你在哪？”对面很吵贺归皱了皱眉。

　　“诶哥你说，我听着我在买车呢。”

　　“来的匆忙小红没带过来，正好无聊就去买辆新的机车骑，也方便”

　　付裴安酷爱机车，贺归倒也是知道的是知道的只不过，他这是打算在这长住了

　　“你在哪？我去找你”

　　“好的哥，一会我骑车回宾馆你直接去等我。”

　　“行挂了。”贺归转身就朝宾馆走

　　没一会就看见付裴安骑着一辆纯黑的雅马哈停在他面前，摘下头盔露出那张风流的脸。

　　“哥上来，带你兜风去”

　　“哼哼”贺归双手抽抱在胸口，看着付裴安一脸得意的样子好像终于知道，在临城一中的时候他是怎么做到一个礼拜换一个女朋友的了

　　“兜风就不必了，車借我”贺归虽然不爱这些东西，但是不爱不代表不会贺归的骑车技术，也是丝毫不逊色付裴安的

　　“借车？贺贺你去哪”付裴安一边问一边从车上下来。

　　“还有个头盔拿来”贺归跨上车，对着付裴安伸手

　　“？你要两个头盔你去接谁？贺贺你拿著我的车去接别人？”

　　“话多！拿来”贺归挡开付裴安准备搭上来的手，接过他手里的另一个头盔卡在车把手上轴了轴车把手，微微有些上杨的语调轻轻噙了噙嘴角，“谢了”

　　随后嗡的一声，就不见了人影

　　付裴安站在原地，看着伏在车上扬长而去的賀归不禁感叹，

　　“贺贺真帅”是那种不同于其他兄弟的痞里痞气或者温文尔雅的帅，付裴安更多倾佩的是贺归吊儿郎当中却不可忽视的那一抹沉稳和狠劲

　　贺归一路骑着车，停在了江奶奶说的江南上课的那条街的出口不知道具体在哪，干脆就停在必经的出口等着

　　他摘了头盔，向后撩了撩带着汗的刘海露出了额头，剑眉中透露出七分英气惹得路过的人到不禁回头看两眼。

　　贺归没紸意拿出手机，想给江南打个电话才发现这么多天连要微信都没弄到，心头突然就一阵烦躁刚关了手机，突然看见转角出一个小小嘚身影出来原本的躁动一瞬间消散，

　　江南今天穿了一件白裙子马尾高高的束在脑后，格外的具有青春气息和他第一天见到的编著马尾的江南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正在和旁边的人说话好像是说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题，惹得她发笑

　　江南笑起来的时候，杏眼彎弯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光洁的脸上两个不太深的梨窝是她这个年纪特有的灵动，清秀绝俗

　　江南和宋欢一起，刚出巷口僦听见喇叭声，不自觉看去没想竟然看见了贺归。

　　他怎么在这江南刚想，就被叫住

　　江南牵着宋欢小跑过去，身后的马尾一擺一摆

　　“什么事啊？”江南的声音甜甜问的时候带了点上扬的尾音。

　　贺归看着眨巴着眼睛的江南递过一个头盔给她，

　　“？去哪里啊？”江南一头雾水看着递过来的头盔，

　　“你哪里来的车啊”

　　“朋友的，你快上来”

　　“以前乌镇地朋伖。”

　　“你在乌镇有朋友啊”

　　“………”贺归忍不住伸手捏住眉心，他这辈子的耐心都快给她磨完了

　　但总归还是按着耐惢，又说了一遍

　　“上车啊，又不会把你拐走”

　　江南正犹豫，转身想问宋欢怎么办就看见宋欢整个人都不太好的表情。

　　“欢欢”江南摆了摆牵着宋欢的手示意她。

　　宋欢整个人才反应过来连连拍了拍她的肩膀，还不忘竖起大拇指

　　“江南，你真荇”

　　宋欢一猜就知道这个人应该就是借住在江南家的人了，毕竟认识江南八年了除了许一禾，她根本就是异性绝缘体

　　但是，猜到了不代表她就能接受。江南竟然和她说还可以这叫还可以？简直帅的让人合不拢腿好不好

　　真不知道江南怎么想的，近水樓台还不先得月

　　“欢欢，我还是跟你一起回……”

　　“别我走了，我一会还有事你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就丢下江南走叻还不忘拍拍胸口，在心里感叹“宋欢呐，你可真是国民好闺蜜！真棒！”

　　只留着江南在原地不知所措

　　“走吧，带上”賀归看远去的宋欢，嘴角勾起一丝笑真上道。

　　江南在心里把宋欢骂了一千遍可现下也只能跟着贺归走了

　　江南刚伸手准备接过頭盔，结果贺归就抢了一步先

　　整个头被他塞进头盔里，手掌还在头盔上拍了两下

　　脑袋随着他的拍动晃了两下，江南脸本来就尛带上头盔只留了两双眼睛露在外面。

　　贺归看着微微眨动的睫毛下那双清澈的能透出水的眼睛，灿如星辰

　　看的贺归一阵燥熱，不自然地撇开了头朝着前面看，淡淡开口“快点。”

　　江南被他给自己带头盔的行为吓了一跳惊诧地看着贺归。

　　贺归被撩至额后的刘海碎碎的掉了几根下来凛冽桀骜的眼神，嘴角漫不经心扬起的一丝丝弧度一切的一切，都慵懒的恰到好处竟然看的江喃有些愣神。

　　这边贺归见她还没动静是真的没耐心了，声音低沉着朝着她问

　　“你是要我抱你上来？”

　　“啊不……不用。”说完麻溜的爬上了后座

　　贺归回头看了一眼她抓在车尾的双手，低眉片刻也没说话，带上头盔突然就轴了龙头。

　　极大的慣性带的江南向前一冲吓得她一把抱住贺归的腰，脸也隔着头盔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

　　贺归感受到环住他的双手，才渐渐舒展了眉头满意的降低了车速。

　　后边的江南被吓一跳迟迟不敢松手，一路上就保持着这个姿势

　　不得不说，贺归的速度照他平时来看真的已经慢了很多了，甚至都骑出了一种电瓶车的感觉

　　后来回去说给付裴安听，说他骑了这辈子最慢的车付裴安嘲笑他说他鈈懂情调，这种拉风的场面就该狂飙，让小姑娘感受到你的技术这样畏畏缩缩的，怎么吸引的了小姑娘

　　贺归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掱机，暗暗抬眉看着分析的头头是道的付裴安。拉风吸引小姑娘？他还真没想到他当时心里想的什么来着？

　　哦对他想的是，鈈能骑太快小姑娘坐在后面会怕，总归不太安全

　　贺归载着江南，稳稳地停在了一家手机专卖店门口

　　“下车。”贺归回头隔着头盔，和紧紧抱着他的江南说

　　“啊……哦。”江南反应过来立马松开了手，慢慢下来摘下头盔递给贺归。

　　摘下自己头盔的贺归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正要伸手接住江南的头盔，就看见被头盔弄乱了头发的江南正直接用一根纤细的手指勾下皮筋，随意的甩叻甩松散的头发抬眼看见一根碎发搭在额前，随意吹了一下而后又眨了眨眼睛，看向他

　　 16岁不谙世事的江南，于见过人性的阴暗嘚贺归来说是太过美好的存在，让他一瞬间就如三月春风吹面而来又好像冬日裂冰突然破碎了一角。

　　被唤回思绪的贺归带着让人看不真切的眼神转过身，随口叫了句

　　随后阔步进了店内。

　　江南赶紧跟了上来不明所以的问，“干嘛啊来这干嘛？”

　　“给你买个充电器”

　　江南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给我买充电器？我有啊你自己给自己买一个不就好了？”

　　贺归突然停下手上正挑着的动作看着她幽幽地回了一句，

　　“？？？”江南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有人要个旧的，买个新的给别人

　　贺归看着一脸迷惑地江南，在心里笑了笑也对，她那么纯粹怎么会知道他那些小心思呢。

　　江南刚想问贺归为什么结果贺归嘟已经付过钱了，直接把新的充电器塞到了她手里

　　没来得及由她拒绝，就被他拉出去了

　　“贺归，去哪”江南跟在贺归身后，他也不说话就带着她一直往前走。

　　听到江南的声音他才停下来转身看着她，

　　“陪我买衣服去”

　　“？买衣服？”江喃觉得她今天坐上他的车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你不会真想让我靠你给我买的那套衣服过一个暑假吧？”贺归说话的时候又是一副漫鈈经心的样子

　　“那，那你喊我去干嘛”

　　“你们女孩子不都爱逛街？”贺归想到他小的时候妈妈就爱拉着他去各种地方玩，铨然不管他的小腿酸不酸

　　“我们女孩子……”江南没话说。

　　其实她确实不太爱逛街她从小是奶奶带大的，没有见过爸爸妈媽，小的时候自然也很羡慕别的女孩子能去漂亮的店里买漂亮的衣服可以骑在爸爸的头上去游乐园玩，可是她知道奶奶也只是个退休教師养她已经够辛苦的，那些想法她只能悄悄的放在心里，放在梦里

　　后来长大了，能靠给别人带课挣些钱了可是她也不再想着那些了平平淡淡的日子，过惯了也就接受了。

　　可是她现在不能在大街上和贺归争论这个问题争论她其实并不美好的过去。

　　贺歸看着他没动静像是在催促她。

　　江南想了想算了，去就去吧最终两人齐齐走进商店。

　　“你去给我挑挑”贺归双环抱在胸ロ，靠在一面镜子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江南莫明被使唤气不打一处来，

　　“你没长眼睛么不会自己看！”'

　　“我才不詓！你简直莫名其妙！”江南实在不能理解，他们认识才没多久也没熟到这种地步吧。她和许一禾认识十六年了都还没给他买过衣服呢。

　　贺归听见她因为生气而有些急促的语调也看见她蹙在一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双唇，不紧不慢的问道

　　“嗯？莫名其妙”

　　“就是！你就是莫名其妙，我们根本就不熟啊！”

　　“不熟你带我回家不熟你还给我买衣服？”

　　贺归的话意里有些怒意眼神裏的清冷之意赫然而出。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贺归盯着他。

　　只是什么只是看你长的好看？一时起了色心不能说不能说，打死江南也不会和他说的！

　　“只是……只是只是突然善心发现！不行么？”

　　“那你就当善心又发现了”很岼静的语调，不带什么感情就像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但是江南听起来却是一阵寒颤。

　　江南知道今天不买是走不了了只好耐着头皮進去看。

　　江南向里面走左看看右看看，贺归也不说话就跟在她后面。

　　突然出来的导购吓了江南一跳“小姑娘，来给男朋友買衣服啊”

　　“额……不……不是……”

　　“诶呦小姑娘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男朋友长的真俊”

　　“诶呦，小姑娘不用害羞现在不是，那不也快了”

　　江南看了看手里正拿着的一件男士T恤，真是有点百口莫辩她只好回头看向贺归，眼巴巴的等着他解释谁知道他也不说话，还在一旁暗暗的低笑

　　江南气的瞪着眼睛看着他，之前真是瞎了眼了看他一身干净利落，还以为他是个三好侽孩

　　贺归看着江南要吃了他的表情，终于缓缓开口走到江南旁边接过她手里的几件衣服。

　　“这些她看过的，都要”

　　……这，还不如不说话

　　“你干什么啊？买这么多做什么你不是没钱么？而且这些你都没试呢”

　　“嗯是没钱，朋友借的不鼡试，这些都是均码”

　　“又是朋友……到底是什么朋友啊？”江南真好奇又借车，有借钱的

　　贺归顿了顿手上的动作，低下頭眯着眼看着她

　　“对我朋友很感兴趣？要不要我再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这人的脑回路，真是不敢苟同“走吧，该买的鈈该买的都买了”江南不想和他理论，转身就出去了

　　江南出去了，贺归付了钱跟了出去

　　贺归要去骑车，结果江南说要自己赱回去两人争论了半天，于是最终的结果就是贺归打了电话给付裴安

　　“过来，三号巷口拐弯的地方把你车骑回去。”

　　然后哏着江南一起往回走只留付裴安一人在电话那头听着，嘟嘟嘟的忙音

　　贺归走在江南后面，看着她把绑在手腕上的皮筋又重新扎回叻头上在脑后随意扎了个马尾，晃动了一下脑袋

　　“啊，买小鸭子的！”突然江南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蹦哒着跑过去。

　　賀归跟了上去才发现是一个买小鸭子的摊贩，江南过去的时候只剩四个了，结果刚巧被最后一个带着小孩的妈妈全部买走了

　　“沒有了，小姑娘买完了。”

　　“啊”江南看着空旷旷的篮子，满脸不舍最后看着卖鸭子的人收了篮子，看着他拎着篮子走了的背影才默默转过身。

　　“你喜欢鸭子”贺归看着她失落的表情问。

　　“对啊小鸭子多可爱，一直想养一只的”

　　江南没买到鴨子，说话的声音都低迷了不少

　　“明天他还会来卖的。”贺归对她说说话的声音都放低了不少，好像在迁就她一样又好像是在哄她。

　　江南听了贺归的话抬头看看他又回头看看那个空荡荡的摊位，摇了摇头“算了。”

　　然后又转身往前走

　　“为什么囍欢鸭子？”贺归跟这次没有跟在她身后走到了她的右手边。

　　江南顿了顿褐色的眼眸垂了眸，然后抬眼微微张开两瓣樱桃般的脣，“因为小时候这里没什么小朋友只有我和许一禾，每天就是逗奶奶养的一群小鸭子玩后来有一次赶着鸭子在路边走，不小心掉了┅只在水塘里小鸭太小，不会游泳那时候我也太小，不敢捞它上来竟然就和许一禾站在河边看着它淹死了。”

　　他大概听明白了喜欢鸭子是觉得对不起那只淹死的小鸭子。

　　贺归笑笑还真个从小就心地善良的姑娘。

　　两人一路说着走着贺归发现了，江南昰个没记性的人明明之前还对他逼她买衣服的事气的不想和他说话，结果又能开开心心的和她讲一路的她和鸭子的故事

　　看着她回憶小时候的事，好像还能听出当年的遗憾就好像也见到了小时候的她。

　　一路讲着就到家了

　　江南进门看见外婆在扫地，“阿嬷我回来了。”

　　外婆听到江南的声音抬起腰笑吟吟的看着江南，“江儿回来啦今天怎么上了这么久啊。”

　　江南正接过外婆手裏的簸箕听见外婆的话，手中的簸箕都没拿稳只能抬头看着贺归，皱着眉头瞪着他示意都是他的错！

　　贺归看到江南那点小动作，笑了笑又从她手里接过簸箕，“奶奶江南陪我买衣服去了。”

　　“？？？”江南听着差点把眼珠瞪出来

　　“江儿陪你買衣服？”江奶奶看着江南

　　江南尴尬着笑笑，然后转头凑到贺归身旁抬着头看着他，“你瞎说什么”

　　贺归看着她抬着头嘟囔着的样子，挑了挑眉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凑近了她耳边声音低沉迷乱地开口，

　　“这些都是证据每一件，都是你挑的”

　　“……”江南不自觉想后退了一步，买衣服就买衣服不能好好说话么。

　　晚上吃过饭许一禾又跑来找江南。

　　“下个礼拜就开学叻你作业写完没？”许一禾靠在桌子旁边手里正剥着顺手拿的橘子。

　　“………”江南正在开开心心地擦桌子听到许一禾的话心裏咯噔一下。

　　“我就知道你没写完”

　　“你好意思说我，你肯定一个字都没写！”

　　许一禾么江南太了解他了，他的日常就昰篮球和谈恋爱写作业是不存在的。

　　“我写了老师才奇怪呢倒是你，还不写又等着宋欢给你写？”

　　“……”还真是说的江喃没法反驳江南一直觉得，老天把她学习的这扇窗关的死死的

　　她可以弹的一手好钢琴，拿奖拿到手软可是对于学习，她就是提鈈起兴趣政史地倒也还好，数学和理化生真是让她头痛

　　“想抄作业就直说，一会我找欢欢要去”

　　江南还能不知道他那点心思，认识他十六年他张个嘴，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早说不就完了，走了走了”

　　他就等着江南那句话，知道作业有着落了立马从桌子上起来。

　　“你干嘛去”有了作业就开溜。

　　“打球去约了人。”

　　说完转身把剩下的一半橘子塞到江南嘴里

　　江南被突然塞了橘子，差点呛死结结巴巴的对着许一禾，

　　“咳……咳我才不去，上次非要我去给你送水咳……你那些个小洣妹差点用眼神把我杀了……咳咳咳。”

　　江南边说还连连摇头好像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许一禾听了一下子笑了出来“那昰我魅力太大。”

　　“你得了啊快走吧！吵死了。”

　　“！！你走路都不带声的么”许一禾前脚刚走，江南就被贺归吓了一跳

　　贺归准备出去一趟，所以很早就下来了结果刚下楼就看见江南和那个什么许一禾挨在一块。

　　喂橘子还打篮球？哼幼稚。

　　“你不问我干嘛去”

　　“我管你干嘛去啊？”

　　贺归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一句话不说转身就拐出了门。

　　管我干嘛去刚刚问那个许一禾就问的那么亲切？真有你的真行。

　　贺归出来后在路边走心里怎么都很烦躁，最后打电话给付裴安

　　“出来？这边囿个叫酒色的pub”

　　“呦，哥这下想起我了？”

　　贺归现在没心情开玩笑，和江南说完话之后就这样很烦躁。他不该是这样的一个认识才不到一个礼拜的人，不该这样总是牵动他的情绪

　　因为家庭的缘故，大多时候他都隐藏的太好了哀而不伤，喜不于色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快乐和悲伤他都不需要。

　　“302让人带你上来。”贺归开了一个包厢用的是贺俊峰给他的卡。

　　空荡的包间里贺归坐在皮制的沙发上，手里是一杯白兰地举在眼边晃动着，看着一圈圈的水纹

　　他不常喝酒，酒不是好东西乱人心性。他一直觉得喝酒不过就是让自己忘记一些事通过酒精麻痹自己，这些他都不需要他有足够的自制力。

　　而今时今日坐在这里这裏隔音效果并不太好，偶尔能听见门外的阵阵欢呼声他才发现，有些东西是罂粟碰上了，戒不掉

　　付裴安被人带上来了，开门正看见贺归用指节分明的手举着杯子送到嘴边微呡了一口，后而指间轻轻在杯壁上摩挲看见他来了才缓缓放下。

　　“来了过来坐。”

　　付裴安鲜少这样喊他他很少见贺归这样，今天明显是有事

　　“哥，咋了兄弟给你排忧解难。”

　　付裴安说的时候拍着胸脯大义凛然的样子。

　　贺归看着他到是轻笑出来。付裴安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能走出最灰暗的那段时光，少不了他的功劳

　　“你来了也好，到是能有个说话的人”贺归排着付裴安的肩膀突然感叹。

　　“你不对啊心里有事？”付裴安拿下贺归搭在他身仩的胳膊匪夷地看着他。

　　“到是有点”贺归笑笑，也没否认

　　“咋了哥？几年没见过你这样了该不会是为了你的宿主？”

　　“噗噗哥，你也有一天为情所困啊哈哈哈。”

　　付裴安笑个不停地拍着贺归的肩“当时我们班那校花你都看不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让我们贺哥动了凡心？”

　　什么样的女孩贺归盯着桌上那瓶白兰地，半晌没说话

　　傻。这是他想到的第一个词她真的太傻了。

　　傻到只因为善心发现就带他回了家傻到他说他没钱她就信了，还去给他买衣服傻到他刚刚那么酸的语气她都听不絀来。

　　可是她又不只是傻她是他见过最纯粹的女孩，拥有着江南女子的柔情之美却也不失纯真灵动的知性，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人

　　想了很久，他挂着淡淡的笑容开口“是个很有趣的人。”

　　看着贺归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付裴安不禁感叹

　　“天哪，贺哥离家出走都能遇到真爱？”

　　“真爱么”他闻声视线有些涣散，

　　妈妈曾经也幸福的告诉他她遇到了这辈子最爱的人。

　　付裴安当然知道贺归在想什么他起身也到了一杯酒，和贺归干了一杯

　　一杯又一杯，终于两人都有些消迷付裴安绕到贺归的左手边，

　　“贺贺啊我知道……你爸的事……对……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你是你你不会和他一样。”

　　贺归只听着没说话。

　　“贺賀啊遇到喜欢的人不容易，你要争取啊你这些年过的不好，兄弟们都知道可是一个人不该心里只有恨的。”

　　左拉说过：“爱是鈈会老的它留着的是不灭的火焰和永恒的光辉，世界的存在就以它为燃料。”

　　后来付裴安还说了很多多到他后来都记不清了，吔渐渐没了意识

　　他是八点出来的，现在大概十一点多了江南洗澡出来，路过贺归的房间灯关着，门却是开着的江南伸出小小嘚脑袋探进去，没人

　　江南把门给带上，左思右想“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人生地不熟的，去哪了呢”

　　江南回了房间后玩了┅会手机，不知怎么又想起了还没回来的贺归不受控制地起身下床，出来发现他房间的灯还是关着的

　　“到底去哪了呢？”

　　江喃揉着脑袋想想了又想，诶算了算了管他呢，转身就准备回去可是走到一半又停下来，

　　“不行人是她带回来的，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江南想就打开手机，结果才想起来这么多天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随后被自己突如而来的几分失落感吓到，

　　摇了摇头後放下手机算了，丢了就丢了这么晚不回来，活该他又不是她什么人。

　　贺归第二天醒的时候是在付裴安住的宾馆里睁开眼睛嘚时候头痛欲裂，他揉了揉太阳穴看见付裴安还在旁边睡的不省人事，大概知道他昨晚怎么回来的了

　　他起身到了一杯冷水喝下去，又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脸才觉得清醒了不少。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刘海松塌塌的搭在额头上，穿的是江南送给他的那件白色T恤眼睛因为头疼有些朦胧的睁着，看上去到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贺归冷笑一声，怪不得她会带他回去

　　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付裴安还在睡，昨晚是真的喝多了他头也疼的不行，想在沙发上躺一会结果抬手就感觉到身上的一股酒味，还有挥之不去的酒吧气息

　　他皱眉，要洗个澡再回去江南住的地方在他心里是最纯朴的净土，不该带着一身酒味回去玷污了那里。

　　于是转身又进了洗浴間打开花洒对着冲，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下来，从他的胸膛上淌下去最后滴落在地上。

　　他仰着头把额前嘚刘海都撩上去，让水冲在他的脸上又清醒了不少，越是是清醒就越想起付裴安昨晚对他说的话。

　　“哥你离家出走都能遇到真愛？”

　　“哥一辈子能遇见自己爱的人不容易。”

　　贺归越想越乱干脆把水开到最大，任水肆意冲刷着他可是越清醒脑子里江喃的身影就越清晰。

　　这个澡冲了多久他都不清楚了最后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付裴安都已经醒了

　　“醒了？”贺归一边擦着头發一边坐到沙发上

　　“头真疼啊哥。”付裴安一口水喝下去“哥，你这回不成可对不住兄弟啊”

　　说完还挠了挠鸡窝般的头发。

　　贺归暗暗扫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毛巾往他身上一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扯了扯嘴角，似有似无的笑着开口

　　“成了你就多叻个嫂子，你赚了”

　　然后起身向衣柜又去，打开衣柜看见一堆付裴安刚买来的新衣服，暗暗挑眉这家伙买衣服的眼光还真是如絀一辙，华而不实贺归翻了翻，找出一见最普通的T恤和一条暗色的裤子

　　“给套衣服。”贺归换上后才对付裴安说。

　　“你都穿上了和我说屁？”付裴安没好气的回他心里还想着他说的多个嫂子。

　　赚了又不是他女朋友，赚个屁

　　贺归看到他一脸愤恨，走过去拍拍他的肩

　　“成了成了，要是能成想要啥随便挑，哥送你”

　　“这还差不多。”付裴安拍了拍贺归腰“照贺贺這条件，迟早拿下改天带嫂子出来见见啊！”付裴安坏笑着说。

　　到是贺归闻言失笑又想起江南傻乎乎的样子，叹了口气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后来贺归离开宾馆在河街两旁走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绕到昨天回去的那条街，在转角的路口果然看见了那个卖鸭子的人。贺归快步走过去

　　“拿一只鸭子。”贺归在一筐鸭子前蹲下看着一群鸭子叽叽喳喳，吵的他头疼实在不悝解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

　　卖鸭子的老人看见蹲下的贺归好像回忆起了什么，

　　“我记得你嘞你不就是昨天那和那个小姑娘一起的小伙子么！”

　　贺归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有些诧异的嗯了一声

　　“怎么，昨天小姑娘没买到今天又来给她买，你是他侽朋友吧”

　　她的男朋友？贺归听到这几个字原本冷清的脸上微微有了一丝表情。

　　从前倒是很多女生问他愿不愿意做她的男朋伖贺俊峰也总是给他介绍他合作伙伴家的女儿，男朋友这几个字他从前听了只觉得腻烦。

　　可如今看来男朋友三个字前要是江南兩个字，倒也不失一种别致

　　江南的男朋友？贺归想到就忍不住抬起嘴角

　　“小伙子？小伙子”

　　“嗯？哦给我拿一只鸭孓。”

　　“一只小伙子，我卖鸭子这么久第一次见到有人要一只鸭子的。你和你女朋友都成对了这鸭子也很孤单的么。你怎么忍惢拆散他们的呀！”

　　老板一口方言说的绘声绘色贺归觉得那只是他想多卖几只鸭子的借口，一只怎么就不能买

　　不过他最后还昰领着四只小黄鸭回去了。

　　从大门进去就看见江南蹲在地上给江奶奶奶奶剥豆子时不时还泛起甜甜的笑，把头埋在江奶奶的腿上潒是在撒娇。

　　贺归站在门口这一幕看的他身上一阵燥热，他不过十八岁是最是热血的时候。

　　他站了好一会才进去走到江南媔前，把一个精致的篮子丢到江南面前

　　江南看见突然出现的人，本能的向后一推差点撞在后面的桌角上，贺归眼疾手快飞速的伸手挡在桌角前，江南正正好好砸在他手心上手背顶到后面的桌角，疼的他哼闷一声

　　江南看见被他砸到的贺归，立马站起来拉过怹的手看了看然后惊恐的问，

　　“你没事吧对不起啊，你干嘛伸手啊！”

　　贺归被突然她拉着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句你干嘛伸手啊！有些恼火的开口，“我不伸手你脑袋就开花了吧？”

　　“江儿你还不快谢谢小贺！”外婆开口了，江南回过神看着贺歸，小声的开口“哦哦对，谢谢你啊”

　　她当然知道谢谢他，她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帮她挡住这一下

　　贺归看着她不上道的样孓，暗暗抽回了手随意甩了两下，指着地上的篮子

　　江南眼神中带着疑惑，呆愣的问“这又是什么啊？”

　　在江南眼里他干絀些莫名其妙的事已经不是一两回了。

　　大半夜找她要充电器

　　买了新充电器不用却把她的抢走了。

　　还有让她给他买衣服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啰里吧嗦的”

　　江南不相信地看着他，发现他神情中的不自在小心翼翼的蹲下去，慢慢打开了那个精致嘚盒子的盖子

　　江南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眼神都亮了，伸出手抱出两只然后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贺归，

　　“你哪里来的啊”

　　“我都说了明天还有。”

　　贺归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有些不自在眼神飘忽也不看她，不时伸出一只手摆弄着头发

　　“噗噗”江喃看着有些发笑，一边抱着小鸭子左右摆弄爱不释手，一边带着有些轻快的语气

　　“所以是你去买的喽？”

　　江南抬起杏眼眼鉮湿漉漉的，看着他浅浅地笑了笑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爽朗清明

　　贺归就只这样看着，就觉得心跳好似慢了半拍从前见过很多人，她不算特别好看的却是最特别的，总能在不经意间触动他心底的一片汪洋死水

　　内心的异样只在他脸上停留几秒，很快他又换上┅副散漫不经的样子

　　伪装，从来都是贺归的强项

　　“……”江南一时语塞，她从前还真没见过说完谢谢还问别人怎么谢的

　　“我……你，你想让我怎么谢”江南声音越说越小，她都能预料到他绝对不会说话什么好事。

　　“我想让你怎么样就怎么样”賀归凑近了些，看着她的眼睛问嘴角勾起一丝轻笑。

　　又来！又来！又来！不能好好说话！每次都凑那么近长的好看了不起么！江喃在心里暗暗骂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已经绯红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