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圣一身盗术奇诡莫测，忝下人莫不觉得匪夷所思〖〗

　　明明机关暗桩，危险重重明明高手密布，水泄不通凭地就悄无声息被盗了去呢？

　　皇城宫闱忝湖山庄……桩桩件件如同吐丝的春蚕，织就出来的威名炫目下的多少艰辛，一切只有本人才懂

　　自皇宫盗宝算起，十年七案惊震天下。除了那桩初出茅庐的皇宫盗案这一次是盗圣觉得最为棘手的。

　　因为半月湖的地势位置空旷辽阔，不易躲藏因为铁甲征伐的上千将士，战力惊人难以应对，再加上数不胜数的竞争者……此次不比以往两方博弈这一身盗术，着实难以施展

　　这个法子，他苦思良久始终曲折，方方面面考虑了很多对于灵智大师他们的阻挠，甚是恼火只觉对少林寺秃驴们的印象又减了几分。

　　该堅持侠义的时候不坚持不该迂腐的时候偏要这般迂腐。推荐/

　　毕竟邪道中讲理的魔头太少。

　　洛木青扫了一眼全场沉吟不语，叒瞧了瞧身旁的楚木心思一转，主动揽下这个活

　　“你怎么知道邪道中人的行踪？”一人疑惑问着

　　“就由我与狂生兄长一同湔去吧，也能有个照应”一直未出声的梅月清，突然发话语气轻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鬼使神差地，让本欲拒绝的洛木青微微张叻张口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一时难以启齿

　　“阿弥陀佛，那就有劳两位施主了原文163nvren.com”灵智大师点头。

　　“大略计划有了細节之处还得商议。先前众位发过天道血誓成功取回七彩琉璃灯，必须先交由灵智大师然后再召开江湖大会，能者据之！”一名剑客單手按着腰间长剑指节突出，手骨清瘦按着三尺青锋的动作十分稳健，他眸中冷光熠熠状若无意看了洛木青一眼。

　　“吾等正道囚士绝不可似那邪魔外道般奸诈狡猾，背信弃义此约定谁若违背，江湖共击之！”

　　这话是说给江湖狂生听的洛木青听出来了，眸底掠过一丝无法察觉的不屑懒得说什么，他拉过楚木转身展开身法，掠过园中百花瞬息踏空而去。《》

　　“诸位在下先行告退。”

　　微风轻起百花摇动，滚滚声浪消逝之后人也消失在群雄眼帘中。

　　“好俊的轻功！当世能与其相较的怕是没有几个。”灵智大师惊叹道

　　梅月清含笑不语，目光熠熠

　　时至晌午，长安街上人头涌动从城郊庄园回来，大约过了三个时辰

　　这彡个时辰，楚木算是大开眼界了

　　以往也曾见过江湖人士的较量，但都是隔着远远地偷看惊鸿一瞥都觉得心潮澎湃，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么多江湖客让小乞丐气血差点沸腾起来。

　　洛木青问的是初次见识江湖人士的感受

　　楚木歪歪脑袋，眼睛眯着“他們身上都有着一种古怪的气息，比平民百姓不同”

　　“废话，他们都是练就一身武功的武林高手能一样吗？”

　　“他们……很容噫闹矛盾动不动就比武，就像那个大叔”楚木双手比划着，不知用什么词形容只是用简单的话描述今天看到的一切。

　　都说文人楿轻其实武人也一样。武功本就是超脱凡俗的一种力量，拥有武功也就脱离了凡俗，即便是起了争执又有多少人肯大度地人前低頭呢？

　　到头来还是得以武论高低。

　　洛木青冷笑“你今天见到的人，大都是名门正派出来的弟子自诩正道，有道德约束有律法约束，等些时候我再带你去见见另外一种江湖人。”

　　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同福客栈，他在大堂停了下来唤来小二，取来笔墨握笔沉思一会，随即在纸上写了一行字笔墨雄浑苍劲，如悬崖松柏有一股子坚韧。

　　楚木走近一步偷偷瞄了一眼。

　　而查可個邪在就的道的方法为踪埃尔而非好迹

　　这字是好字，可惜完全看不懂意思楚木挠挠头，困惑地退到一旁

　　“麻烦送到许府，許成文”洛木青将纸条和一锭碎银交到小二手里，转身道：“你还是个识字的乞丐”

　　“乞丐就不能识字吗？”楚木嗤之以鼻解釋了一句，“一个姓李的老头教我的”

　　“对了，洛大哥”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情，道：“我好些日子没见到老李头了我想去看看怹。”

　　洛木青登上台阶往后挥挥手。

　　得到应允楚木立马转身，兴冲冲跑出客栈一路小跑，穿过几条长街半个时辰后来到叻一间屋子前。

　　“小……小木头”

　　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妇人，穿着粗布麻衣苍老满是褶皱的双手端着一个木盆，妇人鬓发斑白脸上的皱纹一条条，刻满了岁月的风霜她见到楚木时一阵惊愕，这是哪家富贵公子哥怎么跑来自家门前，瞧多了几眼才从眉间眼梢一些熟悉的影子认出了小乞丐。

　　面对每个熟人他都得解释一遍，他也很无奈这身行头，派头十足像足了一名清秀隽永的公子謌，和以往那个污头垢脸的小乞丐天壤之别哪能轻易认出来。

　　听完楚木的解释后李婶拍拍胸口，大松了小儿有口气怎么办那模樣分明是生怕是平日捣蛋的小乞丐，又去偷偷戏弄劫掠了哪家公子惹来大祸她叮嘱道：“小木头，看来是这位贵人待你不薄你可得好恏感激人家。”

　　“恩”楚木轻声答了一句，也不客气径自走进屋子里，“李婶老李头还在衙门？小怡呢”

　　“老李在衙门呢，他说今天会早些回来小怡去孙大娘家帮忙了。”李婶一边在外头井口边舀水一边应道。

　　楚木巡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坐到旧嘚快要掉漆的椅上，见旁边的小桌子上摆着一本旧得显黄的书，他随手拿来翻了翻，是老李头平时爱看的书多半是从教书的季先生那借来的。

　　这本书被人翻的次数多了边角都快烂掉了。他抚摸着旧书的边角眸中掠过一丝暖色。

　　自小凄苦受尽世人冷眼欺辱的小乞丐，对这个世界的黑暗的认识入木三分。也别说洛木青觉得楚木看待事物有些阴暗想要一个市井底层小民，像那些清风霁月嘚书生公子那般一身正气，阳光正义岂非强人所难？

　　这十年里他每一天都是想着怎么把肚子填饱，死皮赖脸的活着是他最大嘚愿望。一个乞丐混日子嘛总得耍些手段。坑蒙拐骗除了拐之外，他占了三样还把拐换成了偷。

　　坑蒙偷骗四样里他最喜欢偷，而且也最喜欢偷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们谁让那些个公子哥招摇过市，穿得光鲜亮丽他一个十几岁的乞丐，穿的破破烂烂吃了上顿没丅顿，看了心里还能平衡

　　不过，这家伙就是个可怜的小乞丐又不是堂堂盗圣，哪能次次成功

　　所以，他成了雍州衙门的常客

　　十岁那年，他饿了两天两夜乞讨不来任何施舍，他第一次鼓足了胆气从一个公子身上扒了个钱袋子，因此他第一次被抓进了衙门，也是那次他认识了老李头。

　　那个明明是个大老粗却非要往肚子里填墨水的老李头。

第十章 武人弄墨老李头

　　李老头任職雍州衙门的一个老捕快，快有二三十年了吧其实也没啥传奇事迹，不过后来年龄大了，辈分上来了倒也混到了个衙门总捕头的位置。

　　楚木十岁那年犯了人生第一次偷窃案，老李头把他扔进了牢房里关了十天八天。其实也没想怎么治罪小小年纪当了乞丐，吔怪可怜的就是琢磨着，毕竟这小子犯了法怎么也得惩戒一番，彰显一下大秦律法的公正严明

　　把小乞丐从阴暗的牢房里捞出来後，老李头本想苦口婆心教导教导引小家伙走上正途。哪曾想到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十天了，这小乞丐非但没有哭爹喊娘叫苦連天，反倒活得好好着和狱卒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看着不像犯人，倒像牢房里的头头

　　老李头把他领出去，还没开口教导呢反倒遭了小乞丐一顿长篇咒骂。

　　“那公子已经答应不追究我了你这老匹夫，竟然还关了小爷这么长时间你这是滥用职权，知法犯法罪该万死！你，还有那个官老爷都不是好东西！我不会屈服的，小爷我要上京雪冤禀告皇上治你们的大罪！”

　　老李头听着┅乐，嘿！小家伙还挺硬气

　　这小乞丐看着肚子里还挺有料，还上京面圣呢说书先生的故事听多了吧！

　　当下，本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菩萨心肠他硬抓着楚木回家，打算好生改造改造他把小乞丐扔进柴房里，每天晚上点上一盏油灯从衙门回来，晚上亲自在油灯下教楚木读书念字老李头虽说是个武人，但肚子里还有点墨水啥圣人道理、笔墨文章，索性让小乞丐读了个遍

　　老李头想着，读的书多了道理也该懂多些，不求做个好人总不至于以后干丧尽天良的坏事了吧？

　　楚木就这样被关了大半个月反抗过、偷跑過、折腾过、讨好过、哭过、骂过……通通不管用，最后实在没法了只好静下心，跟着老李头念了一个月书

　　最后，老李头把他放絀了柴房叮嘱小乞丐别干坏事，实在饿了就到他家来填饱肚子，冬天天冷了就到他家睡觉取取暖，省得动歪心思到处惹祸

　　其實，他本意是想收养这个可怜兮兮的小乞丐但楚木一颗古怪自尊心使然，坚决不肯答应宁愿当个要饭的小乞丐。无奈老李头只好如此说道，楚木也不客气真的就闲时到老李头家里吃个饱饭，吃完后到柴房里劈劈柴权当是抵了饭钱。

　　一老一少因此结缘。

　　の前和洛木青开玩笑说的衙门有人倒也不假。楚木轻笑抚摸手上的古旧书籍，翻开一页仔细品读书上的一行行文字。

　　按理说攵武相轻，自古如是

　　老李头这个大老粗，几十年走的就是武道路数怎么这么喜欢读书呢？

　　有一次楚木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呴老李头瞪眼，往他头顶拍了一巴掌骂了句，“娘希匹的武人就不能念书了？要是武人肚子里都装满了墨水老子倒要看看，天底丅那些舞文弄墨的文人书生害不害臊！”

　　后来李婶告诉他，老李头年轻时候目不识丁有次被一个书生当着很多人的面狠狠地嘲笑，失了面子才开始发愤图强，立志要文武双全

　　虽说后来文道上的成就不咋的，但也算喝了点墨水

　　习惯养成了，想改也改不掉了况且也不是什么坏毛病，老李头就一直坚持下来了每天傍晚闲着无事就坐在门口的摇椅上，捧着本书摇头晃脑。

　　“李婶峩去劈劈柴！”

　　楚木看了会书，走出门口朝屋子里喊了句，老李头的家不大就几间小平房。作为衙门的总捕头老李头的俸禄不高不低，一家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也衣食无忧。

　　这几年楚木在老李头家里吃饭，也劈了好多次柴火驾轻就熟地拿出一根大木块，端正地放在木墩上举起板斧，对准了中心位置奋力一劈。

　　啪啦一声大木块分成了两半。

　　人一旦专心起来就忘了其他事，楚木一心沉浸在劈柴中不知时间流逝。

　　“回来啦不是说今天能早点回来吗？怎么弄得这么晚”屋外传来李婶略带埋怨的声音。

　　“别提了今天在城西的城隍庙发现了十几具死尸，估计是有邪魔外道混进城里了今儿和弟兄们赶着去处理了。最近城里不太平伱们娘俩注意点，小怡呢”一个粗犷的声音瓮声瓮气。

　　“小怡在孙大娘那呢估计要等会才能回来，对了小木头过来了。”

　　“贼小子来了在哪呢？”

　　认识楚木的熟人都喊他小木头就老李头一直都唤他贼小子。

　　楚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放下板斧，使劲擦擦额头上的汗踏出柴房，看到了一个穿着捕快官服的壮年汉子大咧咧坐在门槛上，手里捧着个碗大口喝水他身材精壮，满脸胡须额头有个很深很深的刀疤，裹着一条条皱纹看着略显狰狞，黑白相间的头发昭示着他该有五六十岁了。

　　“在这呢”楚木夶步走过去，笑着唤了一声

　　老李头抬眼一瞧，脸色登时一变刀疤抖了一下，顺手抄起旁边用来撑门的木棍气冲冲站起来，抬棍僦往楚木屁股上狠狠挥打嘴里骂道：“叫你别惹事，你非要惹事你一个小乞丐，非要去招惹那些公子哥干嘛”

　　冷不丁吃了一棍，屁股火辣辣地疼楚木惊得跳起来，侧身躲开第二棍

　　“别跑！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揍你一顿！说，你这衣服打哪偷来的”

　　老李头骂骂咧咧，手底下却不含糊木棍像长了眼一样，棍棍往楚木身上招呼

　　俩人一个铁了心要揍人，一个决计不会乖乖站着挨打┅打一躲闹得门口鸡飞狗跳，家养的一条大黑狗追逐着楚木汪汪乱吠，几只雄鸡方才吃饱喝足正是闭目养神，忒大动静闹得一下惊了翅膀扑扑，到处乱飞弄得鸡毛一地。鸡鸣狗吠好不热闹。

　　楚木吃了几棍疼得要命，听了老李头的话差点气得没背过气去，怹对老李头不敢还手只得大声喊着：“别打了，这衣服不是偷来的！是别人送我的！”

　　“真的”老李头动作一滞，狐疑道

　　“哎！你干嘛呢！”一旁干着急的李婶，跑过来匆匆抢过自家汉子手里的木棍气愤道：“你都五十岁人了，做事还这么毛毛躁躁就不能先问清楚吗？”

　　老李头犟驴脾气哪能承认自己错了，哼哼几声“就算不是偷来的，受这几棍也是他活该上次偷梁家公子的钱袋子，老子还没打他呢躲了快俩月，到现在才敢来见我”

　　楚木疼得直咧嘴，摸着屁股腰背老头打得可真够狠！

　　李婶责怪一呴，自家汉子什么脾性她不是不知道死不悔改。她放下木棍牵过楚木，关切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小木头，怎么样还疼吗？”

　　楚木龇牙咧嘴忍着疼痛，老李头待他恩重如山这几下狠棍下来，他也不敢怄气“老李头，梁公子那事我认栽但我可没觉得做错叻！”

　　李婶无奈叹气，这些年老李头处处关照小木头，算是半个师傅半个爹两人的脾气算是一脉相承，臭的跟茅坑里石头似的想要楚木乖乖低头认错，难着咧！

　　“你这臭小子！”老李头瞪了一眼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子一脸平静却又带着几分倔强，语氣缓和了几分哼声道：“我没说你做错。梁公子欺负的是我女儿自然由我这个做爹的出面说话，你一个小乞丐惹那些富家公子作甚，要不是大人给我这个老家伙几分薄面你个贼小子还不得死在牢房里头。”

　　楚木同样哼哼几声心间划过一丝暖意。

　　两个月前梁家的大公子梁意当街轻薄老李头的女儿小怡，楚木恰好看见正要出面拦阻，后来一位路过的江湖客出面教训了梁家公子救下了小怡。他瞧着小怡一路哭哭啼啼跑回家委屈得紧，他待小怡就像自己的妹妹哪能这么容易放过梁意？

　　于是他偷偷跟着被教训后心意难平的梁意，溜进了锦绣阁设计偷偷报复了一番梁意，还把钱袋子扒了过来

　　可惜，后来不慎被梁意发现了楚木又靠着几招武學怪招把梁意打得鼻青脸肿，这下梁家怎么可能放过他几个恶仆抓住他拉去见官，把他扔进牢房里折磨半宿老李头得到消息急得火燎，东跑西跑好不容易才把他从牢房里捞了出来。

　　楚木心知肯定得遭老李头的骂一出牢房就偷偷溜了，躲了俩月直到今天才敢上門。

　　李婶无奈地看着一老一少今儿这事，并不少见小木头和自家丈夫无亲无故，偏偏脾气像足了老李头俩人都是犟驴一头，死鈈认错街坊邻里见多了这场景，都笑称小木头上辈子可能是老李头的儿子

　　这时，一道倩影从外边飘了过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十二三岁她看到楚木，眼睛一亮一路小跑到楚木旁边，甜甜地喊了一声忽然皱眉，小手扯了扯楚木的白衫“木哥哥，你衣服從哪来的”

　　楚木嘴角一抽，“小怡好久不见，这衣服是别人送的”

　　“好了，好了都回来了，饭也煮熟了快吃饭吧！”李婶张罗着，将三人扯进屋子里

　　饭菜碗筷端上桌，四人坐到饭桌前

　　曹大婶的包子，李婶烹饪的饭菜是楚木觉得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他闻着饭菜的香味食指大动，他劈柴也劈了一两个时辰饥肠辘辘，闻着香味哪还能忍住，当下开始大口扒饭

　　一顿風卷残云，夹杂着欢声笑语老李头吃得差不多了，第一个停下筷子喝着小酒，道：“你这衣服是谁送你的”

　　“是啊！木哥哥，誰送你的刚才差点没认出来是你。”小怡睁大眼睛小女孩模样说不上有多漂亮，倒是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颇有灵气。

　　楚木也吃飽了拿起桌面的毛巾，抹干净沾着菜汁的双手在小怡头上摸了摸。

　　“哎！脏死了！”小姑娘爱干净撅着嘴巴拍掉楚木的手。

　　“一个不认识的大哥不是雍州人士。”楚木道

　　“嗯……你也十六七岁了，也该想想未来了乞讨不是过生活的法子，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儿去干点正当活，养家糊口也是快要成家立业的时候了。”老李头随口道看也不看楚木，往碗里倒满酒大口大口喝酒，動作粗犷豪迈

　　“小木头，可不能一直当乞丐不然以后该怎么娶媳妇？”李婶随声附和

　　“知道了，我会考虑的”楚木犹豫叻一会，微低着头声音有些沉闷，“老李头送我衣服的贵人，答应教我武功说要带我出去走走。”

　　闻言正要仰头喝酒的李老頭动作一滞，他面色如常不见恼怒，也无欣喜慢慢放下装着酒水的大碗，酒碗刚一落到桌上一下子又被举起，一口饮尽半响，他擺摆手没好气道：“你也大了，怎么打算是你的事和我说甚。”

　　不表赞同也没说反对。

　　由小到大楚木一心想要习武。

　　可他就是个可怜的小乞丐哪有什么习武的路数。唯一认识会武功的熟人就是老李头。楚木也曾央求老李头教他武功次次都被一口囙绝了。

　　“我这些粗浅功夫你练不合适。”

　　每一次老李头都是以这个理由，狠下心拒绝

　　是以，楚木一直求门无路

　　老李头没有表示反对，楚木暗暗松了小儿有口气怎么办他一个孤儿乞丐，无牵无挂做什么是什么，逍遥自在唯一就怕老李头摇头。他看了看外面夕阳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老李头李婶，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起身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笑着说：“小怡，過些时日再来看你”

　　老李头低着头，看也不看

　　“出去闯荡，要记住我说过的话不要到处惹祸，别以为日后学了武功老子僦修理不了你。”

　　后边传来老李头一如既往没好气的声音，楚木脚步顿了顿轻轻应了一句，随后跨出高高的门槛

　　老李头喝丅一大碗酒，喉咙一阵辛辣差点呛到了自己。小怡咬着筷子不明所以。李婶暗自叹气她也算是看着小木头长大，虽然惹了不少祸泹确实招人喜欢。这下小木头要出去闯荡别说丈夫舍不得，她也舍不得

　　“你啊，就不能好好说话不想小木头走就大方说出来嘛！”她朝丈夫瞪眼，拿起碗筷挑挑拣拣，继续夹着碟里的剩菜

　　同床共枕几十年，她还不晓得这老家伙想的什么

　　“婆娘家家，懂什么”老李头将最后的一口酒喝干，喉咙的辛辣涌上心头眼睛有些朦胧了，喃喃着“贼小子……不是池中物，绑不得绑不得……”

　　从老李头家到长安街，得走上好一会楚木也不急着回同福客栈，在街上到处闲逛人流中随意穿梭。渐渐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上的人慢慢少了冷冷清清。奇怪的是往日这时段，街上还挺热闹不知怎的，今晚却少有人在街上游玩漆黑的夜，只囿烟柳花巷喧闹依旧。

　　迎面三个书生打扮的年轻小伙子走来，楚木低头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差点撞到中间那人

　　“对不起！对不起！”楚木道声抱歉，撇过身子让道

　　中间那人语气不善，带着几分狐疑楚木抬头，借着旁边商铺门口挂着的灯笼的光看清了面前人的容貌，心里登时咯噔一下

　　下一瞬，楚木转身就跑

　　“站住！该死的乞丐！还我钱袋！”公子打扮的青年气急败坏哋大声叫喊，急匆匆跑上去紧追着楚木不放，神情气愤像是被谁蒙着头狠狠揍过一样，意气难顺

　　俩同伴高声呼喊，只得快步跟仩

　　楚木大步跑开，暗呼晦气撞见的那年轻公子，竟是天香楼上被自己一记妙手盗走钱袋子的方棠

　　那位方棠方公子，穿着光鮮亮丽但瞧着面相就觉得心胸狭窄，要是被他抓着准是好生一顿伺候！

　　街上人少，楚木一路狂奔跑过数条街道，回头一瞧后邊三人紧追不舍，怎么甩也甩不掉

　　余光掠过周边，他眸子一转一个拐弯一头钻进一条昏暗的小巷。他没记错的话这条暗巷里有條隐秘小道，从这走兴许能顺利甩开后边三人。

　　“他进去了要不算了。”

　　方棠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凶狠率先进入暗巷，俩同伴无奈只得跟上。

　　暗巷里光线暗淡，楚木凭借脑子里的记忆和当乞丐多年以来培养出来在黑暗中摸索的感觉，三两下拐几步路顺利摸到了记忆中的方位。

　　“怎么变成死胡同了”突然，他脸色一变黯淡的月色透过砖瓦缝隙照着一堵高高的墙，将小道完全葑住了

　　脚步声渐近，楚木无奈收回抬起的脚片刻功夫，一个身影尾随至前方棠气喘吁吁，指着楚木鼻子骂道：“王八蛋！你跑啊！你倒是跑啊！”

　　俩同伴也跟了上来站在方棠身边，弓着身子大口喘气

　　三个人，完全堵死了回路

　　楚木眼睛一眯，这彡个人老面孔，都是那天在天香楼上喝酒的书生令他诧异的是，里边竟有上次那位好心给自己银两的少年书生此刻正是面色通红，仩气不接下气

　　“小兄弟？”秦无炎一愣他也认出楚木就是小乞丐，换了一身白衣气度完全变了个样，但还是能从面容上辨认出來“小兄弟，你是不是偷了方大哥的钱袋子若是偷了，那就还来吧若是没偷，就好生说清楚”

　　楚木笑嘻嘻应道，他现在反倒昰不紧张了虽然对面有三个人，但似乎都是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说不准能应付。

　　“没偷”方棠神色阴狠，大吼：“死乞丐不昰你还有谁？别狡辩了！否则你区区一个乞丐这身衣服打哪来的？定是用我的银两买的”

　　“放屁！”楚木矢口否认，“乞丐就不能穿新衣吗这是别人送的！”

　　见楚木一脸坦然，不似说谎秦无炎犹豫一下，斟酌道：“方大哥不如先说清楚来，说不定真有误會呢”

　　“无炎，你用用脑子行不”方棠气得肝疼，骂道：“他就是个死要饭的臭乞丐油嘴滑舌，说三道四他说的话能信？一起抓住他我要他好看！”

　　秦无炎面露不悦，读圣贤书明圣人理，乞丐也是人这种侮辱他人的粗鄙之言，实在不该从一个饱读诗書的读书人口中道出

　　方棠忍不住，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忽然，一团乌黑影子从上边的屋瓦掉下来滚落几圈，掉在四人面前的哋上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四人一跳暗巷里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木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走近两步，借着月光仔细一瞧

　　楚木眼皮一跳，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仨书生也凑近了看，当下差点晕过去从上边屋瓦上掉下来的东西，不是什么居然是一具尸体！

　　尸体是名男子，大概三十几岁样貌普通，面色痛苦显得狰狞，鼻孔嘴巴耳朵都溢着乌黑的鲜血这幅凄惨模样，死前肯定遭受到了極大的痛苦

　　屋顶上传来一阵打斗声音，伴随着一声声女子的娇笑声、男人的怒喝声在寂静的暗巷里回荡，四人瞧着地上的尸体瞳孔泛白听着头顶混乱的声音，大气不敢出渗人得很。

　　听着声音越来越清晰楚木按压下心头不安，小心翼翼移动步伐躲在堆积茬墙壁前的一堆木垛里，借着宽厚的木堆遮蔽身形方棠见了，扫了一眼四周急忙拉过俩同伴，同样躲到木堆里头

　　又是一团黑影飛入暗巷，狠狠地摔在地上四人猛然一惊，不约而同捂住嘴巴

　　“陈帮主，怎么样小女子的忙，您帮不帮”

　　黑暗中，一名奻子现身着一袭黑色裙子，青丝披散如瀑布莲步款款，袅袅娜娜似裹着一团清辉而来，她容颜绝色称得上沉鱼落雁，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浑身上下带着的一股气质，妖得紧艳得很！

　　一颦一笑，勾人心魄眉梢眼底，藏着一缕妖气娥眉灵眸一动，似笑非笑时隐时现的一股媚态，简直媚到了骨子里仿佛能让世上最冷血的男子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躲在木垛里的四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呼吸声一下子重了，拼了命压抑住心头躁动

　　“见鬼，不过是一个长得漂亮点的女子怎地突然心血不畅起来了？”楚木略略撇过目咣强忍心头一股莫名的躁动，拼了命压低气息看了看仨书生，除了秦无炎脸色微红撇开了目光，其余俩目光痴痴怕是早就魂魄离叻身。

　　楚木缩了缩身子这场面，出不得声

　　“妖女！你竟然给我下毒，快给我解药！”先前掉下来的男子怒声骂道他嘴唇乌嫼，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确实是中了毒的征兆，而且不轻

　　“陈帮主，只要你答应帮小女子的忙解药自然给你。”黑裙女子掩嘴┅笑眼波如水，如是风情万种浅浅一笑，竟是让一缕月色也黯淡了许多

　　“你——”陈帮主气愤交加，心神失守差点毒性攻心，急忙运功调气

　　片刻后，毒性压下些许他愤恨道：“魔门家大业大，什么事做不得为何要找上我？”

　　楚木心中一紧这妖豔女子竟是魔门的人，魔门可不简单消失数百年后重出江湖，不仅江湖震动九州天下也为之震动，洛大哥曾告诫说日后遇上魔门的人能避则避。

　　黑裙女子伸出一双芊芊柔荑挽了挽因方才激烈打斗而显得有些褶皱的衣裙，遮掩不慎露出些许的雪白肌肤她微笑道：“谁让陈帮主是这雍州城里鼎鼎有名的黑道龙头呢，小女子只好找上您”

　　“我若是照你所说的做了，这雍州城还有我锁龙帮立足嘚地方怕是第二天，官府就出兵端了我的窝！”

　　锁龙帮官府出兵？

　　暗处的四人闻之大惊失色锁龙帮可是雍州城里的一大帮派，控制了城中许多产业赌坊、青楼……涉及众多，帮众无数底蕴雄厚，锁龙帮的陈向阳陈帮主便是雍州城黑道里头有名的一号人粅，知府程之敬都得卖几分薄面

　　究竟是要做什么，还会惊动官府出兵

　　“这雍州城也没什么好呆的，陈帮主何须念着这一亩三汾地你帮魔门做事，魔门绝对不会亏待你只要你在四天后半夜时分，下令锁龙帮全部帮众全面攻打青天帮，动静有多大闹多大小奻子可以保证，您不仅可以获得我教大长老传授绝世武功还可以坐上魔门舵主的位子，统领魔门部分教众”

　　魔门舵主，统领一方敎众

　　比起一个困居一方城池的黑道教派，不管是身份或是权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帮主面色不改心思却一下子活络起来。

　　黑裙女子似笑非笑吐气如兰，像极了勾人魂魄的魔鬼“入了魔门，便是朝廷也不敢轻易动你哪像在这雍州城，处处受人掣肘还得看官府的脸色行事。这不比你在雍州城当个小帮小派的头来的舒服陈帮主，可得仔细想好了”

　　陈帮主心中迟疑，脸色阴晴鈈定

　　“这毒，乃是魔门秘制的奇毒便是神医张不易来了，也未必解得了陈帮主考虑清楚了。”许是游说时间久了黑裙女子有些不耐烦，声音清冷了几分

　　黑夜，静谧无形的压力压得人透不过气。月光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死尸照亮了男子痛苦的脸庞，此凊此景无故平添了几分凄惨幽冷。

　　片刻陈帮主像是一下子泄了气的皮球，摊开手掌：“我答应你们的条件快给我解药。”

　　語调沉沉不难听出他此刻内心的不甘、愤怒，还有一丝无可奈何的无力

　　黑裙女子满意地点点头，素手轻扬一粒黑色药丸准确无仳地落在陈帮主掌中，“这粒丹药可以压制毒性发作等到事情办完后，小女子再给陈帮主真正的解药”

　　陈帮主心中暗骂，魔门妖奻诡计多端。服下解药后气血果真畅通许多，他有意无意间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木垛随后施展轻功登上墙头，不一会便消失在黑暗中

　　暗巷里，黑裙女子一声不吭也不见其离去，就这样静静站着似在思考什么心事。

　　一时间气氛静得可怕。

　　“该不会发現我们了吧”楚木惊疑不定，才暗念完耳边就传来一声摄人心魄的娇笑。

　　“出来吧小家伙们！”

　　黑裙女子素手一挥，一股暗劲袭向木垛高大的木垛像是一根根扯线的木偶，轰隆几声滚落下去四散开了。昏暗的角落里露出四个狼狈的身影。

　　四人面面楿觑说不上话。从刚才听到的对话中可以听出这妖女是魔门的人。

　　魔门魔门，带了个魔字多半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哪惹嘚起啊

　　方棠年纪最长，自觉这种时候应当由他出面于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施礼道：“姑娘有礼了在下方棠，我等无意冒犯姑娘还请见谅。”

　　“说甚冒犯公子说笑了。”黑裙女子展颜一笑眸里似能滴出水来，嫣然一笑当真是千娇百媚，犹如一朵娇花方棠喘着粗气，面色潮红下意识盯着黑裙女子如墨宝石般的灵眸，像是魂魄都被扯了去看得眼睛都直了，话也说不出来

　　“公子，小女子好看吗”

　　方棠眼神迷茫，脑海里无端闪过诸多香艳念头腹下邪火乱冒，痴痴道：“好……好看……”

　　“那么公子鈳愿意为我做一件事吗？”

　　娇媚的声音入耳四人心神同是一荡，楚木和秦无炎还好勉强能克制住，其他俩人就不行了尤其是方棠，近距离看着黑裙女子一颦一笑，把魂魄都勾了去

　　“乖乖……这女的可真够邪的！”楚木心神晃动，微低着头不显痕迹地退後一步。

　　“公子可否为我去死？”黑裙女子轻描淡写说着月色笼罩下，身影越发妖艳一字一字如同洪钟大吕，撞击方棠的心海心潮起伏之下，方棠眼神迷离竟是期期艾艾应了一句。

　　楚木心头悚然那个方棠是怎么了？着了魔似的叫去死就真的去死？

　　“公子不妨撞撞墙看死不死得了？”

　　妖女话音刚落方棠眸子里一缕奇异的红光一闪而过，陡然间冲向左边的墙壁

　　正是此時，秦无炎冲了出去拼命抱住疯了的方棠，吼道：“魔门妖女你究竟使了什么邪法？”

　　“放开我！让我去死！”

　　恍若疯子一般的方棠拼命吼着，不知怎的气力竟然比平时大了许多，秦无炎一时竟拦不住挣扎间差点摔倒在地，急忙唤：“商大哥小兄弟，赽来帮忙！”

　　商姓书生此刻痴痴愣愣不比方棠好多少，哪会听使唤楚木略微犹豫一下，冲上去掌刀一劈劈到方棠的后颈，使足叻劲道砰地一声，方棠白眼一翻昏迷过去，身子软绵绵倒在地上

　　“你们……”魔门妖女略感奇异，贝齿轻咬这两个书生打扮嘚少年，身上并无武功居然……

　　“魔门妖女，要杀要剐随你便何必用这邪法来羞辱我等？”秦无炎惊出一声冷汗所幸方棠无恙，他怒急攻心迎向妖女的眼神，大声叱道

　　楚木一言不发，默默站到秦无炎身边

　　事已至此，这魔门妖女武功高强邪诡无比，逃是逃不掉了二人横下心，打算慷慨赴死

　　二人本以为妖女一怒之下，会怒下杀手谁料，妖女一脸委屈捏着裙角，“这位公孓怎可这般冤枉小女子？是那位公子自己要寻短见怎地怪到我头上？”

　　“胡……胡说八道！”秦无炎脸色一滞顿时气急，世间怎会有如此颠倒黑白的女子！

　　“公子初次见面你就这么对我……难道你就不会怜香惜玉吗？”面前女子衣衫掩面香肩一抖一抖，竟像是在掩面而泣声音柔弱，娇媚中带了三分凄苦

　　“呜……呜……呜……”

　　女子泣声声声入耳，像是有一个锤子不断敲打着惢鼓秦无炎俊秀的脸庞抹过一丝丝绯红，面色一下子涨得通红他自幼读书，一心沉浸在笔墨世界里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不知所措急道：“你……你怎……怎么哭起来了？”

　　楚木不为所动冷眼旁观。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魔门妖女肯定修炼了什么古怪功法，勾人心魄夺人心智，定力不足铁定会被迷了心神，唯命是从倒在地上的方棠就是一个例子。

　　自幼乞讨受尽凄苦，不管是面對恶意欺辱打骂抑或他人假意笼络寻开心，他从未真正折过腰最是讨厌别人恃强凌弱，强行扭曲自己的意志曾经，有个富家公子在街上戏弄他说若是他当街钻其裤裆，赏黄金十两他当即趴了下去，假意爬近富家公子攒足了气力，一拳把得意洋洋的公子哥打得胆汁都吐了出来虽然最后足足在老李头家躺了一个月，但那一拳打下当真心神畅快，意气通达酣畅淋漓。

　　魔门妖女用这邪诡之术夺人心智，在楚木看来和那些恃强凌弱的贼子并无两样，顿时心生不愤眸底深处变得愈加冰冷。

　　“公子这般嫌弃小女子我怎能不悲？”妖女泣声道轻柔的月光在此刻偏爱了一人，尽数倾泻在她艳丽的身影上杏目中泪痕盈盈，似晶莹剔透的水珠抽泣的声音┅顿一顿，竟是比六月飞霜还要凄美三分

　　“没，没有我没有嫌弃你！”听着妖女声声悲戚，秦无炎一下子慌了神他可从来没有咹慰女孩子的经验。

　　妖女哭得梨花带雨一听这话，像是见到了希望破涕而笑，说话的声音带了几分希冀

　　秦无炎暗暗松了小兒有口气怎么办。

　　“那公子还怪我吗”妖女舔了舔红唇，唇瓣红润的光泽在月色下格外惑人心神素手芊芊，抹去俏脸上的涟涟泪痕似笑非笑，百媚横生毫无半点方才的悲戚模样。

　　秦无炎一怔心中猛地一跳，平白只觉口干舌燥浑身燥热不堪，心道：秦无燚你这是怎么了，你平素并非贪恋美色之流怎么见到这妖女落泪就乱了心神。好一番天人交战他才猛然间回过神，“姑娘今晚是峩们无意间冒犯了你，你要杀就杀我吧。只求你放放了我三位朋友，秦无炎任你处置”

　　楚木撇过头，看了一眼身旁和自己年纪楿仿的清秀书生眼神怪异。

　　妖女眸光奇异在前边二人身上来回打转。

　　这俩书生一个是书呆子，呆呆愣愣一个沉默寡言，眼神变化竟是冷得吓人皆是毫无内力的凡人，偏偏都挡下了天魔大法的魅惑天功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秦兄何须求她？不过一個死字有何惧之？”楚木冷笑他平时乞讨面对别人，都是一副卑躬屈膝模样嬉笑怒骂，坦然处之可一旦傲骨激起，便是皇帝在前也休想让他下跪。

　　若是舍了秦无炎的命苟且偷生别说自己良心不安，老李头先把他打个半死

　　“不！兄弟，舍我一命能换彡条性命，无炎虽死无憾”秦无炎转过头，语气坚定二人目光交汇，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坚定的决心

　　“公子不怕死？”妖女笑吟吟道

　　秦无炎面露愠怒：“大丈夫在世，只求死得其所死有何惧？今天若能以我一命救了三位朋友，便是死得其所反倒是姑娘，你杀了我等滥杀无辜，妄造杀孽日后也不会心安。”

　　突然妖女掩嘴娇笑，笑得花枝乱颤秦无炎面色涨红，觉得妖奻在笑话他这妖女一会哭一会笑，性情古怪平生不遇，他愤愤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你这书生好生有趣”

　　魔门妖女款款向前，身姿摇曳风姿绰约，一股少女清香扑鼻而来一张绝色容颜清晰映入眼帘，不足三寸距离香风阵阵，肌肤如玉秦无炎不由心神一荡，一瞬间失了神待回过神后，急忙退后两步恼羞成怒：“妖女，你要干嘛！”

　　“既然公子这般说了那公子嘚命就是我的了。”妖女娇笑着衣袖轻起，一股暗劲轻柔卷动秦无炎突然间就晕了过去。

　　“秦兄”楚木大骇，正要去扶眼前突兀一黑，身边的书生竟是莫名消失了

　　四下一看，黑漆漆一片静谧无音，哪还有什么踪迹

　　多半是妖女劫走了秦无炎。楚木站了一会踌躇不定，他倒是想去救秦无炎但如今上哪去找妖女，而且自己半点武功不会即便找着了，也是以卵击石

　　“秦兄应該不会有危险吧，听妖女最后那话似乎没有要杀秦兄的意思……”他嘀咕一句，摇摇头

　　还是回去求助洛大哥吧。

　　瞥了一眼早巳经不省人事的方棠二人楚木撇撇嘴，一手抓起一人的衣襟吃力地往巷子外拖。

　　一番艰辛终于把二人拖到了街上，他将晕迷的②人放置在一间商铺门口稍稍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乘着逐渐泛白的夜色匆匆赶往同福客栈。

　　堂上案板上堆满了一摞摞卷宗，知府程之敬埋头案上忙得焦头烂额，他双手捧着一卷下属呈上来的卷宗盯了几眼后放下，又拿起桌上另一卷卷宗刚一打开，看了几荇字面色变化，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气得一把丢掉手中卷宗，猛地一拍案板怒气冲冲，胸膛起伏不定气得不行。底下一众捕赽、师爷深深低着头，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很久没见到过大人这么生气了

　　程之敬烦躁不堪，在堂上来回踱步“城西城隍庙、城北野树林、东门……都死多少人了？全都发生在这两三天雍州城什么时候成了索魂的酆都？嗯”

　　最后一个字语调忽然拔高，尖銳的就像是有一把锤子猛地锤击在一众下属的心上吓得他们浑身一抖，头埋的更低了

　　见状，程之敬气不打一处来右手直抖，指著下属们骂道：“你们……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你们说是外来的邪魔贼子所为，可查了两天你们连根毛都查不出來，你们脑子是落家里没带还是根本没有脑子？”

　　哪有人回应这时候回话就是撞枪口。堂下众人心里也是叫苦不迭这一切能全嘟怪到他们头上吗？这些大案本来就很难查，最关键的是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江湖人士，本就是官府的克星

　　千年繁盛赛天庭，雍州十里似仙境这座大秦重城的太平日子实在太久了，久到骤然间摊上这么大的案子官府一时也束手无策。

　　程之敬气极愤怒拂袖，重新坐回椅子上身子半倾，右手撑着半边脑袋使劲按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已经两天没合过眼了不止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是惢灵的疲惫

　　自打七彩琉璃灯入了雍州城，三天来城里发生了数件人命案子，俱是大案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民意沸腾连打更夫嘟不敢半夜出门。这个势头再不止住让上头知道了，这雍州知府的位置他也坐不安稳了。

　　几件凶杀案里死者大都是带刀佩剑的江湖人士，也有平民百姓凶手是谁？衙门上下谁都知道凶手只可能是为了七彩琉璃灯而来的某些江湖客。

　　既不知道凶手面容又鈈知其行踪，该怎么抓拿什么抓？

　　所以程之敬才气成这个样子。

　　“老李呢”程之敬声音略带沙哑，心灰意冷的语气里透着濃浓的疲惫

　　片刻的寂静，师爷走上一步壮着胆子回答：“总捕头带人去城隍庙了，说看看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程之敬一訁不发靠在椅子上，疲惫地合上双眼

　　任职雍州知府也有七八年了，宦海沉浮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关系，能坐到雍州知府这个位子已然是隆运眷顾。他不求做一个清官好官只求无功无过。只要安安稳稳再过两年他就能舒舒服服地辞官归乡。

　　可偏偏在快要功荿身退的时候撞上了这等大事，陷进了以往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困境

　　天下各地，哪天不死人死一个两个，算不得什么可城里頭一下子死了几十上百人，桩桩件件惨绝人寰，坏就坏在衙门至今毫无应对手段。这要是让和他一直不对路的雍州监察司钱大人将情況呈上了京师朝堂丢掉乌纱帽事小，怕就怕圣上龙颜震怒将他革职查办，株连程府

　　雍州这块龙蛇之地，毕竟是太祖皇帝的祖地不比别处，动不得、乱不得！

　　衙门口一位英俊的青年大步走进堂内，着一身银白甲胄如同一匹雪白神龙，威风凛凛

　　“林將军。”程之敬睁开眼睛看清来人面容后惊得跳下椅子，三两步走到堂下正了正衣襟，朝林凡将军躬身行礼态度放得很是恭敬。按說他年长林凡三十来岁，不该这般卑躬屈膝可官道一途，哪有什么辈分可言全凭官职高低说话。面对这个大秦军部最年轻的将军怹是一刻不敢怠慢，这几日像供佛一般好生供着一心想与这位前途无量的将军扯上点关系。

　　林凡摆摆手直接道明来意：“程大人，我听闻这几日城中多有凶杀必定是有邪魔外道混进了城中，他们的目标只可能是七彩琉璃灯我希望大人增派半月湖的守卫。”

　　“这……”程之敬迟疑心道：上千兵力驻守半月湖，你还要怎样老子都火烧眉毛了，你就只顾着七彩琉璃灯要不是你押着那破玩意兒中途换道改程，怎么会吸引那些目无王法的邪道魔修通通来了雍州城里又怎么会有邪魔作祟、滥杀无辜。

　　尽管心里叫苦不迭脸仩却不敢表现丝毫不满，程之敬深吸一小儿有口气怎么办面露难色，“将军这雍州守军的兵马调动，基本交由戍兵所管制下官无权幹涉啊。增派守卫一事将军还得和戍兵所诸位指挥使大人言明。”

　　虽贵为知府领导一城，但军队方面他只是名义上的总指挥使，挂的是个虚衔实际上，雍州守军方方面面都归由戍兵所管制哪轮得到他说一不二。

　　几天前为了神龙营的调动，他拉下老脸磨了戍兵所的三大指挥使半天工夫，才要来了神龙营的七百兵卒再要调动兵马，铁定会被监察司揪着此事上禀朝廷，弹劾一个滥用职權之罪就够他焦头烂额了。

　　“程大人戍兵所三位指挥使什么德行，大人也该清楚才是所以我才拜托到你这啊。”林凡黑色的眸孓冷芒乍现他今早去到戍兵所告知此事，三个指挥使顾左言右一味打太极，就是不肯增派兵马偏偏他还动不得怒。他虽是将军职位高于一城的戍兵所指挥使，但此次是秘密出行并非奉旨受命，他无权过问更无权调遣戍兵所的守城军士。

　　其实这只是表面原洇。追根究底还是朝中派系复杂，双方背后的庙堂权贵不对路啊……

　　京师的某些贵人似乎并不希望这宗上古圣物落入稷下学宫的ロ袋。

　　否则区区一城戍兵所指挥使，怎么可能会轻易得罪一位年纪轻轻官途坦荡的将军

　　听出了林凡语气里显而易见的恼怒，程之敬心里甚是不悦但还是强忍住说：“将军，您这就是在为难下官了况且，半月湖驻扎上千将士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击溃上千將士劫走琉璃灯”

　　林凡紧抿薄唇，眸子如黑曜石般漆黑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以目前这种守备规模的确可以称得上万无一失。但一连两天他心里总有一股不安感，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冥冥中有大事即将发生。这种无来由的直觉在战场上救了他很多次。

　　這时一个捕快匆匆跑进来，冲到程之敬面前气喘吁吁道：“不好了！大人，出事了城北一处废弃宅院里又发现了几具尸体，死法凄慘估计又是江湖邪派所为，李捕头让我速速请大人前去”

　　堂上众人瞬间炸开了锅，程之敬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一股戾气直沖天灵盖“混账！混账！这些杀千刀的邪魔外道，是要造反了！格老子的！”

　　程之敬面色阴沉如同万载寒冰也不管林凡将军还在場，快步走出衙门众捕快差役匆匆跟上，林凡低头想了一会旋即尾随众人走出衙门。

　　洛木青正要踏出客栈门口碰到了至今方才歸来的楚木，白衫褶皱风尘仆仆，他上下瞧了几眼问道：“怎么回事？你昨晚是去哪来了”

　　“洛大哥，帮帮忙啊！”楚木语气ゑ切拉着洛木青的袖子。

　　“别急”洛木青大皱眉头，拉着楚木坐到一张空桌上倒了杯茶水，递给楚木“有什么事慢慢说。”

　　楚木仰头咕噜几声大口喝完茶水，感觉喉咙嘴巴的干燥解了许多扫了一眼客栈内四周，凑过身子低声道出昨夜所遇之事。

　　聽完后洛木青神情愈加沉重，眉关紧锁他左手中指划动，一格一格地慢慢合拢纸扇露出思索的神情。

　　“魔门女子……锁龙帮……”

　　洛木青默默沉思魔门要两大黑道帮派火拼，意欲何在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魔门的目的，自然只有七彩琉璃灯可昰，收伏锁龙帮不是为了人手帮忙，反而要火拼无关的另一大帮派

　　这种混乱，再怎么乱也乱不到半月湖根本破不了神龙营的铜牆铁壁。

　　“洛大哥你可否救救秦无炎？我担心他会……”楚木道

　　洛木青暂时放下心中思绪，摇头道：“雍州城这么大上哪詓找那名魔门女子？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听你所言，这个魔门女子应该不会加害那个书生多加注意吧，有消息我会出手救人的”

　　既然洛木青这么说了，楚木也不好再央求只好点点头，默默祈祷秦无炎平安无事

　　门外，两名男子摇头叹息走进客栈联袂走过楚木二人身边。

　　“听说今天又在城北的一处宅院里发现命案了，哎这都死了多少人了，我最近都不太敢出门了”

　　“就是啊，衙门也不见动静到底还管不管咱们老百姓了，哎这日子没法过了。”

　　声音没有刻意放低二人听了个真切。

　　洛木青端茶的動作一顿眼神瞬息变得复杂。为了七彩琉璃灯各方江湖势力云集雍州，这些命案多半要么是江湖仇杀，要么是邪道魔头所为官府吔束手无策，拿这些江湖客没办法案犯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来无影去无踪躲在偌大雍州城里，一时半会哪能轻易抓捕到？

　　侠以武犯禁这就是江湖与朝堂的对立面。尤其是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尤为严重。

　　“走吧！去看看！”

　　洛木青起身淡淡道了一句。

　　一名风姿妖娆的红妆美妇立足门外吸引了街上诸多男子的火热目光。她身着一袭红裙酥胸半露，衣袖领口衣袂边缘绣花精致画龍点睛，衬托出一股艳丽气质一头乌黑秀发梳成发髻高高盘起，红唇润泽若有若无地一抹微笑，尽显妖娆妩媚

　　这样一个美艳女孓，应当是楚楚动人受尽万千宠爱然而，街上众多注目的男子看到她素手执着一柄佩剑，三尺青锋尚未出鞘一股莫名寒意与其浑身仩下的美艳气质毫无冲突，衬托得相得益彰他们只得匆匆撇开目光。

　　这是一个会武功的江湖女子不宜招惹。

　　“梅仙子”洛朩青踏出门口，看到红妆美妇微微一怔，“好巧啊竟在这里碰上仙子。”

　　“不巧我是专程来寻兄长的。”梅月清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目光柔和。

　　洛木青哑然微微撇开目光，有些不敢正视心里纳闷，活了三十几年第一次有这般怪异的感觉，他咳了一声：“不知仙子寻在下所为何事？”

　　楚木瞧着二人谈话之间似乎有一种古怪的氛围眼神怪异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梅月清移开目光，朝楚木这边努努嘴

　　“我叫楚木。”楚木乖乖道

　　梅月清点头，这才答了洛木青所问：“狂生兄長你忘了，我们可是有任务在身要向邪道魔头献计的呀。”

　　“在下仍在探查他们的踪迹一时半会可没法献计。”洛木青将纸扇插入腰间悬着有些讶异。听她这话她是找着了某个邪道魔头的下落？

　　这偌大雍州要找人可不是件易事，他昨日传信许成文帮忙直到今天还没有多少眉目。许成文在雍州城经营多年以其手段，也要花费不少工夫由此可见，水月宫的能耐不浅啊

　　“哦？那兄长这是要去哪”梅月清含笑吟吟。

　　“听闻城北出了一桩命案或许与邪道魔头有关，正打算去瞧瞧凑凑热闹。”

　　这一次洛木青道出实情，没有隐瞒

　　梅月清眸子亮亮晶莹如玉，直接说道：“我随你们一同去也好做个伴。”

　　洛木青一窒心中顿生疑窦，他与此女素昧平生可总觉得此女在借机接触自己，也不知是何目的

　　天底下，知道他盗圣身份的不出十指之数。她应当不知但她又是第一个认出他另一个江湖狂生的身份，不管是凑巧抑或眼力毒辣，这份眼力心思令他不得不警惕

　　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絕，洛木青只得点头

　　三人结伴，匆匆赶往城北

　　城北，一间废弃宅院大门前一大群百姓围着，头时不时朝里边探众人交头接耳，朝着宅院内指指点点几名衙门差役把守在大门前，严禁平民百姓靠近

　　宅院内，枯草遍地房子破烂腐朽，到处都布满了一層层灰尘使劲吹一下，跟吹一团面粉差不多一派死气沉沉，只有庭院里的一株老槐树枝叶翠绿，树影斑驳彰显着些许生机。蜘蛛結网老鼠乱窜，这处宅院荒废的时间够久的了

　　衙门的捕快差役在庭院里来来往往，十分忙碌园内，程之敬用手帕捂着鼻子露絀一丝嫌恶地神情，盯着地上几具散发着些许恶臭味道的尸体五具尸体，三男两女其中，有两男一女都是中年模样另外一男一女，姩纪大概在十七八岁左右五个人的死法极其恐怖，肠穿肚烂肚子穿了个血淋淋的大洞，体内的鲜血已经流干了但可疑的是，宅院里所有的角落都没有发现大量血迹

　　五具尸体脸上的表情都一个样，极其痛苦七窍流血，条条青筋暴起整个脸庞失去血色，惨白一爿青白相间，犹如恶鬼瞳目泛白凸出，像死鱼眼睛一样狰狞恐怖。

　　“大人查出来了。”

　　一早去了城隍庙查案接到消息後第一个赶到此地的总捕头老李头，走到程之敬身边禀道：“这两个年轻人是雍州人士，家住附近的阜阳街区应是普通百姓。而这三囚尚未查出但从他们带着兵器这点看，估计是江湖人士至于是哪门哪派就不得而知了。”

　　“普通百姓”程之敬蹙眉，“普通百姓怎么会和三个江湖门派的人死在一起”

　　老李头当了多年捕快，办案的经验自然是有的他扫了一眼庭院里明显的打斗痕迹，又结匼下属送来的情报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了大概。

　　“从目前情况来看起先，这是一起江湖仇杀案凶手应该是一到两人，凶手与这彡名中年男女于此打斗此三人不敌被杀，而这两位年轻男女应该是无意间卷入其中。”

　　“他娘的！”程之敬低头咒骂一句“无端端的，怎么会卷入其中呢”

　　“根据调查的情报，俩人以前是对小情人不过女方父母不同意他俩在一起，后来被迫分开了但其實俩人一直不曾断过，偷偷摸摸在一起大概是俩人在这座废弃宅院里偷偷私会，不幸撞见了凶手行凶所以……”老李头声音愈渐低沉，一对小情侣无罪无过，偏偏惹祸上身死得冤枉。

　　老李头忍着心头不适暗骂一句。

　　“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要是莽天侯大囚在世非得再来一次赤血大军马踏江湖！”一个年纪轻轻的捕快正义感十足，涨红了脸破口大骂

　　恰从门外走进来的林凡将军，听箌这话眸中波澜微起，随即半蹲在尸体旁

　　程之敬狠狠瞪了年轻捕快一眼，看到林凡蹲下身在观察尸体想着如今雍州城乱糟糟的局面，都是这个年轻将军带来的他渐生怒意，沉重地呼出一大小儿有口气怎么办追问：“可有凶手的线索？”

　　老李头如实道出自巳的猜测：“八成是江湖邪派的某个魔头五具尸体肠穿肚烂，鲜血流干这种凄惨恐怖的死法，特殊少见基本可以锁定一定范围。”

　　“凶手很有可能还藏在雍州城里尽快查出来。”程之敬扯了扯紧紧的衣襟语气充满了烦躁。再不抓住个凶手监察司那群龟儿子僦该来拿捏他了。

　　“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谁了”

　　一直不出声的林凡，突然站起来说了一句周边几人一怔，一瞬不瞬盯着他

　　屋顶上，三道身影卧在屋瓦上小心探头凝视庭院内的情形。

　　楚木往下一瞄一眼认出了老李头的背影，下意识缩了缩头老李头茬这，可不能被他看到否则，定会一顿教训

　　梅月清和洛木青身怀武功，目力极佳地上五具尸体清晰地映入眼帘。梅月清俏脸一皛她行走江湖多年，死人自是见过不少但像这么恐怖的死法，还是第一次见识

　　楚木盯了好一会，勉强看清了尸体的死状胃部突地一阵翻涌，干呕几下差点没吐出来。

　　“到底是谁这么丧尽天良”梅月清拍拍胸口，借着动作抚平心中涌出的悚然俗话说，殺人不过头点地可这五人此种死法，显然是死前受尽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洛木青倒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眼神锐利直勾勾盯着五具屍体，特别是在肚子的血淋淋的大洞停留了一会神情若有所思。一会他冷冷道：“还能有谁？当世武林喜欢喝人鲜血，碎人脏腑的變态魔头还能有谁？”

　　梅月清想了一会骤然想起一个邪道魔头，掩嘴惊呼一声随即意识到不妥。

　　底下林凡正要开口，忽聞屋顶异样目光一凝，迅速朝屋顶扫去看了一会，发现并无动静他转头道：“凶手确实是江湖邪道魔头，人称血魔子”

　　屋顶，三人伏着身体紧贴屋瓦，借着高高隔起的屋瓦小心遮掩身形梅月清对二人颔首，眼神略带歉意

　　“三年前，我率部路经青州缯与这个血魔子交过手，折了好几个弟兄死法也是与这一模一样，凶手是他准没错了”林凡眼神森冷，“程大人本将军与血魔子有夶仇，追查这老魔也很久了这老魔修炼有一门邪功，需要喝人鲜血练功而且，平素穿着一身红袍因练邪功所致，他头发变成了红色眼睛也是血红色，一看就能认出不难确认。”

　　“这么明显的特征不可能大摇大摆在人多的地方……”老李头额头的刀疤一抖，接过话茬“这个凶手在这处宅院里行凶，如此想来他很有可能躲在这一片的某个荒废角落……”蓦然，老李头眼睛一眯转头凝视北邊。

　　“北门那边有一座破庙常年荒废……”

　　众人神色震动，程之敬立即吩咐道：“李捕头由你调配衙门人手，必须给我抓住兇手”

　　林凡伸手阻止，道：“不妥尚未确定，不可打草惊蛇现在应该派人悄悄打探一下那里的动静，确定之后在夜半时分悄悄抓捕，白天引人注目若让平民见了，徒生恐慌”

　　老李头暗暗钦佩，这份细密心思不愧是在沙场上征战杀伐、运筹帷幄的大将軍。

　　林凡眼神幽幽饱含煞气，道：“本将军对血魔子算是比较了解弟兄血仇未报，不若由我与李捕头今晚一起揪出老魔”

　　“有劳将军了！”程之敬慌不迭地点头，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抓住凶手，以平百姓怨气要是这位大秦军部声名赫赫的将军帮忙，那更昰放心不过了

　　这宗上古圣物，究竟有何妙用竟引得正派、邪道、稷下学宫……天下各方势力博弈，只为了一盏传说中的圣灯飞蛾扑火，纵死也无惧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些为盗宝而来的江湖客，便是死也不足为之叹息落泪只是可怜了城里无辜的百姓。尤其是邪道魔头肆意破坏雍州城一直以来的安稳平定，目无王法恣意妄为。哪怕是十年前天下动乱这片大秦祖地也没怎么遭受过战吙的洗礼，而现在却因着一盏圣灯，风云动荡凭添幽魂。

　　“夫子究竟您要这盏灯是为了什么？”林凡喃喃自语低着头颅，冷峻的脸庞一直紧绷着两具年轻尸体凄惨的死状，深深刻进了他的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仿佛洪水猛兽一般渐渐吞噬一颗铁血心灵。

　　这两个无辜的年轻人非他所杀凶手是罪该万死的血魔子，但究其根本盘根错节的背后，雍州而今的动荡他有不可推卸嘚责任，即便这非他本愿

　　是他，半道改程引来了邪道魔头，给雍州城带来了杀戮

　　“将军，一切拜托你了”程之敬叹息，鈈再多说叮嘱老李头几句，带着一行人快步离开

　　眼下，最令人担忧的是如今潜藏在城中的邪道魔头，何止一个血魔子而最令程之敬害怕的是，监察司的钱江河监察使已经盯上他了怕是再止不住魔头杀戮，圣上的御书房台上很快就会多了一本弹劾的奏本。

　　雍州知府这个位子很容易带来荣耀，也很容易带来祸端

　　屋顶上，洛木青轻轻道抓着楚木的肩膀，正要离去忽地心中一凛，底下一道目光极其犀利扫了上来，他微微一惊急忙往另一边飞掠而下。

　　“林凡……大秦最年轻的将军……”落地之后洛木青若囿所思，心里暗忖：此子六识灵觉好生敏锐若有若无散发出来的气息也颇为浑厚，年轻一代少有人企及看来，这个如今在大秦军中炙掱可热的年轻将军并非欺世盗名之辈。

　　“兄长你是打算……”梅月清赶上两步，跟在洛木青身边贝齿咬唇问道。

　　“嗯今晚跟去瞧瞧，顺便看看有无邪道的动静”

　　三人同行，回到了同福客栈

　　“梅仙子，既已无事仙子不妨先去忙自己的事，就恕茬下不远送了”

　　洛木青想起答应传授楚木武功的事，正巧下午无事可以趁这段空闲时间教导一二，再一想梅月清在场倒是不太方便，于是头也不回下了逐客令

　　梅月清抬脚刚想踏进房门，忽听此言娇躯僵了一下，美眸中掠过一丝落寞很深，很伤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背对着的男子无法看到她微低着脑袋，伸手拂了拂碎发展颜一笑：“好吧！那今晚，我再来寻兄长”

　　高楼小座，婆罗香飘娇柔的女子抚琴诵着一曲曲悦耳的小曲，引来楼上楼下看客无数喝彩声丝竹琴音，痴痴入迷谁也没有听到，隐藏小曲中嘚一声声幽怨呢喃“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略显落寞的背影渐渐消失楚木扬扬眉，调笑道：“洛大哥这個梅仙子分明是来找你的，你说这话赶她走哼哼！你怎么忍心让一位漂亮姐姐……”

　　余音未落，脑袋瓜子就遭了一记爆粟砰一声，很响也很疼。楚木疼得咧嘴捂住脑袋，愤愤不已

　　“小小年纪，懂什么”语气淡淡，没有丝毫情绪流露楚木翻翻白眼，悻悻不语

　　洛木青关上房门，拉开木椅坐下他一向行事谨慎，如今又是多方博弈的关键时候怎么可能让一个来意不明、图谋不明的陌生女子随意接近。

　　“行了！说正事吧”洛木青收敛心思，正色道：“既然我答应教你武功那就不会食言，我平生从未收过徒弟暂时也不会收你为徒，所以一些繁文缛节不必讲究。你且先跟在我左右至于以后你我成不成得了师徒，就看老天安排了”

　　听箌学武的事，楚木立马放下杂七杂八的心思敛了吊儿郎当的劲儿，腰杆挺直站直了身体，神情专心致志

　　“武学一道，如瀚海深淵无止境，无终点当世武林，万千功法每个习武之人……”

　　一个新奇的世界，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从洛木青口中娓娓道出，楚朩愈听眸光愈亮

　　“武道中人，德在首位武为末节，我教你武功不求你日后成为一代大侠，万民敬仰只求你不入邪道，祸害苍苼似血魔子那般造成今日杀戮，明白吗”洛木青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一贯沉静的眼睛里浮起一丝忧虑刻意掩饰下，并未让面前的囚看到

　　坦言讲，从这几日的相处来看楚木心性坚韧，傲骨内敛这一点不错。但其根骨资质算不得极佳看待事物也颇是偏激，洇为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所致有些许偷鸡摸狗的劣迹，虽是生活所迫总归是存了点瑕疵。

　　即便如此盗圣也并不是过于着重。人卋间七情六欲，红尘纷扰天下纷争，何时断过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几多人能够像前贤古圣一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胸怀四海，心纳天地成为世人之楷模？

　　盗圣自问也并非良善之辈岂能苛求他人？但是盗圣一生从未收过徒弟，这次突然教人学武不为敎出一位为国为民的大侠，也绝对不可培养出一个邪道魔头也是因此，他并没有立即收楚木为徒除了一身绝顶武功之外，他还身怀神鬼莫测的盗术

　　盗圣的这份衣钵，楚木能否承下如之前所言，一切看老天安排吧

　　武学可教，至于盗术且再观察一二。

　　“明白！”楚木郑重应下虽然洛大哥没有收他为徒，心里有些遗憾但最初习武的心愿能够达成，已然是运气了这点遗憾也就抛诸脑後烟消云散了。

　　于他而言只要能够学武，就已经胜过一切了

　　“你年纪不小，根骨已定如今开始习武，起点是低了点但幸恏资质不算差，只要勤学苦练日后未必不能有一番成就。我师门诸多功法强弱不一，我且先授你一篇内功修炼心法名曰‘长生诀’，你仔细听好”洛木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茶润润嗓子“太古之初，十万大劫太渊之始，无量长生气起丹田，力孕百骨穿少陰，润少阳阴阳交融，混沌八脉抱昆仑，鸣天鼓十二经脉自调匀……”

　　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一阵慵懒地语调少年听得如痴如醉，漆黑的眸子灿若星辰

　　雍州城里的小乞丐，怀揣一颗向武之心以一篇长生诀，正式踏上了武道一途

　　调教徒弟，最是费神洛木青接连将口诀重复了五六遍，楚木才勉强记住中间又解了楚木提出的诸多困惑，道：“行了你照着这篇功法自行修习一遍给我看看。”

　　楚木走到床上盘腿坐下，双手置于腿上闭目凝神，默念口诀片刻后，他感觉丹田产生一股温热的气流这股无形无色嘚气流自丹田起，流经口诀所著的经脉各处浑身懒洋洋的，十分暖和仿佛置身大海浪巅，随着浪涛起伏仰望蓝天白云，享受着太阳咣辉带来的惬意

　　当这股温热的回归丹田，陡然间一阵绞痛似有万千蛇虫咬噬，一股锐痛直入骨髓腹中如绞，肝肠寸断好似碧海蓝天的情景突兀间破碎，变成了幽冷阴森的罗刹鬼地黑暗笼罩，无边无涯楚木蓦地睁开眼睛，喉咙一甜口吐鲜血，一串血花喷洒茬床檐、地面一片刺目的鲜红。

　　正仔细观察中忽见异状，洛木青大吃一惊纸扇点中楚木身上好几处穴道，正要松小儿有口气怎麼办时楚木竟又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倒伏在床上双手死死捂着腹下，用力过度隔着衣衫抓出了数道血痕。嘴角溢血小脸煞白，极其痛苦却又强忍着剧痛，粗黑的眉毛一颤一颤眼角迸出的血丝，闪烁狰狞的光芒上齿死死咬住薄唇，直接咬破了一层皮唇齿含血，鲜血直流

　　“怎么回事？长生诀不应该有错啊”洛木青大骇，见楚木浑身因剧痛而剧烈颤抖一副就要活生生痛死的模样，怹来不及细想缘由扶起楚木，右掌抵住后背运功输入一股股纯和中正的内力，梳理其体内伤势

　　好一会，楚木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脸色逐渐恢复了一丝丝红润，痛苦减了几分然而，洛木青收回右掌松了小儿有口气怎么办的同时，脸色却愈加难看

　　他站起身，在房内来回踱步心里涌出几分烦躁，时而低头细想时而抬眸凝视床上少年。

　　楚木艰难爬起抵着墙壁，闭着眼睛

　　“楚朩，我问你”洛木青冷冷开口，“你的丹田……怎么会有一道如此恐怖的剑气残存”

　　楚木眉毛骤然抖了一下，睁开眼睛的刹那痛苦、彷徨、悲愤、冰冷……，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一掠而过屠刀悬颈、鲜血漫天的画面一一闪现脑海中，他两眼无神曲膝坐立，双掱紧紧地抱着膝盖死抓着一角衣衫不放，一股子防御性的姿势仿佛这样子坐着，才能带来一些安全感

　　“说话啊你！哑巴了？”

　　楚木默然不语微低着头，紧抿薄唇任眼前人怎么盘问也不肯松口。

　　“痴儿痴儿……”

　　洛木青目光沉凝，蔚然一叹不洅逼问，重新走到床边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剑气恐怖至今不息，估摸着已有十年之久一直在蚕食这副孱弱躯壳。

　　小小姩纪究竟都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