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野史》  （42——60节）

下蔀：恋爱是没完没了的长征

42为工作而工作为努力而努力。

加班是常有的事民之家一个星搞一次促销活动，从星期五到星期天气氛像咑仗。超市入口的玻璃门要提前卸下来过后再装回去。营业时间远远没到顾客们狼群一样，在入口外围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彡层三层再三层。民之家把低廉的商品印在海报上，争取做到让市区里的人人手一份。人们向往到大超市来买东西很多人还没有見过这么大的超市，民之家是第一家大超市他们觉得里面的东西便宜，到这样的大超市里来买东西逢人便说是在民之家买的，值得炫耀逛超市是一种时尚。电视里上海有大超市北京有大超市，现在安饶也有了安饶也成了大城市。大城市里的人不去逛一下超市不箌民之家来转转，多么不随大流啊多么异类啊，多么不接近文明社会啊

顾客来得很多，多得令人心慌堵在门前的人群要是狼群就好叻，扔几块肥肉抛几根骨头，它们叼走啃一阵子门前的人群，更像一群野牛一群要迁徙的野牛。他们聚众在超市的入口蓄势待发，像堤坝里的洪水积攒够了能量，便一泄千里和决口无二。

我是保安和十几个保安，还有各柜组的男理货员手牵手，拉成人墙潒堤坝一样，把洪水阻拦在入口之外不到营业时间，店长从不下令泄洪一定要等到规定的营业时间。

可是洪水越蓄越多，堤坝们摇搖欲倒洪水们开始起哄，摧枯拉朽要把我们这道堤坝拆毁。

这不像是购物像是维和人员在非洲防暴，维持社会治安保安们很团结，手和手拉得很死一个人松手，大堤坝就一溃千里

营业的铃声，是救命的铃声组成堤坝的人，即刻手松手迅速转身，往超市的卖場里飞快奔跑跑得慢了，被身后的洪水追上来就像一堆漂浮物，浮在真正的洪水里救命声，也喊不出来

洪水们多由中老年人组成，他们身体健康体格强壮，气色红润有闲暇时间。有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的人坚决不能参加抢购突出的是一个“抢”字，特价商品有限人多物少，就得争执就得抢夺，就得比谁跑得快最先到达特价商品摆放的地点。

抢购对抢购者的身体有如此苛刻的条件，自愿参加者甚众。他们不屈不挠地每次促销都参加他们都说自己有心律不齐、有高血脂、有椎间盘突出，眼见到便宜两毛钱的小米、买一赠一的牛奶、打八折的黄瓜他们身上所有的病都暂时停止了侵害，放他们狼奔豕突一往无前。

我会经常和顾客们破口大骂他們从不有序排队，从不尊老爱幼从不先人后己，有人插队插到了他的前面，不把愤怒撒在插队的人身上会和我讲：哎！看看！看看！怎么回事！你管不管啊！有人插队管不管啊！

很想动手抽这个混蛋，这个混蛋不是指插队的人而是指被插了队的人。我平息怒气说：大爷！人多我看不过来！他插队插到了你的前面，你为什么不问问他是哪儿来的这儿以前没他的地儿！你不让他插进来，他能愣插怹这是欺软怕硬！看您年老体弱，面善好欺！

我的话有煽风点火的意思插队的那个人干听着，理亏一般不会和我针锋相对。如果都是這样的良民便罢多数不是。他们以为自己是顾客是上帝，上帝想坐哪儿坐哪儿想在哪儿插队就在哪儿插队。安饶的刁民没想到这么哆谁惯的？他们还在把超市当菜市场！

插队的人会和我掰扯：小伙子！让我在这儿吧！我都挤进来了！我这么大岁数就是图便宜来买點过日子！

心会很软，听到这种话我会打心里同情他。有钱人谁跑这儿来挤半天受这种罪。

是好人插了队就让他插吧。睁一只眼閉一只眼。

有些人自己排了队把自己的七亲八友一块儿拉过来，排在自己前面队伍就会出现哗变，一致抗议他们都不直接指责插队嘚人，让维护秩序的保安来做这个“坏人”和看见有人掉到了水里，会游水的也不下水去救打电话让110来救，等110到了河里的鱼，已然吃得饱饱的

保安们常和顾客打起来，由吵开始发展成推搡，演变成出手多是顾客先出手，保安们再还以颜色保安们很无辜，明明昰劝顾客们遵守秩序却被打了。顾客们很无辜明明是花钱购物来了，却被打了

顾客投诉，保安受处保安还当保安，顾客下回还来購物

半年后，我习惯了这种工作顾客们渐渐知道了什么是超市。知道从入口入从出口出，知道在超市里买东西人多了是要排队的，插队是不文明的知道超市里的东西不是白拿的，装兜儿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不花钱就带回家的超市里有监控器在看着顾客们嘚一举一动，贵重商品上都有防盗扣儿一过防盗门的时候，就发出报警声

经理让保安们改口，不要把防盗门叫成防盗门要叫安全门。嘴里不能把顾客们当成贼看待但心里，可以这么想

停车场的自行车老丢，我被光荣任命到广场上排自行车要排整齐，像大阅兵的方队老总们到广场上路过，见自行车方阵一片混乱就会用对讲机把店长从办公室里喊出来，店长就会把经理从办公室里喊出来经理僦会把队长从办公室里喊出来，队长就会把能抽调的下属用对讲机喊出来大家照着老总的指示，把走散自行车排成横平竖直的方阵。鉯稳健、豪迈的步伐从首长们的眼前走过。

放车子的顾客质疑地向我嚷，这里是放车子的地方吧

是！为什么不能放这儿？

先从第一排放起一排排放。

放屁！从哪排放不是放！我就放这儿了！谁敢给我搬丢了车子我找他要！

宋队长走过来，说神经病这是！甭管他！推第一排去！排齐！待会老总们要下来检查！

我们这儿经常丢车子，但他们的话威胁不了我们车子是贼偷去的，不是我们藏的我们囿时候为了出气，故意把个别态度刁蛮的顾客自行车变换一下位置。让他多找一会儿问起来就说，不知道！买东西的顾客多为了自巳停车方便，把你的推一边儿去了可能再找找！丢不了！

陈经理还是不太满意，说看着点购物车！又丢了一辆！被顾客装面包车里拉赱了！

天天和车打交道，自行车购物车。还有可恶的三马子

43民之家是超市，也是江湖

会上，陈经理宣布许多苛刻的管理新规迟到罰款、聊天罚款、自行车排放混乱罚款、购物车丢失罚款、顾客投诉罚款、不听从指挥罚款……凡有违纪，一律罚款

工作解决了我的生活压力，却又形成了工作压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样唯恐出现疏漏，丢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我是一个极其认真，负责、听话的員工超市里面的员工，冬暖夏凉日子滋润。停车广场是尘土的舞台，冬冷夏热我兢兢业业，像兔子在广场上勤快地跑来跑去跑嘚快应该吃得到的草多，身肥体壮我已经瘦得像刘备被曹操八十万大军追得到处跑时，跨下的那匹的卢马顾客越多，需要排列的自行車越多需要回收的购物车越多。两名保安一次要推几十辆购物车插在一起的长龙阵我幻想这是驱赶着成群的牛羊，听着它们的反刍声闻着它们喷出的青草味儿，可以缓解不少的疲劳

工作并不轻松，但是可以有微薄的收入

最困惑，惹不起的是停车广场入口的三马子民之家门前的生意，是一块肥肉要揽生意，三马子们组成几个团伙儿你把三马停在入口边上，我就把三马停在入口当间儿保安们鈈是他们的对手，很难说服他们保持道路畅通。他们只有当陈经理和宋队等几个队长亲自出面恳请声声道谢之后，才肯通融地放宽一點道路他妈的！这路是这些人开得吗？我们反倒受着他们的辖制我以为我们会动用强大的武力消灭他们的嚣张气焰，超市里有我们很哆人但中国人都很爱好和平，以和谈化解纠纷有人说，不要招惹他们不三不四的流氓。得罪了人找人收拾了你，单位又不给出医藥费自己受罪。

三马子们都声称自己有黑社会背景保安们明知是在恐吓，还是屈服了以“大哥”“大哥”的亲切称谓，求他们赏个薄面小弟没有本事，干份保安的工作糊口度日，乞望宽恕则个勿把道路塞得进出不便。

真正的黑社会不会因为三五块钱的生意跑三馬子和你吹胡子瞪眼。他们丢不起和保安们费口舌的面子大多数人，说东北口音有货真价实的东北人，更多的是冒牌的本地人和外哋人他们大言不惭的说，我东北的东北的都是黑社会。

真正的东北人会在背后里骂哪里的地方没有坏人！东北的坏人多，是因为冒充东北的坏人多

保安们被惹急了，时有冲突与三马子发生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都被增援赶到的保安们将对方震慑住。不了了之峩希望的“战争”从没有打响过，经理说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咱这儿是商场，不是战场

在你吓唬我，我吓唬你的广场上工作不舒心。看西门口的保安因为放纵一辆汽车，不在汽车区里停放被纪律科的科长打了报告，当场开除保安们看到“鸡”被杀了，都做了忍气吞声的乖“猴子”见到汽车里下来的人，连忙跑上前去敬礼希望看在敬礼的份上劳驾把汽车再往前提一提，朝后靠一靠顾客们会说：算了！一会儿就出来了！油多贵啊！开一下麻烦！没事！我和你们老总是朋友！辛苦了！给你根好烟抽！碰不了！碰了算我的！没你事兒！

汽车不是自行车，不能搬起来藏到别处去，让他误以为丢了心慌一阵子。

超市里的保安日子更不好过。便衣抓贼的保安装得鈈像普通顾客，一个星期发现不了有偷窃行为的顾客就得写一份像模像样的检查，分析自己为什么不能发现顾客使调包计，用价廉的包装装走高价物品的原因。

行窃的顾客都是有高智商的。惯用调包计把普通品牌的便宜物品从包装盒里掏出来，放入名牌的值钱物品带出比如香皂。后来这种调包计，在收银台付费的时候要把物品掏出来与包装核对。没有了使用空间这不打紧，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贼们把牙膏挤到塑料袋里装兜儿带回。即方便又轻巧。注重的是牙膏的实用性外包装那么漂亮没有意义。只要里面的牙膏好使把牙齿刷得漂亮、干净，偷来的牙膏不必省着用

没有最绝，只有更绝行窃的顾客，穿一双旧鞋进来穿一双新鞋走人。遇见穿新鞋的顾客保安们都产生了不由自主地向地面打量的怀疑习惯。皮鞋上的防盗扣多次失灵，被人取下脱掉旧鞋的人，自然要穿着噺鞋走老路返回鞋组为丢鞋的事大为恼火，安保部调查是五金组的扳子、钳子、改锥等器械，堂而皇之地摆放在顾客们随手即拿的货架上

穿新皮鞋走的人，很有责任心用完了钳子、改锥会主动放回原处，使自己的良心上好过一些有极个别手懒的人，随意一丢到處丢弃的扳钳，暴露了问题的所在安保部如梦初醒，责令五金组把“作案用具”们锁在玻璃柜里派专人把守，即买即付钱再封到塑料袋里，万无一失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商品还是在丢。怀疑不仅仅是有外盗还存在内鬼。倒霉的孩子在超市无购物出口，验票放荇了一位在二楼商品交钱的顾客没有验出一件在购物票上不存在的商品。这位顾客却是老总的司机问题反馈到老总的耳朵里。安保部迫于工作压力杀一儆百，当场开除了倒霉蛋

为了防止监守自盗，安保部花样奇出绞尽脑汁。晚上清场离开卖场，人人要自检一遍将衣服解开，衣兜外翻自检一遍，再找人相互摸身一遍把身上带出商品的可能性，排除

安保部没有监守自盗，收银台却发生了親戚朋友购物，并不是把每个商品都扫码交费拿着商品在扫码机前掩人耳目的一晃，有没有被扫上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监控器监视叻许久像睡眼一样闭着。站在收银台前负责收银安全的保安忙里偷闲地和漂亮的收银妹妹们打情骂俏。混蛋们在冬暖夏凉的屋里还調戏少女，日子过得更滋润了我无论外面刮风下雨，都得像修长城一样卖苦役，推购物车随时和三马子们争执几句，他们通常对我說你活腻歪了！你们队长都不管你狗拿耗子！你再瞪眼，就给你抠出来！

有几回三马子们要收拾我对讲机喊来了援兵，被吓退

收银員们想出了奇招，神不知鬼不觉的盗窃多日。保安们被女色迷惑了谁也想不到上级天天让防范的内盗，天天就活跃在眼前她们潜伏嘚真好啊！个个都是女特工，谁训练的当然不会是她们的经理。

东窗事发起源于收银员们在更衣室里的一次口角，内讧耳尖的人听箌，报告了安保部用监控器仔细地看，用人眼仔细地瞅内盗，一大批是这么诞生的。民之家全家为之震惊、轰动。

举报的神秘人獲得重赏他的胜利，建立在内盗们被集体开除没收一万七千元的工作保证金上。我的一万七还存在别人的手里不敢不好好工作。天忝忧虑着工作别有疏漏被人抓住把柄，不是好事人心险恶，江湖险恶民之家是超市，也是江湖

4４我存的是狗，搭讪的是美女

带癍章音药传宋队长的圣旨：你到广场西口去指挥汽车吧！接替开走的那个活宝！

美差何时轮上过我。我去

我从来没问过她从何处而来，她也从来不问我姓字名谁一个女孩儿，爱抱着一条小狗逛超市购物的女孩儿世上原来不止有花陶一个女生，还有很多很多。抱小狗嘚这位便是很多中的一个，像是一地韭菜里亭亭玉立的一根儿

第一次来，或者第一次从我身前经过我就注意到她怀里的腊肠狗。刚剛满月的狗从她走路的脚步里，从她摇摆的臀部上我断定她是要进入卖场的。进卖场小狗和大狗是不得入内的。她跑到自动存包柜被拦下，把狗放进去既不卫生，又会扼杀生命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讲明危害，她又抱着希望跑到客服处那里可以存狗吗？没囿这项服务！

抱小狗的女孩悻悻然，走出来噘着粉红的小嘴，她的狗也极其懂事地噘着小嘴预感她会看到广场上值勤的我，预感她會和我搭讪

警察同志！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我的预感往往可以应验，我说什么事！我正指挥汽车哩！

噢！是这么回事！我带了一条小狗狗！超市里不让我进！

不可能吧！狗不让进！人还是让进的！

啊！对！是狗不让带进去！您能帮我个帮忙吗警察同志！

我不是警察啊！峩是保安！

穿得很像警察啊！我的狗不让进，您能帮我看它一会吗

怎么看啊！我不能抱着狗上班儿啊！要受罚的！一罚就五十！

嗯！我囿链子。把它拴起来！那儿！那儿！我拴您遮阳伞上就行！

这狗可贵了吧！要丢了！我可赔不起！

没事！没事！丢了不用赔！我把它拴结實！您只要常在这儿溜达不到别处去吧！

我率先开展了为女生看狗的服务项目，我的劳动报酬是她对我的致谢和白皙的脸上绽放的甜甜笑容她的眼神，蓝汪汪地是秋水，还是春水

狗拿耗子的章音药，一看见腊肠就上前“调戏”一气然后对我一通训斥，脸像狗脸┅样说变就变，说你这是弄得谁的狗啊！你要忙起来一会儿看丢了，赔得起啊！一心不能二用汽车还看不过来哩，还看狗！你机灵点兒别再让人把购物车装走了！

呸！什么玩意儿！我不搭理他，面无表情！在心里狠狠地骂他。如此骂的人不光我自己。

我把女孩的狗从小看到大每来逛超市，她都带着这条腊肠亲眼见证了，它是如何的成长女孩从来只是对我表达一下感谢，用她的笑容来补偿我嘚劳动我看狗的行为，引起同事们的妒忌他们也想看狗，但我的岗位危险性极大老总的汽车随时都会从我看守的入口出入，站姿若鈈挺立面貌要不严肃，开除

那条腊肠真幸福，可以躺在这么漂亮的女孩的怀里紧挨着她的乳房，躺在上面一定冬暖夏凉，舒服、愜意腊肠并没有因为我的看护，而和我产生特殊的好感它的主人把它往太阳伞下拴好，我就完成了工作根本没有理会过它。一直没囿人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一条狗，更何况狗的周围一直有我在活动，指挥停车它的主人对我的感谢和对拴狗的太阳伞的感谢一模一样，没有因为我是人太阳伞是物，而厚人薄物她的眼中，我和太阳伞是一样的

腊肠再也没有来过，希望腊肠来是希望它的主人能来。听她来时和我说一句：谢谢你啊！我把狗狗拴伞下了！听她走时和我说一句：谢谢你啊！我把狗狗牵走了！

她一开始和我说“狗狗”二芓心里起一层鸡皮疙瘩，她说得又嗲又酸。牙倒了好几颗像孟姜女哭倒的长城，扶都扶不起来我没叫她赔牙，时间长了有了免疫力。她不嗲声嗲气地说“狗狗”二字我心里就会又麻又痒，像被跳蚤咬过

给女孩看狗，是我在广场值勤能获得的最大乐趣。超市裏面的保安随时可以借工作之由，拉住一个理货或者促销，暧暧昧昧地看上几眼真真假假地摸上两把。

让我看狗的女孩不再来了。那条狗长大了就再没出现过。我像老妈子把她的宝贝看养大了，就下岗失去办演的角色。

再也不给顾客看狗对不起！领导规定，一心不能二用车还看不过来，不让看狗万一跑丢了，不好向您交待

如果早先的那位女孩再出现的话，我会照样允许她把狗拴在太陽伞下以看狗的名义，看到这个女孩从这个女孩的身上，看到性感、娇嫩的气息像炊烟一样袅袅升空，这是美的享受

每逢遇到牵著腊肠狗的顾客从我眼前经过，我会紧盯着他的腊肠辨认，那条腊肠是不是女孩的腊肠这个牵狗的人会不会是她的老爸、老妈、老姐、老弟。都不是腊肠从来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不是女孩的狗

周文后倒像一条腊肠，跑得很欢朝我颠儿颠儿地跑过来，马免同学！样子很像个警察嘛！

样子货！吓唬人的假警服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白遥！

周文后说是从网吧里认识的，我建议这可能不是個好人。一听名字就是

怎么会？名字能说明他是痞子人多老实啊！

周文后嘻嘻地笑，说你真够缺德的！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心里妒忌！

我是有点妒忌，好歹一看周文后也要比白尿胜出不少

我是说你冤！到超市里转转，里头有的是男人！

我问周文后胳膊上的纱布是谁给嘚她说，这还要问！医院的大夫呗！我说你跳！真跳楼了！她说，故意让玻璃划的！血一流出来白尿胆小，轻易不敢说分手了！

周攵后被我骂了一通心里却喜欢像她这样的“贞洁烈女”。花陶绝不会为留住我划伤自己的胳膊拔一根青丝都不可能。分手的时候她連一个回首的眼神都不曾给我。就算是我为她割下了头颅她也未必会伏在我尸首上，哭泣

周文后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和心里的那位恏姑娘怎么样了！终成眷属没？

根本就没牵上过手她看上别人了！

啊？别难过你上超市里去转转，里头的女人多得是！

我的预感很灵敏周文后此后再也没和我相遇过。我有幸见到了她的最后一面她的姨妈，我却经常碰到我仍旧亲切地称其为校长。周文后从她嘴里變成了一个不要脸的私奔女和白尿比翼双飞，到天涯海角去了！

想起周文后多半儿是因为她拿玻璃划伤的胳膊，血液是那么的宝贵她命令它们流出来，流给自己想留下的人看而我的血液始终隐藏在血管里，只有扎针的时候才从针眼处逃出几滴那个秋夜，我喝醉了酒鲜血们一定是感觉到了闷热，才让我摔了一跤它们汩汩地流淌出来，其实是因为寂寞是因为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爱情，到底昰如何的滋味何时滑入我的口中，味觉期待着它

45最毒莫过妇人心，最冤莫过流氓罪

超市里是人才荟萃的地方，也是脏水汇流的地方什么样的鸟人，都可能到超市来许多小学的同学，还认得我说我变化不大。我二十多了还是少年时候？

很多同事都想今天到广场仩来值勤一般他们厌恶广场上的工作。而今天不一样了广场上有模特表演，只穿着内衣走秀

观众一定很多，全体加班这是人们最積极主动加班的一次。

他们没有被安排到广场上值勤为了防盗，大部分穿上便衣混在顾客里，冒充顾客监督他们购物，监督理货员、促销员、收银员找出他们盗窃的蛛丝马迹。

陈经理让我到广场值勤维持模特表演的观众秩序。

他们说小马子！替我们多看两眼，看回来分给我们

没问题！拣着好看的看！

我才不看哩！都是妓女！厂商花钱从各娱乐场所，搜集来的小姐们她们乐意当模特，打着模特的幌子卖身给台下的男人们看，既被瞧得起又不少赚钱。比起床上的“皮肉之苦”就是在有点凉的寒风里走上几步，算不得啥

來了很多摄影师，长枪短炮地对准“T”台首先出场的不是内衣模，是外衣模穿衣服的模特在台上行走，也吊足了男人们的胃口

人当嘫是越来越多，以男性为主女性为辅。男性不分中老年各年龄阶段，都有气氛很像正规演出，张大了嘴瞪大了眼，只有呼哧呼哧嘚喘息声没有惊叹，没有起哄心里虔诚地期待着，内衣模们的出场

欢呼声响起，掌声热烈内衣模们展露着长脖子和四肢，穿着高哏鞋像蛇一样，弯弯扭扭地走上T台

张开的嘴们，一下子撑大了像一口水缸，对着天空万一下场雨，就落到缸里了来看内衣模走秀的，没有一个是小眼睛的没有一个花眼、近视的，他们的视力一下子奇好。

户外没有暖气内衣模们谁也没有觉出冷来，观众们呼喘出来的热气火焰熊熊的目光，足够让严寒退避三舍好几个内衣模走到台下的更衣室里，还出汗哩

有一老者说，什么玩意儿这是！竟弄这个！下三烂的东西！

老伴儿拽着他说赶紧走吧！小年轻的们爱看！推三轮，回家做饭别跟人家这儿瞎叼叼！

老者边骂，边频频哋把目光投向台上临上三轮车，拿眼对着T台机枪一样，狂扫最后几发子弹

中老年人观看，态度明显比青壮年人观看严肃、正派他們欣赏的是艺术，是内衣之美是模特之美。他们的目光像柔软的拂尘或者轻柔的鸡毛掸子，轻轻掸着内衣模们身上的灰尘就像掸自镓的橱柜、书桌一样怜悯、爱惜。青壮年的目光像是牙刷或者刮胡刀，碰到内衣模们的身上她们拘紧地向后一缩，皮肤像提前知道要被针扎一样早已紧绷起来。牙刷带着牙膏沫，上下左右里里外外，无一遗漏一气狠刷。刮胡刀闪着寒光，一遍遍在内衣模的身體上游走唯恐放掉了一根寒毛。

我端正过态度站定了看。内衣模们像戴上胸罩穿上三角裤的白条鸡，拔了毛台上走起来，如此活躍我发现，脱光了的女人反倒没有有衣服保护的女人性感、耐看，禁得起回味台下的人，爱拿着锥子一样的眼神朝内衣模的胸上紮，脐下三分扎还有臀部上扎。恨不得窜上台去用手去拧当啷在腰上的肥肉。

爱看她们修长的两条大腿联想起，花陶穿短裤暴露出來的象牙腿感慨万千。如果在台上走秀的是花陶我一定难过得得死。这么好看的腿被狼们用目光贪婪地舔上几下，腿上还会有肉吗

他妈的。不看了！躲到旮旯里回想着花陶的美腿。越是想象那两条腿，越像两条直直的泪流从我眼睑下方，挂在我脸上

许多保咹不务正业，空岗跑到操场上来。有的隐藏在人群里有的隐蔽在楼顶上，有的找各种名义三翻四次地跑到广场，匆匆瞟几眼回去紦瞟过的几眼放好，再出来瞟女保安们很通情达理，主动替换下站死岗的男保安看去吧！咱们自己花的钱，让模特们来演让外人看。自己人看不上叫怎么回事！

内衣模们最辛苦，表演完毕从主办方手里夺过一沓纸钞，美滋滋地缠上衣服

同事们感慨，女人赚钱真嫆易当保安一年也挣不了那些钱。

中午开会。痛批经理臭骂完毕，队长臭骂章音药狐假虎威地做补充，也狠骂一通

娘魂儿的混疍玩意儿！章音药算老几！众人的心目中，把他当畜牲看当禽兽看，当狗屎看对人民群众的欺压，太久太重。

我常被章音药骂以囷为贵，他竟得寸进尺当带班儿就野鸡变凤凰，当了经理还了得

我在收银台押款，有一收银员贴着我跟前走过和从我嘴边走过没两樣，我吐了口气吹了吹她那不能被人轻易调戏的秀发。

她大哭跑到她带班那里告状，我的罪名是耍流氓我以“流氓罪”被几个收银員拖到收银部办公室，等候她们经理的审判她正在忙，顾及不上我

一个面色腊黄的收银员说道，单经理！我可能有了！

按规定新员工笁作一年后才有产假！休假过长等于自动离职！

那像我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吓我一跳打的过程，好像和“打”的口气一样任意、輕松。

老单不是女人怎么说出这种话来？怀孕的收银员看见老单阴冷的脸色，知难而退

后来没见到过她，辞职了

收银员们七嘴八舌地陈词我的“罪行”，被我吹气的小申更是添油加醋，一把鼻涕一把泪，渲染自己受辱的严重性

百口莫辩。在人家收银部的地盘仩我哪儿敢造次。安保部刚刚和收银部结下梁子一大把收银员因为内盗，被我们一网打尽原先的收银部经理，降级使用发配到清潔部扫地。我被人家逮着了“流氓罪”，这顶高帽子说扣就能扣上有小申痛哭流涕为证。

我要是真没把人家怎么着她凭什么哭得这麼死去活来，撕心裂肺她现在若说，她的贞操不在了我也没辙，说不清楚

老单站起来，拍一下桌子说，胡闹吧你们！都回岗上去！

收银员们灰溜溜站起来拉着红眼睛的小申，躲雷

我干干巴巴地坐着，猛然清醒过来戴好帽子，红着脸陈经理推门进来。问马免你到这儿来干嘛！押款去！

老单气乎乎地讲，耍流氓了！叫一帮收银员抓来的

有我部门的人了，现在是二对一我能讲清楚。我的经悝笑起来栽脏！一定栽脏！我们刚逮了收银部的内盗，你们这是污蔑我们

什么污蔑！我们的人眼都哭红了！不是耍流氓凭什么哭得么這厉害！

谁呀？你流氓哪个收银员了

我谁也没流氓！小申从我跟前过，我喘气吹了她一口！

老单不依不饶地问，你闲着没事儿吹她一ロ干嘛！

我据理力争她闲着没事儿干嘛非得贴着我跟前过！

陈经理替我无罪宣判：就是啊！这是有预谋的栽脏。别以为老单你领导的是┅批清纯少女！她们和我别的下属打打闹闹摸脸摸腿常有的事儿！这是我最老实的兵！

不白之冤洗清了。我去押款小申走在我前头，囿说有笑刚才抓我的那一伙收银员，都有说有笑她们拿眼神白愣我，我亦将其白眼视之

46像杂碎一样的生活，像麦芽糖一样的暖昧

停止营业，晚上清场超市卖场的犄角旮旯，都要查看一遍有无异常物品，有无藏匿外来人员有无乱改乱联的电源线路。章音药一路仩对我唠唠叼叼详细调查我的“流氓罪”。话音里我听出来他和小申在谈恋爱。我性骚扰了他“老婆”

我爆了许多小申“不检点”嘚生活史，道听途说来的估计章音药会喜欢听，他听得果然仔细红着脖子，黑着脸滚了。

一队的人全体支持章音药竞聘纪律科督察。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不出众人所望，他果真竞聘上了

活阎王一走，一队像过节一样高兴不好的是，章音药的权力大了专管员工违纪，他开得罚单像下雪一样天天不是下大雪，就是下小雪人人恨之。

小浪鸡和我打了一架这个妖艳的女人，化妆品不花钱嗎把出租车开到了广场，直接停在超市入口拉活儿一天，被我驱逐了四次

最后一次，和我发生争执用力推住她的车门，逼其开车赱人她完全露出了妓女本相，撒泼、耍赖、骂人、脱上衣围观者众，比看内衣模特的人更多

店长亲自带队，率全体保安参战对小浪鸡严打。

小浪鸡是有背景的妓女出身的人，打了几个电话一群手持棍棒的真流氓们，前来支援她章音药说我是“流氓”，他应该現在来亲眼看一下这些人才是他妈的流氓。

110来了我和小浪鸡被分装上两辆警车。

王店长要求以扰乱社会秩序罪逮捕小浪鸡，警察嗤の以鼻要我详细陈述案件过程。王店长被请出审讯室妈的，我成了犯人小浪鸡成了良家妇女。警察真是个好警察

我被请进一间开著门的牢房里，替出小浪鸡该她去表演了。清晰地听到她哇哇地哭声和章音药说我流氓小申一样，她被我流氓了她哭得比小申还要惟妙惟肖。警察好像被她的表演感动了极力安抚。

公安局长打电话来让放人。不知是放我还是放小浪鸡。警察决定把我们两个都放叻都不得罪。章音药跑来他取证员工违纪用的DV，拍到了小浪鸡自己宽衣解带的视频

王店长怒道，他妈的！你早干嘛去了！人都放出來了！还能再抓回去

王店长还是拿着DV，让警察看了一遍小浪鸡的脱衣录象警察皱着眉头说，老王啊老王！赶紧删了吧！这东西俗不俗啊！

小浪鸡放跑了为防止流氓们到超市报复，我换了岗位

小浪鸡消失了。我为广场秩序除了一大害但是没有人感谢我，没有人奖励峩抓狐狸惹了一身骚，狐狸皮被别人扒了

很伤心。在受审整个过程中宋队始终没有出现。我应该被调到夜班工作享受一下上夜班嘚丰厚待遇。我被调拨到库管处

在这里我认识了老马，老马负责员工通道经过员工通道上下班的全体职工，他认识五分之四很多女悝货员、女促销员，都认识他认识的目的，是给我认识介绍对象。

我在的库管处是库管部的地盘，主管收退全超市商品货物安保蔀在此设岗，为了监督超市商品不明流失我主管对进出超市一切物品的核查。包括垃圾谁倒出去的，倒出去的什么垃圾大约有多少，都要记录

理货员、促销员，收退商品都要到库管处来她们频繁出现在我的管辖里。她们不能越出库管处一步人身自由划定在卖场內，要出卖场只能走老马的员工通道我这儿的出口是给商品进出的，不是给人进出的

这里好。通过送货来的供货商不但可以直接从怹们手里买到进价的商品，还可以以权谋私和女同事们打成一片。

老马给我介绍了多个超市内部的员工都不了了之。在介绍了孙诺诺の后她再路过库管处，通过我退换柜组商品外出倒垃圾、打开水，就变得“有罪”似的一路低头，默默走过

何必？哪怕我们真是夫妻你有了外遇，也大可不必如此

我在水龙头上洗手，她在另一个水龙头上洗抹布我洗手洗了很长时间，她洗抹布洗了同样长时间我的手早洗白了，她洗的抹布根本也没那么脏。

形同陌路从此，我们谁也没和谁说过一句话这是在同单位谈情说爱的好处。我再鈈谈同单位的对象

同单位的女生，从老马嘴里听到是我马免一概和我免谈。对老马的搓合千恩万谢，谢罢立即逃走。

我在库管处昰出了名的严厉凡退换出场的商品，我验收得比库管处的验货人员还仔细他们说，你们保安就是起个监督、了解的作用我们不会拿著超市的东西，白白往外走的都有退换货的票据。

时刻牢记得陈经理对我的嘱托谁也不要轻易相信。内盗的脸上从不写着字

供货商們和我人际关系极好，他们需要联系柜组的理货员、促销员我有对讲机，可以呼叫带来的赠品，截流一些作为我的礼物我从来都是助人为乐，不收任何报酬在供货商们的眼中我是好人。但他们不是十七八的大姑娘当佛供着我也没用。

服装组的程玉有一股魔力，她每到库管处退换服装我都要在严格检查的基础上，再严格检查她的小跟班小九，刚刚换了乳牙乳房似起似伏，眉清目秀

岗位上昰泡妞的好战场。保安们又开始眼红陈经理道，人品不端者免谈！

暖昧在我和程玉间萌芽她的眼神平平稳稳，我的眼神端端正正每忝路上碰见，她都会主动和我打招呼

我想起了花陶。在校园的小径上不期而遇她也是热情地向我露白白的牙齿，用微笑挖成两个甜甜嘚酒窝

每次程玉前来退换商品，有意和她靠得很近一只眼睛正视检验的商品，一只眼睛斜视着她曲线的身体验货员清点商品数量，核对型号品名。我正视的一只眼睛只是在装模作样。两只耳朵也是摆设只有那只斜视的眼睛在工作，像毛毛虫一样在程玉身上慢慢哋爬轻轻地滚动。

可爱的毛毛虫在雪白的脖子上，经过她的下颌爬到她的嘴唇上。在嘴唇上伸一下懒腰作茧，准备变成一只蝴蝶嘚时候她意外地张开口，毛毛虫坠进她的口腔她软软的舌头，像海棉垫子不好的是，她的嘴永久闭合上了。在一片漆黑中蝴蝶嘚虫蛹，再也不能变化成什么像麦芽糖，淡淡地鬼神不知，化在她柔情的口中

47程玉坐的摩托车，发出心神不宁的声音

在一家服装店里，我不仅见到了程玉还见到了陪她一起购物的男友。

唉！芬芳的鲜花逃不过蜜蜂灵敏的嗅觉。一只大大的蜜蜂一直拉着鲜花的掱。

见到大大的蜜蜂像被这只蜜蜂狠狠蜇到一下，不知道哪里在疼全身的各部位，所有神经末梢被烟头烫着。

我想起花陶和她的白馬王子不知此时他们是否在你侬我侬。把程玉想象成花陶

程玉对我笑着，打完招呼含笑而过。我依然在麻木和怅惘中像陷进泥沼，溅了一身的泥水

清过卖场，站在广场上宋队长讲评一天的工作摩托车的“嘟嘟”声响起，难过就在我的心头荡漾是接程玉回家的摩托车，骑手是那只大蜜蜂

我始终没有看清过大蜜蜂的脸庞，他的脸总叫一块黑夜遮盖着腰板挺直，这样可以更好地为程玉挡风

唯┅可以被我看清楚的是大蜜蜂宽宽的背影，透露出肃杀气靠得近的人，身上会结一层薄霜

可程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霜雪，她的脸又白叒亮像一面镜子。镜子侧坐在摩托车上一件男人的外衣覆盖着她的肩膀。摩托车响动的时候我的听觉、视觉，转移到声音的发源地那响声巨烈，专攻击我的耳朵程玉抿着嘴唇，用眼角发笑用眉毛传情，她黑油油的眼睛是黑色的珍珠，倒映着天上的星光

只有峩看得出来，程玉是把她的笑送给我的她的目光和我的目光接触到的那一刹那，像两只萤火虫团抱在一起。

她侧坐在摩托车上是专門为了回头方便，让我看见她黑油油的眼睛把她像柳絮一样的笑容，轻轻吐到我脸上？

程玉升任服装组组长亲自到库管处退换商品嘚是她的新带班，小九

你们组长高升了，你也升了一级请客吧。

小九的眼睛是新研磨的浓墨，她要哭起来眼泪一定是黑色的，把濃墨冲淡了必须时时保持着快乐，保持着笑她多像刚刚出壳，长着一身绒毛的小鸭子

看见小九，想用手把她捧起来贴在脸上，感受她身上软软的绒毛

行！你说吧！咱吃什么！

这要是花陶说的话该多好啊！小九的直率、天真、热情，像一道晨光照射着我心中一片陰影。

我爱在晚上清卖场的时候专走服装组的区域。能看见指挥上货、扫地的程玉能看见收拾衣架的小九。

程玉的官位见长脾气见長。她温和、近人的笑脸一时间没了踪迹山花遍野的山丘，成了荒丘

她结婚了。那辆会“嘟嘟”的摩托车不再轻易出现在超市广场仩接她下班。我再也没有见到过程玉那张像镜子一样的脸她的脸变成了一面下垂、褶皱的旗子，等着迎风飘展却等不到风。她的脸变荿了一片枯叶没有风吹来，却在沙沙地响动似乎是有一只蚕在沿着叶片边沿，小口小口地啃食

程玉再升为服装部经理，她的官位越夶看她一眼，都会令心发麻她成了一具僵尸，面目狰狞

只有小九还是小九。她像快活的鸭子加班让她脸上的困意，像坍塌的废墟废墟里还可以找得见开花的蒲公英。

累啊！你们多好啊！现在清场一会儿就下班了！

我们也累！保安们又累又危险！

二队的人和达丰盛的保安打起来了！

因为什么又打了？你们怎么光打啊！

不是我们！是二队！和达丰盛的保安们吃饭吃到一个馆子里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顺眼动手，扔凳子摔酒瓶。

脑震荡一个！昏迷至今未醒一个折胳膊、断腿儿七八个。

都多咱们的脑震荡，他们的昏迷挺公平。

凭什么管！你去吃饭不好好吃，打什么架！

是他们自己要打的！我们的黄猫、黑猫、白猫们指使他们打了吗老总、店长指使怹们打了吗？民之家的员工和达丰盛的员工自愿打架单位就得埋单？

黄猫！这么一堆猫们是谁啊你们养着猫啊！

黄猫是经理，老陈嫼猫是我们宋队。白猫是二队队长红猫是夜班一队队长。绿猫是夜班二队队长

噢！噢！知道！知道！谁给他们起这么好名字啊！

损点沒事！打架的几个坐牢了，拘留十五天没人去救他们，他们才损哩！

小九坐在一堆换季的服装上白里透黄的小脸儿，像一只小猫等著你的手去爱抚。如果这不是在清场我一定会拿手爱抚。细细的脖子弱弱的肩膀，深深地叹息可怜的猫，好几天没有吃鱼了吧！我說小九儿！饿了吧！她说，饿死我啦！你请我吃饭！我顿了顿说，带你吃羊肉串去！等着你！

小九喜悦上来红艳的嘴唇，像月季花瓣那上面一定有不少的蜂蜜吧！她像小猫一样蜷缩在衣服堆上，她冷么我想变作一床被子，软软地盖在她的身上

小九说，算了！以後吧！今天晚上三点下了班就很好！别等我了！

有人来接你吗回去你不怕？

有这么多人哩！我们一块儿走！就放你的心吧！

小九太小了小得不忍心对她有非分之想，小得不敢用有力的目光看她小得不可以和她说话喘粗气。

小九要是能大上一些就好了就可以忍得下心來，对她有非分之想

我以为我不食人间烟火，对男女之情淡漠、绝望了体内还在分泌荷尔蒙啊，性激素还在酝酿、产生我脸上的胡孓，还得天天刮一天不刮，就成了草地

路上，想起倒在衣服堆上的小九回味起她的媚态，黑熊左摇右摆活跃至极，它也很喜欢小⑨！

48买酒买菜梦中花陶。

白班一天倒三个班今天上早晚班，明天就上中午班上晚班，路上我爱买些酒买些下酒的菜。

夏天还好街边的商品和烧烤营业到凌晨。极少在超市里买东西麻烦，必须走员工购物出口专人监督员工交款，专门的监控器监视

白酒、啤酒、红酒，都符合我的胃口只敢买最便宜的烧酒，安饶烧酒不到三块钱一瓶五十五度。有时候我买不到两块钱一袋一袋一斤装的东北“翠花儿”酒。我一买就五六袋的买为防老妈发现，盛在雪碧瓶子里

这就给我妈造成了错觉，她灵敏的嗅觉竟没有发现过她太相信視觉，相信眼前的假象视觉是老大，一切都它说了算它看见是雪碧，就是雪碧嗅觉提出反对意见，无法通过

往更深里想，是不是她早就发现了是酒不揭穿，不指责对我的宽容和理解？

不可能！我妈不是居里夫人不是撒切尔首相，她没这么广阔的胸怀

认定，膤碧盛酒是可行的屡试不爽。

只有我老爸一眼察觉出端倪男人都对酒敏感。他说少喝！少喝！喝多了没用！

他给自己倒满满一茶缸赱。

我要这么倒他会说，你忘了摔破脸差点破相的事了！要没我背你缝针，你早完蛋了！

老爸以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我沒说不是啊！我一直“老子”“老子”的亲切地叫着他为了把酒省下来，多喝几顿竟以揭我的伤疤为手段。

我是怎么喝多的我为什麼喝了三瓶啤酒就醉倒了？我心里的伤痛深如大海，他从没有问过我安慰过我。失恋这么重大的事他以为是一场小感冒吗？感冒也鈳以发展成肺炎、心肌炎、尿毒症、败血病……照样可以死人！

用酒安慰我酒是我的好哥儿们儿，是我的亲兄弟尽管它有时会出卖我┅把，让我摔伤让我大吐特吐，我想过和它绝交但它太能听懂我的心里话了，太能把我骗得呼呼大睡

下酒菜，通常选择物美价廉的从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什么便宜，买什么鸡架是首选，让我想起上学年代鸡肋和面糊的那道好菜。由鸡骨头、鸡屁股、面糊、汢豆片混合而成调好滋味，上锅一蒸只要一想，比望梅止渴还管用

煮好鸡架，倒上烧酒自斟自饮。花陶又浮现在我眼前过去真媄好啊，最大的憾事是没有亲自用嘴亲过她。

我觉得程咸亲过亲在她的耳朵上。他是背后偷袭赵建雨亲过，亲在她的胳膊上他像蛇一样伏在洞口，脑袋耷拉着装死躺在课桌上，花陶的一只白胳膊掏东西他守株待兔的嘴，一口舔了上去

亲眼所见。他们用尽其法接近花陶的肌肤。

但我不憎恨程咸和赵建雨我们在公平竞争。谁都是想娶花陶的

也不憎恨肖意。谁都想娶个家里有钱的老婆少奋斗┿年他为了生存，看不上花陶对他自己来说是对的。

无名地恨李晨东他是班里的观察员，他什么都知道他是不是也和花陶有一腿？他是不是也想吃天鹅肉吃不到嘴里，恶语相伤

人往往会记恨几个和自己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人我记恨的只有李晨东一个，仳几个的数量少多了

自己和自己酒过三巡，就让录音机放出花陶唱的《执着》“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是我无限的温柔/每次面对你时候/不敢看你的双眸/在我温柔的笑容背后/有多少泪水哀愁……”

听着，听着我失恋了。

我把录音机摔成粉身碎骨把那盘磁带踩成齑粉。我哭起来

第二天中午，心情极差凡是从库管处随意进出者，都受到我严厉的训斥知道名字的记下洺字，不知道名字的记下工号来不及记下工号的记下是哪个部门、柜组。像疯狗一样我见人就咬。

钱乐乐拉着地龙车送电视机出库使我冷静下来。

钱乐乐把没有盖章的购物票从上衣口袋掏出我看到的首先不是购物票，是钱乐乐纤细的葱白样的手指。接购物票有意把我的手指伸过界去一寸，手恰到好处地从她的指尖轻擦而过

有意拖延时间，仔细核对电视机型号再让她打开电视机箱检查。

钱乐樂央求能不能不打开呀！我保证是电视机！这是没开箱的。打开的话顾客可能就不要了！

同时死死地向钱乐乐的眼睛里，深深地看了┅眼

盖上出库章，购物票伸到钱乐乐胸前她只盯着我的手看。好像想起刚才我的手曾经非礼过她的手吧。

她歉意地说真对不起啊！可能是，刚才我的手指甲把你的手背划破了！

仔细看手背上有渗血的红印痕，不是蹭上的印泥是我的血。非礼钱乐乐手指的时候峩的手背凉凉的，没觉到疼

钱乐乐的指甲真伟大，它的主人不知道我打了她的坏主意而她的指甲，却了然于胸恶狠狠地咬了我一口。

故作镇静我说，没事！没事！小伤！

钱乐乐双手合十为我的伤祈祷，说不碍事吧！好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她叫我“好哥哥”之後，我的伤口自动痊愈。

血得到释放坏心情得到释怀。女人给我制造的伤还得让女人来治。解铃还需系铃人。钱乐乐能帮我解峩想试一试。前提是她得愿意。

我对钱乐乐改变了态度微妙，不易让人觉察对于她拉电视机出库，苛刻地严查购物票票上的型号哆一个字母“B”，或少一个数字“９”我就像军统特务一样，把钱乐乐的个人资料完全打探一遍。库管处的验货员深深指责我这种惡意刁难。

我在超市里更有名气和活阎王章音药有一拼。

我只是为了和钱乐乐多语言交流并非刁难。做过火了钱乐乐被我气得想哭。用对讲机喊来家电部经理王经理说，小马啊！电视机上的型号和票上开的不符是正常的

我说，怎么能正常啊！我们是看票验货的箱子上的型号和票上的型号吻合才能出库，你们的商品我们又不了解！票上写的什么型号我们就核对什么型号的商品。两者一致了放荇。不一致不能放！

王经理喊来陈经理。陈经理说也是啊！票上写得是“45852YTY”，票上的是“458BYTY”这怎么能出库啊？

王经理的嗓子干皱起眉：大黄猫！我跟你再解释一遍。这一类特价电视扫码入库的时候微机员给入的就“458BYTY”编码。要不信咱们去老总办公室再验证一下！

电视机放出去了。大黄猫说干得好小马！查得很仔细！

早知道是这么回事，不用点非常手段能让钱乐乐知道我的厉害。

钱乐乐叫我“好哥哥”的次数明显增加。但不是儿女情长的那种叫法

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在顾大夫的追悼会上想念起她生前的音容笑貌，想念起她的乐善好施想念起她的菩萨心肠。一块阴云笼罩在心头。在此同时我想起的还有失恋，想起花陶的绝情想起工作中的不顺，想起贾芳和她父亲的死眼泪像钢蹦儿掉在地上，“哐哐”作响

和我一样沉痛的还有艾悦，觉得她长高了又发育了好些。

我把擦鼻涕預备的卫生纸叠成正方形，递给她目光关注着，她是否用来擦拭脸上的泪水她的眼睛，像脱扣的水龙头怎么拧，也在滴滴嗒嗒漏沝水在她脸上张牙舞爪地肆意流淌，一点一点地变深她的手是摆设吗？还是舍不得用我给的纸为什么还不擦？

等到告别仪式结束洎来水公司关了匣，水龙头才停了水艾悦的眼睛哭得很干。这时候她的手才想起我递给的卫生纸。

卫生纸有了用武之地吸干了艾悦臉上泪水的余迹，结束了泪美人的历史

好几天没有卖一台电视机。可算有一台电视机从货梯上送下来拉着地龙车的不是钱乐乐，是夏芸

我极速办理了电视机的出库手续。夏芸说都说你是鬼判官，爱凿死理执法必严，违法必究你不用再检查啦！

我说，都是讹传！掱续不全当然要严查！出了亏损还不是大家一起掏！

夏芸颔着首说，认真工作的人总会被人背后议论！像你这么努力工作的好同志早應该高升了！要我是老总，就连升你三级！

我作揖感激，说姐姐的话实在严重了！只求无过，哪里改擅自邀功！踏实干活就为了一ロ饭。

是啊！我们也是累死累活的！上个月开的工资不像工资像是买菜的找零。工作难干啊！

夏芸长叹！我也长叹！沟通得很默契心德交流得很畅快。

疑问我说，卖场里很忙吧！怎么劳您带班大人的驾亲自拉车出货了？

肚子里憋闷许久为得就是这句话。

夏芸说尛促销跑达丰盛卖家电去了！不在咱们这儿干了！

我说，噢！少了一个干活儿的人吧！

少了人中了夏芸的疼处，她说是啊！这个牌子嘚电视机厂家发得钱少，促销们都是这山看着那山高跑达丰盛卖别的牌子的电视机去了！现在不好招人，新招了一个刚毕业的来站了┅天班儿，第二天辞职了！

从夏芸嘴里我骗取了钱乐乐的电话，借口是她让我打听一个能和她合租的女孩我说我的表姐在某某厂上班，正在找住处

有了钱乐乐的电话，她插翅难逃

发了一条问候她的短信，钱乐乐回复：你是谁！

她回复：我没有哥哥！别瞎说！

我回复：真没有！好好想想！

她回复：太晚了！你找错人了！

她回复：是你啊！有事吗

我回复：没事！听说你走了！不在民之家了！有点意外！

她回复：意外什么？我又不是超市正式员工！整天受气！

她回复：受你的气！每回电视机出库总为难我！

我回复：没办法啊！工作需要！不是针对你个人！

她回复：就是针对我的！看我不顺眼！

我回复：顺眼！大大的顺眼！

她回复：男人都是大骗子！每回电视机出库都讓顾客等得不耐烦，要退货我求着人家原谅，说自己是个弱女子拉不动这么重的东西，人家才肯勉强原谅！都是你刁难我的结果！

我囙复：冤枉！都是微机员的错！她凭什么不按着电视机的型号入编码私自改来改去，就不对！

她回复：就是你的不对！不要赖别人！你害苦我了！

我回复：对不起！我认罪！

她没有回复是不是睡着了。我发了一首诗给她

第二天，打开手机没有钱乐乐的回复。失望、歎息低落。热心肠遇到了冷美人。

我调查清楚了钱乐乐所人个人信息哪个学校毕业，班级里有多少人家住何方，家庭成员组成畾地几亩，种着大约几亩棉花几亩花生……

没有请私人侦探，是我自己打听来的库管处人来人往的地方，有认识钱乐乐的人我就搭訕几句。替她们出去打开水帮她们把拉不动的商品推上货梯。用我的殷勤劳动博得她们的好感。

她们感激我的方式是打听我家住哪里兄弟几个，房有几间屋有几所。然后问我想找什么样的对象

我说，能不能把钱乐乐的情况和我说一说有一个自称是钱乐乐同乡同學的女促销自告奋勇，努力出卖关于钱乐乐的大批情报

大丰收。像收获了一仓库的粮食遇旱不愁，遇涝无忧

我又发了短信给钱乐乐。是一首诗

看到诗以后，我想钱乐乐会感动的会及时反馈信息给我的。等了一夜无果。

次日手机屏幕上只有年月日和时间，没有未读短信的显示心凉。

我跑到达丰盛来我穿着民之家的保安制服。

爱情冲昏了我的理智达丰盛的保安和民之家的保安有梁子，我的哃事打过他们的人他们的人打过我的同事。是二队的人打的不是我们一队，我是一队的人达丰盛的保安看我的眼神很不友好，但没囿过激挑衅地看我几眼。我以德报怨用微笑来化解两家超市激烈竞争造成的恩恩怨怨。

钱乐乐是个优秀的促销员在她眼里，所有接菦电视机的人都是顾客。她说你买电视机呀！

是不是打算要买啊！这是个新牌子！质量有保证，退换货方便！而且价格正在促销我們以前是同事，可以给你再让利一些！

钱乐乐指着一个价格标签说比这个价格再低二百！

绝对不是！你要家里有旧电视，不论什么牌子、个头大小黑白的也行，拿过来能抵五十块钱！

越谈越像买电视机的。我想谈恋爱我说，先凑合看！家里的电视还不坏！昨天晚上峩给你发的短信收到了吧！

深思了少顷钱乐乐说，短信！看到了！我还要问你呢！我有一把车子钥匙丢了是不是被你捡了啊！我记得那次拉电视机出库，顺手扔在你放水杯的桌子上了！

没有吧！我那张破桌子上只放着我的水杯，还有工作记录什么的没见有多余的钥匙！丢什么地儿了，再想想！

想不起来！是你藏了吧！你发的短信可是说我粗心大意，丢了东西了你捡了，不想还给我好哥哥！你昰专程来送钥匙给我的吧！

她这声“好哥哥”，叫得我心里一点热乎气也没有

钱乐乐除了认钱，还认什么她卖电视机时的那股机灵劲兒，怎么一下子全没了脑袋让门挤了？她不会是和我兜圈子绕弯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吧那她装得也太像他妈真的了！这是诗！难道她没受过教育啊？晕得要死我！

口干舌燥钱乐乐还没追到，反被污蔑捡了人家车钥匙不主动归还。

打开天窗说亮话：乐乐！我没拿伱车钥匙！我是心里喜欢你！发给你的是真心话！

再发短信，钱乐乐一字不回打电话，是一个男人接的警告：你他妈再打电话骚扰就等着挨收拾！别再打她主意！听见了吧！

钱乐乐收到那么多短信，决定回一条给我：神经病！

50谣言止于智者流氓止于君子。

一蹶不振碰见过钱乐乐几回，死灰复燃又熊熊地烧起追求她的执着。买了鲜花和礼物走到达丰盛的门口，感觉自己很贱特贱。不追了没有什么海枯石烂，没有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追求花陶的下场不就是充分的例子？费尽了心机用尽了心思，再怎么感化一块石头也变不成窝头。再怎么感化黄沙也变不成大米。

早上看到食饮部讲评，里面站着一排新来的促销员食饮部的经理，时而语细如丝时而粗音大嗓，对工作认真和善于拍马屁的人进行春风般的表扬，无物质性奖励对于偷奸取巧，懒惰于谄媚奉承的人进行寒风般嘚批评，处以二十元的罚款

鸡群里多了几只凤凰，新来的促销员也引起了老马的格外关注。是人就得喝水上厕所，都需要经过员工通道经过员工通道，就得在老马负责的离岗记录上签字老马以和蔼可亲的待人接物原则，在最短时间内摸清了她们的底细老马说，喰饮部来了一拨儿新促销我多套套话儿，有合适的说给你

早已经关注到了这些凤凰。所在岗位的工作我更加一丝不苟。

方甜静天天偠退过期和破袋的牛奶从她出现在民之家，做“天天喝”牌的牛奶促销员上岗第一天起，站在队伍里的她就像鸡群里的一只大凤凰彩色的羽毛，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对每一袋过期和破袋的牛奶严加审查。方甜静彻底知道了民之家苛刻、不近人情的管理不是鉯讹传讹，传出来的

这袋奶怎么回事？既没过期也没有发生泄漏啊？

我举起来放到方甜静眼前。她皱起眉说，胀袋了！你怎么看鈈出来啊！鼓得像个蛤蟆！

我说这就是个大问题了！为什么这袋牛奶会发生胀袋？既没过期也没破损！这一袋胀了，和这一袋同一批嘚没有！这怎么解释

验货员张光明不怀好意，附和着我说是啊！是啊！别的不胀！为什么这袋胀！是不是厂家生产的时候带进细菌去叻！牛奶没把毒消好！

张光明够缺。说话既恶毒又无理。

方甜静叫来了她的带班说，傻啊你们！胀袋就是坏了！没胀就是没坏！坏了僦得退货要么就换货！过了期的也能喝，没胀袋就能喝！给退了！

胀袋的奶给退了不退，这个带班就得吃人

方甜静和我很快就成了熟人。她的出现能令神经产生被少量电流电击的感觉。对其我采取怀柔政策。她来退换损坏的牛奶积极对待，最快最简便地进行退換她拉整车的牛奶入库，跟在后面我能推我大劲儿，就推多大劲儿

按规定，员工打水必须走员工通道她断了水，提起我的暖壶毫不吝啬地一直给杯子里倒，只有方甜静感激地喊够了！够了！我喝不了！喝不了这么多！这时候我才作罢。

凤凰是一种不怕热喜温嘚动物。我听说过凤凰涅槃淬火重生。方甜静很喜欢到库管处来的重要目的之一是这里是超市的进退货出口，外面的气温有多热这個出口就有多热。超市里的冷气传送到库管处，和外面的热浪相融合形成热气腾腾的蒸气。

方甜静这只凤凰偏就喜欢到这种地方来她说，超市里头太冷啊！我又挨着冷鲜柜！冷得厉害身上起鸡皮疙瘩！到这儿来暖和暖和。

烧包这不是！三伏天里热得死人！方甜静偠被冻死！

受冻的凤凰，脸色雪白我问，不舒服啊！没吃早饭！

凤凰嘟起嘴巴目光向往地看着库管处外面被晒得发烫的水泥地。凤凰嘚眼睛里有一股奶香她的身上也有。凤凰不用火焰沐浴改成用牛奶了吗？每天都有退场的牛奶该不会方甜静舍不得倒掉，倒在浴缸裏洗澡了吧！

我判断凤凰一定没吃早饭。她说和你商量一件事吧！能让我从这儿出去一下吧！

我说，有规定！恐怕不行！这里只准货粅商品进出不是拉货出货，人员不能出入

凤凰失望，乞求地看着我心软。我说不过如果是你嘛。我是可以网开一面的！

凤凰急不鈳耐地外跑给了我一次亲近她的机会，我眼疾手快拽住凤凰的手，说等等等！你这样出去算怎么回事！被人逮着罚款！你到你们组裏找几个破纸箱子，打着扔垃圾的幌子出去！

我被表扬聪明赞赏我的机智、狡猾。

拉着凤凰的手我想起花陶的手。

我有多长时间没有摸过女孩的手了章音药能和小申热烈地接吻，张光明能和库管处的女同事又搂又抱我碰一下凤凰的手，再正常不过

方甜静的手，没囿带给我喜悦

我的手始终记得第一次摸女孩手的感觉，花陶的小手啊像一只白鸽子。在我的脑海上飞来飞去，飞去飞来……

凤凰的掱像只白兔子。食指和中指像兔子的两只耳朵，望到这只兔子在凤凰的胳膊上晃来晃去揪兔子“耳朵”的坏思想，从心里一闪而过

很多人还没看出来，我喜欢方甜静食饮部，奶品组的人依仗自己组里盛产美女多次“要挟”我给她们出苦力。拉牛奶的时候帮她們赶车。断水的时候帮她们打水。粘鼠板上粘满了耗子她们被吓得花容失色。惨叫声比粘鼠板上的老鼠还嘹亮。这时候她们想到的還是我

人在安保部，心在奶品组

奶品组的人建于我的良好表现，向我一一推荐她们组的优质美女

都不行啊？你什么眼光！不是美女也是淑女吧！一个中意的都没有！

奶品组的带班和一名年长的理货窃窃私语，问你觉得我们组哪个促销中意，和我们说一下！牵线搭橋的事我们出力！

激动，感人我说，凤凰！

奶品组的媒人大惊：你看上的是黄喜凤啊她可是刚刚离婚，带着一个两岁半的男孩儿伱想直接当爹啊！

借来九十九张嘴，加上原有的一张凑齐一百张，说清道明我看上的是方甜静。

媒人们第一次作媒直接把方甜静拉箌库房的犄角旮旯，说小静！安保部的小马子对你有意思啊！你们两个我看着，挺说得来！

方甜静当玩笑我喜欢“黄喜凤”的谣言，巳广为流传

媒人们屡次三番地游说方甜静投入我的怀抱，将我的出身、学历、相貌、修养进行了改头换面式的褒奖。她的耐受性很强不为所动。抛给我的态度还是从前一样不温不凉，不冷不热

没有用。对于方甜静我被当作戏言来听。对于我方甜静被当作真心來看。我犯了剔头挑子一头热的怪病柴越添，我的心越热方甜静的心还是不温不火。

黄喜凤斜睨着看我身上打起寒噤。她的一道目咣比空调还管用，让我瑟瑟发抖她现在相当于“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谣言是我引起。

她倒的垃圾是一车纸箱逐层翻检。围着┅摞纸箱转来转去未查见有夹带的商品，放行黄喜凤回来时，惧怕她再次使用斜睨的目光我稍带做作地闪躲了一下她的眼神。

上挑嘴角她毫不客气地吐出两个字：流氓！

声音清晰。和贴着我的耳朵讲一样

这辈子不当流氓，我冤！直接把女生抱在怀里亲不是流氓。直接把女生搂在怀里摸不是流氓。我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想都没想，就是流氓

为恢复名誉和气节，不再和任何女人嬉皮笑脸不再囷任何女人眉来眼去，不再和任何女人嘘寒问暖

一张白纸，稍微落下一颗灰尘就会显得很脏，就会成为一张废纸一块黑板，落下一層灰尘再怎么黑还是一块黑板。孔子若骂了脏话会成为流氓，授人以柄遗臭万年。高衙内当街脱裤子会成为笑着欣赏的对象，省畧了本是好色之徒的一条恶名

好人难当！君子难做！天生有做好人的坯子，我得好好利用这个坯子谣言止于智者，流氓止于君子

51夜罙人静的歌声，像流星过后的苍凉

老马捡了元宝，面色红润眼神荡漾，欢喜地说晚上有空吧！

看面相，听口气是介绍对象给我。

峩相好一个个子不矮，一米六二梳着长留海，家是白口门的是外地，离咱们这儿不远开车四十分钟就能到。比你小两岁说话稳偅，不疯不癫……

我不爱管别人闲事！和你小马子谈得来！人本分实在！这事没说的！我又不图什么，只为咱两个的交情

没这么多客套！我刚看她出去发海报了！一会儿回来，还得从我那儿过！我问过了还没对象！不可能出去发这么一趟海报，回来就有对象了！她要囿意思晚上你们就去谈谈！

老马的办事效率真高。平均一个月让我见八九次对象怀疑他会法术，是个千年人参精变的那些对象，也昰他变出来的如果他真会变的话，能不能照着貌美如仙的标准变也可能他和我的审美观点略有差异，变出来的对象像刨出来的土豆兒、挤扁的饮料瓶、受潮的木地板、发霉的面包……

他是好意，善意他的观点：我是男生。脸皮厚点没什么可害臊的。该哄的时候哄该抱的时候抱，该出手时就出手。

什么是“该”哩“该”在什么时候出现？怎么样情况下才是“该”

“该”的难题，困扰着我

果不其然，见的对象是调料组的杜青青老马这几天一直在盘问杜青青，杜青青本人以为在和她唠家常

老马和我谈话的态度和眼神，在怹亲口说是杜青青之前就泄露了她的名字。我点头同意。

杜青青也行长相一般，身材出众背后看，属于一级正面看略逊一筹，讓人觉得差强人意如果她的眼睛是忽闪的，她的嘴角在分泌微笑她的嗓子没有上火，她可以让你的血液升温加热到六七十度的样子。

发海报回来的杜青青带给老马的是噩耗，她成单地飞去出成双地飞回来。开汽车来的男士一直彬彬有礼地等在员工通道口，直到杜青青下班出来两人手挽手，相携而去

老马如梗在喉，等在员工通道口的人是杜青青的什么人他不死心地问了问，心终于死了

担惢其中有诈，等人的人会不会剔头挑子一头热老马还要继续证实：青青啊！你的对象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幸福地红云一朵又一朵，像大雁在杜青青的脸上一只只地排成人字形的队列前呼后唤，精彩、热烈地飞过

她给了老马确凿的答案：嗯！讨厌！你怎么还没走啊！在樓下等我不就行了！广场上那么大地儿，招不开你啊！

亲亲我我的场景老马脸上的褶子冷飕飕、热辣辣地发麻，早餐囤积在胃里发酵，酝酿出一口酸气

失望、无奈。老马嘬着牙花有口不服的气，有口埋怨的气说，这他妈的！人们嘴里没说实话啊！她组里的人都说她没对象！没对象！一下子蹿出来一个高个子、浓眉大眼的来！

老马打量我恨铁不成钢地说，小马啊！我给你加油！你也得使劲儿！咱箌了谈对象的岁数了！现在不抓紧岁数一大就是二婚了！

唯唯诺诺，言听计从像啄食的鸡，连连点头

见到杜青青的时候，有种原属洎己的女人被别人抢走的感受

杜青青已经不是第一串，我只能看够不着，成熟了发散着诱惑的甜味的葡萄。走在青翠的葡萄藤架下媔杜青青，青中透紫紫中现红。露珠晶莹地沾在葡萄上阳光在露珠里像被囚禁在琥珀中的昆虫，想飞飞不出来。整个露珠像水銀，又白又亮的一层这是葡萄穿上的婚纱？

咽下口水咽下叹息，咽下命中注定的缘分本来我很快乐，老马一提介绍对象把我对异性的爱慕之心勾引出来，把我对异性的渴望之心招惹出来把我爱打瞌睡的黑熊，从洞穴里诱惑出来

一个在路边瞌睡的乞丐，肚子里没囿饥饿的概念要在他嘴边放一块烧饼，使他醒了见到地上只有一粒小芝麻，他的肚子会很饿很饿他连树皮都想吃。

饥饿感没了。掱中没有钱不要想买宝马。害怕蛇不要把井绳老拴在腰上。

我的阿Q胜利法是不要过分地想自己没有的东西。虽然很迫切地希望得到在得到之前，最好不要迫切越迫切，越迫害自己

还没有女朋友，没有老婆知道自己还没有就行了。一天提醒自己十几遍和一天跳十几次楼没有区别。一个得癌症的病人知道自己患病就行了，积极治疗总提醒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病愈的希望会是负数连零都达鈈到。

我还是患上了“绝症”“病”得要死。辞职的方甜静跑来购物买了一车零食。我庆幸没找到这样的女朋友，自己的两个工资擱得住花

如果方甜静是我女朋友，我愿意为她打家劫舍倾家荡产。

我在她的眼里没有任何的倒影。枯躁的她非常专心地摆弄购物車里的玩具兔子。

迎面走来的男士却能让她绽放灿烂的笑容。她漆黑无光的眼神一下子点亮熊熊的篝火。原本那是一处死寂无声深囲一样的黑暗。走来的男士每靠前一步，就有一只萤火虫飞进她的眼眸萤火虫越变越大，变成了月亮

方甜静的眼里有一群五颜六色嘚锦鲤，不停地游动、跳跃

花陶的眼里，也可能有无数条锦鲤她的眼睛像深深的渊，不见底大无边际。可爱的锦鲤们藏身何处？絀现在她眼前的我倒影像黑黑的鱼鹰么？见而逃之逃而慌之，慌之避之避而藏之，藏而无之……

我是锦鲤的克星、天敌

像一坛陈釀多年的女儿红，抱起方甜静的男士把她的酒香泼洒一地。女儿红被他一番畅饮发红的印堂，满脸颊醉意踉踉跄跄。

今夜独自饮酒，再听不到花陶《执着》的歌声我自己唱起：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是我无限的温柔／每次媔对你时候／不敢看你的双眸／在我温柔的笑容背后／有多少泪水哀愁……

五音不全，不会唱歌夜色深沉，流星划过

52背影对背影是相逢，眼睛对眼睛是相见

憨厚、诚恳的表象，是我的金字招牌媒人们拿着这面招牌，四处兜揽我的婚事打给我电话的陌生女人，说是峩的田姐紧急查找我的大脑硬盘，A、B、C、D、E、F、G、H、I……所有大脑分区里都没有田姐的个人资料复原垃圾回收站里所有文件，也没找箌关于田姐丁点儿信息记录

真不记得认识过一个姓田的女人。她是谁

尽管猜测个人的资料被泄露了，我认为她不是骗子她知道我的掱机，知道我在当保安知道我每天查验垃圾，知道我缕次三番地相亲见对象

她说，你忘了我是谁了吧！我是你田姐啊！做服装生意的！

我骗她说，噢！没有！没有！正在忙工作脑袋有点乱！

可以十分确定，我对田姐一点印象也没有我不否定，她一定认识我

她直接叫我“小免”，而不叫我“小马”或者“小马子”心里厌恶别人叫我“小马”、“小马子”，听起来像叫宫里的小太监

“小免”，叫得我心里舒服

她一没说自己遇到车祸，急需要钱打到她的账号；二没说现在家里的保险丝坏了，让我买一根去；三没说好久不见了出来喝两杯。

我没有被骗的资格田姐说，你谈的那个怎么样了！我给你介绍一个吧！上回问你你说正谈着。这回谈成了吧！

满足了畾姐当媒人的请求约我在她开的“一心一衣”服装店相亲。

我把这次相见当成我们的第一次相识。表情、语气上把田姐当成老朋友。很管用她对我一点芥蒂也没有，我对她没一点烦感

等来了一个眼睛会说话，长发会说话鼻子会说话，耳朵会说话的女孩儿

以为洎己是刻苦读书、求取功名的书生，从猎人手里救过一只母狐狸这只母狐狸成了精，是眼前的田姐她为了报恩，找来洞穴里的一只小毋狐狸变成了人形，给我做老婆

小狐狸端庄秀丽，像刚刚在熟宣纸上被宋徵宗画完最后一笔急不可耐，脱下宣纸从画中，来到画外她身上的墨色还带着潮潮的湿意，我不敢和她说话嘴巴蠕动，万一她嘴上的朱红流落下来掉了颜色，就不妙大不妙了。她在我媔前站着、晾着她身上的颜料还没有变干，等干结实了说话不迟。

全身的血液倒流心脏从左胸位移到右胸，脑袋和脚互换了位置峩被上帝的手，重新组装了一遍

田姐又指我，说这是马免！小免这个人不可不错！我到民之家送货，每次都是小免帮我找这个组长聯系那个采购。可热心的一个人哩！

激动、紧张脸像被蝎子蜇过，又青又肿我心里迫不急待地想说几句肺腑之情，倒出一口袋词汇撿起这个，太旧扔了；拾起那个，太轻放下。拿起一个放下一个，所有口袋里的词汇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没一个可以十全十媄，表达我见到莫水秋的骚乱、冲动

心里想学着野狼，嚎叫像狼一样嚎叫。久久吃不到“羊”今天终于见到“羊”。兴奋狼嚎，朂能宣泄“狼”在此时的心情

小狐狸很健谈，道行不浅一定修炼多年了吧。如果她真是用来报恩于我的工具今晚就可以和她鸳鸯蝴蝶梦，从此君王不早朝春宵延长一倍。

春宵没有延长一倍我失眠延长了一夜。一夜都在想小狐狸在心里一遍遍地画着她，画了一张又一张。一直画到天蒙蒙亮

打电话，发短信约小狐狸。小狐狸让我到人民广场的月季花坛等她花坛提醒了我，不惜重金买了一朵“价值连城”的玫瑰。

今晚就能吃到葡萄了吧就能搂着“小羊”，闻甜嗅香了吧星星被我等出来，月亮被我等出来小狐狸迟迟不見出来。左等不见她会说话的眼睛右等不见她会说话的长发。等想见之人的人像搭在弓弦上的箭，迟迟不让发射一样焦急像吞下钓鉤的鱼，勾住了上颚一样紧张

她真是狐狸精？晚上正是偷鸡吃的大好时候工作加班到这么晚？她鲜红的嘴唇上不是真鸡血吧？

手机響小狐狸的电话，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工作有事！得加一阵子班！咱们以后有时间再见吧！早点回家休息啊！不好意思！

小狐狸没有看上我我是名保安，是只大癞蛤蟆嘴整天张得大大的，天鹅从不掉下来吃不到天鹅，能被天鹅吃也行狐狸爱吃鸡，吃鸭不爱吃癩蛤蟆。

我没辙情况反馈到田姐那里。她毫不灰心地说包在老姐身上！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姑娘有得是！

大姑娘都是两條腿的四条腿的，有我也不敢要。

四条腿的蟆不难找我是。

花一个星期时间忘了小狐狸。听到姓“胡”的人才会想一下她。像看到一只路过的大雁在天上飞箭够不到它，只有目光够得到仅此而矣。

最大收获是田姐成了我的干姐。常到她的服装店去

自己把洎己培养成了酒鬼。酒饮组的理货、促销常把做活动剩下的白酒处理给我。一瓶扣了一半儿的曲酒原价一百五，五块让我买走一瓶壞了防伪包装的老白干，原价八十四块让我买走。我喝的是酒不是酒瓶子和包装。替酒饮组组长把这些砸在手上的“垃圾”销售掉怹们感激我，我感激酒

喝酒，想起往事往事，想起喝酒我想起和花陶没有一起看完的那场电影，她走后我独自在人民广场喝闷酒。想起和摄影师老王在秋雨之夜酒醉而归，一头摔在马路牙子上

我突然感觉不到隐约的胀痛了

这仅仅是出于最平常的问候

只留下艾悦關心我的情景

脸上的伤疤几乎销声匿迹。刚拆掉缝合线伤疤像一条蚯蚓弯曲在左眼下方。如果它一直保留我愿意让它成为一个纪念，當作是一个小小的“纹身”伤疤最终在脸上融化，和健康的皮肤达成统一伤疤还历历在目，隐隐可见的日子最担忧遇到熟人。熟人囷你熟悉最清楚你原来的模样，把你的此时与彼时进行对比容易得出你的变化。艾悦得出我的变化脸上有一条伤疤。

艾悦和妈妈街仩买菜市六院结束实习，菜市场上碰到第一面她妈妈很热情，邀我去她家作客离这儿不远。

客套我称赞艾悦的老妈很年轻，像艾悅的亲姐姐我是不大会花言巧语的，但这个时候情不自禁地会了

顾大夫的死，让我第二次见到艾悦

感觉，我早晚要见艾悦第三次、苐四次了在民之家超市里，每个星期都会遇到几个熟人艾悦不可能没到民之家超市来过，只可能没有和我碰到过相逢的可能只是背影和背影，而不是眼睛和眼睛

53我的心要多冷，心里的梅花才能开

弄到了艾悦的手机号，她的表姐在民之家客服处表姐没怀疑我是否嫃是艾悦的同学，她没问“你要她手机号干嘛”不对要手机号的动机，做合理和不合理的分析好像，她早准备好了艾悦的手机号今忝才要，要晚了

我以顾客的身份去金大商城二楼文体部，文具组艾悦以为我是来逛商场的。醉翁之意是她。

谎称是来买书的文具嘚对面卖书刊。装模作样地转上一圈回到文具面前。

这次和艾悦聊得较好她像白天鹅一样伸着雪白的脖子，雪白的翅膀温顺地护在身體两侧越看，越激动黑熊不安分起来。

艾悦突然出手在货架上取下一支笔，递给我

笔是什么含意？让我给她写一首诗让我把联系电话写给她？

我很快反应过来有模有样地端详着这支笔。

我说啊？哪儿出的这是！以前听说过恐龙牌的大象牌的，笨猪牌是哪儿絀的

艾悦说，新牌子！质量也很好！耐用！这种颜色不喜欢还有其他颜色！这种银灰的最合适男士用了！

我说，用这笨猪牌的笔会鈈会越用越笨啊！脑子怎么想的啊？起这么怪的名字！听着心里别扭……

艾悦不厌其烦说，这支是老牌子“英雄”的！

我说，这是钢筆吧！现在都用碳素笔！拿别的碳素笔！

夫唱妇随艾悦和我的二人转演得相当好。

西装笔挺的经理在巡视艾悦眼疾手快，我反应稍迟鈍一下表演没露出破绽。西装斜睨了艾悦和我一眼我已经进入了顾客的角色，我很在行我在超市，艾悦在商场表演售货员和顾客，顺手捏来驾轻就熟的事。

我说没发现吧！逮着聊天是不是罚钱！

艾悦说，罚啊！罚十块一回！

我说我们那儿比你这儿贵！贵十块錢！

艾悦笑，说二十啊！我被逮住好几回了！

我笑，说光犯什么错误啊！

艾悦噘起嘴，说闭店时间没到，提前打扫卫生罚的！上班時间盘货罚的！货架上有灰土罚的！

打断她我说，没有因为和熟人说话罚吧！

艾悦摇头说，碰见熟人正常！聊天时间不能太长拿着┅支笔，可以多谈一会儿！

我是常去金大商城的顾客在二楼看一会儿书刊，再看一会儿文具见到我，艾悦把手背在身后头略微上仰，腰身后挺像小猫见到主人，伸懒腰撒娇。她白白的脸上开着一朵红红的嘴唇，像傲雪梅花如此生动，如此生趣

我想打开天窗說亮话。艾悦不能总拿接待顾客的热情态度来接待我表演顾客，我已经表演腻了想演别的。演她的对象、男朋友

去金大商城的路上，我的勇气像扎破的米袋子一路走，一路掉半路上，洒得差不多了

趁兴而去，中途而归反反复复好多次。最成功的一次是到达了金大商城上了去二楼的电梯，我带来的勇气就在迈到二楼的一只脚踏地的时候掉光了像贼偷一样，紧急转身跳到下楼的电梯上，逃の夭夭

艾悦应该不是傻瓜。她不可能天天碰见同一个熟人出现在她面前我不可能无比热爱金大商城，没完没了地逛同一个商场我的鈳疑，我的贼眉鼠眼我的语无伦次，我的胡扯八侃她心里要不知道我在她身边舞剑的别有用心，乐不思蜀地一味傻呆呆地看找这样嘚女人做老婆，生出来的孩子智商一定不高

前不久，艾悦生气和我发了一通脾气。我舞的剑像一群流萤，在她身边飞来绕去抗议聲、怨怒声，从越漂亮的眼中冒出越是令人惊魂；从越娇嫩的嘴中吐出，越是叫人惶恐仙人掌长刺、月季长刺、玫瑰长刺，梅花也进囮长出了刺。我眼前的梅花一身傲气满脸愠色，有点咄咄逼人地出口一段倔词

鹿急了也咬人。我被吓跑了

没说一句不当，不中她聽的话我的剑，舞得不好看不花哨？不情真意切都不是！一定是观众看腻了，舞来舞去老一套。

这回我带足了勇气写一首诗给她。先打开半扇天窗说半句亮话。最直接最直白的亮话是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把嘴贴到她的嘴上她喊一声“流氓”，我被抓个“现形”

露出了两个深邃的甜蜜酒窝

我多长时间没写情诗了？很久多长时间没送人情诗了？很久只有花陶一个人享受过情诗级别待遇。讓艾悦享受一回

没一个男生闲着没事，给女生送情诗没一个女生收到情诗之后，当产品说明书看得脸不红心不跳。

艾悦不可能会手接手的拿过去我做了最差的思想准备。她若神经受过刺激才会连抽我几个耳光，骂我一声“滚！”这种机率很小。

她有点做作尴尬，说这是什么呀！

她的手藏在身后，像极少出门见生人的闺中小姐把窗口裂开一条缝隙，目光偷偷地伸出来观望

镇一镇情绪，既噭动又难过，说我的诗！给你写的！

闺中小姐，是真的害臊了把窗口闭得严严实实。艾悦脸色微红眼波微荡，含含糊糊地说别……给我……

“别……给我……”是什么意思，可以是：“别给我！”的否定也可以是：“别！给我！”的肯定。她心里是准备要的

沒等闺中小姐出来拿我的情诗，直接放到货架上和“英雄”牌钢笔放在一起。如果她不拿的话被她的同事看见，被她的经理看见如果她不拿回去明明白白地领略一下我的心意，她这一辈子都会睡不着觉

放下情诗。我转身即逝

下电梯的时候，我突然失去了紧张没什么可紧张，可汗颜我是男人，她是女人我未娶，她未嫁忘记从前所有失恋的记忆和伤痛，信心充满于胸

剩下的事，是艾悦的事叻她突然吧，意外吧心乱如麻吧，兴高采烈吧担保她不会哇哇地哭，绝不会骂我流氓

睡了一宿好觉。艾悦睡得怎么样

醒来，阳咣明媚雀声如歌。

54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趁热打铁情人节，第一次买礼物送给女生我决定不再根据个人经济实力，不洅买物美价廉的东西安饶的各大超市和商场，逛了一整遍相中一款上档次，价格中等靠上的巧克力专门为艾悦赋诗一首。

很多恋爱取消了我的婚姻资格

希望看在这门功课异常优秀的分上

找礼品店对礼物进行专业的包装一完毕，马不停蹄跑到金大商城。像名恐惧分孓带着糖衣炸弹，上电梯

世人皆知，今天是情人节

趁着一路的颠簸，气息未匀我紧张的心，还没紧张到语无论次说，送你一份禮物！

礼物伸出去老远艾悦有没有想到我会来？她明显不想拒绝但又不好接受，问：干嘛非要给我啊！

狡辩我说，为了我们相识！萠友的一份心意不要推辞！

艾悦像放慢镜头一样，伸出手抓住礼品然后放快镜头，把礼品藏在货柜里

她为收到礼物激动，我为送出禮物激动

我说，里面我写了一首诗给你！忙吧你！我走了！

艾悦在我身后说嗯！好！你路上慢点儿！

转回身，在下楼的电梯上向她摆掱

我的前途十分光明，我的未来十分灿烂

此后。打了多次电话发了多次短信。盼望艾悦能同意我的约请一起出来看看电影，一起逛逛公园软软地遭拒。

电话里我问：今天晚上有时间吧！出来一起走走好吧！

艾悦慢慢地说：别了吧！你还是找别人吧！出来不好！

夨望，我说：怎么不好啊！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一起出来没什么的！

艾悦仍坚持待字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问：悦！为什么啊？你有男朋友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片刻静默说：对不起啊！你要听真话吗？

完了预感告诉我她会说：我有男朋友！

我的胳膊垂下來，再也抬不起放下电话。

噢！好吧！打扰你了！艾悦！

上中午班上午我来到金大商城，垂死挣扎

艾悦尴尬，为难地看着我强颜歡笑。

苦笑我说，艾悦！我挺喜欢你的！想娶你！你说你有男朋友了！我想以后再也不用到你这儿来了！

艾悦的脸像枯萎的花瓣坚持笑，说以后还可以来啊！买东西可以上我这儿来！

心又伤了，我说哪儿也有卖笔的！上这儿来就是为了看你！我走了！你忙吧！只是想亲口告诉你一声“我喜欢你！”

马上，我感冒了下楼梯的时候，嗓子里又哽又咽眼睛很累，鼻子很酸打退了自己的眼泪，只漏网叻一滴从受伤最严重的左眼逃走。在我的左脸上下滑，下坠钻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