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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文】她的后台比较硬,林俏txt_百度贴吧
推文】她的后台比较硬,林俏txt
文案林俏转学第一天,就被混混堵了道。小跟班狗腿地在头头耳边吹风:“哥别怕,我查过了,她的后台不够硬。”话音刚落,身后响起少年凉凉的声音:“谁TM说,老子不够硬的?”——出道后,某电影发布会上。导演当众把女六调成女二,取代了林俏的位置。甚至扬言:我就明确告诉你,人家后台就是硬,要么忍,要么滚。媒体炸得似火,林俏本人面淡如水。手指噼啪在手机上按着没停过。半个小时后。C城著名二世祖郑朗宴现身,手里的烤串往台上一指:“谁TM说林俏后台不够硬的?”从此,整个C城都知道小明星林俏后台硬得很。硬到,除了郑朗宴本尊,谁也不要招惹她。[日天日地小竹马,偏偏就怕她]*一起长大的哥几个都知道,郑朗宴16岁那年不知道从哪搞来个不爱笑的姑娘,为了她硬到同全世界干架,面对她的冷脸时又软到心尖都能融化。直到他们看到那姑娘对着郑朗宴笑,眼睛唇角弯似月牙。——“你别怕,我罩你。”
第一章   林俏是在晨跑刚结束的时候接到林知遇的电话的。  亦城一中校规不准带手机,但对为数不多的住校生们,宿管阿姨们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是不准带到教室。  操场绿色铁丝围栏环绕而过,穿着天蓝和白色相间校服的学生大片大片自出口涌出,像是几条游龙,队伍分散开,往几个食堂去。  广播里开始播放《最初的梦想》,和着节奏,是一年多来,清晨第一曲的旋律。  林俏从班级队伍里脱身出来,站在一旁的松树下接起电话。  她平复着呼吸,听到林知遇温柔的嗓音自那头传来。  “俏俏。吃早饭没?妈妈没打扰你吧?”  林知遇一向温柔知性,凡事总是会询问她这个女儿的意见,属于开放那一挂的父母,而且格外客气。  “没有。”林俏深吸一口早晨松木混杂着泥土的清香,脑里混沌的意识醒了大半,“刚刚跑完早操,正去吃。”  “这样。”林知遇应了声,轻声道明来意,“等下你哥……你孔叔叔的儿子会过去学校接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就是太客气了。林俏听着她半途生生改了口,心底里忍不住叹息。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知遇才失望地发现她这个女儿虽然听话,但很有自己的想法,也不黏她,终究没有成为她期待的贴心小棉袄。  “妈妈,”为了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软,林俏喊了叠音,语气里故意加上了一丝雀跃,“我都收好了。哥他一个人开车来?”  她亲昵的称呼了“哥”,让那头的林知遇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不自然地连声应:“啊,嗯……不是,听说是有朋友一起的。要不要妈妈一起过去?”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感激。  “不用,我东西也不多。”林俏赶忙拒绝。  她刚刚不过是故意提了一句,好让林知遇觉得她心里没那么芥蒂。  “您今天去试婚纱?好好挑,告诉孔叔叔,不漂亮的话,我才不要改口呢。”  林知遇被她俏皮的语气逗笑,在那头低声嗔怪:“你这孩子。”  母女俩寒暄几句,挂断之前,林知遇不忘嘱咐:“早饭不能不吃啊,你胃不好。”  “嗯,我知道的。”  林俏呼出一口气,心里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轻松。  林知遇女士,也就是她的妈妈,在离婚两年后,又甜蜜恋爱再婚了。  一个星期前,她也一起和那家人见了面吃了饭。对方格外有钱体面,排场很大,但父子俩温润有礼,不至于让他们母女觉得自卑难堪。  老实说她并没有任何意见,反而打心眼里替林知遇感到高兴。可林知遇总不放心,战战兢兢的,生怕她不高兴不适应。  哪怕到了今天,两个人已经领了证,定了日子去挑婚纱,林俏也要转学去b市,她还是特意打电话过来。  这会儿,想到那个有礼却严肃又疏离的男人,林俏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这种尴尬的年纪突然和别人成为一家人……她还是,慢慢适应吧。  脖子上猛地圈上来个纤细的手臂,林俏微收回思绪,侧目就对上郝云的蘑菇头和桃花眼。  郝云明明比她矮些,却照常费力地圈着她脖子笑,声音响亮,“俏俏!一起去二食堂抢鸡肉卷啊。”  二食堂的鸡肉卷出了名的美味,并且变态的搞限量,在一中食堂里那是拔了尖的,所以用“抢”字一点不为过。  但是每次这话从看着瘦弱的郝云嘴里出来,林俏就不由得脑补出,他们穿着海盗服配着伴奏,浩浩荡荡去食堂抢夺鸡肉卷的画面来。  林俏瞥一眼时间,把手机塞回校服口袋:“这么晚,应该买不到了吧。”  “哎呀走啊,”郝云圈着她向前,冲落在身后的单子辉招手,“扇子你快点。俏俏今儿都要走了,作为二食堂vvvip,我就不信阿姨还不能特别做仨给我们,不,四个,我要吃两个。”  ——
从食堂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郝云红着眼圈缠着她,瓮声瓮气的:“俏俏,你不转校行不行?我和二食堂的鸡肉卷都舍不得你。”  林俏无奈地轻叹一声,耐着性子劝她:“只是转校。跟着我妈去那边,报专业培训班也方便。又不是以后都不能见面的。”  最后一句声音放轻了些。这话她这两天说了很多遍,但小姑娘总还时不时提起,少年少女深厚的革命情谊,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几分钟,阳光有些热烈地打在她天蓝色的校服上。  林俏把行李箱拖到了教学楼下,托保安室的叔叔看着。她提着另一个空的上楼往教室去,收自己的书本。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林俏犹豫了下,把行李箱放到楼梯拐角,径直往左侧角落的卫生间走。  掏出手机,上面一串陌生的数字,来电显示b市,让她有些微紧张。  林俏侧身拐进卫生间,接通电话的瞬间,迎面看到里面高大的身影。  脚步顿住,林俏不自觉地“啊”了一声。  电话那头温润的声音传来:“林俏你好,我是孔祁。我在你们学校停车场这,刚刚不小心蹭到一位同学,可能要处理一下,我让阿宴先过去了。你在哪里呢?”  面前的身影高大挺拔,穿着白衬衣黑色长裤,笔挺地站着,腿长得霸道。他的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一截肌理分明的手臂,肌肉线条随着整理头发的动作微微起伏着。  男生整理完毕,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下,才满意地放下自己的手,缓缓偏头看了过来——  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庞,漆黑幽深的眼眸,皮肤偏白,不笑的时候,自带一种慵懒高傲的神情。  看向她的瞬间,男生眼角微微弯了起来,声音犹如晨钟,悠远低沉:“同学,请问,有纸巾吗?”  林俏愣了一下,一面回答“有”,一面把书包从一侧肩头滑下来,自开口处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谢谢。”明明是道谢,却总给人一种慵懒和玩世不恭的意味。  林俏收回了目光和思绪,轻声回答孔祁那边:“我在教学楼里。严重吗?没事吧?”  孔祁的声音依旧温润而彬彬有礼:“没事,就是自行车撞到汽车尾部,人摔倒了。让阿宴先帮你搬东西,可以吗?”  林俏赶忙应:“可以的。”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东西不多……你别急。”  那头传来车门拍上的声音,伴着浅笑:“好。”  挂了电话抬头,面前的男生刚好细细地擦干了每一根手指,好看的桃花眼微眯,以一个投篮的姿势,把纸团准确地丢到垃圾桶里。  他眼神亮了亮,一手悠闲地插进口袋,另一手把剩下的纸巾递了回来。  林俏伸手接过,指尖碰到纸巾的瞬间,对方就松了手。  她捏紧收回,就听到略带磁性的男声再度开了口:“看你这么善良,我好心提醒一句。”  “——别随便跑进男卫生间来。”  林俏难以置信地抬头,男生嘴角微微上扬,长腿迈开,刚好经过她身边,身上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和卫生间的熏香杂糅在一起,略显霸道。  他停在林俏身侧,胳膊几乎贴着她的肩膀,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滚动,就在耳边响起,压低了些:“你这样乖,很容易被变态缠上的。”  林俏愣了一瞬,瞳孔猛地放大,转身过去的时候,男生劲瘦挺拔的背影刚好晃出了门。  他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男生的声音依旧玩世不恭,甚至带上了几分傲气:“到了。我你还不放心么,没问题。他们这学校挺开放,少爷我就整理个发型的功夫,一堆小女生专程跑卫生间看。啧,连模样乖乖的都……”  男生的声音渐远。林俏出了门,抬头看了眼卫生间门口本应该有标识牌的地方白白的一个方块,眼角抽了抽。  转身出去的时候,一阵清冽的尾香飘入林俏鼻息,忽然想起了这个味道。  “猎人”,著名奢侈品牌安魅新出的男士香水。  ——清醒地诱惑和猎捕。  林俏脸色沉了沉,转身回去,把剩下的纸巾整包丢进了垃圾桶。  ——  林俏所在的班里分成两个极端,一类是常年排年级前列的学霸,她和单子辉就在其中;另一类是极度混学但又在年级里没人敢招惹的特殊分子,水火不容的。郝云算里面乖的。  她从后门进,犹豫了一下,把行李箱放在门口,绕进去收自己的书。
坐在最后一排的裴菲菲正把腿搭在书桌上,漫不经心地涂指甲,新染的彩色头发在光里格外张扬。  她是班里最混也最让人头疼的一位,课本从来都是散漫地堆在地上,课桌里塞满里ipad和指甲油漫画书之类。  林俏侧身绕过去,没有碰到她任何东西,回自己座位上把书抱出来,堆进行李箱里。  郝云依旧在座位上趴着,肩膀一抽一抽的,不愿抬头——想也知道这眼泪汹涌的姑娘又哭了。  林俏抬眼,无奈地对上转回身来的单子辉,用口型说:“扇子,我先去教务处取东西。”  单子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目光放回到郝云身上。  ——  等她跑到一楼办了手续再回来,远远就看到教室前门露出一半的身影。  白衬衣,黑色长裤,挺拔的背影,嚣张跋扈的长腿——可见的玩世不恭。  不会吧。  林俏有些不愿接受,缓缓靠近,男生和班主任刘任的交谈声渐渐清晰起来。  “老师,我们俏俏她从小缺爱,难免叛逆,您受累了。”  一副来领皮孩子的熊家长姿态。  林俏:“……”  班主任明显愣了一下,赶忙说:“不会。林俏特别乖,学习也很用功,很乐于助人。”  郑朗宴在心底里嗤笑一声:他郑家和孔家的面儿到底是大,能让这小地方的老师拧把黑的说成白的。  想着,瞥一眼在后排吊儿郎当玩着ipad嘴里嚼着口香糖的野鸡头少女,女生对着他抛了个油腻的媚眼。  看得他眼疼。  啧,他小的时候就在林俏这虎妞头上吃过亏,这要叫特别乖,那他都能领四孝奖了。  “承蒙您照顾。”郑朗宴尽职地寒暄完。  教室里的小姑娘们目光止不住地往前门这边扫。他长腿迈开,沿着过道,往后排的野鸡头少女那走去。  静悄悄的教室爆发出一阵女生的低呼。  林俏正好从后门进来,班主任看到她,热情招呼了一句:“林俏,你哥哥来接你了。”  “……”  林俏眼睛跳了跳,顽强地走到自己座位上,揉了一把郝云软乎乎的蘑菇头,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少女身体僵了一下,还是没有抬头。  单子辉转回来,抬手递给她一个精致的袋子,里面两个小盒子,想来是两个人临别的礼物。  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林俏用口型道:“扇子,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云云。”  又是面无表情的点头。  郑朗宴打林俏进来就看到她了。这会儿沿着过道往最后一排走,很快就要走到这个特意找借口去卫生间瞧他的女生身边。  他牵了牵嘴角,目光停在她身上。看到男生给她送礼物,两个人眉目传情的样子,有些几分感慨:怎么林俏就没长成这副乖巧可爱的模样?这么乖巧可爱的姑娘,审美不行啊……  他还没想完,人已经走到和少女走到并肩。  林俏正好抬头,乖巧地对着讲台那回答:“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  郑小少爷脸上风生云动的笑意僵住,硬生生刹住了脚步。他偏头,对上了脸庞清丽的少女淡淡的目光。  这踏马!什么玩笑?  郑朗宴嘴角抽了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左手握拳,挡在唇前轻咳了咳。  “……整理的怎么样了?”  林俏正在欣赏这个有点自恋的少年脸上多变的神情,听到他压低了些的声音,难得的有些想笑。  她低头掩饰过:“都好了。”  很快再抬头,眼底里有一丝难忍的笑意。林俏歪了歪头:“走吧,……哥?”  男生俊逸的脸上猛地一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颊侧的肌肉甚至缓缓爬上一丝淡粉。第二章   两个人一人一个箱子走出教学楼。  郑朗宴脸色还有些不自然。长腿一迈,走得飞快。  隔了会儿,又不声不响地放慢了脚步,直到林俏赶上来,和他并肩。  “你刚刚……”  临近停车场那辆宾利的时候,郑朗宴有些烦躁地耙了耙自己精心整过的头发,犹豫地开了口。  或许还没想好后面怎么说,他顿了下。  手还停留在脑后,胳膊刚好隔开林俏的视线,遮住了他难得赧然的俊脸。
林俏收回目光,轻声开口:“我们学校比较特别,三楼左右两个都是女卫生间,二楼两个都是男卫生间。左边那个牌子上学期末就掉了,一直没有装新的。”  面前高大的男生手上的动作一顿。  郑朗宴缓缓放下手。  他刚刚明明先去右边看了,那边确实有女卫生间标志,才选的左边,万万没想到……  这可不能怪他。  他又不是这个学校的。  到了车旁,孔祁主动给两人打开车门。  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的功夫,林俏听到郑朗宴没好气的咕哝了一句:“这学校反人类啊……转了才好。”  她扭头,却只看到少年低垂着眉眼的样子。  孔祁依旧彬彬有礼的样子,闻言偏头问:“什么?”  两个人都没回答,林俏主动转移话题:“刚刚……没事吧。”  孔祁摇头:“没事,已经解决好了。”  他坐进驾驶位,发动车子,问他们:“还顺利吗?”  林俏条件反射地看一眼男生,他偏头看着窗外,脸庞映在车窗上,可见的棱角分明,黑眸微沉。  “嗯。他一下子就找到我了。”  郑朗宴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扭头看身侧的女生。清丽的面庞,浅淡的目光,一副乖巧样,却为他撒了谎。  ……也不是像外表那么乖嘛。  不知为什么,郑小少爷内心稍微平衡了一点。  ——  亦城离b市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孔祁把车开得很稳,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同后头两人交谈。  “等下我先送你们去学校报道。”  林俏坐直了些,答应:“好,谢谢。”  孔祁薄唇唇角挂着一丝浅笑,目光移到郑朗宴身上,“阿宴,麻烦你了,有课还陪我跑一趟。”  林俏闻言,转头去看身边一直看着窗外的男生:他请假来的?还是……翘课?  郑朗宴收回目光,恢复了之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没事。”  林俏把头扭向窗外。  九月的天气里,道路两旁的绿化带飞快地向身后撤去,飞驰的车把她从这个从小生活的地方带离。  她从窗玻璃上看到自己不甚清晰的神情,身后是男生缓缓垂下的头。  隔了几秒,身旁的人又嘟囔了一句:“我没课。”  说这句话的时候,男生飞快地抬头,瞥了看着窗外的她一眼。  紧接着。  一秒,  两秒,  三秒。  透过玻璃,林俏清晰地看到他神情烦恼地抬手耙了耙精心整理过的头发,接着再度转头向窗外去。  林俏唇角若有似无地弯了弯。  分离和换新环境的那点焦躁也散开去。  ——  b市相比亦城实在是现代化大都市,从建筑和基础设施就可以看出。  车子稳稳停在xx外国语大学附属高中门口,偏欧式的建筑风格,门口用鲜花摆出一个校徽的样子来。  孔祁摘下安全带,从副驾驶上拿起两个浅灰色的盒子递过来:“校服,还有鞋子。”  林俏伸手去接。和单子辉给的礼物袋子放在一起。  “等下先去把衣服换了,然后我们去办入学手续。”  盒子打开来,里面是折叠整齐的校服三件套。  英伦的校服风格,灰白黑相间的格子短裙,配一件白色衬衣短袖,黑色及膝袜,还有同色系的领结。  再往下一个盒子,是黑色的圆头皮鞋。  林俏抿着唇,瞟一眼自己身上背后印着“亦城一中”字样的普通校服。  这个画风真的差别太大了。  她垂着眼皮应:“好。谢谢。”  下车,林俏手里抱着两个盒子,腾不开手,犹豫间,郑朗宴已经拿了一个箱子下来。  在他伸手取第二个的时候,林俏赶忙开口:“那个是要带回家里的。”  郑朗宴半弯着身,目光斜斜地望了过来。  林俏紧了紧怀里的盒子,接着说:“不用拿下来。”  孔祁刚接了个电话,神情有些严肃。  郑朗宴站在她身旁,对着孔祁开口,声音清冷镇静:“你公司有事就先去吧,我带她去报道。”  孔祁犹豫了一下,点了下头:“林俏,阿宴他和你是同年级,对学校也熟悉,让他先带你去可以吗?”  “没关系,你去忙。”  林俏还是不能很自然地适应他的客气。  “有事给我打电话。有我号码吧?”  林俏乖顺地点头。  “晚上我来接你。”  “好。”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  林俏咬着下唇,看着对面的孔祁缓缓抬起手,顿了下,终究只是落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  “慢慢来。”  大概她的无措多少还是泄露了出来。  ——
目送着车远离。  身旁的男生低沉着声音开口:“进去吧。”  b市外语附属高中的历史久远得很,和外国语大学的历史几乎一样长,是中外合资办的,深受两种文化的影响,尤其是外在的英式风格。  郑朗宴推着她那个粉蓝色的行李箱,一路把她引进左侧一栋楼的一楼。  “这里是高二年级的女更衣室,你先去换衣服。”  林俏看着对称的另一头,转头问:“那边呢?男更衣室吗?”  “当然。不是每个学校都那么反人类的。”郑朗宴轻笑了一声,脸上终于挂回了之前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我先去教务处办手续。”  林俏一愣。  “等下我和你……”  “很快的。”郑朗宴打断她,“你换完再过来。就在二楼。档案呢?”  林俏抿着唇犹豫一下,还是把档案袋递了过去:“谢谢。”  “嗯。”  郑朗宴目送着林俏进去关了门,深吸一口气,捏紧手里的档案袋,拎着行李箱往二楼去。  迎面和段毅格撞上。  段毅格“哎哟”一声,立刻凑过来,语气格外殷切。  “宴哥,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你有没有用你的无敌帅气霸气给那什么俏点颜色看看啊?早说就该给丫点下马威,敢在宴哥面前横。”  郑朗宴拎着箱子,言简意赅:“滚。”  段毅格习以为常,瞥一眼他的手,赶忙过来接那个箱子,口里念念有词:“谁的这破箱子啊让宴哥拎。话说你今早没来,班主任问了两次来着,说……”  郑朗宴轻轻松松拎着箱子闪了一下,躲过了段毅格的手,眼神也瞥了过去。  “你嘴不想要了?”  段毅格手尴尬地停在原地,立马噤声。  “她说什么了?”  忐忑并且有些委屈的段毅格愣了一下,赶忙说:“没、没说什么,就随便慰问了一下。”  郑朗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把箱子停在教务处门口,还顺带回头威胁段毅格一眼。  “别乱碰。”  “啊?哎!”  段毅格有些懵。吃不准一早上意气风发,翘课去“报仇”的郑朗宴这是吃的什么瘪。  “还有事?”  “啊?没了,没了。”  段毅格一愣,不给自己回神的机会,在郑朗宴说出新的“滚”字之前闪人。  ——  林俏在更衣室折腾了一会儿才把衣服换好,她踩在地上适应了一下,又把裙边往下拉了拉,这才放心地往外走。  二楼的门口停着她的箱子。  她刚加紧往过走了两步,教务处的门就被拉开了。  郑朗宴手里捏着一张表,另一手插在兜里,目光停在表上,一侧的唇角痞痞的弯着,似是心情不错。  看到林俏,他的目光怔了一瞬。唇角的笑也固住。  林俏换了短袖衬衣,纤细的胳膊白白的露了一大截,脖颈也更加纤白,及膝袜和裙子之间露了一小截大腿,被黑色衬得更加白嫩修长。  隔了几秒,郑朗宴回过神。他缓缓移开目光,抽出手,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手续已经办好了。你在高二(5)班。”  “哦,”林俏伸手去接表格,“谢谢。”  手快碰到表格之际,郑朗宴的手却倏地抬高。  表格错手而过,林俏仰着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突然想起来,我也在5班。”  “咱俩同班啊。”  他说着,另一手轻松拖过她的箱子,语气里带了一丝慵懒低沉的笑意。  “这么巧,上午还有课,一起过去吧。”  林俏:“……”  ——  因为是转校第一天,班主任放学之后留了她一会儿。  林俏打了招呼,说自己中午在学校吃,顺带熟悉下环境,林知遇那边也忙,嘱托她一定好好吃饭。  班主任陈瑛是个很得体的中年女人,保养得当,看得出格外严谨精致。  她满意地捏着林俏高一的成绩单,唇角的笑意加深:“不错,这样接下去再努力努力,走我们b大没问题,去英国的学校也可以。林俏,打算学文学理啊?”  林俏坐在老师对面,手在腿上方搅紧。  她咬紧下唇,声音轻柔但是格外坚定:“老师,我打算走艺术,学表演。”  “啊?”  陈瑛有些难以置信,直接惊讶地看着她,叹出了口。  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低下头去,又翻了几页林俏的档案。  “跟家里人商量过了吗?”陈瑛的语气变得捉摸不透。  “嗯。我妈妈是同意的。”  “……这样。”  ——  从办公室出来,隔着欧式圆拱形大窗,窗外的阳光格外的烈。  林俏拎着单子辉给的礼物袋子,深吸一口气,缓缓拾阶而下。
刚刚在空调房里吹了很久,这会儿出来晒到太阳,身上的寒气被驱散,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来之前林俏查过地图,主教学楼后面就是几个不同风格和餐厅。  可是这边的绿化实在做的很好,学校比想象得要大,楼层渐高,看起来比平面复杂得多。  周围静悄悄的,林俏循着地图标识,艰难地往餐厅的方向找。  走了一会儿,绕进有着教堂一样圆拱形顶的长廊,她往里走着,前面的廊柱倚着两个男生的人影。  林俏低着头走过。  走近了些,都能听到男生金属打火机一开一合,有节奏的咔哒声。  她不想多管闲事,从他们身边掠了过去。  “喂!转校生。”  林俏的手指捏紧了些。没做理会。  “转校生。”男生的声音加大,变声期的粗嘎格外刺耳,“老子叫你呢!”  身侧传来脚步声,很快超过了她,拦在了身前。  林俏停下脚步,抬头,对上一张额头有几颗青春痘的男生凶恶的脸。  “哟呵,还挺横。”  男生一脸痞相。一手抓着校服外套搭在肩头,偏头对着身后:“亮哥,是这个没错了。”  身后再度响起了脚步声。很快,另一个男生也绕到她面前。他大拇指弹了一下打火机的盖子,打火机猛地合上,咔哒一声。  林俏眉头微蹙,视线移过去,同对方对上。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  “我们亮哥问你话呢!哑巴啊!”  见她不说话,搭着外套的男生作势气势汹汹地就要抬手往过挥,被另一个抬手拦住。  拿着打火机的男生转了转脖子,眯眼看她。  林俏脖子有些僵,手依旧紧紧攥着袋子,这会儿冷着脸地回望过去。  被拦下的男生有些不服,但仍旧顺从。他瞪了林俏一眼,尔后凑近了下,趴在另一个男生耳边,音量却丝毫不减:“亮哥别怕,我都查好了,她后爸也就是世嘉百货老总而已,后台不够硬。”  林俏的手死死捏成拳。  “后爸”两个字被人以这种语气喊出来,还是让她眼底的温度冷到了底。  男生话音刚落,没等林俏有任何反应,身后突然响起少年凉凉的声音。  “谁他妈说,老子不够硬的?”第三章   林俏愣了一下,抬眼望去。  面前两个男生明显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去看。  郑朗宴正好迈步过来。  他比对方高半头,长腿迈过,额前的碎发扫过曜黑凛冽的眼睛。明明气定神闲,却让人感觉全身都叫嚣着怒意。  从两个人之间穿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胳膊撞得两个人均趔趄了一下。  被称为“亮哥”的男生手里的打火机脱手而出,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林俏脚边。  光从一侧的廊柱照进来,林俏的目光追着他过来。  郑朗宴唇角扯着几分痞笑,走路的样子格外挺拔,丝毫不做停留,目光终于落在她的脸上。  四目相对。  林俏愣神片刻,郑朗宴已经停下脚步。  他微微转身,左手抬起,虚搭在她的肩头,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把她圈在臂弯里。  外人看来这个姿势足够亲密,林俏回过神来,觉察出他只有腕部小小的一块真的贴上了她的身体。  是脉搏的位置。  对面长痘的男生回过神来,站稳了赶忙去扶旁边的男生。  “亮哥!”  “操,特么谁啊?活腻了是吧!”  被撞的男生恼羞成怒,猛地拨开痘痘男的手,驼着背,空了的手不适地悬在空中,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林俏攥紧手里的纸袋,听到头顶响起一道清浅不屑地嗤笑。  紧接着,郑朗宴的声音迅速冷了下来,如同将人拖入凛冽寒潭:“在老子地盘上动老子的人,还说老子不够硬?”  “操!”  男生彻底被激怒,甩开了手握成拳就要往过冲,被痘痘男拦腰拦住。
痘痘男死死箍住人,话说的很急:“亮哥!算了算了,他是郑氏地产太子爷,为这女的不值当的。”  说完,他又把目光对向郑朗宴,因为使力,话里带上粗喘。  “郑少,我们上周慈善晚宴见过的,我爸是执信的老总,这是冠凰珠宝老总的独子钱程亮,跟郑董关系都不错。误会,误会一场啊。”  郑朗宴想都不想,丝毫不给面子:“谁啊,不认识。”  他唇角一弯,垂眸问林俏:“你认识吗?”  林俏没看他,挣扎了一下,肩头立刻被郑朗宴握住。  另一侧也紧紧贴住了他的胸膛。  这下,是真切地揽住她了。  林俏猛地抬头看他。  郑朗宴唇角的笑意晕开,转头的瞬间立刻消失不见。  他冷着脸,扬了扬下巴:“看到没?没人认识。”  “***——”  痘痘男死死揽着被彻底激怒的钱程亮,在对方耳边不断地说着话:“亮哥!忍忍忍忍……咱卡还被停着呢,我爸都怵他几分,为这事真不值……”  钱程亮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他不耐烦地甩开痘痘男,没好气地把脸别向一边。  痘痘男对着郑朗宴还是一副笑脸,倒是能忍的很:“不打不相识,郑少,那我们先走了。”  拉着钱程亮没走两步,郑朗宴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等一下。”  痘痘男背脊一凛,挤出一抹笑转过来:“郑少,有事?”  郑朗宴踢了踢脚边的打火机:“垃圾带走。”  痘痘男嘿嘿一笑,弯着腰马上过来:“哎,哎。”  郑朗宴皮鞋微动,将打火机踩在脚下,唇角轻扯:“你的?”  痘痘男尴尬地弯着腰,抬头望他,又尴尬地望向身后的男生,很快转过来打哈哈。  “不是,郑少,多大点事,谁捡都一样么。你看……”  郑朗宴的皮鞋死死踩在打火机上,一边唇角斜斜地翘着,看着不远处的男生垂在身侧的拳死死握在一起。  很快又松开,缓缓转身走了过来。  “亮哥……”  痘痘男又畏惧又惋惜地看着男生不服地弯身下去,喊了他一声。  “郑少,麻烦抬下脚。”  郑氏的名声亮得很,想到他爸手里还有合约压在那头,钱程亮不忍也得忍着。  “哦。”  郑朗宴竟然顺从地把脚缓缓转了下,露出打火机来。  钱程亮弯腰过去捡,手快碰到打火机的瞬间,郑朗宴却一抬脚,把打火机踢出了几米远。  “碍眼。”  他不耐烦地轻吐一声。  钱程亮一顿,手因为愤怒死死地握成拳,痘痘男在一旁看得捏了把冷汗。  空气静默了几秒,钱程亮站直了,转身走几步捡起打火机,骂了句“操”,飞快地走开了。  痘痘男愣了一瞬,看了这边几眼,赶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眼看着没了人影,郑朗宴略有些愉悦的活动了下手指,接着猛然间才反应过来,他手里还揽着个人。  ……还是林俏这么个乖宝宝。  他刚刚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没吓着人吧,应该……  正垂眸去看,林俏用了点力,转了个身,从他怀里脱了出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坐在两个廊柱间的长凳上。  郑朗宴吃不准林俏什么情绪,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收回来摸了摸鼻尖。  犹豫了下,他走过来,直接坐在林俏旁边。  林俏低着头,把手里一直攥着的袋子放到腿上。  郑朗宴看了下,认出这是在林俏的教室,前面那个男生送给她的。  突然不知道心里一种什么滋味。  他长腿随意的放在前面的空地上,顺着光线,被打上树影的斑驳。  郑朗宴把手撑在左右两侧,盯了会儿,看着林俏取出其中一个盒子,生怕弄坏了似的缓缓拆开。  他移开了目光,忽然口不对心地问了一句:“礼物啊?谁送的,男朋友?”  林俏丝毫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郑朗宴有些尴尬地闭了嘴,隔了会儿,还是没忍住,瞟过来一眼,林俏正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出神。  心里刚刚那一小簇火苗又烈了几分。  不知道为什么,郑朗宴再度开口,少年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你不用怕,他们也就是——”  “郑朗宴。”  林俏忽然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声音轻轻浅浅,和她的目光一样浅淡,嗓音却是软的。  郑朗宴愣了一下。  话头止住,不自觉地转头看她。  林俏没有看他,手伸进盒子里摆弄了一下,说道:“你把手伸出来。”  “哦。”  郑朗宴不知怎么就发了愣,他呆呆地伸了右手,很快意识到右手离她远,又收回去,把靠着她的左手伸了出来。  林俏的手从盒子里伸出来,手心攥着伸到他手的上方,缓缓松开。  手心落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带着纹路。  郑朗宴呆滞了一下。  她纤瘦的手收回,很快露出手心那个白粉相间的贝壳。  “谢谢你。”  林俏抬眼看他,唇角浅浅的,虽然没有笑,但也没有像之前一样警惕地抿着了。  郑朗宴愣了一瞬,垂眸去看,掌心那个小小的贝壳还躺在那里。
郑朗宴。”  林俏第二次喊他,比第一次的语气要轻松一些。  郑朗宴抬头。林俏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要讲脏话。”  刚好一阵风拂过,吹起林俏额前的碎发,拂过眼角。  她抬起小拇指拂了一下,眼角下意识地弯了弯,唇角也轻轻弯起来。  郑朗宴看着出了神,他下意识地反驳:“靠,老子哪有。”  林俏依旧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郑朗宴愣了下,尴尬地垂下头去。  他缓缓地握紧左手,感受着贝壳上的纹路更加清晰。  过了一秒,抬起右手耙了耙头发,轻声咕哝了一句。  “我没有。”  ——  上午林俏只赶上最后一节课,随便塞了个角落就上完了,周围的人也大多不认识。  但她还是知道周围人多少对她还是好奇的——一直有视线往她这边瞟。  尤其是以郑朗宴为中心的圆圈范围。  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林俏找了下舞蹈练功房和琴房,时间就过了大半。  想着下午的课,她也没心情熟悉了,看了下时间,往教室折返回去。  高二(5)班在三楼一上楼的第一个,地理位置很好,光照很充足,隔着窗子,还能闻到清浅的花香。  走上楼梯的时候,林俏正整理着袋子里的东西,余光瞟到班门口一个男生的人影飞快地钻了回去。  她愣了一下,继续往教室里走去。隔着门,隐隐听到里面的人声。  “来了来了!”  林俏停下脚步。  “你确定是那什么俏不?”  “操,百分之百确定。”  “刚子,门口你弄好没啊?你这设备可别再歇菜。”  “**,你歇菜老子的设备都不会歇菜!”  “保险就成,那个谁,林俏是吧,当初可是欺负到我们宴哥头上来了,宴哥专程赶过去报仇好像又吃了瘪,咱们可不能怂啊!”  旁边一个男生就问了一句:“段哥,你确定宴哥跟她是死对头啊?我上午看他眼神……”  “对啊,宴哥那眼神看得我都怕,”被喊的男生“嘶”了一声,马上接茬,“一节课目不转睛,用眼刀杀人啊。你说那姑娘看着挺瘦弱啊,怎么就摊上我们宴哥,我们随便整整,就当救她一命啊……”  林俏:“……”  她从虚掩的门缝望了一下,上头好像卡着什么东西。  应该就是几个人说的设备了。  深吸了一口气,林俏还没动作,背后被轻轻拍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赶忙转身去看。  郑朗宴的脸映入眼帘,很快绕过她,一边咕哝着抱怨。  “让你中午等我会儿,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他长手一抬去推门,半回着头问她:“怎么不进去啊。”  “哎你别——”  林俏急忙开口,话音未落,郑朗宴就把门推了个敞亮。  门口上方的水桶因为轴承的作用,翻了个底朝天,满满一桶水倾泻而下,把人浇了个透。  林俏看着郑朗宴被水浇过更加黑亮的发,和他紧紧闭着的双眼,抿着嘴把话吞了回去。  里面立刻爆发出一阵经久的哄笑。  郑朗宴的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态,水顺着发尖流下。  里面的笑声绵长,伴随着扔书本庆祝的欢呼,足有半分钟才停歇下来。  一瞬间静得像是午夜的修罗场。  隔了两秒。  里面的桌子上像是有什么猛地滚落下来,带出不小的声音。  跟着,男生爬起来,战战兢兢道:“宴、宴哥……”  林俏看着少年胸膛起伏了一下,像是深吸了几口气,紧接着,他的眼眸猛地睁开。  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曜黑无比,透着狠劲。  郑朗宴薄唇轻启,吹走唇边挂着的水珠,压低了嗓音,愤怒昭然若揭。  “***干的!”第四章   郑朗宴这一吼,教室里一瞬间静得都能听到衣料摩擦发出的声响。  褚刚抖着腿,颤着唇,小声问身边的段毅格:“老段,你摸摸我,我是不是要凉了。”  段毅格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根本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滚!你这设备头一次没歇菜,老子要歇菜了!”  郑朗宴目光在这边扎堆的男生群里扫了一圈,没等他再开口,段毅格主动出了声。  “哥,我们就是……”
郑朗宴衬衣湿透了,有部分贴在身上,隐隐显出男生肌肉紧实的轮廓来。  他抬手,烦躁地拉松领带,长腿一迈就要过来。  众人畏惧地后退半步,跟着,褚刚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手往前一伸,满脸惊恐地喊道:“哥,别!”  可是已经晚了。  郑朗宴腿长,这会儿又带着怒气,一脚下去,带着湿意的皮鞋准确地踩在了脚下那几根横着的细线上。  空气里有东西迅速飞过,“嗖”的一声。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连林俏双手捏紧在胸前,紧张得呼吸一瞬被堵在胸口。她瞪着眼睛,看着郑朗宴滴着水的侧脸和深不见底的黑眸。  天花板那根细线吊着盛满奶油的纸杯对着郑朗宴的俊脸猛地扣过来。  时间一瞬间像是静止了一样。  郑朗宴猛地抬手,准确地反手接住纸杯,握在了手心。  时间重启了一般。一堆男生死里逃生,心有余悸地长呼出一口气,惊觉自己背后都是冷汗。  连林俏也难得有些释然地长出一口气,在这燥热的午后,觉出些许寒意。  很快又重新绷了起来。  因为郑朗宴此刻的神情,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修长的手指力道加深,把纸杯狠狠攥紧,盒子被挤扁,里面的浓奶油挤了出来。  段毅格惊恐地吞咽了下口水,只觉得被捏紧的像是自己的脖子。  郑朗宴脸颊的肌肉绷了绷,一发力,把纸盒连带着线扔到了地上。  锐利的目光就看了过去。  对面的男生畏惧地齐齐往后退了半步。  段毅格脸颊肌肉艰难地往上扯,笑得想哭:“宴哥,错了……”  他跟着郑朗宴的步调往后退:“我们不、不是针对你的。”  郑朗宴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的手上沾了奶油,微微远离身体,看起来却像是进攻的姿势。  闻言,突然失笑,头微微歪了歪。  段毅格摸不准他的情绪,跟着也讪笑起来。  “嘿嘿,宴哥——”  下一秒,男生猛地止住笑意,脸上一霎冷若冰霜,黑眸里迸出寒光。  原本低沉清冷的声音拔高了几度:“你们他妈能耐了啊!”  正在讪笑的段毅格毫无防备,被这一声吓得浑身一震,愣住了。  郑朗宴冷着脸,刚准备迈步,身后却传来一声软软的,急促的声音。  “郑朗宴!”  教室里的目光一下向着声音源望去。  郑朗宴停了下,转身望了过去。  那头站在段毅格身后的曹严光拧着眉嘟囔一句:“日,不要命了啊。”  林俏被众人看得有些招架不住,她轻声说:“你……不要讲脏话。”  众人愣了两秒。接着,极有默契的齐齐向后退了一大步,贴到墙根。  褚刚单手捂着脸,闭着眼一脸绝望:“日日日,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郑朗宴顿了一下,联系前后,明白过来事情的经过。  没有回林俏,他把头转了回来。  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招了招手。  段毅格默了一下,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欲哭无泪:“……哥,我?”  郑朗宴没动,段毅格小心翼翼地挪过来,试图商量:“宴哥,咱不打脸成吗……”  郑朗宴猛地扬手,段毅格满心绝望,却躲也没躲,死死地闭上了眼。  一秒后,巴掌却猛地拍在他肩头。  他震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睁开眼睛。  郑朗宴的俊脸近在咫尺,突然语气平和地问道:“听说,求是楼后面的新跑道,是你家捐建的?”  段毅格没反应过来,愣怔着:“哥,是……”  郑朗宴语气依旧淡淡的,带着湿意靠得更近,手里却在暗暗使力:“刚建的,硌脚吧?你去压压实?”  一句话,段毅格立马明白过来。  他眼睛里泛起了亮光,带着被大赦的激动:“哎!成!哥你说跑几圈!”  郑朗宴没回话,唇角上扬,手里的力道却暗暗加大,看得背后的一干男生都龇着牙。  段毅格痛苦地嘶了一声,立马止住,笑着询问:“十圈?”  “嗯?”  段毅格欲哭无泪:“二、二十?”  郑朗宴没再应,手里的力道不减。  段毅格忍了一下,响亮的喊道:“宴哥!我突然想起来下个月运动会,我打算跑一下午锻炼一下自己!”  战战兢兢等了两秒。  郑朗宴才自鼻息间“嗯”了一声,缓缓松了手。  段毅格一边松动着肩膀,一面绕过他,往教室外跑去时,和林俏对视了一眼。  郑朗宴停了一秒,目光又转向剩下的人,最前头的褚刚战战兢兢地往前过来:“宴、宴哥。”
你们家捐的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听到这话,褚刚浑身震了一下,更想哭:“实验楼……”  郑朗宴闻言微微偏头,似是在认真想实验楼的用途一般。  褚刚心里就暗叫不好。日,这不是让他打顶楼跳下去吧……  他反应飞快:“宴哥,我觉得运动会不能没有我一份力!我也一起去把新跑道压压实?”  说完这句话,他就忐忑地看着对面。  郑朗宴想了一下,点了头:“成。”  不等他反悔,褚刚立刻就往外跑,身后一堆人反应过来,跟着乌泱乌泱往出跑。  林俏有些愣怔地看着男孩子们鱼跃而出,有些回不过神来。  跑在最后的沈含声看着这傻愣的姑娘,好心地拉了她一把。  “走啊!”  林俏没反应过来,被拉得踉跄了一下。  身后传来迅猛的脚步声,很快,林俏的另一只手腕就被郑朗宴带着湿意的手捉住了。  沈含声感受到阻力,一回头,就被吓得一震:“宴哥……”  郑朗宴带着刀子的目光落到他脸上。  在他开口前,林俏开口,飞快地说:“你快去换衣服吧。”  沈含声左右看了看,后知后觉地猛然撒了手。  郑朗宴定定地看着林俏。  林俏猜不透他现在的情绪,跟着补了句:“这样,会感冒。”  他像是没听懂,反问道:“你说什么?”  林俏小声地重复:“会感冒……”  郑朗宴蓦然失笑。  “你说得对。”他说。  跟着霸道地拉着林俏往楼下走去。  身后的沈含声一脸见了鬼了的表情看着,很快在郑朗宴转过来的目光中收起了神色。  郑朗宴半回着头,冷水划过眉峰眼眸,冷着脸指了指教室:“收了。”  沈含声愣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哎!”  林俏被拉到楼梯口才反应过来。  她挣扎了一下:“是让你换衣服,我没有事。”  郑朗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缓缓松了手。他扫视了一圈,忽然抬手指了指她肩头:“这,溅到了。”  没等林俏低头细看,手腕就又被捉住,男生拉着她稳稳地往楼下去。  ——  下午第一节 课是班主任陈瑛的。  一进教室,里面的打闹声立即熄火。  她抬头扫视一圈,看着郑朗宴势力范围空了的一圈,问:“那几个呢?”  沈含声正在观察死死盯着林俏的郑朗宴,百思不得其解,闻言随口喊道。  “老师,他们几个说是要在下个月的运动会上为班争光,去训练了。”  陈瑛挑了挑眉,感到诧异。  她整理了下资料,对着林俏的方向招手。  “从今天开始,咱们班新转过来一位同学。林俏,你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林俏闻声站了起来。周围几乎都空下了,画面有些滑稽,她有些尴尬。  “大家好,我叫林俏,来自亦城。以后,请多多指教。”  就说出这么几句话来。  空气里静悄悄的,她咬着唇站在原地。  左后方蓦地传来几声掌声。  她微微偏头,就看到郑朗宴靠着椅子沐浴在阳光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勾着唇一下下鼓掌。  一班人都诧异地循着声音看去。  沈含声最先反应过来,飞快地跟着拍起了手。  前排的人转了回去,教室四周终于渐渐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陈瑛有些诧异地抬头巡视了一圈。  隔了几秒,她指了指靠窗一个空座:“林俏,下节课开始,你坐徐曦旁边。”  郑朗宴看了下和自己隔了好几排人的地方,不满地“啧”了一声,趴在桌沿,闭上了眼睛。  几秒后,又转了过来,看向前面林俏纤细的背影。  ——  晚上的时候,孔祁准时过来接林俏。  孔家别墅她是第一次来。  孔祁引着她往前,远远就看到林知遇等在门口。  她的头发虚拢着,脸上带着温婉的笑。  “俏俏,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林知遇一面问着,一面伸手接过林俏的书包。  “挺好的。”林俏应着,进门换鞋,一抬头,就看到孔尚新捏着报纸从客厅中央走过。  她紧张的捏了捏手,乖巧地喊:“孔叔叔。”  “嗯。”男人的声音淡淡,没有看她,“进来吃饭吧。”  饭桌上。  一家人静默无言,偶尔有瓷勺磕在瓷碗上的声音,都显得有些不够庄重,林俏动作放得更轻,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沉重。  “和班主任见过面了吗?”  听到孔尚新的声音,林俏立刻放下勺子,抬头:“嗯。”  “她之前打电话过来问过情况,决定好学文还是学理了?”孔尚新当惯了领导,说话时总是自带一种威严。  林俏咬了咬下唇,实话实说:“我想学表演。走艺术。”  孔尚新一直低着头,偶尔吃一口饭,半天没有应。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孔祁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唇角依旧是温和的笑意:“没有想到。你喜欢表演?”  林俏犹豫了下,轻轻点了点头。  又隔了会儿。  孔尚新威严的声音才再度传来:“我听说你成绩不错。这事,你自己决定。”  没等林俏说什么,他在那头补了一句:“不过,老爷子不太喜欢那些。”  林俏知道孔尚新嘴里的“老爷子”,指的是孔尚新的父亲,孔祁的爷爷。  也是孔家多年实际掌权人。  当初林知遇嫁人要带着林俏,就从他那里颇
就从他那里颇受了些波折。  林俏低下头去,声音极小:“嗯,我知道的。”  “尚新,”林知遇在那边喊了一声,“难得俏俏喜欢,就随着她吧。这孩子有分寸的。”  ——  预习了第二天的功课。  林俏洗了澡,心里那团燥热还是没有散去。  她走了两步,拉开窗帘,刚好可以看到弯弯的月亮挂在幽蓝的夜空。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下午郑朗宴拉着她往更衣室的场景。  甩了甩头,她扫了眼桌上散乱放着的大小不一的贝壳。  有些头疼地趴在床上,她抬手抓过手机,某个短信界面还停留在半年前。  那个人再也没有回她。  她有些烦躁地把手机扔在一旁。  林俏把脑袋埋在枕头里,陌生的香味催促着她清醒。  闭上眼睛。某些久远的声音还是一瞬间冲入脑海。  过了不知道多久。  扔在一旁的手机震了起来,她扭头,抓过手机,看到是陌生的号码。  林俏打开,简短的两个字映入眼帘。第五章   林俏睁着大眼睛看了会儿,没有回。  目光下移,盯着下面那个显示还是半年前的最后一条消息。  像是石沉大海,再也没了音信。  她有些泄气。  刚准备丢开手机,刚刚那个号码很快又发了一条过来。  正要锁屏的手指一顿,林俏愣怔地看着,回过神来,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一秒,手机就又震动起来,几乎是连续的。  林俏的手心被震得有些麻,手臂也跟着有些酸。  她翻身爬起来,坐在床沿,蓦然有些好笑。  是不是她一直不回,郑朗宴能一个人对着手机自言自语很久。  就跟短信不要钱似的。  林俏忽然想起来他下午趴在阳光里,双目微阖的模样。  这个人,真是奇怪啊。  想了想,林俏握着手机轻轻打字,回了过去。  没一秒,那边就回了过来。  林俏刚准备回,那边立刻就接了句。  语气里显然可见的抱怨和委屈。  林俏手指一顿。  ……早知道,就不回他了。  郑朗宴可没给她这个机会。  收到了回复,那话匣子可算打开了。  林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教室里那件事。  愣了下,林俏回他。  郑朗宴和他们关系不错的样子,林俏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话,觉得还是要澄清一下的,毕竟郑朗宴今天帮了她。  郑朗宴只腰间围了浴巾,劲瘦的背脊尽显。他正擦着头发,看到这行字,把毛巾挂在脖颈,坐在床沿,双手捧着手机认真打字。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停了一下,微微活动了下脖子,盯着屏幕,似乎是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说这种话。  停了停,他逐字删掉,飞快地打了一行字。  林俏把手机放在旁边,对着窗子的方向,挺着背,右手抓着左手举过头顶伸直,做了一个拉伸动作。  旁边的手机亮了起来,她侧头,刚好看到郑朗宴这句。  林俏愣了一下。  她有好久没有和别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过短信了。  有多久了呢?林俏想了一下,似乎有半年了。  郑朗宴发完这句话,怔怔的盯着屏幕,一直到暗了下去,那头再没了消息。  他烦躁地扯过毛巾,有些泄愤般地在头顶擦拭着。  直到屏幕终于再次亮了起来。  郑朗宴长指一顿,后知后觉地觉察自己心底里缓缓升腾的兴奋。  叫嚣着,不知为何。  愣神的瞬间,那边林俏难得主动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郑朗宴盯着屏幕挑了挑眉,反问。  那头似是犹豫了一下。  林俏盯着这行字停了一下,忽然有几分烦躁,跟着就是好笑。  什么嘛……这人。  她指尖用了几分力,修长的手指翻飞,回他。  没一秒。  林俏盯着这莫名的三个字,发愣,不知道郑朗宴还要说什么。  隔了有好几秒,那头才又发过来句整话。  林俏:“……”  一时没明白郑朗宴的意思。  她抓着手机发愣的瞬间,聊天框又蹦了一句出来。  林俏抓着手机,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发紧。  按了锁屏丢一边,她侧着身躺下,呼吸着满室陌生气息,猛然发现自己心情没有之前那么郁闷了。  另一头的郑朗宴看着屏幕,猛地甩掉毛巾站了起来。  “**。”  话脱口而出,他焦急而烦躁地在地上来回踱了两圈。  长指有些慌乱的长按消息,连着扫了几遍操作提示,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心跟着慌了,嘴里不住抱怨。  “什么破手机,
短信怎么撤不回啊!”  那头再也没回。  郑朗宴烦躁地耙了耙头发。  林俏这下该觉得他有病了吧……  ——  林俏以前有早训,醒的本来就早。  这会刚换了新环境,还有些失眠,五点不到就醒来了。  她躺了会儿,看着窗外隐隐大亮的天光,毫不留恋的起床。  自己在房间里做了下拉伸,又背了会儿单词,才换衣服下了楼。  林知遇招呼她下楼吃饭,林俏看着孔尚新看报的背影,捏了捏扶手,缓缓下楼来。  静默地吃了早饭。  林俏捏了捏手,坐直了些,开了口。  “我吃好了,先去上学了。”  孔祁正刷早间新闻,闻言“诶”了一声,加快喝了一口的粥,就要起身。  “林俏你等等我,我送你。”  林俏马上伸出手摆了摆,阻止:“不用了,公司和学校也不顺路。我查了公交线路,直接坐过去,很近的。”  说完,她有些紧张地闭上嘴,看着孔祁长指点着桌沿,诧异地站在原地。  一旁的孔尚新放下筷子,拿过餐巾开始擦手,半晌才开口。  “让司机送你吧。”  林俏刚想再拒绝,孔尚新的目光看了过来:“你们学校,应该没有人搭公交。”  在他肃然的目光中低下头。林俏有些无措,她捏着手指,看着自己身上精致的制服,有些恍惚。  想起昨天孔祁去接她,附中放学的校门口宛如车展一般,一水的豪车。  她明白,孔尚新说得对。  “……嗯,谢谢孔叔叔。”  林知遇给她递着书包,怜爱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这孩子。”  ——  林俏的新同桌徐曦是个五官很精致的姑娘。  头发不长,和郝云差不多的长度,但是发梢烫得微微蜷曲,衬得她的脸更加精致。  一开始林俏还有些顾虑,因为这个女生看起来实在是太高冷了。  她换过去的第一节 课,两个人一句话没说。没想到刚下课,林俏就被这个姑娘连番问了十几个问题。  ——才发现她是个话痨。  徐曦笑起来的样子爽朗,亲切地拉着林俏一起,看她集的韩国男团的签名照和周边,热情寻找共识。  林俏不太了解,只听说过,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在听。  早上林俏到的算早,她靠窗,外面的花香混着早晨清新的气息飘进来,她捧着语文课本在那里默读。  徐曦隔了会才来,一来就拿出小镜子,满意的整理好自己的发型。跟林俏聊了几句,就拿出ipad插着耳机看mv,嘴里跟着哼韩文歌。  临近上课,昨天下午班上缺席的那几个男生陆陆续续进来。  以段毅格为首,三三两两,步子不敢迈太开,走两步就龇牙咧嘴“嘶——”着倒抽冷气,然后扶着腰,腿都在微颤。  虽然一帮人没有真的一刻不停跑了一下午,但是那个运动强度,让人看着都觉得大腿酸疼。  路过她们的座位的时候。徐曦直接噗嗤笑出声。  她只挂着一边耳机,上下扫了一圈几个男生:“你们几个,昨天又去造什么孽了?”  褚刚没好气道:“去去,幸灾乐祸什么啊你。”  林俏抬头瞥了一眼,刚好和段毅格对上。  她很快躲开,段毅格却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飞快往过走了一步,很快撑着徐曦的桌沿,痛苦的皱缩着脸,好一会儿才捱过去。  徐曦马上炸了毛,拿书掸了掸他的手,轰人:“嘛呢你段毅格,脏手拿开。”  段毅格躲了了一下,“啧”了一声:“我又不找你。”  褚刚不理解地跟在他身后:“老段,你干嘛呢,快回去坐着啊?我不行了,再站下去怕是得锯腿了啊。”  “锯了好,省的出去祸害小姑娘。”  段毅格懒得理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郑朗宴人,他长吁一声。  矮下身子,对着林俏的方向:“嗳!”  林俏从书本里抬起目光,看向他。  段毅格被林俏浅淡的视线看得有些心虚。他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亲人些。  林俏看他没话说,慢慢把头转了回去。  “哎哎哎——”  段毅格登时就急了,连声开口,好容易才让林俏再转过头来。他凑近了些,胳膊肘撑在徐曦桌上,大半个身子都靠过来,徐曦边骂边推都没让开。  段毅格压低声音,飞快地道明来意:“嗳,我说,你手里,是不是有宴哥什么把柄啊?”  林俏没明白他的意思,定定的看着他,没回答。  一边的徐曦愤愤地拿书拍了拍他的背:“他有什么把柄,你们几个不是最清楚么!”  “哎,你别捣乱成么。”段毅格一面躲着,一面空出只手,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卡,贴着桌沿放到林俏桌上。  “你手里有宴哥什么把柄,我买成吗?”  一边正在打人的徐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松了手。  她嗤笑一声,抱着手臂就靠着椅背不说话了。  没等林俏回答,段毅格的小腿被皮鞋踢了一脚。疼得他登时就皱着脸握紧了拳。  隔了几秒,疼劲过去些,当即一拍桌子,皱着眉回头发狠:“特么谁——”  “宴哥……”  段毅格半道卡住,看清人后立马改了口,脸色瞬间一百八十度转变,模样滑稽,惹得徐曦笑个不停。  郑朗宴站在他身后,闲闲的插着兜,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但据段毅格经验,这表情叫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为自己
下午第二节 课是体育,但附中可以自主选活动项目,不用班集体出动。  因为连着活动时间,所以显得特别长,也是一天中男孩子们玩得最疯的时候。  林俏一下课,就先去了舞蹈室,换了衣服,和老师谈了谈,老师让她先去一边做准备活动压压腿。  附中的舞蹈教室很大,定期装修,巨大的落地窗,采光很好,挨着走廊一侧全是巨大的透明玻璃,十分有设计感。  林俏做了下热身运动,把腿放在横杆上,缓慢吐纳着压腿和拉伸。  旁边几个女生聚在一起,靠着横杆聊天。  声音不小,时不时飘进林俏耳朵里。  “雅姐,这周末你生日会,打算在哪办啊?”  “郑少应该会去的吧?我听说,上次晚宴,他送了你条手链来着。这次不知道又有什么惊喜哦。”  “诶,雅姐,要不就去郑氏的酒店吧,新坪区那里的,有泳池诶。你身材这么好,不打算……”  女生的话意有所指的停在这里,尾音还刻意拉长,其他几个女生也娇羞地笑开。  笑声中,一个小小的女声插进来,犹豫着:“可是我听说,5班新转来个女的啊,好像入校那天,入学手续都是郑少——啊!”  像是被人掐了一下,女孩立刻噤声。  林俏正好换边,刚好看到被簇拥着的那个女生。  很漂亮,精致的瓜子脸,却丝毫没有笑容。  叶真雅闻言轻轻皱了眉:“都不要训练了吗?下个月就运动会和校庆晚会。”  几个女生一愣,挨她最近的反应及时,立刻圆场:“是是是,我们必须得好好表现。”  上课铃声响起。  舞蹈老师做了个简单的点名。  然后让林俏做自我介绍。  她依旧是之前的模板说了一遍,话却引起旁边女生的注意。  叶真雅抱着手臂,倚着横杆看着她,眼色冰冷。  “第一节 上课,你来跳一段,老师了解一下你的水平。你之前学过什么舞?”  “芭蕾,还有民族舞。”  “做过拉伸了?”  林俏点点头。  “那选你擅长的来吧。要音乐吗?”  林俏想了一下,认真回答:“《天鹅湖》。谢谢老师。”  音乐老师走到一旁的播放器那里,“你准备好就讲。”  郑朗宴和一堆男生换了篮球服,穿过舞蹈教室去篮球场。  褚刚在一旁喋喋不休,和其他人讨论当红的几个女明星身材谁好谁坏,谁欠缺点什么。  青春期的男生的活力还真是挺迷。  郑朗宴胳膊下夹着篮球,走得漫不经心,也不知道听没听。  路过舞蹈教室,褚刚蓦地喊了一句:“日,说谁碰谁,这不是那叶真雅吗?”  曹严光在一旁拿胳膊杵他:“啧,你没的提了啊。”  话虽这么说,几个青春期的男生,隔着大玻璃看着里面穿着紧身舞蹈服的女生,眼睛还是止不住地瞟。  郑朗宴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倏地停住了脚步。  曹严光不明就里,停住了瞥进去,听到身后谁小声嘟囔一句:“**,那是不是咱班新来那个?”  林俏点了点头,音乐起来。  她身子柔软又不失力道,投入地起舞,旋转,脚尖点地,动作行云流水,神情专注无比。  跳舞多年的习惯,林俏扎了高丸子头,皮肤格外白皙,修长的脖颈曲线显得更加优美。  跟平时话少表情也不多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像是一只高傲而优雅的天鹅。  几个男生站在玻璃前,看呆了,谁都没有说话。  叶真雅旁边的女生戳了戳她。  “雅姐,”她指了指窗外,小声道,“郑少。”  叶真雅看过去,没有说话。  一舞完毕。  林俏停下来,平复着呼吸。  舞蹈老师走过来,嘴角挂着浅笑:“不错,底子还可以。”  林俏鞠了一躬,转头的瞬间看到窗外的一堆人,目光不期然和郑朗宴对上。  只一秒,很快被舞蹈老师拉走注意力。  段毅格因为早上的事,现在还有些心虚。  这会儿回过了神,更加想不通林俏究竟是怎么得罪的郑朗宴了。  平时冷冷地安安静静,跳起舞来……尤物啊。  身后传来个声音,带着违心的不屑:“……切,很普通嘛。”  郑朗宴扭头去看。  “嘿嘿,宴哥,”说这话的孙上迪触到他目光,马上一脸讨好地说笑,“要不这样,我先追到她,然后再甩了。给你报仇,你看怎么样?”  郑朗宴看着他,颊边的肌肉绷了绷,还没扯起一丝笑,脸色瞬间就冷了下去。  他动了动,篮球入手的瞬间,就蓄足了力道,砸到孙上迪身上。  “你找死?”  孙上迪吃痛地捂着胸口弯下腰,篮球在地上弹了几下然后滚远。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看着一脸暴戾的郑朗宴,面面相觑。  段毅格看得冷汗直冒,他刚刚也差点开什么没谱的玩笑,这会儿看着郑朗宴的态度,忽然想起了沈含声的话。  段毅格平时也是个人精,这会儿反应过来,猛地拍了下孙上迪的背,开口圆场。  “丫瞎开什么玩笑呢?那是你能肖想的吗?宴哥的人也是你能想的?”  郑朗宴凉凉的目光瞥了过来。  段毅格停了停,继续骂道:“特么你狗眼瞎了啊!”  说完还又在孙上迪背上补了一下。  那边有人捡回了篮球,郑朗宴没接,嫌弃地看了一眼:“不打了
他看里面的人诧异地看着这边,心情更加烦躁,瞥一眼周围,嗓音低沉暗哑:“不滚?”  “啊?哎哎哎——”  一帮人连拉带扯跑得飞快。  刚转了个弯,段毅格松开一脸痛苦的孙上迪,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边走边满脸难以置信地不停重复。  “**疯了疯了!”  “特么疯了啊,宴哥真喜欢她啊!日,我之前还说买!完了完了……”第七章   第二天一早,还是司机送的林俏。  临出门,孔尚新喊住她,让这周五去试礼服。  林俏点点头答应。  孔祁对着她笑着摆手,说到时候接她一起去。  孔尚新和林知遇的婚礼定在这周日,宴请名单提前都发了出去。  林俏坐在车后座翻着书,一行行默读课本上的《氓》,忽然就想起之前两个人要领证,给她迁户口的时候。  她当时有些怕,晚饭的时候盯着碗里的粥,忽然小声地问了一句。  “妈妈,我要改名字吗?”  林知遇脸上的神情一顿,眼里的光都破碎了,说不出的受伤和自责。  林俏自己顿了顿,赶忙说。  “我是无所谓的,叫什么都很简单,刚好换学校,叫多了也就熟悉了。”  林知遇眼里的神色软了下去,转为无尽的心疼。  她抬手摸了摸林俏的头,声音更轻柔。  “没事。”  “你是随的妈妈的林姓。”  “俏俏,你永远是妈妈的宝贝。”  林俏的父母都姓林,这是她之前最引以为傲的事。  早晨的附中远没有那么多人,年纪大些的老师和教授在健身器材那里锻炼。  林俏踏着晨雾往里走,圆头皮鞋踩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临近楼下,她清晰地闻到一种清甜的苹果的气息。  忍不住驻足。  靠近道路一侧,果然是修剪整齐的绿植,里面开着浅黄色的花。  含笑。  这种花最有趣的地方是它的花香,很多人闻着像香蕉,但也有的人闻着是苹果。  林俏想起很早以前,自己问那个人的时候。  “这是什么花?好香的苹果味。”  “是含笑。”  他笑着解释完,马上接了一句,“明明是香蕉味的。”  那时刚下了场雨,大雨把一切都洗净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  林俏收了思绪,抱紧怀里的书,往楼上走去。  教室里人不多,但是后排罕见的坐了两三个人。  林俏瞥了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是跟在郑朗宴身边,最活跃的那个。  她坐下来,掏出纸笔,开始默写课文。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默写完最后一句,徐曦刚好拎着小挎包进来。  她对着课本,把最后一个句号改成感叹号,抬起头来。  徐曦刚坐下就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顺手给她桌上摆了个萌萌的龙猫小摆件。  林俏抬头,就对上她笑弯的眼睛。  “我爸刚从日本回来,我让他带的。”  林俏愣了愣,看着徐曦手指飞快地在ipad上刷过,轻声说:“……谢谢。”  徐曦摆摆手,开始塞上耳机听歌。  听了三秒,她暂停,把进度条拖回0,然后扯下一边耳机,冷不防地塞到林俏耳朵里。  “我爱豆新歌,好听吗!”  林俏正拉开抽屉盖子,被里面极大声的节奏迅疾的鼓点吓了一跳,手拉快了,抽屉塞得满满当当的东西一瞬滚出来。  “呀,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徐曦也没想到,一边立刻道歉一边放下平板,弯身下去帮她捡东西。  “这是……”  林俏也弯下腰去,听到徐曦的疑惑声,看着满地的东西愣了神。  水蜜桃,小袋红枣,漫画书……  林俏:“……”  后排冲上来个人影,动作飞快的帮林俏捡起滚远的水蜜桃。  林俏抬头刚想道谢,对上段毅格的脸,话就吞了回去。  段毅格乐乐呵呵地把东西恭敬地摆到她桌上,搓着手笑:“那什么,林妹妹,不不,林姐儿,之前我们有些误会。以后大家就是同学,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啊。我一定竭尽所能!”  徐曦把角落的水蜜桃捡上来,嫌弃地掏出湿纸巾擦手。  边擦边皱着眉头看段毅格:“你家倒闭了啊,改行卖桃了?”  “去你的乌鸦嘴,你家倒闭了我家都不会倒闭。”段毅格也没好气,“我这不是给新同学表示一下欢迎么。”  “呵。”徐曦懒得理他。  见林俏不说话,依旧是看不出情绪的冷美人,段毅格有些忐忑,他指了指:“听说你爱吃枣和桃,还有这些,看完我再去买最新的。”  他指着那几本漫画。  徐曦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谁家正常女生看这种**小黄漫?段毅格,我看你是脑子里短一格吧?”  眼瞅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的架势,林俏弯身下去,抽出自己的词典,打开某一页,然后捏着一张卡递过来。  “……哎?”这下轮到段毅格傻眼了。  林俏声音淡淡,手向前伸着:“还给你。”  “……噢。”
。  段毅格讪讪的接过来,摸了摸鼻尖,觉得自己真是得罪了仙儿了。  前门被郑朗宴一脚踹开,跟着大佬就黑着脸进来了。  段毅格脸色一变,迅速溜回座位。  郑朗宴单手拎着书包搭在肩上,几步就走了过来。  他停在徐曦桌侧,目光盯着看着林俏。  徐曦往后撤了撤,靠着椅背看自己的视频,把视野让出来。  郑朗宴眼睛下有浅浅一层青色,他顿了顿,看着林俏专心的模样,开口的声音有些微哑。  “昨天怎么不回短信?”  林俏嘴唇抿紧,脸上不动声色。  昨天他发了什么?  这让她怎么回?  还说昨天……他还拿篮球扔人了呢。  看他一副问不到就不肯走的样子,林俏捏紧书页,轻声开口:“手机忘记充电了。”  郑朗宴依旧站着不动如山。  过了几秒。  “哦。”  他放下搭在肩头的书包,语气里不甚在意,但大有一丝放下心来的释然。  “我说呢。”  刚走出两步,郑朗宴微微偏头,看着林俏安静的侧脸。  “以后别再忘了。”  林俏顿了顿,没说话。  ——  周四中午,司机准时等在校门口。  因为临近婚礼,总会有事需要商量,就让她和孔祁中午也回去。  林俏从一众豪车里找到有些熟悉了的车影,她走过去,拉开车门的时候,礼貌地喊了句:“辛苦王叔了。”  “应该的。”王叔发动车,回头笑着问她上午过得怎么样,林俏还没说话,另一侧的车门就被拉开了。  郑朗宴瞥她一眼,然后没事人一样大大咧咧坐进来。  “王叔,走啊,回家了。”  ……他倒是主人似的。  林俏闭上嘴,听到王叔在那边很熟地跟他寒暄着。  “阿宴,过去一起吃饭啊?”  郑朗宴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林俏,没个正形:“主要是蹭饭。顺便跟孔叔确认一下明细。”  “哦,婚宴订的你家的酒店。那也不应该劳烦郑少爷亲自跑一趟啊?”王叔打趣他。  “自家人的事,我自愿的,得上点心么。”郑朗宴也半开玩笑地回应。  那边林俏没有刻意要听,拿出语文课本,放在腿上,垂着眸,看的认真。  王叔认真的开车。郑朗宴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林俏身上飘。  他时不时瞟一眼,可林俏认真的那样,就跟他是阵空气似的。  自从他发了那短信没收到回复以后,林俏一天多都没有跟他说过话了。  啧。  还说没有事。一点也不诚实。  他可受不住这种无视。  待了没一分钟。  郑朗宴手一抬,就从林俏腿上抽走了书。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贴着胳膊划过,滑腻腻一阵酥麻。  他不动声色的清了清嗓,举着课本在光里晃了晃:“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顺带一板一眼的教育她:“没人教过你,这样看书对颈椎不好吗?你可是学跳舞的,脖子坏了怎么行。”  还提跳舞。  林俏本来还顺势抬手去抢书,听到他这句话,停了停,直接收回了手。  郑朗宴看着她淡回去的脸色,微微蹙了蹙眉,转头对着书本嘀咕:“有那么好看?值得你天天看。”  他瞥一眼上面对仗工整不知所云的东西,皱了皱眉:“氓?(mang)”  郑朗宴有些新奇地挑眉,“呵,古人挺开放啊,还给流氓写文章呢。”  林俏深吸了一口气,听着他的喋喋不休,终于忍不住纠正。  “那个字,念氓(meng),是一个人的名字。”  终于听到林俏有些软的声音,郑朗宴偏头,声音蕴着化不开的笑意。  “哦,这样
林俏听着他的声音,极认真地问他:“老师这周都在讲这课,你平时都不听课的吗?”  郑朗宴盯着她澄澈的眼睛,转回去,状似认真地盯着课本。过了会儿摸了摸鼻尖:“偶尔也会听一下。”  “……”  林俏有几分无语,郑朗宴这个样子的人,她从来没有见过。  看他一副认真却全然看不懂的样子,林俏难得主动开口:“选自《诗经》。你的名字应该是出自这里的,你都不知道吗?”  郑朗宴顿时来了兴致:“哪呢?”  林俏被他这副小学生被了不得的知识惊到模样逗得有些好笑。她上半身凑近了些,伸长了胳膊顺着诗行滑下来,停在某一处。  “这里,”她用指尖滑过,跟着轻声念,“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林俏的手臂纤细洁白,横在他的眼前,郑朗宴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林俏在舞蹈教室的光影里翩翩起舞的模样。  目光盯着她白嫩的指尖划过,郑朗宴无意识地吞咽了下,喉结上下滚动着,血液都跟着沸腾了。  他停了停,终于集中注意力,看到了她指着的那个“宴”字。  郑朗宴偏头,看着林俏认真的侧脸,好容易才找回思绪。  他“啧”了一声,没懂这句话,喉咙里滚动着笑意,随口说道:“这意思说,古人也开party?”  林俏有些被哽到了,她带着几分难言的神情抬头,却猛然间对上郑朗宴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离得很近,眼眸仿佛是带着点点星光的深渊,诱人深入。  林俏倏地撤后,坐了回去。  隔了几秒再抬头,郑朗宴的目光还是带着笑意盯着她。  林俏垂下了头,说话声音放轻:“这句话意思是,年少时候的欢乐,总让人不断回味。宴,是欢乐的意思。”  仿佛对着他的,又仿佛不是。  “哦。”  那边又是一副“学到了”的模样。  没一秒。又问,“那这个《氓》,讲的是什么啊?”  林俏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假装没听到。  啧。  郑朗宴收回目光,看着书上一丝不苟的笔记。嘴角扬了扬。  不仅不乖,还很没有耐心啊。  中午的时候,郑朗宴和他们在楼下商量事情,林俏听了下没有自己什么事,就上楼了。  再下楼的时候,是孔祁喊她上课。  林俏一上车就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郑朗宴比之前乖多了,没有不停骚扰她。  两个人坐在车里,一路静默无言。  ——  下午第一节 课刚下课,最靠门的曹严光刚出去了没一秒就折回来了。  脸上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他倚着桌子,开口嚷:“宴哥,有人找。”  郑朗宴正盯着靠窗的方向,手里转着的笔不小心掉在桌上,闻言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他捡起笔继续转:“忙着呢让他滚。”  曹严光一脸预料到了的表情笑着,转头对着门外:“叶班花,抱歉了,我们宴哥说他没空。”  堵在门口的人哄笑。  叶真雅没有理会,径直走进来。她小心避开后排男生横陈的腿,站到郑朗宴桌前,声音轻柔地喊。  “郑朗宴。”  郑朗宴皱眉“啧”了一声,目光都没有收回。  叶真雅不甘地捏了捏手,脸上挂着浅笑,语气更加轻柔。  “这周日我生日会,定了你家的酒店,你来玩吧。还没谢谢你上次的礼物呢。”  “没事。”郑朗宴满无所谓,“那次见者有份,你不用有亏欠感。”  后排吵嚷着,一堆男生和外班的不停起哄。  郑朗宴却话里话外都拒绝地彻底。叶真雅面上有些难看,忍了忍,她还是把指尖的邀请函轻轻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指尖轻轻触到郑朗宴的指尖。男生马上嫌恶地皱起了眉。  “我父母也邀请了你父母,你到时候可以一起来。”  说完,没等郑朗宴再拒绝,就挺着背脊出去了。  曹严光惋惜地看着叶真雅离去的背影,摇着头:“宴哥,还真一点不给人班花留面子啊。”  从始至终,林俏坐在座位上,没有回头。  郑朗宴心底里烦闷,抽出纸巾擦着手指,拧眉看曹严光:“心疼啊?心疼你上啊。”  一堆人很快又笑开。  这件小插曲一过,热闹一阵,上课铃声很快响了起来。第二节 课是自习。没有老师看管,这群子弟怕是要翻上天。  段毅格盯着郑朗宴依旧牢牢锁在林俏身上的视线和手里转着的笔,屁股下的凳子还在不断被人踢着。  沈含声在他后面边踢边开口,糗他:“哎,说好的一栋楼,你是划地儿还是折现啊。”  “滚!”段毅格脸上有些兜不住,回头骂了一句,“少来烦你爸爸我。”  再回过头来,就看到郑朗宴探寻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他这运气,段毅格暗叫,可真是扒上瘟神都比不上的。  “宴哥……有事?”  郑朗宴依旧转着笔,掉到桌上就拾起来继续转,隔了会儿,冷不防地凑近些,问他:“你知道氓吗?”  “……啊?”段毅格掉线一秒,有些难以想象。反应过来之后,他左右看了看,有些难为情地举起手,握拳,然后放在脸颊边,歪头,鼓了一下嘴,问:“哥,你看我萌么?”  身后把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的沈含声愣了一秒,当即拍着桌子就笑得快要岔气。边笑边骂。  “哎哟**!老段***要点脸成吗?不想给楼也别恶心死老子啊,太毒了你。”  段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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