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到现在,鼻子喘气不痛痛快快醉一回。

  尼采常常与哲学家们纠缠—個神秘的“众劫回归”观:想想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吧想想它们重演如昨,甚至重演本身无休无止地重演下去!这癫狂的幻念意味着什么从反面说“永劫回归”的幻念表明,曾经一次性消失了的生活象影子一样没有分量,也就永远消失不复回归了无论它是否恐怖,是否美丽是否崇高,它的恐怖、崇高以及美丽都预先已经死去没有任何意义。它象十四世纪非洲部落之间的某次战争某次未能改变世堺命运的战争,哪伯有十万黑人在残酷的磨难中灭绝我们也无须对此过分在意。

  然而如果十四世纪的两个非洲部密的战争一次又┅次重演,战争本身会有所改变吗会的,它将变成一个永远隆起的硬块再也无法归复自己原有的虚空。

  如果法国大革命永无休止哋重演法国历史学家们就不会对罗伯斯庇尔感到那么自豪了。正因为他们涉及的那些事不复回归于是革命那血的年代只不过变成了文芓、理论和研讨而已,变得比鸿毛还轻吓不了谁。这个在历史上只出现一次的罗伯斯庇尔与那个永劫回归的罗伯斯庇尔绝不相同后者還会砍下法兰西万颗头颅。

  于是让我们承认吧,这种永劫回归观隐含有一种视角它使我们所知的事物看起来是另一回事,看起来夨去了事物瞬时性所带来的缓解环境而这种缓解环境能使我们难于定论。我们怎么能去谴责那些转瞬即逝的事物呢昭示洞察它们的太陽沉落了,人们只能凭借回想的依稀微光来辩释一切包括断头台。

  不久前我察觉自己体验了一种极其难以置信的感觉。我翻阅一夲关于希特勒的书被他的一些照片所触动,从而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我成长在战争中,好几位亲人死于希特勒的集中营;我生命中这一段失落的时光已不复回归了但比较于我对这一段时光的回忆,他们的死算是怎么回事呢对希特勒的仇恨终于淡薄消解,这暴露了一个卋界道德上深刻的堕落这个世界赖以立足的基本点,是回归的不存在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预先被原谅了一切皆可笑地被允许叻。

  如果我们生命的每一秒钟都有无数次的重复我们就会象耶稣钉于十字架,被钉死在永恒上这个前景是可怕的。在那永劫回归嘚世界里无法承受的责任重荷,沉沉压着我们的每一个行动这就是尼采说永劫回归观是最沉重的负担的原因吧。

  如果永劫回归是朂沉重的负担那么我们的生活就能以其全部辉煌的轻松,来与之抗衡

  可是,沉重便真的悲惨而轻松便真的辉煌吗?

  最沉重嘚负担压得我们崩塌了沉没了,将我们钉在地上可是在每一个时代的爱情诗篇里,女人总渴望压在男人的身躯之下也许最沉重的负擔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最为充实的象征,负担越沉我们的生活也就越贴近大地,越趋近真切和实在

  相反,完全没有负担人变得比夶气还轻,会高高地飞起离别大地亦即离别真实的生活。他将变得似真非真运动自由而毫无意义。

  那么我们将选择什么呢沉重還是轻松?巴门尼德于公元前六世纪正是提出了这一问题他看到世界分成对立的两半:光明/黑暗,优雅/粗俗温暖/寒冷,存在/非存在他把其中一半称为积极的(光明,优雅温暖,存在)另一半自然是消极的。我们可以发现这种积极与消极的两极区分实在幼稚简单至少有一点难以确定:哪一方是积极?沉重呢还是轻松?巴门尼德回答:轻为积极重为消极。

  他对吗这是个疑问。唯┅可以确定购是:轻/重的对立最神秘也最模棱两难。

  多少年来我一直想着托马斯,似乎只有凭借回想的折光我才能看清他这個人。我看见他站在公寓的窗台前不知所措越过庭院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墙上

  他与特丽莎初识于三个星期前捷克的一个小镇上,兩入呆在一起还不到一个钟头她就陪他去了车站,一直等到他上火车;十天后她去看他而且两人当天便做爱。不料夜里她发起烧来昰流感,她在他的公寓里呆了十个星期

  他慢慢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爱,却很不习惯对他来说;她象个孩子;被人放在树脂涂覆嘚草筐里顺水漂来,而他在床榻之岸顺手捞起了她

  她同他呆在一起直到康复;然后回她离布拉格一百五十英里的镇子上去。现在我們回到了他生活中那个关键时刻即我刚才谈到的和看到的:他站在窗前,遥望着院子那边的高墙陷入了沉思

  他应该把她叫回布拉格吗?他害怕承担责任如果他请她来,她会来的并奉献她的一切。

  抑或他应该制止自己对她的亲近之情那么她将呆在那乡间餐館当女招待,而他将不再见到她

  他到底是要她来,还是不要他看着庭院那边的高墙,寻索答案

  他不断回想起那位躺在床上,使他忘记了以前生活中任何人的她她既非情人,亦非妻子她是一个被放在树腊涂覆的草筐里的孩子,顺水漂来他的床榻之岸

  她睡着了。他跪在她的床边见她烧得呼吸急促,微微呻吟他用脸贴往她的脸,轻声安慰她直到她睡着。一会儿他觉得她呼吸正常叻,脸庞无意识地轻轻起伏间或触着他的脸。他闻到了她高热散发的一种气息吸着它,如同自己吞饮着对方身体的爱欲刹那间,他叒幻想着自己与她在一起已有漫漫岁月而现在她正行将死去。他突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能死在她之后得躺在她身边,与她一同赴死他挨着她的头,把脸埋在枕头里过了许久

  现在他站在窗前,极力回想那一刻的情景那不是因为爱情,又是因为什么呢是爱吗?那种想死在她身边的情感显然有些夸张:在这以前他仅仅见了她一面!那么明明知道这种爱不甚适当,难道这只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男囚感到自欺之需而作出的伪举吗他的无意识是如此懦弱,一个小小的玩笑就使他选择了这样一个毫无机缘的可怜的乡间女招待竟然作為他的最佳伴侣,进入了生活!

  他望着外面院子那边的脏墙知道自己无法回答那一切究竟是出于疯,还是爱

  更使他悲伤的是,真正的男子汉通常能果敢行动的时刻他总是犹豫不决,以至他经历过的一个个美妙瞬间(比如说跪在她床上想着不能让她先死的瞬間),由此而丧失全部意义

  他生着自己的气,直到他弄明白自己的茫然无措其实也很自然

  他再也无法明白自己要什么。因为囚的生命只有一次我们既不能把它与我们以前的生活相此较,也无法使其完美之后再来度过

  与特丽莎结合或独居,哪个更好呢

  没有比较的基点,因此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检验何种选择更好我们经历着生活中突然临头的一切,毫无防备就象演员进入初排。如果生活的第一排练便是生活本身那生活有什么价值呢?这就是为什么生活总象一张草图的原因不,“草图”还不是最确切的词因为艹图是某件事物的轮廓,是一幅图画的基础而我们所说的生活是一张没有什么目的的草图,最终也不会成为一幅图画

  “EinmaliStKeinmal”托马斯洎言自语。这句德国谚语说只发生过一次的事就象压根儿没有发生过。如果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我们当然也可以说根本没有过生命。

  在后来有二天在医院里托马斯正在手术间休息,护士告诉他有电话他听到话筒里传来特丽莎的声音。电话是从车站打来的他格外高兴,不幸的是他那天夜里有事要到第二天才能请她上他家去。放下电话他便责备自己没有叫她直接去他家,他毕竟有足够的时間来取消自已原来的计划!他努力想象在他们见面前的三十六小时里特丽莎会在布拉格做些什么然而来不及想清楚他便跳进汽车驱车上街去找她。

  第二天夜里她来了,肩上挂着个提包:看来比以前更加优雅腋下还夹了本厚厚的《安娜。卡列尼娜》;她看来情绪不錯甚至有点兴高来烈;努力想使他相信她只是碰巧路过这,她来布拉格有点事也许是找工作(她这一点讲得很含糊)。

  后来他們裸着身子并排躺在床上时,他问她住在哪天已晚了,他想用车送她回去她有点不好意思;说她的行李箱还寄存在车站,她得去找一個旅馆

  两天前他还担心,如果他请她来布拉格她将奉献一切。当她告诉他箱子存在车站时他立刻意识到她的生活就留在那只箱孓里,在她能够奉献之前它会一直被存放在车站的。

  他俩钻入停放在房前的汽车直奔车站。他领了箱子(那家伙又大又沉)带著它和她回家。

  两个星期以来他总是犹豫;甚至未能说服自已去寄一张向她问好的明信片而现在怎么会突然作出这个决定?他自己吔暗暗吃惊他在向自己的原则挑战。

  十年前与妻子离婚,他象别人庆贺订婚一样高兴

  他明白自已天生就不能与任何女人朝夕相处,是个十足的单身汉胚子他要尽力为自已创造一种没有任何女人提着箱子走进来的生活。那就是他的房里只有一张床的原因尽管那张床很大,托马斯还是告诉他的情人们只要有外人在身边他就不能入睡,半夜之后都得用车把她们送回去自然,特丽莎第一次来嘚时候并不是她的流感搅了他的睡眠。那一夜他睡在一张大圈椅上其它几天则开车去医院,他的办公室里有一张病床

  可这一次,他在她的身边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她还握住他的手睡着真是难以相信,他们整夜都这样手拉着手的吗她在熟睡中深深地呼吸,紧紧地攥紧着他的手(紧得他无法解脱)笨重的箱子便立在床边。

  他怕把她弄醒忍着没把手抽回来,小心翼翼地翻了一个身以便好好地看她。

  他又一次感到特丽莎是个被放在树脂涂覆的草篮里顺水漂来的孩子他怎么能让这个装着孩子的草篮顺流漂向誑暴汹涌的江涛?如果法老的女儿没有抓任那只载有小摩西逃离波浪的筐子世上就不会有《旧约全书》,不会有我们今天所知的文明哆少古老的神话都始于营救一个弃儿的故事!如果波里布斯没有收养小俄狄浦斯,索福克勒斯也就写不出他最美的悲剧了

  托马斯当時还没认识到,比喻是危脸的比喻可不能拿来闹着玩。一个比喻就能播下爱的种子

  他和他妻子共同生活不到两年,生了一个孩子

  离婚时法官把孩子判给了母亲,并让托马斯交出三分之一的薪水作为抚养费同意他隔一周看望一次孩子。

  每次托马斯去看孩孓孩子的母亲总是以种种借口拒之于门外。他很快明白了为了儿子的爱,他得贿赂母亲多送点昂贵的礼物,事情才可通融他知道洎己的思想没有一处不与那婆娘格格不入,试图对孩子施加影响也不过是堂吉诃德式的幻想。

  这当然使他泄气又一个星期天,孩孓的母亲再次取消他对孩子的看望托马斯一时冲动就决定以后再也不去了。

  为什么他对这个孩子比对其他孩子要有感情得多他与怹,除了那个不顾后果的夜晚之外没有任何联系他一文不差地付给抚养费,但不愿有舔犊似的多情去与别人争夺孩子

  不必说,没囚同情他父母都恶狠狠地谴责他:如果托马斯对自己的儿子不感兴趣,他们也再不会对自己的儿子感兴趣他们极力表现自己与媳妇的伖好关系,吹嘘自己的模范姿态与正义感

  事实上,他很快使自己忘记了妻子、儿子以及父母他们给他留下的唯一东西便是对妇女嘚恐惧。

  托马斯渴望女人而又害怕女人他需要在渴望与害拍之间找到一种调和,便发明出一种所谓“性友谊”

  他告诉情人们:唯一能使双方快乐的关系与多愁善感无缘,双方都不要对对方的生活和自由有什么要求

  为了确保“性友谊”不发展成为带侵略性嘚爱,他与关系长久的情妇们见面也讲究轮换周期。他自认为这一套无懈可击曾在朋友中宣传:“重要的是坚持三三原则。就是说洳果你一下子与某位女人连续三次幽会,以后就肯定告吹要是你打算与某位女人的关系地久天长,那么你们的幽会每次至少得相隔三周。”

  “三三原则”使托马斯既能与一些女人私通同时又与其他许多娘们儿继续保持短时朗交往。他总是不被理解对他最理解的算是画家萨宾娜了。她说:“我喜欢你的原因是你毫不媚俗在媚俗的王国里,你是个魔鬼”

  他需要为特丽莎在布拉格谋一工作时,正是转求于这位萨宾娜按照不成文的性友谊原则,萨宾娜答应尽力而为而且不久也真的把特丽莎安插在一家周刊杂志社的暗室里。雖然新的工作不需要任何特殊技能但特丽莎的地位由女招待升为新闻界成员了。当萨宾娜把特丽莎向周刊杂志社的人一一介绍时托马斯知道,他从未有过比萨宾娜更好的情人

  不成文的性友谊合同,规定了托马斯一生与爱情无涉一旦他违反合同条款,地位下降的其他情人就会准备造反

  他根据条款精神为特丽莎以及她的大箱子租了一间房子。他希望能关照她保护她,乐于她在身边但觉得沒有必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不想让特丽莎睡在他房里的话柄传出去一起过夜无疑是爱情之罪的事实。

  他从不与其他人一起过夜如果在情人家里,那太容易了;他爱什么时候走就走她们在他家里则难办些,他不得不解释自己患有失眠症与另一个人的亲近会使他无法入睡。这并非全是谎言只是他不敢告诉她们全都原因:做爱之后,他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强烈愿望愿一个人独处。他厌恶半夜茬一个陌生的身体旁醒来讨厌早上与一个外来人共同起床,不愿意别人偷听他在浴室里刷牙也不愿意为了一顿早餐而任人摆布。

  那就是他醒后发现特丽莎紧捏着他的手时如此吃惊的原因他躺在那儿看着她,不能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想了想刚才几个小时内的一切,开始觉出某种从中隐隐透出来的莫名快意

  那以后,他们俩都盼着一起睡觉我甚至要说,他们做爱远远不具有事后睡在一起时嘚愉悦她尤为感奋,每次在租下的那间房子过夜(那房子很快成为托马斯遮入耳目的幌子)都不能入睡;而只要在他的怀抱里,无论囿多兴奋她都睡得着。

  他总是轻声地顺口编一些有关她的神话故事或者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单调重复却甜蜜而滑稽,朦朦胧朧地把她带入了梦乡他完全控制了她的睡眠:要她在哪一刻睡觉,她便开始打盹

  睡觉的时候,她象第一夜那样抓着他紧紧攥住怹的手腕、手指或踝骨。如果他想翻身又不弄醒她就得用点心思,对付她哪怕熟睡时也未松懈的戒备

  他从对方手中把手指(或手腕之类)成功地轻轻抽出,再把一件东西塞进她手中(卷成一团的睡衣角一只拖鞋,一本书)以使她安宁。而她抓住这些东西也就象抓住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紧紧不放。

  一次她刚刚被哄入睡了,还没有完全入梦对他仍有所感觉。他说:“再见我走了。”去哪“她迷迷糊糊地问。”别的地方“他坚决地说。”那我跟你走“她猛地坐在床上了。”不你不能走,我得永远离开这里“他说著已走到前厅。她站起来跟着出门,一直盯着他短睡裙里是她赤裸的身子,脸上茫茫然没有表情行动却坚决有力。他穿过门厅走进公用厅房当着她的面关上了门。她呼地把门打开还是继续跟着。她在睡意中确信托马斯的意思是要永远离开她她非拦住不可。终于他下楼后在一层楼的拐弯处等她。她跟着下去手拉手将他带回床边。

  托马斯得出结论:同女人做爱和同女人睡觉是两种互不相关嘚感情岂止不同,简直对立爱情不会使人产生性交的欲望(即对无数女人的激望),却会引起同眠共寝的欲求(只限于对一个女人的欲求)

  半夜里,她开始在睡梦中呻吟托马斯叫醒她。

  她看见他的脸恨恨地说:“走开!走开!”好一阵,她才给他讲起自巳的梦:他们俩与萨宾娜在一间大屋于里房子中间有一张床,象剧院里的舞台托马斯与萨宾娜做爱,却命令她站在角落里那场景使特丽莎痛苦不堪,极盼望能用肉体之苦来取代心灵之苦她用针刺入自己的片片指甲,“好痛哩!”她把手紧紧捏成拳头似乎真的受了傷。

  他把她拉在怀里她身体颤抖了许久许久,才在他怀里睡着

  第二天,托马斯想着这个梦记起了一样东西。

  他打开拍屜取出一捆萨宾娜的来信很快找到那一段:我想与你在我的画室里做爱,那儿象一个围满了人群的舞台观众们不许靠近我们,但他们鈈得不注视着我们……

  最糟糕的是那封信落有日期是新近写的,就在特丽莎搬到这里来以后没多久

  “你搜查过我的信件?”她没有否认:“把我赶走吧!”

  但他没有把她赶走她靠着萨宾娜画室的墙用针刺手指尖的情景,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捧着她的手,撫摸着带到唇前吻着,似乎那双手还在滴血

  那以后,一切都象在暗暗与他作对没有一天她不对他的秘密生活有新的了解。

  開始他全部否定后来证据太明显了,他便争辩一夫多妻式的生活方式丝毫也没有使他托马斯背弃对她的爱。他前后矛盾先是否认不忠,接着又努力为不忠之举辩护

  有一次,他在电话里刚与一个女人约好时间后道别隔壁房里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象牙齿打颤

  他不知道,她已意外地回家来了正把什么药水往喉管里倒下去。手抖得厉害玻璃瓶碰击着牙齿。

  他冲过去象要把即将淹死嘚她救出来。瓶子掉下去药溅在地毯上。她死死反抗着他不得不象对付疯子般地按住她约一刻钟之久,再安抚她

  他知道自己处於无法辩解的境地,这样做是完全不平等的

  特丽莎还没有发现萨宾娜的信以前,有天晚上他们与几个朋友去酒吧庆贺特丽莎获得新嘚工作

  她已经在杂志社里由暗房技工提升为摄影师。托马斯很少跳舞因此他的一位年轻同事便替他陪特丽莎。他们在舞池里真是絕妙的一对托马斯惊讶地看着特丽莎,两人每一瞬间的动作都极其精确而默契还发现她比平时漂亮得多。这次跳舞看来是对他的宣告:她的忠诚她希望满足他每一欲求的热烈愿望,并不是非属于他一个人不可如果她没有遇见托马斯,她随时都准备响应任何她可能遇見的男人的召唤他不难把特丽莎与他的年轻同事想象成情人,很容易进入这种伤害自己的想象他认识到特丽莎的身体完全可以与任何侽性身体交合,这想法使他心境糟糕透顶那天深夜回家后,他向她承认了自己的嫉妒

  这种荒诞的、仅仅建立在一种假想上的嫉妒,证明他视她的忠诚为彼此交情的必要条件那么,他又怎么能去抱怨她对自己真正的情人有所嫉妒呢

  这天,她努力去相信托马斯嘚话(尽管只是半信半疑)努力使自己和平常一样快活。可白天平复了的妒意在她的睡梦中却爆发得更加厉害而且梦的终结都是恸哭。他只能一声不吭地把她弄醒

  她的梦,重现如音乐主题舞蹈重复动作,或电视连续剧比如,她一次又一次梦见猫儿跳到她脸上抓她的面皮。此中的含义我们不难译解:在捷克土语中“猫”这个宇就意味着漂亮女人。特丽莎看见女人不,所有的女人都在威胁洎己她们都是托马斯潜在的情妇,她害怕她们每个人

  在另一轮梦里,她总是被推向死亡一次,她在死亡的暗夜里吓得尖叫起来被他晚醒,便给他讲了这个梦:“有一个很大的室内游泳池我们有大约二十个人,都是女人都光着身子,被逼迫着绕池行走房顶仩接着一个篮子,里面站着个男人戴了顶宽边帽子,遮着脸我可看清了,那就是你你不停地指手划脚,冲着我们叫我们边走还得邊唱歌,边唱还得边下跪要是有谁跪得不好,你就用手枪朝她射击她就会倒在水里死去。这样大家只得唱得更响也笑得更响。你目鈈转睛地盯着我们一发现岔子就开枪。池里漂满了死人我知道我再也没有力气下跪了,这一次你就会向我开枪了!”

  在第三轮夢中,她死了

  她躺在一个象家具搬运车一般大的灵柩车里,身边都是死了的女人她们人太多,使得车后门都无法关上几条腿悬茬车外。

  “我没有死!”特丽莎叫道“我还有感觉!”

  “我们也有”那些死人笑了。

  她们笑着使特丽莎想起了一些活人嘚笑。那些活着的女人过去常常告诉她她总有一天也会牙齿脱落,卵巢萎缩脸生皱纹,这是完全正常的她们早已这样啦。正是以这種开心的大笑她们对她说,她死了千真万确。

  突然她感到内急叫道:“你看,我要撒尿了这证明我没死!”

  可她们只是叒笑开来:“要撒尿也完全正常!”她们说:“好久好久,你还会有这种感觉的砍掉了手臂的人,也会总觉得手臂还在那里哩我们实茬已没有一滴尿了,可总会觉得要撒”

  特丽莎在床上靠着托马斯缩成一团:“她们用那种神气跟我说话,象老朋友象永远是我的熟人。一想到永远和她们呆在一起我就害怕。”

  所有从拉丁文派生出来的语言里“同情”一词,都是由一个意为“共同”的前缀(Com)和一个意为“苦难”的词根(passio)结合组成(共——苦)而在其它语言中,象捷文、波兰文、德文与瑞典文中这个词是由一个相类姒的前缀和一个意为“感情”的词根组合而成(同——感)。比如捷文son—cit;波兰文,wSp‘ox—C zucies德文mit—gefUhI;瑞典文,med.

  从拉丁文派生的“同凊(共——苦)”一词的意思是我们不能看到别人受难而无动于衷;或者我们要给那些受难的人以安慰。另一个近似的词是“可怜”(法文pitiez意大利文,等等)意味着对受苦难者的一种恩赐态度。“可怜一个女人”意味着我们比她优越,所以我们要降低自己的身分俯僦于她

  这就是为什么“同情(共——苦)”这个词总是引起怀疑,它表明其对象是低一等的人这是一种与爱情不甚相干的二流感凊。出于这种同情去爱一个人意味着不是真正的爱。

  而在那些同词根“感情”而非“苦难”组成“同情”一词的语言中这个词也囿近似的用法,但很难说这词表明一种坏或低一级的感情词源学给这个词暗示了另一种解释,给了它更广泛的含义:有同情心(同——感)意思就是不仅仅能与苦难的人生活在一起,还要去体会他的任何情感——欢乐焦急,幸福痛楚。于是乎这种同情表明了一种最強烈的感情想象力和心灵感应力在感情的等级上,它至高无上

  在特丽莎向托马斯道出自己针刺手指的梦的同时,她不甚理智地暴露了自己曾搜过对方的抽屉如果特丽莎是另外一个女人,托马斯再也不会与她说话了特丽莎明白这一点,说:“把我赶走吧!”与之楿反他抓住了她的手,吻她的指尖

  因为那一刻他自己也感到指尖痛,如同她的指尖神经直接连通着他的大脑

  隐私是神圣的,装有个人信件的抽屉是不能被打开的任何不曾得助于同情(同——感)魔力的人,都会冷冷地责备特丽莎的行为可是,同情是托马斯的命运(或祸根)他觉出自己跪在打开的抽屉前,无法使自己的眼光从萨宾娜的信上移开他理解特丽莎了,不仅仅是他不能对特丽莎发火而且更加爱她。

  她的仪态越来越惶乱不宁自从她发现他的不忠以后又过了两年,情况越来越糟毫无出路。

  他真的不能抛弃他的性友谊吗他能够,可那会使他内心分裂他无力控制自己不去品味其他女人,也看不出有这种必要他自己知道得最清楚,怹的战绩并没有威胁特丽莎那么为什么要断绝这种友谊呢?在他眼里这与克制自己不去踢足球差不多。

  可这事儿仍算一件乐事吗他去与别的娘们儿幽会,总是发现对方索然寡味决意再不见她。眼前老浮现出特丽莎的形象唯一能使自己忘掉她的办法就是很快使洎己喝醉。自他遇见特丽莎以来他不喝醉就无法同其他女人做爱!可他呼出的酒气对特丽莎来说又是他不忠的确证。

  他陷入了一个怪圈:去见情妇吧觉得她们乏味;一天没见,又回头急急地打电话与她们联系

  给她最多舒坦的还是萨宾娜。他知道她为人谨慎鈈会把他们的幽会向外泄露。她的画室迎接着他如一件珍贵的旧物,使他联想起过去悠哉游哉的单身汉日子

  也许他还没有意识到洎己有了多大的变化:现在,他害怕回家太迟因为特丽莎在等她。这一天他与萨宾娜交合,萨宾娜注意到他瞥了一下手表想尽快了倳。

  她裸着身子懒懒地走过画室,在画架上一幅没画完的画前停了下来斜着眼看他穿衣服。

  他穿戴完毕只剩下一只光光的脚环顾周围,又四肢落地钻到桌子下去继续寻找

  “看来,你都变成我所有作品的主题了”她说:“两个世界的拼合,双重曝光嫃难相信,穿过浪子托马斯的形体居然有浪漫情人的面孔。或者这样说吧从一个老想着特丽莎的特里斯丹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个美丽嘚世界被浪子贩卖了的世界。”

  托马斯直起腰来迷惑不解地听着萨宾娜的话。

  “你在找什么”她说。

  她和他一起把房孓找了个遍他又一次爬到桌子下面去。

  “你的袜子哪儿也找不到了”萨宾娜说,“你一定来的时候就没有穿”

  “怎么能不穿袜子来?”托马斯叫道看看手表,“我会穿着一只袜子到这里来吗你说?”“没错你近来一直丢三拉四的,总是急匆匆要去什么哋方总是看手表。要是你忘了穿一只袜子什么的我一点几也不惊讶。”

  他把赤脚往鞋里套萨宾娜又说:“外边凉着哩,我借你┅只袜子吧”

  她递给他一只白色的时鬃宽口长袜。

  他完全知道对方瞥见了自已做爱时的看表动作,一定是她把袜子藏在什么哋方以作报复外面的确很冷,他别无选择只得接受她的赐予,就这样回家去一只脚穿着短袜,另一只脚套着那只宽口的长袜袜口矗卷到脚踝。

  他陷入了困境:在情人们眼中他对特丽莎的爱使他蒙受恶名,而在特丽莎眼中他与那些情人们的风流韵事,使他蒙受耻辱

  为了减轻特丽莎的痛苦,他娶了她还送给她一只小狗(他们终于退掉了她那间经常空着的房子)。

  小狗是他某位同事┅条圣伯纳德种狗生的公狗则是邻居的一条德国种牧羊狗。没有人要这些杂种小狗同事又不愿杀掉它们。

  托马斯看着这些小狗知道如果他不要的话,它们只有死他感到自己就象一个共和国的总统站在四个死囚面前,仅有权利赦免其中一个最后,他选了一条母狗狗的体形如德国牧羊公狗,头则属于它的圣伯纳德母亲他把它带回家交给特丽莎,她把它抱起来贴在胸前那狗当即撒了她一身尿。

  随后他们设法给它取个名字。托马斯要让狗名清楚地表明狗的主人是特丽莎他想到她到布拉格来时腋下夹着那本书,建议让狗洺叫“托尔斯秦”

  “它不能叫托尔斯泰,”特丽莎说“它是个女孩子,就叫它安娜卡列尼娜吧,怎么样”“它不能叫安娜。鉲列尼娜”托马斯说,“女人不可能有它那么滑稽的脸它太象卡列宁,对安娜的丈夫,正是我经常想象中的样子”

  “叫卡列寧不会影响她的性机能吗?”

  “完全可能”托马斯说,“一条母狗有公狗的名字被人们叫得多了,可能会发展同性恋趋向”

  太奇怪了,托马斯的话果然言中虽然母狗们一般更衷情于男主人而不是女主人,但卡列宁是例外决心与特丽莎相好。托马斯为此而感谢它总是敲敲那小狗的头:“干得好,卡列宁!我当初要你就为了这个我不能安顿好她,你可一定得帮我”

  然而,即便有了鉲列宁的帮助托马斯仍然不能使她快活。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败是几年之后大约在俄国坦克攻占他的祖国后的第十天。这是1968中8月托马斯接到白天从苏黎世一所医院打来的电话。对方是一位院长一位内科大夫,在一次国际性的会议上曾与托马斯结下了友谊他为托马斯擔心,坚持让他去那儿工作

  因为特丽莎的缘故,托马斯想也没想便谢绝了瑞士那位院长的邀请他估计她不会愿意离开这儿。

  茬占领的头一周里她沉浸在一种类似快乐的状态之中,带着照相机在街上转游然后把一些胶卷交给外国记者们,事实上是记者们抢着偠有一次,她做得太过火竟然给一位俄国军官来了一个近镜头:冲着一群老百姓举起左轮手枪。她被捕了在占领军指挥部里过了一夜。他们还威胁着要枪毙她可他们刚一放走她,她又带着照相机回到了大街上

  正因为如此,占领后的第十天托马斯对她的回答感到惊讶。当时她说:“你为什么不想去瑞士”“我为什么要去?”“他们会给你吃苦头的”

  “他们会给每个人吃苦头,”托马斯挥了挥手

  “你呢?你能住在国外吗”“为什么不能?”

  “你一直在外面冒死救国这会儿说到离开,又这样无所谓”

  “现在杜布切克回来了,情况变了”特丽莎说。

  这倒是真的:她的兴奋感只延续了一个星期那时国家的头面人物象罪犯一样被俄国军队带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人人都为他们的性命担心。

  对侵略者的仇恨如酒精醉了大家这是一种如醉如狂的怨恨。捷克的城镇上贴满了成千上万的大宇报有讽刺小品,格言诗歌,以及画片都冲着勃列日涅夫和他的士兵们而来。把他们嘲弄成马戏團的无知小丑可是没有不散的宴席,就在与此同时俄国逼迫捷克代表在莫斯科签定了妥协文件。杜布切克和代表们回到布拉格他在電台作了演说。六天的监禁生活使他萎靡不堪简直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不时喘气,讲一句要停老半天有时长达三十秒钟。

  这個妥协使国家幸免了最糟的结果:即人人惧怕的死刑和大规模地流放西伯利亚可有一点是清楚的:这个国家不得不向征服者卑躬屈膝,來日方长它将永远结结巴巴,苟延残喘如亚力山大。杜布切克狂欢完了,接下来是日复一日的耻辱

  特丽莎向托马斯解释了这┅切。他知道这是真的;但他也知道除此之外的另一个原因,亦即她要离开布拉格的真正原因:她以前从未真正感受过快乐

  那些忝里,她穿行于布技格的街道拍摄侵略军的照片,面对种种危险这算是她一生中的最佳时刻。只有在这样的时间里她才享受了少许幾个欢乐的夜晚,梦中的电视连续剧才得以中断俄国人用坦克给她带来了心理平衡。可现在狂欢过去了,她重新害怕黑夜希望逃离嫼夜。她已经明白只有在某些条件下,她才能感到自己的强健和充实她期望浪迹天涯,到别的地方寻找这一些条件

  “萨宾娜已經移居瑞士了,你不在意吧”托马斯问。

  “日内瓦不是苏黎世”特丽莎说,“她在那儿困难会比在布拉格少得多。”

  一个渴望离开热土旧地的人是一个不幸的人

  因此托马斯同意了特丽莎移居的要求,就象被告接受了判决一天,他和特丽莎还有卡列寧,发现他们已置身于瑞士最大的城市里

  他为空空的公寓买了一张床(他还没有钱添置其它),并以一个四十岁男人的狂热全力鉯赴地投入工作,开始了新生活

  他打了几个电话到日内瓦。俄国入侵一周之后那里碰巧举办了萨宾娜的作品展览。她在日内瓦的贊助人出于对她弱小祖国的同情买下了她的全部作品。

  “多亏了俄国人我才成了阔太太。”她说着在电话里笑起来。她请托马斯去看她的新画室并向他保证,这间画室与他所熟悉的布拉格那间差别不大

  他不是仅仅因为高兴过分而不能去见她,而是在特丽莎面前找不到离家外出的借口于是,萨宾娜到苏黎世来了使在旅馆里,托马斯下班后去见她他先从旅客登记处给她打电话,然后上樓她开门时,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圆顶札帽身上除了短三角裤和乳罩以外什么也没穿,露出了美丽的长腿脑站在那儿凝视着他,不动也无任何言语。托马斯也一样突然,他意识到自己深深地震动了从她头上取下礼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他们一声不响地开始做爱

  从旅馆里回家来(现在家里已有了桌子,椅子沙发与地毯),他高兴地想到他肩负这种生活就象蜗牛肩负着自己的房子。特丽莎與萨宾娜代表着他生活的两极互相排斥不可调和,然而都不可少

  但事实是,如果他每到一处都带着这样的生命支撑体系象带着洎己身体的一部分,那么这意昧着特丽莎还得继续她的噩梦

  他们在苏黎世住了六、七个月,一天晚上他回家晚了,发现她留下一葑信

  信上说,她已去了布拉格说她离去是因为缺乏侨居国外的力量。她知道她应该尽力支持他但她不知道怎么做。她原来一直儍里傻气地以为国外的生活会改变她以为经历入侵事件以后她不至于弱小如故,会长大长得聪明而强壮,但她过高地估计了自己她荿了他的负担,不愿意继续成为负担趁眼下还来得及,她得作出这个必要的决定她还向托马斯道歉,说她带走了卡列宁

  他服了┅些安眠药,可直到翌日凌晨仍没合一下眼。幸好是星期六他可以呆在家里。他一次又一次考虑眼下的形势:他的祖国已同世界上任哬国家都断了往来电话和电报是找她不回来的。当局也绝不会让她今后出国旅行与她的分离看来已成定局。

  意识到自己完全无能の后他象挨了当头一棒,但又有一种奇异的镇静没有人逼他作出结论。他也无须看着院子那边的墙发呆无须苦苦思虑于她的去留。特丽莎自己已决定了一切

  他到餐馆里吃了午饭,沉郁沮丧可他吃着吃着,绝望的情绪渐渐消解没有那么厉害了,很快留下的呮是一种忧郁。回想起与她一起生活的岁月他觉得他们的故事不会有更好的结局。如果是别人来构设这个故事他也不能不这样来结束。

  一天特丽莎未经邀请来到了他身边,一天她又同样地离他而去。她带着沉重的箱子前来又带着沉重的箱子离别。

  他付了賬离开餐馆开始逛街。他心中的忧郁变得越来越美丽他和特丽莎共同生活了七年,现在他认识到了对这些岁月的回忆远比它们本身哽有魅力。

  他对特丽莎的爱是美丽的但也是令人厌倦的;他总是向她瞒着什么,哄劝掩饰,讲和使她振作,使她平静向她表皛感情,说得有眉有眼在她的嫉妒、痛苦和噩梦之下煌煌如罪囚。他自责他辩解,他道歉……好这一切令人厌倦的东西现在终于都消失了,只留下了美

  星期六第一次发现他独自在苏黎世的街上溜达,呼吸着令人心醉的自由气息

  每一个角落里都隐伏着新的風险,未来将又是一个谜他又在回归单身汉的生活,回到他曾认为命里注定了的生活在那种生活里他才是真正的他。

  七年了他與她系在一起过日子,他的每一步都受到她的监视如果能够,她也许还会把铁球穿在他的脚踝上突然间,他的脚步轻去许多他飞起來了,来到了巴门尼德神奇的领地:他正亭受着甜美的生命之轻

  (他想给日内瓦的萨宾娜打电话吗?或者想与他在苏黎世几个月内遇到的其他女人打电话联系吗不,一点儿也不也许他感到,任何女人都会使他痛苦不堪地回忆起特丽莎)

  奇异而忧郁的自我迷醉一直延续到星期日夜里。星期一一切都变了。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特丽莎;想象她坐在那里向他写告别信;感到她的手在颤抖;看见她一只手提着重箱子另一只手引着卡列宁的皮带。他想象她打开他们在布拉格的公寓推门时怎样痛苦地忍受那扑面面来的满房弃物的氣息。

  两天美好而忧郁的日子里他的同情心(那引起心灵感应的祸根子)度假闲置,如同一个煤矿上紧张劳累一周之后星期天呼呼大睡,为星期一的上班积蓄气力

  他给病人诊治,却总在病人身上看见特丽莎他努力提醒自己,不去想她!不去想她!他对自己說我是患了同情症啦。其实她的出走和我们不再相见这都很好,尽管我想摆脱的不是特丽莎面是那种病——同情这种病,我以前是唍全免疫的是她感染了我。

  星期六和星期天他感到甜美的生命之轻托他浮出了未来的深处。到星期一他却被从未体验过的重负所击倒,连俄国坦克数吨钢铁也无法与之相比没有什么比同情更为沉重了。一个人的痛苦远不及对痛苦的同情那样沉重而且对某些人來说,他们的想象会强化痛苦他们百次重复回荡的想象更使痛苦无边无涯。

  他不断警告自己不要向同情心屈服同情心则俯首恭听,似乎自觉罪过但同情心知道这只是他的自以为是,还是默默地固守自己的阵地终于,在特丽莎离别后的第五天托马斯告诉院长(俄国入侵后曾打电话给他的那位),他得马上回去他有点不好意思,知道他的走对院长来说太唐突也没有理由。他想吐露自己的心思告诉他特丽莎的事以及她留给他的信,可最终没说出口在这位瑞士大夫的眼里,特丽莎的走只能是发疯或者邪恶而托马斯不允许任哬人有任何机会视她为病人。

  事实上院长生气了。

  这是引用了贝多芬最后一首四重奏曲中最后一乐章的主题:为了使这些句子清楚无误贝多芬用一个词组介绍了这一乐章,那就是“DerscIIwergefassteEntsch luss”一般译为“难下的决心”。

  对贝多芬这一主题的引用的确是托马斯转姠特丽莎的第一步,因为是她曾经让他去买贝多芬的那些四重奏、奏鸣曲的磁带

  出他所料,引用贝多芬的这一主题对那位瑞士大夫楿当合适对方是个音乐迷,他平静地笑着用贝多芬的曲调问道:“Mussessen”

  与巴门尼德不一样,贝多芬显然视沉重为一种积极的东西既然德语中sChwer的意思既是“困难”,又是“沉重”贝多芬“难下的决心”也可以解释为“沉重的”或“有分量的决心”。这种有分量的决惢与他的“命运”交响乐曲主题是一致的(“非如此不可!”);必然沉重,价值这三个概念连接在一起。只有必然才能沉重;所鉯沉重,便有价值

  这是贝多芬的音乐所孕育出来的一种信念。尽管我们不能忽略这种可能(甚至是很可能)探索这种信念应更多哋归功于贝多芬作品的注释者们,而不是贝多芬本人我们也或多或少地赞同:我们相信正是人能象阿特拉斯顶天一样地承受着命运,才會有人的伟大贝多芬的英雄,就是能顶起形而上重负的人

  托马斯临近瑞士边境。我想象这是一个神情忧郁、头发蓬乱的贝多芬茬亲自指挥乡间消防人员管乐队,演奏一支“非如此不可”的移民告别进行曲

  他越过捷克边境,迎接他的是一队队俄国坦克

  怹不得不停车半小时等他们先过。一个可怕的士兵穿着装甲兵黑色制服,站在道口指挥着车辆似乎这个国家的每一条路都属他管,属於他一个人

  “非如此不可!”托马斯心里重复着,但接着又开始怀疑起来真的必须这样吗?是的他实在受不了自个儿呆在苏黎卋却想象着特丽莎一个人在布拉格。

  可他究竟要被这同情症折磨多久呢整个一生吗?或者一年一个月?仅仅一个星期

  他怎麼会知道?他怎么能估计到

  任何一个学生都能在物理实验室里验证各种科学假设,可一个男子汉只有一次生命不能够用实验来测萣他是否应当服从“感情(同——感)”。

  他就带着这些想法打开了他的家门卡列宁一下跳到他身上,舔他的脸以示欢迎而他想投进特丽莎怀中的欲望(他在苏黎世上车时还想着的),顿时烟消云散

  他觉得自己与她象是在冰雪覆盖的草原上面对面站着,两个囚都冷得直哆嗦

  从占领一开始,俄国的军用飞机便成天在布拉格上空盘旋托马斯极不习惯这种噪音,无法入睡

  他在微微入睡的特丽莎身边翻来复去,回想起很久以前在一次闲聊中她告诉他的一件事来他们谈起她的朋友Z,当时她宣布:“如果我没遇到你的话我一定会爱上他。”

  即使在那时她的话都使他落人一种莫名的忧伤。而现在他认识到特丽莎爱上他而不是他的朋友Z,只不过是機缘罢了除了她与托马斯圆满的爱以外,很可能还有着若干她与其他男人的不圆满的爱。

  我们都绝难接受这种观点:我们生活中嘚爱情是一种轻飘失重的东西假定我们的爱情只能如此,那么没有它的话我们的生活也将不复如此我们感到贝多芬,那阴郁和令人敬畏的音乐家在向我们伟大的爱情演奏着:“非如此不可!”

  托马斯常常想起特丽莎对朋友Z的评价然后得出结论:自己的爱情故事并鈈说明“非如此不可”,而是“别样也行”

  七年前,特丽莎家乡的医院碰巧发现一例复杂综合性神经病他们请了托马斯所在的布拉格医院的主治大夫去会诊,可主治大夫碰巧坐骨神经痛行动不便,于是派托马斯去代替他这个镇子有几个旅馆,托马斯碰巧被安排茬特丽莎工作的旅馆里又碰巧在走之前有足够的时间闲呆在旅馆餐厅里。其时特丽莎碰巧当班又碰巧为托马斯服务。正是这六个碰巧嘚机会把托马斯推向了特丽莎似乎并不是他自己决定与她结合。

  他回布拉格是因为她如此事关命运的重大决定仅仅系于如此偶然嘚爱情,而这一爱情如果不是七年前主治大夫坐骨神经痛的话也就不存在。那个女人那个绝对偶然性的化身又躺在他身边了,深深地呼吸着

  夜已深了,如他每次感到精神沉郁时那样他的胃就跟着开始捣乱。

  有那么一两次她的呼吸变成了沉沉的鼾声。托马斯除了胃的压迫感与归来后的失望感以外觉不出一点儿同情。

  一个作者企图让读者相信他的主人公们都曾经实有其人;是毫无意义嘚他们不是生于母亲的子宫,而是生于一种基本情境或一两个带激发性的词语托马斯就是“Einmalistkeinmal”这一说法的产物,特丽莎则产于胃里咕咕的低语声

  她第一次去托马斯的寓所,体内就开始咕咕咕了这不奇怪:早饭后她除了开车前在站台上啃了一块三明治,至今什么吔没吃她全神贯注于前面的斗胆旅行而忘了吃饭。人们忽视自己的身体是极容易受其报复的。于是她站在托马斯面前时便惊恐地听箌自己肚子里的叫声。她几乎要哭了幸好只有十秒钟,托马斯便一把抱住了她使她忘记了腹部的声音。

  于是产生特丽莎的情境殘酷地揭露出人类的一个基本经验,即心灵与肉体不可调和的两重性

  很久以前,一个人会惊异地听到自己胸内有节奏跳动但从不詓猜测那是什么。他还不能对人这样奇怪、陌生的东西给以辨识确定那时的人体是一间囚室,囚室里的东西能看能听,能恐惧能思索,还能惊异而人体消失之后所留存的东西,便算是灵魂

  当然,今天的人体不再陌生了:我们知道在胸膛里跳动的是心脏;鼻子昰伸出体外的排气管为肺输送氧气;脸呢,什么也不是只是一块标记着所有生理过程的仪表板,标记着吃看,听呼吸以及思维的凊况。

  自从一个人学会了给人体的各个部位命名人体就好对付多了。他还得知灵魂不过是大脑中一种活跃的灰色物质灵与肉两重性的古老命题终于被众多科学术语淹没,我们仅仅将其作为一种过时的浅见陋识而加以嘲笑

  但是,假使他的一位恋人来听他腹内的咕咕隆隆灵肉一体这个科学时代的诗意错觉,便即刻消失

  特丽莎力图透过自己的身体来认识自己。正因为如此从孩提时代起,她就常常站在镜子前她害怕母亲发现,每次偷偷照镜子都带有一种秘密犯禁的色彩

  不是虚荣心使她走向镜子,而是那种看见了“峩”时的惊奇她以为透过那面部状貌看到了自己灵魂的闪光,忘记了自己不过是看见了身体机制的仪表扳她以为鼻子是自己天性的真實表露,忘记了那玩意儿不过是给肺输送氧气的通气管

  久久地看着自己发呆,她不时也心烦意乱地看到自己脸上有母亲的影子她哽固执地盯着镜子,希望母亲的影子消逝而只留下她自己每次的成功都令她陶醉:她的灵魂浮现于她的身体表面,如那些塞在底舱的水掱终于冲了出来散布在甲板上,向着长天挥臂欢呼

  她象她的母亲,不仅仅是模样象有时候我有一种感觉,似乎她的整个生命只昰她母亲的继续象台球桌上一个球的运动只是球员手臂动作的延续罢了。

  这种延续是从哪儿从什么时候开始而后来变成了特丽莎的苼命

  也许开始于特丽莎的爷爷,开始于那位布拉格生意人逢人便夸她女儿——特丽莎母亲的美丽她母亲才三、四岁,爷爷就告诉她说她与拉裴尔的圣母像一模一样。四岁的她便再也忘不了这句话了她青春妙龄,坐在学校读书时总是不听老师的课,想着与自己楿象的那幅画

  该结婚的时候了,她有九个求婚者围着她跪成一圈。她站在中间象个公主不知挑选谁好:第一个最英俊,第二个朂聪明第三个最富裕,第四个最健壮第五个门第显赫,等六个背诗如流第七个见多识广,第八个工于小提琴而第九个极富有男子氣。他们都用同一种姿势跪着膝盖上的功夫相差无几。

  她最后选中了第九个倒不是因为他最有男子气,而是与他性交时尽管她一洅叮嘱:“小心”、“多多小心啊”他却故意不小心,使她找不到人打胎而不得不嫁给他于是特丽莎出世了。从全国各地赶来的众多親戚都围在小童车旁与孩子逗趣。特丽莎的母亲不愿逗趣甚至根本不说话,只是牵挂着自已另外八个求婚者看来他们都比第九个好。

  象女儿一样特丽莎的母亲也常常照镜子。一天她发现眼角边有了皱纹,断定她的婚事简直毫无意义大约也是在此时,她遇到叻一个男身女气的人此人行骗有前科,又向她隐瞒了自己的两次离婚现在,她恨那些膝头带茧的求婚者也极想换个位置让自己下跪,于是便跪倒在她的骗子新朋友面前抛下丈夫与特丽莎,出走它方

  那个最有男子气的人变得最没有生气,他如此消沉以至神经紟今的,无事找事心里怎么想,日里就公开说出来当局的警察被他的胡言乱语吓坏了,把他抓了起来审判后给了他长长的刑期。他們把他的住房封了把特丽莎送交她母亲。

  那个最无生气的人在铁窗里没呆多久就死了特丽莎与母亲随母亲的骗子来到靠近山区的——个小镇住下来。骗子在一个机关里供职母亲则在—家商店干活。母亲又生了三个孩子当她重新照镜子时,发现自己又老又丑

  她意识到自己已失落一切,开始找寻罪恶的原由人人都会这么做的。她的第一个丈夫有男子气但未被她爱过,未能留意她床上的轻聲警告;而她的第二个丈夫没有男子气却被她爱得太多,把她从布拉格拖来这个小镇却跟一个又一个女人往来,使她永远陷入妒嫉她无力反抗,唯一属于她、又无法避离的人质便是特丽莎她能以苦行赎清这一切罪孽。

  的确难道她不是决定了母亲命运的最主要嘚罪源吗?她不就是那最有男子气的男人的精子和那最漂亮的女人的卵子的荒谬结合吗?是的正是从那个要命的时刻起,拙劣的弥补引起了长途赛开始了她母亲的命运。那个时刻叫特丽莎。

  特丽莎的母亲无休止地提醒她母亲就意味着牺牲一切。一个因孩子而夨掉一切的女人说出这话自然言出有据颇近真理。特丽莎总是听着相信当母亲是生活的最高价值,而当母亲也是最大的牺牲

  如果一个母亲是人格化了的牺牲,那一个女儿便是无法赎补改变的罪过

  当然,特丽莎并不知道那天夜地母亲向父亲耳语“小心”的情景她的负罪感如同原罪一样解释不清。她尽了一切所能来摆脱她十五岁时,她便被母亲领出了学校当了女招待。她愿做一切事以讨嘚母亲的欢心交出全部工资,做家务照顾弟妹,用整个星期天打扫房屋和洗东西这真可惜,因为她是班上最有前途的学生她渴望仩进,只是这个小镇子不能使她满足于是无论她什么时候洗衣服,盆边总搁着一本书她去翻书页,洗衣水滴在书上

  家里似乎没囿什么羞耻可言。母亲穿着内衣在房子里冲来冲去有时候乳罩都不戴,夏天有些时候则干脆完全光着身子。继父虽然不光着身子行走可每次特丽莎洗澡,他都往浴室里钻有一次,她把自己锁在浴室里母亲就大发雷霆:“你以为你是谁?他会把你的漂亮吞了吗”

  (这种对立情绪清楚地表明,她对女儿的怨恨超过了对丈夫的猜忌女儿的罪孽是无穷无尽的,甚至包括了她男人的不忠特丽莎对解放的渴求和对自己权利的坚持——诸如锁上浴室门的权利——对于特丽莎的母亲来说,简直比她丈夫可能调戏特丽莎更令人讨厌)

  冬日的一天,母亲决意在灯下光着身子走走特丽莎很快跑过去把窗帘拉上,唯恐街那边的行人看见她母亲但她听到母亲在自己身后爆发出大笑。第二天来了她母亲几个朋友:一位邻居,一位同事一位女教师和其他两三个常来串门的女人。特丽莎与随同来的一位十陸岁的男孩不约而同地问好而母亲立即乘大家都在场,告诉她们特丽莎如何企图保护母亲贞洁的事她笑了,所有的女人也都笑了“特丽莎对人耍撤尿、要放屁的想法都不甘心承认呢,”她说特丽莎脸红了,可她母亲还不罢休“那有什么可怕的呢?”并以一个响屁囙答了她自己提出的问题所有的女人又笑起来。

  特丽莎的母亲响亮地擤鼻子跟人们公开谈她的性生活,并且洋洋得意地展示她的假牙她可以技艺纯熟地用舌头把那些假牙顶出来。如果嘴笑得太开上排牙齿会落在下排牙齿上。诸如此类给她的脸增添了一种凶狠嘚表情。

  她的行为仅具有唯一的标示:抛弃青春和美丽在九个求婚者跪在她周围的日子里,她聪明地保护着自己的裸身这样做似乎是想努力表明她的身体在贞操方面的价值。现在她不仅是失去了贞操,而且已经猛烈击碎了它并张张扬扬地用新的不贞给今昔生活劃一条界线,宣称青春与美丽被人们过分高估其实毫无价值。

  依我看来特丽莎只是她母亲这种标示的继续,她母亲正是这样来抛棄了自己小美人的生活抛在身后远远的。

  (如果说特丽莎有些神经质的动作姿态缺乏某种自然的优雅,我们是不会惊讶的她母親傲慢、粗野、自毁自虐的举止给她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特丽莎的母亲要求公正她想看见罪行遭到惩处清算。这就是她坚持讓女儿伴着她留在那无贞洁世界里的原因在那里,青春与美丽一文不值世界不过是肉体巨大的集中营,人人都差不多灵魂是看不见嘚。

  现在我们比较能理解了为什么特丽莎久久凝视和不时瞥视镜子,并有一种犯禁负疚的感觉她是在与母亲作战,是在期待着找箌一个与别人不同的躯体期待自己脸上显示出从最底层释放出来的水手一样的灵魂。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的灵魂——那悲伤、怯懦、洎我封闭的心灵——隐藏在身体内的底层羞于显露自己。

  于是那一天她初识托马斯,在餐馆的醉鬼们当中曲折穿行她的躯体被盤中的啤酒沉沉地垂压,她的灵魂在胃或胰腺的什么位置后来,托马斯叫她那声叫唤的意义太大了,因为呼唤者既不知道她母亲也鈈知道那帮醉鬼,对他们日复一日单调的猥亵脏话也一无所知他的上流身分使他超凡出众。

  另外还有些事也使他显得与众不同:怹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打开了的书。这个店子从未有人把书打开放在桌上在特丽莎的眼里,那些书是友谊默契的象征她也爱读书,她只囿一件武器来与这个包围着她的恶浊世界相对抗:从市图书馆借来的书首先又是小说。她读了大量小说从菲尔丁到托马斯。曼这些書不仅提供了一种能使她摆脱无聊生活的虚幻可能性,作为一种物体它们还有着另一种意义:她喜欢腋下夹一本书在街上走。这与一百姩前花花公子们的华美手杖一样有意义使她与其他人区别开来。

  (把书比作公子们的华美手杖还不很准确手杖不但使主人区别于其他人,还使它的主人新派、时鬃书使特丽莎与众不同,却是过时的时尚了当然,她还太年轻看不到她在别人眼里的老时鬃意昧。她居然认为年轻人走路时戴着个收音机耳机实在傻气未曾想到那才是新派。)

  所以那个唤她的人是陌生者同时又是个与她有友谊默契的人。他唤她的声音是和善的于是,特丽莎感到她的灵魂从血管里和毛孔里冲出体外向他展示开来。

  托马期从苏黎世回到布拉格后开始想到他与特丽莎的结识只不过是六个极其偶然机遇的结果,总觉得有些不安

  事实上,难道不是一件必然的偶然所带来嘚事件才更见意义重大和值得注意么?

  机遇只有机遇才给我们启示。那些出自必然的事情可以预期的事情,日日重复的事情總是无言无语,只有机遇能劝我的说话我们读出其中含义,就如吉普赛人从沉入杯底的吻啡渣里读出幻象

  托马斯出现在餐馆里的特丽莎面前是绝对偶然的。他坐在那儿展卷读书,突然接头看见了她微笑着说:“请来一杯白兰地。”

  那一刻收音机碰巧在放喑乐。她去柜台后面倒白兰地顺手将音量调大了一些。她听出是贝多芬自从布拉格的某一个弦乐四重奏演出队到他的镇上演出以来,她便知道了贝多芬的音乐特丽莎(如我们所知,她总是渴望“上进”)去明了音乐会大厅里几乎是空的,除她以外听众只有当地药技师和他老婆。但四重奏的演奏家们面对着台下一支“三重奏”

  的观众团还是好心地没有取消演出。他们演奏了只多芬的最后三部㈣重奏乐曲

  后来,药剂师邀请乐手们吃饭也叫了观众席中这位女孩子同往。从那的起贝多芬便成了她对世界另一个面的想象,這是她所渴望的世界当她端着白兰地绕出柜台时,她努力想弄懂这个机遇的启示:她应召给一位吸引着她的陌生男人送白兰地的时刻偏偏就是她听到贝多芬之瞬间,这是多么巧!

  必然性不是神奇的公式——它们都寓含在机遇之中如果爱情是不能忘怀的,机缘一定會立即展翅向它飞落象鸟儿飞向方济各翅膀。

  他把她唤转来付酒钱合上书(友谊默契的象征)。她想问问他读的什么书、“你能把酒钱记在我帐上吗?”他问

  “可以的。”她问“你住几号房间?”

  他把钥匙给她看钥匙系在一个木牌子上,上面画了個红色的六宇“怪了,”她说“六。”

  “有什么奇怪的”他问。

  她突然记取父母离婚前任在布拉格的房子也是六号可她囙答说:“你住在六号房,而我的班六点钟完”(我们据此可以称赞她的狡黠。)

  “行我的火车七点开。”陌生人说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给了一张账单请他签字又将其交至服务台。等她干完活陌生人已不在桌旁了。他明白了她小心的暗示么她兴奋哋离开旅馆。

  旅馆对面是一个荒芜的小公园破败得只能在这肮脏小镇上找到。但对特丽莎来说它一直是一个美丽的小岛:那里有艹地,有四棵白杨树有几条长凳,有一树垂柳还有一点儿叫连翘的灌木丛。

  他坐在一张黄色的长凳上能清楚地看到旅馆大门。忝正是她以前读书时常坐的那张凳子!于是她知道(机缘的鸟儿开始在她的肩头闪闪发光),那陌生人便是她的命运他叫住她,邀请她坐在自己身边(她灵魂的水手们已经冲上她身体的甲板了。)然后她送他走列车站,他把名片给了她以示告别:“如果你偶然有机會来布拉格的话……”

  他在最后一刻塞给她的远不止一张名片而是

  对所有机缘的召唤(那本书,贝多芬数字六,黄色的公园長凳)这一切给了她离开家庭去改变命运的勇气。也许正是这些机缘(相当平常简单顺便说,

  甚至无多兴味却是人们在这毫无苼气的小镇里所期望的),使她爱情萌动并给了她力量的源泉,使她一生永无怠倦

  我们日复一日的生活都在与机缘的碰撞中度过。更准确地说是在与人和事的偶然相遇中度过,我们称之为巧合“巧合”是指两件事出入意料地同时发生了,相遇了:托马斯出现在旅馆餐厅的同时收音机里播放贝多芬。我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大量的这样的巧合如果托马斯坐的席位被当地屠夫占了,特丽莎就不会注意到收音机在播放贝多芬(尽管贝多芬与屠夫的相遇也是一种有趣的巧合)但是她初生的爱情加强了她对美的敏感,也就忘不了那音乐;无论什么时候听到它都会被深深打动。那一刻发生在她周围的一切皆因为音乐而生辉而显得美好起来。

  在特丽莎去见托马斯时腋下夹的那本小说中安娜与沃伦斯基是在一种奇怪的情境中相遇的:他们俩在火车站相见,其时有一个人被火车轧死在这部小说的结尾,安娜自己也躺在火车下这是文章的对应——如音乐中开头与结尾有着同一动机也许显得太小说味了一些,我也同意这么说但是得囿个条件,就是别把那些“虚假的”、“杜撰的”、“违背生活真实”的概念也用在“小说味”这个词语上。因为人类的生活确切地说就是用这种方式构成的,

  人的生活就象作曲各人为美感所导引,把一件件偶发事件(贝多芬的音乐火车下的死亡)转换为音乐動机,然后这个动机在各人生活的乐曲中取得一个永恒的位置。安娜可以选择另一种方式自杀但死和火车站的动机,与爱的诞生有着鈈可忘怀的联系并且在她绝望的时刻,以黑色的美诱惑着她人们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各人总是根据美的法则来編织生活。

  指责小说中用神秘的巧合来迷惑人是错误的(象安娜与沃伦斯基相遇,火车站死,或者贝多芬托马斯,特丽莎以及那白兰地)指责人们对日常生活中的巧合视而不见,倒是正确的他们这样做,把美在生活中应占的地位给剥夺得干干净净

  机缘の鸟落在肩头,驱使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也没跟母亲说,便登上火车夫布拉格

  途中,她多次去盥洗间照镜子乞求自己的灵魂不偠离弃她身体的甲板,这是她一生中最关键的时刻呀她仔细瞧着自己,突然惊慌地感到喉头有些痒在性命攸关的日子里她会碰上什么惡运吗?

  可是没有转回的余地了于是她从车站向他挂了电话。在他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的肚子却开始可怕地咕咕隆隆起来。她努力克制着感到自己似乎把母亲藏在胃里带来了,是母亲的狂笑企图毁了她与托马斯的相见

  几秒钟了,她害怕对方会因为自己肚子里粗鲁的声音把她撵出去可是,他把她揽在怀里她感激对方不计较可恨的咕咕声,泪眼模糊热烈地吻他。还不到一分钟他们便做起愛来。她在做爱时发出尖叫以后就发烧。她被流感击倒那根往肺里送氧气的排气管给堵住了,红了

  她第二次来布拉格,带上了┅口沉重的箱子所有的东西都放在里面了,她决意不再回那个小镇他邀请她第二天晚上去他家。当夜她便住进一间便宜的旅店,次ㄖ把箱子寄存在车站后腋下夹着那本《安娜。卡列尼娜》在布拉格的街上游荡了一整天。即使在她按门铃以及他打开门之后她都不願丢开这本书。这本书就象是进入托马斯世界的通行证她明白,除了这可怜的通行证以外她一无所有。一想到这儿她就想哭为了不使自己哭出来,她大声

  说了那么多话还笑了。他立刻又一次拥抱了她然后做爱。她象进入一片茫茫云雾除了能听见自己的尖叫聲外,什么也看不见

  这不是叹息,不是呻吟是一种真正的尖叫。叫得那么厉害托马斯不得不把头偏离她的脸,惟恐声音太近会震破耳膜这叫声不是一种肉欲的发泄。

  肉欲是各种感觉的总动员:当一个人激动亢奋地观察对象时会极力捕捉每一种声响。

  洏她的尖叫旨在削弱各种感觉消除听力和视力。事实上她所叫唤的是她那纯真理想主义的爱情,并试图以此来消除一切矛盾消除灵與肉的双重性,甚至消灭时间

  她的眼睛闭上了吗?没有但它们没有看任何地方,久久停留在房顶的一片空白之中

  不时疯狂哋把自己的头从一边扭到另一边。

  她叫完了便握着他的手在他身旁睡着了,整夜地握着

  还在八岁时,她便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掱睡觉并使自己相信,她握的这只手属于她爱的一位男人她的终身伴侣。所以我们可以理解了,她梦中如此顽强地握着托马斯的手是因为从孩提时代起就训练出了这一习惯。

  一个被迫终日给人上酒、给弟妹洗衣的少女不能去追求“上进”——势必积存着极大嘚生命潜在力。这种力是那些一读书就昏昏欲睡的大学生们做梦都想象不到的特丽莎读得比他们多,也从生活中学到了许多只是自己沒有认识到这一点。大学生与自学者的差别与其说在于知识面还不如说在于他们的生命力以及自信心。特丽莎投入布拉格新的生活中其热情是狂乱而不稳定的。她似乎在等待着某一天什么人过来说:“你在这儿干嘛?回你的老地方去吧!”她对生活的全部渴望都系在┅根绳子上:托马斯的声音因为正是这个声音曾经把她那怯懦的灵魂从她体内深处召唤了出来。

  特丽莎在一间暗室里有了一份活泹这不够,她还想拍照而不光是冲冲洗洗。托马斯的朋友萨宾娜借给她三、四本著名摄影家的专著又邀她去一个咖啡馆,给她解释书仩的照片使她对每幅作品都增添了不少兴趣。她静静地凝神倾听那模样,教授们从他们学生的脸上是不常看到的。

  多亏萨宾娜她渐渐明白了照片与绘画之间的关系。她还常常让托马斯带她参观布拉格举办的每一个展览不久,她的摄影作品便刊登在她所服务的那份图片周刊上最后,她离开暗室定进了专业摄影师的行列

  那天晚上,她和托马斯与几个朋友一起去酒吧庆贺她的升迁。人人嘟跳了舞托马斯却开始生闷气。回家后经她再三刺激他才道出是因为看到她与他的同事跳舞而嫉妒。

  “你说你真的是嫉妒吗”她不相信地问了十多次,好象什么人刚听到自己荣获了诺贝尔奖的消息

  然后,她把一只手放在他肩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开始在房子里跳起舞来她不是采用她在酒吧里的那种舞步,更象村民的波尔卡舞或一种瞎闹时的欢蹦乱跳拖着托马斯,腿在空中飞扬躯身滿屋子乱转。

  不幸的是没过多久,她自己也开始妒嫉起来而托马斯没有把她的妒嫉看成诺贝尔奖,却看成了负担一个直到他死嘟压着他的负担。

  她赤身裸体与一大群裸身女人绕着游泳池行定悬挂在圆形屋顶上篮子里的托马斯,冲着她们吼叫要她们唱歌、丅跪。只要一个人跪得不好他便朝她开枪。

  让我回到这个梦里梦的恐惧并不是始于托马斯的第一声枪响,而是从一开始就有的

  与一群女人一起裸身列队行进,这在特丽莎那里是恐怖的典型意象在家里的时候,母亲就不让她锁浴室门这种规定的意思是说:伱的身体与别人的没什么两样,你没有权利羞怯没有理由把那雷同千万人的东西藏起来。在她母亲眼中所有的躯体并无二致,一个双┅个地排队行进在这个世界上面已因此从孩提时代起,特丽莎就把裸身看成集中营规范化的象征耻辱的象征。

  梦的开头还有另一種恐怖:所有的女人都得唱!她们不仅仅身体一致一致得卑微下贱;不仅仅身体象没有灵魂的机械装置,彼此呼应共鸣——而且她们在為此狂欢!这是失去灵魂者兴高采烈的大团结她们欣然于抛弃了灵魂的重压,抛弃了可笑的妄自尊大和绝无仅有的幻想——终于变得一個个彼此相似特丽莎与她们一起唱,但并不高兴她唱着,只是因为害怕不这样女人们就会杀死她。

  可托马斯把她们一个个射翻茬水池中死去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些女人为她们的共同划一而兴高果烈事实上,她们又在庆贺面临的死亡行将在死亡中实现更、绝对的同一。托马斯的枪杀只是她们病态操演中的极乐高潮而己。每一声枪晌之后她们爆发出高兴的狂笑,每一具尸体沉入水中她们的歌声会更加响亮。

  但为什么执行枪杀的是托马斯呢又为什么托马斯一心要把特丽莎与那些人一起杀掉呢?

  因为他是送特麗莎加入她们一伙的人这就是这个梦所告诉托马斯的,而特丽莎自己所不能告诉他的她来到他这里,是为了逃离母亲的世界那个所囿躯体毫无差别的世界。她来到他这里是为了使自己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不可取代的躯体。但是他还是把她与其他人等量齐观:吻她们┅个样,抚摸她们一个样对待特丽莎以及她们的身体绝对无所区分。他把她又送回到她企图逃离的世界送回那些女人中间,与她们赤身裸体地走在一起

  她老是梦见三个连续的场景:首先是猫儿的狂暴,预示着她生活中的苦难;接着是幻想中多样无穷的死;最后便昰她死后的生存其时,耻辱已变成了一种永恒状态

  这些梦无法译解,然而给托马斯带来了如此明白无误的谴责他的反应只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抚摸着她的手

  梦是意味深长的,同时又是美的这一点看来被弗洛伊德的释梦理论给漏掉了。梦不仅仅是一种茭流行为(如果你愿意也可视之为密码交流);也是一种审美活动,一种幻想游戏一种本身有价值的游演算我们的梦证明,想象——夢见那些不曾发生的事是人类的最深层需要。这里存在着危险如果这些梦境不美,它们就会很快被忘记特丽莎老是返回她的梦境,腦海里老是旧梦重温最后把它们变成了铭刻。而托马斯就在特丽莎的梦呓下生活这梦呓是她梦的残忍之美所放射出来的催眠迷咒。

  “亲爱的特丽莎甜美的特丽莎,我正在失去你吗”有一次,他们面对面地坐在一家酒店里他说,“每一夜你都梦见死好象你真嘚愿意告别这个世界……”

  那是在白天,理智与意志又回来了一滴红色的葡萄酒馒慢流入她的杯子:“我毫无办法,托马斯呵,峩明白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你对我的不忠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望着他眼里充满了爱,但是她害怕即将到来的黑夜害怕那些梦。她的生活是分裂的她的白天与黑夜在抗争。

  不论谁如果目标是“上进”,那么某一天他一定会晕眩怎么晕法?是害怕掉下去吗当了望台有了防晕的扶栏之后,我们为什么害怕掉下去呢不,这种晕眩是另一种东西它是来自我们身下空洞世界的声音,引诱着我们逗弄着我们;它是一种要倒下去的欲望。抗拒这种可怕的欲望我们保护着自己,

  那些裸体女人围着游泳池行进那些棺材里的尸体为她也是死人面欣喜——这就是她害怕的“底下世界”。她曾经逃离但这个世界神秘地召唤她回来。这些就是她的晕眩:她听了一种甜美的(几乎是欢快的)呼唤重新宣读了她的命运和灵魂,听到了没有灵魂者的大聚集在召唤她虚弱的时候,她打算响應这一召唤回到母亲那里去;打算驱散她身体甲板上灵魂的水手们;打算趋就到母亲的朋友们中间去,当有人放响屁时跟着笑;还打算囷她们一起围着游泳池裸身行走一起唱歌。

  的确直到特丽莎离家那天,她一直在反抗母亲可我们也不要忘记,她同时没有一天鈈是爱她的只要母亲用一种爱的声音说话,她愿意为母亲做任何事情她有勇气离开母亲的唯一原因就是,她从未听到那种声音

  特丽莎的母亲意识到自己的专横对女儿不再起作用时,便开始给她写一些发牢骚的信抱怨自己的丈夫、自己的老板、自己的身体以及孩孓,并让特丽莎相信她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亲人特丽莎想到,二十中后她终于听到了母亲爱她的声音她想回到母亲身边去。所有这一切嘟是因为她眼下感到如此虚弱被托马斯的不忠弄得如此衰竭不堪。这暴露了她的无能这种无能总是导向晕眩,导向不可战胜的倒下去嘚渴望

  一天,母亲打来电话说她身患癌症只能活几个月了。消息变成了她对托马斯不忠的绝望反叛她自责地对自己说,她为了┅个男人背叛了母亲可那个男人并不爱她。她愿意忘记母亲对她施及的一切磨难她现在已能设身处地对母亲有所理解;她们置身于同樣的处境:母亲爱她的继父,正如她爱托马斯而继父用不忠的行为来折磨母亲,正如托马斯用同样的方式来伤害她造成母亲怨恨的原甴也是她受罪的根源。特丽莎告诉托马斯她母亲病了她要花一个星期去看她。她的声音里充满恶意

  托马斯反对她去,感觉到她回箌母亲那儿去的真正动因不过是晕眩他给那个小镇的医院挂了个电话,查找全镇关于癌症的详细记载不难发现特丽莎的母亲根本没有癌症的怀疑,甚至一年多来从未看过病

  特丽莎顺从托马斯没有去探视母亲。可几个小时之后她摔倒在大街上,伤了膝盖她走路開始步履不稳了,几乎每天都摔交或者碰到什么东西,至少也得给什么东西绊一下

  一种无法克制的要倒下去的欲念支配着她。她苼活在不断晕眩的状态之中

  常常摔倒的人总是说:“扶我起来吧。”托马斯不断地耐心把她扶起来

  “我想与你在我的画室里莋爱。那儿象一个围满了人群的舞台观众不许靠近我们,但他们不得不注视着我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景观对特丽莎来说巳失去了初始的残酷,甚至开始使她有些兴奋她与托马斯做爱,总是小声地向他叨念那些细节

  随后,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可以使她看到托马斯的不忠而不去责怪:他只须带着她,带着她去与情妇幽会!她的身体也许又会成为她们中间最佳的和唯一的她的身体将荿为他的影子,他的助手他的

  另一个自我。“我会为你去给她们脱衣服的给她们洗澡,然后把她们带给你……”他们紧紧楼抱在叻起时她总是如此低语。她期望着他们两人融合成一个两性人其他女人的身体将成为他们的玩物。

  呵成为他一夫多妻生活中的叧一个自我!托马斯根本不愿理解这一点,特丽莎却无法摆脱它她试图培养自己与萨宾娜的友谊,开始主动为萨宾娜照相什么的特丽莎应邀去萨宾娜的画室,终于看到了这间宽敞的房子和它的中心部分:那又大又宽,讲台一样的床

  萨宾娜把斜靠着墙的画展示给她看:“真是太奇怪了,你以前竟没到这里来过”她甚至搬出她在学校时画的一张旧画:正在建设中的炼钢厂。那时是最严格的现实主義教育时期(据说非现实主义的艺术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脚)以当时争强好胜的精神,她努力使自己比教师还“严格”作画时隐藏了┅一切笔触,画得几乎象彩色照片

  “这张画,我偶然滴了一点红色颜料在上面开始我叫苦不迭,后来倒欣赏起它来了

  它一矗流下去,看起来象一道裂缝它把这个建筑工地变成了一个关合的陈旧景幕,景幕上画了些建筑工地而已我开始来玩味这士道裂缝,紦它涂满老想着在那后面该看见什么。

  这就开始了我第一个时期的画我称它为‘在景物之后’。当然我不能把这些画给任何人看,我会被美术学院踢出来的那些画,表面上总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现实主义世界可是在下面,在有裂缝的景幕后面隐藏着不同的东覀,神秘而又抽象的东西“

  停了一下,她又说:“表面的东西是明白无误的谎言下面却是神秘莫测的真理。”

  特丽莎以高度嘚注意力凝神倾听那模样,教授们在他们学生的脸上是不常看到的她开始领悟萨宾娜的作品,过去的和现在的的确在处理着同一观念,融会着两种主题两个

  世界。它们正如常言所说都有双重暴光。一张风景画同时又显现出一盏老式台灯的灯光

  一种由苹果、坚果以及一小梯缀满烛光的圣诞树所组合的田园宁静生活,却透现出一只撕破画布的手

  她突然感到一股对萨宾娜的倾慕之情,洇为萨宾娜把她当一个朋友她的倾慕使畏怯和猜疑缓解了,变成了友谊

  她几乎忘记了自已是来拍照的。萨宾娜不得不

  提醒她特丽莎终于把视线从那些画上移开,投向那张摆在房子中央的、讲台一样的床

  床的旁边是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个人头模型那種理发师们用来放假发的头型。萨宾娜的假发架上没有假发倒套着一顶圆顶礼帽。“这原是我祖父的‘她笑笑说。

  这是一种黑黑嘚、硬硬的圆顶礼帽——特丽莎只在电影里见过就是卓别林戴的那种。

  她也笑笑把帽子拿起来打量了一阵,说:“愿意让我拍一張你戴着它的照片吗”

  这个主意让萨宾娜笑了好久。特丽莎把礼帽放下拿起照相机开始拍。

  约摸拍了一个小时她突然问:“照点裸体的怎么样?”“裸体照”萨宾娜笑了。

  “是的”特丽莎更大胆地重复她的建议,“裸体的”

  “那得喝酒。”萨賓娜把酒瓶打开了

  特丽莎感到自己的身体虚弱起来,也突然结结巴巴起来萨宾娜端着酒走来定去,谈起了她爷爷一个小城市的市长。萨宾娜从未见过他他所留下的东西就是这顶礼帽以及一张与那小城里的显贵们站在高台上的照片。照片已看不清楚不知他们站茬台上干什么,也许他们在主持某个仪式为某个重要人物的纪念碑揭幕,那个人或许也曾戴过一顶圆顶扎帽出席过某个公众仪式

  薩宾娜不断地讲礼帽,讲她爷爷直到喝完第三杯酒,才说:“我马上就转来”说完闪进了浴室。

  她穿着浴衣走了出来待特丽莎舉起相机选择镜头,她把浴衣打开来

  这部照相机既是特丽莎观察托马斯的情人的机器眼,又是遮掩自己的面孔的一块面纱

  萨賓娜花了点时间才把自已的浴衣完全脱掉,这时才发现她所她的境地比自己预计的要尴尬得多又花了几分钟摆弄姿态,她向特丽莎走去说:“现在该我给你拍了。脱!”

  萨宾娜多次从托马斯那里听到命令:“脱!”这已深深刻记在她的记忆里现在,托马斯的情人對托乌斯的妻子发出了托马斯的命令两个女人被这同一个有魔力的宇连在一起了。这就是托马斯的方式不是去抚摸对方,向对方献媚或是恳求对方,他是发出命令使他与一位女人的纯真谈话突然转向性爱,突如其来出入意外,温和而又坚定甚至带有权威的口气。而且他还保持着一定距离:那时候他从不碰一下被他命令的女人他也常常用这种方式对待特丽莎,尽管说得柔和甚至近乎耳语,可那是命令她从未拒绝服从过。现在听到这个命令她燃起了更为强烈的服从欲望。顺从一个陌生人的指令而行动本身就是一种特有的瘋野;而从一个来自女人而非男人的这种命令,疯野中就包含了更多的狂热待萨宾娜接过照相机,特丽莎脱了衣服光着身子站在萨宾娜面前,一副缴了械的样子的确也是缴了械:她用来遮脸和对准萨宾娜的武器是给缴了。她完全是在接受托马斯情人的怜悯这个美丽嘚征服使她陶醉,她希望自己光着身子站在萨宾娜对面的时刻永远不要完结

  我想,萨宾娜也被这奇特的场景迷住了:她情人的妻子竟奇异地依顺而胆怯站在她面前。不过按了两三次快门以后她几乎被自已的迷醉吓住,为了驱散它便高声大笑起来。

  特丽莎也笑了两人穿上衣服。

  以往沙俄帝国的一切罪行都被他们谨慎地掩盖着:一百万立陶宛人的流放成千上万波兰人的被杀害,以及对克里米亚半岛上的鞑靼人的镇压……这些留在我们的记忆之中却没有留下任何照片资料。迟早这一切将被宣布为捏造的事实可1968年的入侵捷克可不一样,全世界的档案库中都留下了关于这一事件的照片和电影片

  捷克的摄影专家与摄影记者们都真正认识到,只有他们昰最好完成这一工作的人了:为久远的未来保存暴力的嘴脸连续几天了,特丽莎在形势有所缓解的大街上转摄下侵略军的士兵和军官。侵略者们不知道怎么办他们用心地听取过上司的指示,怎么对付向他们开火和扔石头的情况却没有接到过怎样对待这些摄影镜头的命令。

  她拍了一卷又一卷把大约一半还没冲洗的胶卷送给那些外国新闻记者。她的很多照片都登上了西方报纸:坦克;示威的拳头;毁坏的房屋;血染的红白蓝三色捷克国旗高速包围着入侵坦克;少女们穿着短得难以置信的裙子任意与马路上的行人接吻,来挑逗面湔那些可怜的性饥渴的入侵士兵正如我所说的,入侵并不仅仅是一场悲剧还是一种仇恨的狂欢,充满着奇怪的欢欣痛痛快快醉一回

  她带了五十张自己全力精心处理的照片去了瑞士,送给了一家发行量极大的新闻图片杂志编辑和蔼地接待了她,请她坐看了看照爿又夸奖了一通,然后解释事件的特定时间已经过去了,它们已不可能有发表的机会

  “可这一切在布拉格并没有过去!”她反驳噵,用自己糟糕的德语努力向对方解释就是在此刻,尽管国家被攻占了一切都在与他们作对,工厂里建立工人委员会学生们罢课走絀学校要求俄国撤军,整个国家都在把心里话吼出来“那是你们不能相信的!这儿没有人关心这一切。”

  编辑很乐意一位劲冲冲的婦女走进办公室打断谈话。那女人递给他一个夹子说:“这是裸体主义者的海滩杰作。”

  编辑相当敏感怕这些海滩裸体照片会使一个拍摄坦克的捷克人感到无

  日内瓦是大大小小的喷泉和公园之城,公园的室外演奏台不时飘来音乐声这所大学就隐没在树丛里。弗兰茨刚讲完下午的课走出大楼,碰上洒水车正在浇洒草地他心情极好,正要去见他的情妇她的住处离这里只隔了几条街。他常瑺顺便去看她但只是作为一位朋友,没有性的要求如果他们在日内瓦她的画室里做爱,他就得在一天中奔波于两个女人即妻子与情囚之间。日内瓦还保留着法国的传统夫妻得睡一床。几个小时之内从一张女人的床转到另一张女人的床他觉得不论对妻子和情人都是┅种耻辱,最终对他也是一种耻辱

  他爱这个女人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这种爱对他来说如此宝贵他想在他的生活中为她创造出一块獨立的天地,一片纯净的禁区外国大学邀他讲学,现在他全部应允下来这些还不够满足他新产生的旅行癖,他又开始以一些代表会和座谈会为借口作为他近来不回家的理由。他的女友时间安排很灵活可以伴他同赴所有真真假假的演讲活动。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已带她见识了许多欧洲城市和一个美国城市。

  “十天后你愿去巴勒莫吗”弗兰茨问。

  “我更喜欢日内瓦”她回答。正站在画架前仔细审视一幅作品

  “你一生怎么能不去看看巴勒莫?”弗兰茨轻轻地试探道

  “我见过巴勒莫了。”她说

  “见过?”他語气中露出嫉妒

  “一个朋友曾经从那儿给我台来一张明信片,就贴在卫生间你没注意?”

  她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从前本卋纪初,那里住了一位诗人老得走不动了,只能让他的抄写员扶着散步有一天,他的抄写员说:”先生看,天上有什么!那是飞过這座城市的第一架飞机‘可这位诗人连眼皮都没有抬,说:“我对它自有想象!’好了我对

  巴勒莫也自有想象。它和其它所有的城市一样有同样的旅馆和汽车,而我的画室总是有新的不同的种种图像。“

  弗兰茨有些沮丧他已经慢慢地习馈了把他用的爱情苼活与出国旅行联系起来,说“让我们去巴勒莫吧”无疑是向她表示性爱的明确信号;而她说“我更喜欢日内瓦”,无异于说:他的情囚不再爱他

  他怎么会对她这么摸不透?她从未使他有丝毫忧虑之理!事实上她是一个见面不久就采取性主动的人。他长相很好學术事业也处于巅峰时期,在专业座谈会上与学术辩论会上所表现的傲气与锐气使同事们都害怕然而他为什么要天天担心情人的离去?

  我猜想唯一的解释就是弗兰茨的爱情不是他社会生活的延展,而是相反爱情只是他乞求对象怜悯的一种欲望。他自己就象一个被繳了械的战俘事先就把对付打击的防卫力量解除了打击降临时他也就无所惊奇。所以我说对弗兰茨而言,爱情意味着对某种打击的不斷期待

  正当弗兰茨伤心失意的时候,他的情人把笔放下了走到另一间房里,拿来一瓶酒一句话没说便开了瓶盖倒了两杯。

  怹立即感到轻松还有点好笑。这句“我更喜欢日内瓦”并不意味着对方拒绝做爱相反,只是意味着她厌倦于把做爱与国外城市捆在一起

  她举起酒杯一干而尽。弗兰茨也喝光了自然高兴异常。即便把对方不愿去巴勒莫看成实际上爱的呼唤他还是有点担心:他的凊人看来执意要突破他在两人关系中设置的纯洁地带,未能理解他使这种爱摆脱庸俗的尝试未能理解他把这种爱与他的婚姻家庭彻底划清界线的企图。

  禁止自己与画家情妇在日内瓦做爱实际上是他娶了另一个女人的自行惩罚。他感到一种背叛的内疚与妻子的性生活不值一提,但他与妻子仍睡在一张床上半夜里在彼此沉重的呼吸中醒来,吸入对方身体的气息真的,他宁愿一个人睡可结婚的床仍然是婚姻的象征,我们知道象征性的东西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每当他躺在妻子旁边便想起情人会想象他与妻子同床共枕的情景,而每当他想到她他就感到羞耻。那就是为什么他总希望与妻子睡觉的床和与情人做爱的床在空间上要离得越远越好。

  他的画家凊人给她自己倒了另一杯酒喝光,仍然一言不发带着难以揣测的冷漠,慢慢脱掉了短外套似乎完全无视弗兰茨的存在。她就象一个當着全班即兴表演的学生要让全班相信她独自一个人在屋子里,没有人看着她

  她穿着裙子和乳罩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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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词:顾尛雨 作曲:顾小雨

那些笑和泪却那么刻骨铭心

在这漆黑的夜里我无法入睡

在这漆黑的夜里我无法入睡

不要让疲惫的心在 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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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六岁那一年我们家发生叻三件大事,我外公被枪毙了我爸妈离婚了,我舅舅进了监狱

  这些事情看似毫不相干,其实却紧密相连

  我爸和我妈离婚是洇为我爸知道我外公被枪毙了,我妈没有了靠山

  我舅舅进监狱是因为我爸和我妈离婚,我爸被我舅舅打成了残废

  而这一切都與我相关。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一九九零年,我妈去歌厅跳舞被我爸盯上了。

  我爸将我妈灌醉后强行和我妈发生了关系,而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我妈怀上的

  我爸万万没有想到,我妈背景很硬

  我外公在当地是有名的混子。

  我外公带人将我爸锁在黑房子里差点打死据说是竖着走进去被横着抬出来。

  九十年代未婚先孕是非常丢人的事情,我外公丢不起这个人

  我爸怕我外公整死他就和我妈结婚了。

  强扭的瓜不甜再加上我爸是被迫的,所以我爸我妈根本就没有感情

  自我记事以来,他们沒有一天不吵架几乎是见了面就吵架。

  我爸骂我妈是破鞋我妈骂我爸强奸犯。

  他们每次吵到最激烈的时候几乎能将房顶掀翻。

  不过我爸从来不敢动手

  我外公说过,他女儿如果掉一根头发就把我爸整死。

  我爸不敢打我妈却经常将气撒到我的頭上,动不动就对我拳打脚踢

  特别是我爸喝醉的时候,每一次都会拿我出气他红着双眼的样子就像疯子。

  有一次我爸喝醉了用腰带将我抽的遍体鳞伤,一边抽我还一边骂我是杂种

  我妈回来了也不管我,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眼神冷漠地看着我和我爸僦像在看猴戏一样。

  我大声地喊:“妈妈!妈妈!”

  我妈对我的呼喊不理不睬掏出女士香烟点上,悠然地抽着脸上满是冷笑。

  非但如此我妈甚至还嗤笑起来:“有本事你把他打死!”

  我爸听了我妈的话更加愤怒,抽的更加起劲直到他累得满身大汗,才放下了手中的腰带

  可是那时候的我才刚刚五岁。

  我在我爸和我妈眼中特别是在我爸眼中,不但是多余的而且还是累赘。

  自从那次后我每次看到我爸我都会躲起来,就像耗子见了猫

  这种惨痛的童年终于在我六岁那一年画上了句号。

  我外公洇为替人追债将债主锁在黑屋子里面打死了。

  其实应该说是折磨死了

  据说债主从屋子里面被抬出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

  因为手段残忍我外公被判处了死刑,并且立即执行

  我外公被执行死刑的那天,我爸揪住我妈的头发将我妈打的遍体鳞伤,还拉着她去民政局强行办理了离婚手续

  我舅舅知道这件事情后,带着人当夜在舞厅里将我爸打成了残废

  我舅舅被抓进了监狱。

  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当我知道我外公死了,我爸变成了残废后我兴奋的直搓手。

  因为这两个人在我心目中简直就是恶魔峩再也不用挨打了。

  很快我上了小学。

  同学们都嘲笑我给我起各种外号,他们叫我强奸犯儿子杀人犯孙子,暴力狂侄子

  其中最令我气愤的是他们叫我杂种。

  为此我经常和同学打架不是把别人打的鼻青脸肿,就是我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

  因为咑架,老师经常让我叫家长

  刚开始我妈还去,后来她嫌丢人就不去了甚至于到了最后,只要我打架无论是有理还是没理,我妈嘟会打我一顿

  我心中恨我妈,我恨我怎么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我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离开这个没有父爱母爱的家。

  不知不觉中小学时光过去了,我上了初中

  我是在另外一个地方上的初中,这是我求之不得的

  再也没有囚知道我外公是杀人犯,我爸爸是强奸犯我是未婚先孕生出来的孩子。

  再也没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了

  可以说,我觉得整个卋界都充满了欣欣向荣的希望

  和我同桌的是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孩,她叫马娇

  估计是我长大开始发育了,懵懵懂懂中对马嬌产生了好感总是找机会和她说话。

  可是马娇对我却没有一丝好感不但嫌弃我身上脏,还总是在我背后说我坏话

  那时候,峩妈不管我我身上的衣服全是自己洗。

  每次等到身上的衣服特别脏后我才会一个人撒些洗衣粉揉几下除了能除掉一些汗骚味和土腥味外,衣服根本洗不干净

  其实我那时候的追求不高,只要能天天看到马娇我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这样的日子在我初三的时候結束了。

  我们班转来了一个我的小学同学她叫韩雪,她知道我的一切

  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她走进教室的时候我整个囚都呆住了。

  我十分害怕她将我所有的一切告诉同学那样我就会再次成为别人的笑柄。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接下来嘚几天,总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人在说,你知不知道张楠原来是个野孩子,他外公是杀人犯他爸爸是强奸犯,他妈妈是个小姐

  马娇自从知道了这些事情后,都不愿意和我做同桌了

  这一切肯定是韩雪散播出去的。

  我在心中恨透了韓雪

  有一天,当我快要走进教室的时候韩雪的四周围了好多女生,韩雪正在绘声绘色地给她们讲我悲惨的过去

  当女同学们聽到我的“辉煌”事迹后,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那一刻,我的肺都要气炸了

  我走到她们面前,大声嘶吼起来:“韩雪你这个賤货,你说什么”

  估计是我太愤怒了,当我喊出来后整个班都安静下来,落发可闻所有人的目光就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我的脸上。

  韩雪呆呆地看着我

  过了好一会儿,人们才开始悄悄议论起来

  韩雪反应过来后,立即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不屑一顾地说:“张楠,你吼什么吼”

  我咬紧牙,攥紧拳头指着韩雪咬牙切齿地说:“你为什么要诽谤我?污蔑我”

  韩雪仰起头,鼻孔朝天轻蔑地说:“诽谤?污蔑有没有搞错,这是事实!”

  “我去你妈的!”我挥起拳头一拳打在了韩雪的脸上。

  韩雪的鼻血当即就喷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班里面的一个男生程昱站起来指着我说:“张楠,你还是鈈是男人居然打女人!”

  程昱自从韩雪来到我们班级后,他就无事献殷勤总是讨好韩雪。

  程昱给韩雪出面肯定也是为了讨恏韩雪。

  其实我心里面也有点不自在毕竟我是男人。

  不过我没有低头反而仰起脖子,冷笑起来:“女人怎么了谁让她嘴贱!”

  “哇”的一声,韩雪大声地哭起来指着我说:“张楠,你等着我叫我哥打死你!”

  韩雪冲出我们班,离开了教室

  峩在心中暗叫糟糕,韩雪有个哥是个小混混我在小学的时候就被他打过。

  如果韩雪叫他哥来我肯定会被揍死。

  我一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知道我闯祸了。

  程昱看到韩雪冲出了教室走到我面前推了我一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张楠你小子敢和我顶嘴!”

  我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如果不是桌子挡住了我我绝对会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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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稳身子怒火中烧,抬起头盯着程昱:“程昱别以为你比老子高老子就会怕你!老子告诉你,咾子在小学的时候虽然不敢说打遍全校无敌手,武力值至少也能排进前十!”

  自从来到望都县后我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和以湔的我脱离关系

  我的家庭是混子家庭,我知道我不能继续走混子的老路只有好好学习才能改变我的命运。

  我外公是混子最後被枪毙了。

  我爸爸是混子被我舅舅打成残废,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我舅舅是混子,被抓起来了整整判了十年。

  峩妈妈是混子可是到头来还不是在饭店当洗碗工,为生计奔波

  所以我来到望都县中学后,没有像在小学那样继续打架斗殴而是開始好好学习。

  程昱“噗嗤”一声笑了转过头向全班的学生看去,讥讽地说:“大家听到没有张楠说他在小学的时候武力值在全校排进了前十,真是笑死我了哈哈!”

  程昱转过头看向我:“你的武力值是和幼儿园在比吗?”

  全班的人都哄堂大笑

  程昱突然沉下脸,又推了我一把:“还武力值你丫以为你在玩游戏吗?”

  这一次我有准备一把抓住了程昱的手。

  程昱被我抓住掱好像觉得很丢面子脸当即就红了。

  程昱咬牙切齿地地说:“你个婊子养的杂种给脸不要脸,老子打死你个鳖孙!”

  程昱挥起拳头向我脸上砸来

  我从小到大最恨别人骂我杂种,这是我的底线

  我当时就怒了,我躲过程昱的拳头跳起来一把抓住程昱嘚头发,将他揪的弯下腰抬起膝盖向程昱的脸撞去。

  “砰砰砰”的闷响声接连从程昱的脸上响起如果不是他用胳膊护住了脸,我肯定把他鼻子给撞烂

  班级里面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没有想到我这么猛。

  撞了十几下程昱我大声喝问:“服不服?”

  程昱战战兢兢地说:“我服了!”

  我放开程昱指着他的眼睛说:“你个杂种,以后说话给老子注意点!”

  程昱被我打怕了没有顶嘴,当他走到班级门口才指着我大声骂起来:“张楠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今天不叫人弄死你老子不姓程!”

  程昱就是一个小丑,我还真不怕他

  不过韩雪的哥哥是个硬茬子,我有点心虚

  很快就上课了,我坐在凳子上有点心不在焉思索着放学了怎么走。

  不用想韩雪哥哥肯定会到校门口堵我。

  刚下课我就冲出了教室,连书包都没有拿

  我准备翻墙離开校园,如果从大门口走绝对会被韩雪哥哥暴揍一顿。

  虽然我对付程昱这样的货不在话下但是韩雪的哥哥都上高中了,我根本鈈是他的对手

  再加上韩雪的哥哥是个小混子,身边有不少帮手我在他们面前只有挨打的份。

  我们学校北面紧邻着一个小区牆上被人凿开了一些小坑,踩着这些小坑可以顺利地爬上两米多高的墙头。

  爬上墙头我转过身从墙上跳下。

  当我转过身后峩被一伙人围住了,其中带头的就是韩雪和她哥哥韩磊

  韩磊冷冷地看着我,讥讽地说:“张楠老子早就猜到你会跳墙跑了!”

  我靠墙站住,知道自己今天肯定会挨打

  韩磊说:“敢打我妹妹!你想死啊!”

  韩磊飞起一脚踹在我的胸口上,我撞在墙上被反弹回去又被韩磊一耳光打的摔倒在地。

  紧接着韩磊带来的兄弟全部凑上来,左右开弓地打我

  我抱住头,护住要害任由怹们打我。

  我只有一个人他们总共七八个人,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反抗只会遭到更疯狂的暴打。

  不知道打了多长时间韩磊带着一帮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酸痛。

  就在这时一辆帕萨特轿车从小区外面开进来。

  因为我挡住了轎车的路轿车按喇叭让我闪开。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墙边给轿车让开了路。

  轿车开到我面前时突然停下了车窗慢慢地被摇下來,一个带着墨镜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从车窗里面探出了头。

  女人诧异地叫我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

  我好奇地看着女人仩下打量着女人,可是我发现我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怎么?不认识干娘了”女人摘下墨镜,笑眯眯地说

  干娘?我心中一紧自称我干娘的人从小到大就一个人,那就是我舅舅以前的老相好沈蕊

  我小时候因为爹不亲,妈不爱只有舅舅对我好一些,所以峩经常喜欢粘着我舅舅

  我舅舅玩性大,也就经常带着我

  不过我舅舅带我玩不是在家里面陪我玩,而是带我去录像厅玩带我詓舞厅玩,甚至带着我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玩

  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些女人浓妆艳抹打扮的十分妖艳。

  在舅舅众多的女伴中有一个叫沈蕊的女人对我最好。

  沈蕊不但给我买好吃的还给我买好玩的,而且还经常和我玩一些游戏

  后来,因为沈蕊對我比我舅舅对我还好我就经常粘着沈蕊。

  我舅舅知道了这事问沈蕊愿不愿意当我干妈。

  沈蕊欣然应诺当起了我干妈。

  沈蕊虽然所做的工作不好但是对我相当的好,还说等我长大了要教我当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顶天地里的男子汉。

  等我长大后我財知道沈蕊之所以对我好,那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

  沈蕊亲爸爸在矿井上当工人,在她十岁的时候下井被砸死了

  沈蕊妈妈为叻生活,嫁给了沈蕊的后爸

  沈蕊后爸对沈蕊十分好,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沈蕊但是经常对沈蕊毛手毛脚的。

  十三岁那一年沈蕊妈妈不在家,沈蕊后爸强行和沈蕊发生了关系

  至此之后,沈蕊后爸露出了真面目

  原来沈蕊后爸对沈蕊好,是为了猥亵她、占有她

  沈蕊不堪忍受屈辱,在十五岁那一年离家出走来到了我们这里,进入舞厅讨生活

  其实沈蕊比我大不了多少,只比我夶十五岁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沈蕊离开了我们那个县

  我记得我还问过我舅舅,我干妈去哪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沈蕊居嘫来到了这里

  “干妈?你……你怎么在这里”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实沈蕊离开我们县城的时候我才五岁,对沈蕊的记忆很模糊

  我认出沈蕊,完全是因为她的声音以及干娘那两个字。

  沈蕊突然皱起眉头冷冷地问:“小楠,谁打你了”

  我脸上被韩磊他们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沈蕊自然能看得出来我挨打了

  我捂住脸说:“没什么!没什么!”

  我不想让我干娘知道我挨打了。

  沈蕊打开车门走下来拧起眉头脸不善地问我:“小楠,到底谁打你了你和干娘说,干娘给你出气!”

  我没囿说话我不想把沈蕊扯进来。

  沈蕊看我不说话顿时怒火中烧,瞪大眼睛语气不善地说:“你还是男人吗连个真话都不敢说吗?”

  说我不是男人这不是侮辱人吗?

  因为我的家庭原因我最怕的就是被人瞧不起。

  我抬起头盯着沈蕊,大声地说:“我昰男人!我只不过不愿意将你牵扯进来而且正因为我是男人,所以我要自己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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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我的话沈蕊“噗嗤”一声笑了,用手摸了摸我的头既好笑又好气地说:“看来是真的长大了,懂得担当了!”

  紧接着沈蕊沉下脸,一本正经地说:“小楠不过现在这个社会,没有靠山根本不行!只凭你一个人什么也干不好!还是让干娘帮你处理这件事凊!”

  我虽然明白沈蕊说的话,但是刚才我说了不想将她扯进来我不好意思再反悔。

  沈蕊又劝了几句我才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細细地告诉了沈蕊。

  沈蕊想了想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几个混子是不是他们?”

  沈蕊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非常干脆地说:“上车!”

  沈蕊拉开车门上了车。

  我愣怔了一下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沈蕊松开手刹转动方向盘,调转車头

  因为道路太窄,沈蕊转了好几次才转过车头

  沈蕊一脚油门下去,轿车就像子弹一样飞射出去我在惯性的作用下,被挤茬了车座的靠背上被推着向前飞驰出去。

  沈蕊在我小时候性格就十分豪爽洒脱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的豪爽洒脱

  从開车就能看出来。

  我有点担心地说:“干娘就你和我行吗?他们有十多个人!”

  虽然沈蕊是大人但是毕竟是个女人,她怎么鈳能是韩磊那些人的对手

  沈蕊左手紧握方向盘继续开车,右手拿出手机对我说:“我知道我马上叫人!”

  沈蕊不知道给谁打叻一个电话,语气很横

  不过电话里面的人态度很好,根本不在乎沈蕊蛮横的语气

  我心中十分奇怪,觉得沈蕊肯定有背景否則谁愿意让她呼来喝去。

  没想到曾经那个在舞厅谋生活的干娘现在变成了大人物,真是令人感慨不已

  说完话,沈蕊放下手机:“小楠放心!我的人马上就到!”

  沈蕊居然说叫来的是她的人,我心中不由更加好奇

  开了几分钟车,我们追上了韩雪不過韩磊和他的那帮兄弟不见了。

  韩雪一个人走在人行道上拿着冰激凌一边走一边吃,似乎还十分享受的样子

  看到韩雪优哉游哉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刚打完我,心情肯定特别好我马上就让她的心情由晴转阴,由阴转雨由小雨转暴雨。

  我指着韩膤:“干娘就是那个臭婊子。”

  我干娘将车开到路边一个急刹车停到了韩雪的身边。

  韩雪直到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就要大祸临頭转过头诧异无比地看着沈蕊的帕萨特。

  沈蕊打开车门二话不说,上去先给了韩雪一个耳光

  韩雪嘴里面的冰激凌当即被打嘚从嘴角挤出来,喷到了地上

  韩雪举着冰激凌愣怔无比地看着沈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愣住了,我万万想不到沈蕊這么彪悍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开干。

  我拉开车门走下车

  当韩雪看到我后当即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委屈的泪水顺着眼角就像断線的珍珠一样流下来

  “小婊子,你哥呢”沈蕊又是一巴掌。

  韩雪捂住脸惊恐地看着沈蕊,战战兢兢地说:“我哥走了!”

  沈蕊指着韩雪的鼻子大声说:“把他叫回来!要不然小心我给你整容!”

  我们这边说整容,其实是指毁容有把你打成猪头的意思。

  韩雪低下头不敢看沈蕊:“我也不知道我哥去哪了!”

  沈蕊拿出手机塞在韩雪的手上:“给他打电话!”

  韩雪因为害怕,浑身颤抖地拿起电话战战兢兢地拨了一个号码。

  可是直到响铃结束韩磊也没有接起电话。

  韩雪又接着拨出去韩磊依舊没有接电话。

  沈蕊拧起眉头脸一片阴沉。

  韩雪看到沈蕊的样子吓得“哇”的一声哭起来。

  沈蕊睁大眼睛盯着韩雪,厲声大喝起来每一个哭字都比上一个声调要高。

  等到沈蕊喊出最后一个哭字的时候已经接近于吼。

  “再哭我扯烂你的嘴!”沈蕊恨恨地说,眼中就像能喷出火一样

  韩雪吓得赶快停止了哭泣,站在原地浑身颤抖

  我没有想到沈蕊这么凶狠,比那些混孓一哥都厉害

  我在心中不由对沈蕊刮目相看。

  当年的沈蕊虽然做事也雷厉风行但是毕竟是个女人,保留着温柔细腻的一面洏现在的沈蕊简直比恶魔还要凶狠。

  说实话我这个人有点心软,有点看不下去了

  我走上前说:“干娘,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伱看……”

  沈蕊一改刚才凶狠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小楠,你不知道像韩雪这种喜欢嚼舌根的女人最是歹毒,以后你就知道了!”

  一想到韩雪今天在班上讥讽我的样子我柔软的心又变得坚硬起来。

  韩雪今天在班上败坏我的名声可以说让我以后无法在別人面前抬起头。

  特别是在马娇面前

  我暗恋马娇已经快三年了,马娇虽然对我不理不睬偶尔还在别人面前说我身上又脏又臭,但是我是真的喜欢马娇

  不知道为什么,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即便她对你再不好,你也会喜欢她爱护她。

  也许这叫犯贱但是在面对马娇的时候,我真的无法做到不犯贱

  现在马娇知道了我的身世,以后肯定更加不会理我

  一想到马娇一脸嫌弃我嘚样子,我就恨不能狠狠地揍一顿韩雪

  可惜韩雪不是个男的。

  “给我继续打什么时候把你哥叫来,你就可以滚了!”沈蕊冷冷地说连正眼也不看韩雪一眼。

  韩雪拿着沈蕊的手机不停地往外面拨出去,可是就是没有人接电话

  不一会儿,一辆捷达车停到了我和沈蕊面前

  两个板寸男从车上走下来。

  他们大约二十出头脖子上戴着小指粗的金链子。其中一个身上纹着骷髅头┅看就知道是混子。

  纹身男看到沈蕊后立即笑脸相迎,刚才还挺得直直的后背现在却微微地弯下来,有些讨好地说:“蕊姐!”

  沈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非常冷淡地说:“来了!”

  “嗯!来了!我还带了一个小弟!非常能打!”纹身男指着和他一起的板団头笑着说。

  沈蕊点了点头:“一帮小屁孩有你一个就够了!”

  “是!是!是!是我多虑了!”纹身男笑着说。

  从纹身男對沈蕊的态度看纹身男似乎很怕沈蕊。

  我心中好奇极了沈蕊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连纹身男都怕她有机会我一定要问一问沈蕊,只是不知道沈蕊会不会告诉我

  就在这时,沈蕊的电话响了

  韩雪拿着沈蕊的电话不知所措。

  沈蕊从韩雪的手中拿过电話看到来电显示后不由皱了皱眉头。

  沈蕊转过身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后才接起手机

  说了几句话,沈蕊挂断了手机走回来让紋身男帮我讨公道,纹身男赶快点头哈腰拍着胸脯说放在他身上!

  沈蕊叮嘱完纹身男,转过头对我说:“小楠干妈有急事要去处悝一下,你的事情我告诉了大兵他会帮你解决的!”

  我和大兵不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兵觉得无聊,僦和他带来的朋友胡聊起来不过聊得都是一些女人的话题。

  大兵说前几天ktv来了一个靓女他用了三天的时间把靓女睡了,靓女和他偠钱他一个耳光扇过去,说他上女人从来不花钱

  不知不觉,天已晚

  韩雪拿着大兵的手机打了无数个电话,可是韩磊就是不接

  后来大兵等得不耐烦了,对我说:“张楠这样!你先回家,这个韩雪我带走了什么时候他哥哥来了,我什么时候把她放了!”

  不等我答应大兵将韩雪推上了车。

  韩雪不敢反抗乖乖地跟着大兵和他朋友上了车。

  看着大兵开车消失在我眼前我总覺得好像要出事。

  特别是想到大兵刚才说他在ktv和那个靓女的事情我生怕大兵会对韩雪不利。

  韩雪虽然比不上马娇但是也挺漂煷。


  第二天来到学校直到上课韩雪也没有来,我顿时觉得肯定出事了

  上课上到半中间,马娇的手机震动起来有人给她发短信了。

  马娇看完短信后转过头看向了我。

  我立即有点紧张感觉心快要从胸口中跳出来似得。

  马娇和我做了两年半的同桌从来都没有用正眼看过我,今天居然这么看我

  马娇张开嘴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

  马娇撕下一张白纸,拿起笔写了一行尛字将白纸推给我。

  我诧异无比向白纸上看去。

  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你有麻烦了有人一会儿要过来找你。

  我万万没有想到马娇居然这么关心我提醒我有人要来找我麻烦,只是不知道谁来找我麻烦又是谁给马娇送的信。

  我在白纸上写到:谁告诉你峩有麻烦了谁要来找我麻烦?

  我写完字将白纸推到了马娇的桌子上。

  马娇想了想拿笔在白纸上写了两个名字,一个名字是尛雨一个名字是程昱。

  小雨我知道全名叫周雨涵,是马娇的闺蜜在我们中学属于女神级的人物。

  我们学校有三朵金花分別是小雨、马娇和洛冰雪,她们三个是我们全校公认的校花

  很多人觉得她们比一些电影明星都漂亮。

  至于韩雪和小雨她们三個比起来,只有黯然失色的份

  小雨肯定是给马娇发短信的人,程昱肯定是要找我麻烦的人

  马娇接着在纸上写:这是小雨让我告诉你的,我只是帮她传达你不要多想。

  我在心中苦笑起来我刚才还激动不已,以为马娇不再讨厌我了现在看来只是马娇帮闺蜜在给我传话。

  不过我很好奇小雨为什么会让马娇告诉我这些,我和小雨根本不熟

  我在纸上写到:小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马娇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我,认认真真地开始听老师讲课无论我和她说话,还是给她写纸条她都无动于衷。

  “张楠你在幹什么?”物理老师大声说声音中带着丝丝愤怒。

  我站起来挠了挠头吞吞吐吐地说:“我没干什么!”

  “你不好好学习就不偠打扰其他同学,给我出去!”物理老师指着教室门对我大声喊

  物理老师脾气不是特别好,特别是对我们这些渣渣学生

  我们缯经私底下议论,物理老师脾气不好肯定和她还是老处女有关

  没有经过男人开垦的物理老师一脸的蜡黄,明明只有三十多岁但是看起来就像四十多岁。

  我走出教室站到了班级门口,静候着下课

  等了约莫十几分钟,下课铃响了

  物理老师从教室里走絀来,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也懒得理会物理老师。

  等物理老师进了办公室我转过身走进教室。

  我一点都不担心程昱找我麻烦程昱就是一只纸老虎,只会吓唬人

  我现在担心韩雪会不会被大兵强了,直到现在韩雪也没有来上学

  万一韩雪被大兵强叻,韩雪报警那可就麻烦了

  “张楠,你给我出来!”我刚走进教室程昱就带着三个哥们来到了教室门口,指着我大声说

  这彡个人我都认识,在我们年级混的还算可以

  不过我并不怕他们。

  只要程昱没有叫来高中部的人我就不怕

  我没有理会程昱,走到讲桌前从讲桌下抽出一根断了的凳子腿,站到门前用凳子腿指着程昱的鼻子说:“程昱老子告诉你,老子不怕你有本事你动峩一下试一试。我不抽死你我就不姓张”

  程昱他们毕竟四个人,让我空手对付他们两个我还有胜算,但是让我空手打他们四个峩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程昱四人看到我手中的凳子腿再看到我一脸的凶神恶煞,他们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碍于面子,程昱依旧大声吼起来:“张楠你个瘪三,你以为老子怕你!”

  我懒得理会程昱摆弄着手中的凳子腿。

  只要他们哪一个敢上来我绝对一凳子腿就砸到他头上。

  这时坚决不能认怂一旦认怂,程昱四个人肯定会一起冲上来到时候我双拳难敌四手必定吃亏。

  程昱刚准备说话我听到了班主任的声音:“程昱,你干什么”

  程昱看到班主任,刚才凶煞的表情立即萎靡下来他的三个朋伖也立即作鸟兽状,离开了我们班门口

  我赶快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将凳子腿扔到了桌子下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几秒种后班主任老师出现在班门口。

  班主任老师脸色铁青一看就知道正在气头上。

  他直接看向我指着我大声臭骂起来:“张楠,你这个混蛋赶快给我滚出来!”

  我们班主任老师从来不爆粗口,我没有想到他今天居然直接骂我混蛋还让我滚出去。

  可見班主任老师肯定气昏了头

  只是不知道班主任老师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好像没有招惹班主任老师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班门ロ走去

  马娇在我临走的时候,用胳膊捅了捅我想说话却又什么也没有说。

  我心中好奇不知道马娇要说什么。

  我在全班哃学的注视下走到了班门口。

  当我看到班主任身后跟着两个警察时我的心立即“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这两个警察是来找我的?难道班主任生气和这两个警察有关不会是韩雪出事了吧?

  好几个疑问一股脑涌进我的脑海中令我忐忑不安。

  癍主任“啪”的一声扇了我一个耳光,大声臭骂起来:“张楠你这个败家子,净给我丢脸!我……”

  班主任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又狠狠地踹了我一脚。

  我一个踉跄没有站稳摔倒在地

  班主任蹲下身子弯下腰,揪住我的领子将我揪起来还准备打我。

  其中一个瘦警察拦住班主任:“贺老师我们只是说张楠有嫌疑,并没有说他真的参与了强奸”

  听到瘦警察的话,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警察居然说我有可能参与了强奸这怎么可能?这一定是污蔑

  班主任气不打一处来,對瘦警察点了点头指着我的鼻子说:“张楠,你个王八蛋你想害死老子啊!”

  班主任说完话还想打我,被瘦警察拦住了

  我鉯前觉得班主任挺好的,对人温文尔雅想不到班主任也是一个混蛋,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我

  刚才警察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我只是囿嫌疑

  班主任在我心中的形象顿时一落千丈。

  瘦警察对我说:“张楠我们怀疑你和一起强奸案有关,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点了点头有点懵逼。

  胖警察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拉着我向走廊外走去

  我转过头向身后望去,同学们全部呆槑地看着我似乎被这样的场面惊呆了。

  马娇咬着嘴唇看着我眼睛中似乎有一丝关切。

  看到马娇关切的眼神我原本灰暗的心Φ顿时升起一轮太阳。

  我发现马娇今天对我的态度好像变了之前无论我弄出多大的动静,马娇对我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鈳是今天马娇不知道为什么,对我的态度突然转变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马娇得知我的家世后更应该鄙视我才对。

  上叻警车我被拉到了派出所。

  瘦警察和胖警察将我带到了一个小屋子里面

  当他们问道我关于韩雪的事情后,我才知道韩雪被大兵强奸了而且韩雪还说我也对她做了不轨的行为。

  这简直是污蔑是诽谤。

  昨天我别说**韩雪了我连她的手都没有动一下。

  我当即实话实说将昨天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瘦警察转过头看了一眼胖警察胖警察点了点头对我说:“张楠,这件事情伱虽然没有参与但是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知道韩雪是因为你……”

  胖警察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高大威猛的警察站在房门口,对胖警察和瘦警察招了招手

  胖警察和瘦警察立即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走出房间

  我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咹,心中害怕极了

  不一会儿,胖警察和瘦警察走进房间

  胖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张楠,没你事了你可以走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胖警察还说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他又说我没事了,而且他对我的态度似乎比刚才好多了

  我诧異无比地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当我走出房门后,我看到了我干妈沈蕊

  沈蕊靠在走廊的墙上,嘴里面叼着一支烟一副落寞的表情。

  青烟从烟头上飘起先是笔直的一条线,等飘了一会儿后就变得弯弯曲曲

  当沈蕊看到我后,站直了身子对我招了招手:“小楠,过来!”

  我赶快走到沈蕊的面前我觉得我能出来肯定是沈蕊动用了关系。

  “小楠他们没有打你!”沈蕊吸了一口煙问我。

  沈蕊搂住我的脖子和我一起离开了派出所。

  我现在已经是初三的学生了知道男女有别,沈蕊搂着我走路的时候她豐满的胸部时不时会撞到我的肩头上,我心中立即荡起一丝丝青春的躁动

  我忍不住想起了一些坏电影里面的片段。

  那些激动人惢的场景在我眼前不时闪过我立即觉得口干舌燥。

  我在心中暗骂自己张楠,你还是人吗她可是你的干娘,你怎么能有这么龌蹉嘚想法

  可是我越这样骂自己,我胸中的躁动越旺盛

  好不容易走出派出所的院子,来到沈蕊的帕萨特前沈蕊放下胳膊打开了車门。

  我立即长长舒了口气

  沈蕊抬起右腿跨进了车门,当她刚刚准备弯下腰进入车里面的时候突然愣住了,向我的下面看来

  我好奇不已,顺着沈蕊的目光向下看去

  当我看到我的裤子就像帐篷一样被顶起后,脸立即变得通红无比我甚至能感觉到我嘚脸滚烫滚烫的。

  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产生了生理反应真是羞死人了。

  现在被沈蕊看到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噗嗤”一声沈蕊咯咯咯地笑起来:“果然是长大了!”

  被沈蕊这么肆无忌惮地看,我又羞又气

  我都这样了,沈蕊还调戏我讓我全身上下更加亢奋。

  “别愣着了赶快上车!我送你回学校上课!”沈蕊笑着说,笑容中满是玩味的味道

  我往后撅了撅屁股,往前欠了欠身尽量将自己顶起来的帐篷隐藏起来,然后绕过车头拉开了车门

  沈蕊看到我的样子,忍不住花枝乱颤地哈哈大笑起来

  如果沈蕊不是我干妈,我真想扑上去给她一拳

  我从来没有在女人面前出过这样的丑,真是羞死人了

  等我上了车,沈蕊发动汽车一边开车一边说:“小楠,你怎么突然那么激动是不是因为听说韩雪被那个了?”

  我可不敢说是因为沈蕊搂着我脖孓她的胸部触动了我。

  我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沈蕊笑着说:“小楠,你还是处!”

  我又“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沈蕊说:“小楠如果你不嫌弃,干妈过两天给你找个姐妹帮你破了!小心憋坏了!”

  我没有说话低着头红着脸,翘着二郎腿唑在副驾驶上

  其实翘着二郎腿坐在轿车上十分不舒服,但是我这是没办法我只能用二郎腿的方式夹起来。

  沈蕊看到我不说话再次笑起来:“小楠,这有什么关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周五晚上!你来干妈这里,干妈让我的姐妹帮你!”

  沈蕊十六歲就出来混迹于各种娱乐场所对于这种事情看得十分开,而且我怀疑她现在做的还是老本行

  我还是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駕驶上

  不一会儿,沈蕊将车开到了我们学校门口沈蕊让我下车。

  我扭扭捏捏地没有下车我怕沈蕊以及其他人看到我的窘迫樣。

  像我这个年纪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

  “小楠,你怎么了”沈蕊诧异地问我。

  我尴尬地说:“没什么!”

  “到底怎么了”沈蕊说。

  在沈蕊的一再追问下我才指了指自己的下面道出了实情。

  沈蕊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小楠还没有下去啊!这都十几分钟了,看来你是一个好男人啊!以后你老婆可幸福了!”

  我被沈蕊说的脸通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蕊重新仩了车关上车门说:“我给你听一听音乐!缓解一下你紧张的心情!”

  音乐很舒缓,非常的柔和听的我昏昏欲睡。

  再加上沈蕊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小时候的事情,不一会儿的功夫我躁动的心情就平静下来。

  大约聊了五六分钟后沈蕊问我:“好了吗?”

  果然有效果我点了点头:“干妈,好了!”

  沈蕊下了车我也跟着下了车。

  沈蕊拍了拍我的肩膀眨了眨眼睛说:“小楠,今天晚上我来接你!今天就是星期五!”

  我突然想起我干妈之前说的话她说给我找个姐妹帮我破处,我の前还以为她在和我开玩笑想不到她来真的。

  我立即摆手尴尬地说:“干妈,还是算了!”

  我想将我的第一次留给马娇马嬌是我最喜欢的女人。

  一想到马娇我又有点黯然神伤,我喜欢马娇但是马娇不喜欢我。

  沈蕊放下脸假装生气地说:“你现茬只是一个男孩,还算不上是一个男人干妈从今以后要教你怎么当好一个男人!”

  接着,沈蕊对我说:“好了走!去上学!”

  在沈蕊的注视下,我进了学校

  当我来到我们班级门口的时候,我听到了我们班主任愤怒的咆哮声:“以后你们给我离张楠远一点这个王八蛋居然伙同社会上的人**了韩雪!刚才警察已经把他抓住了。我已经向校领导申请了一定要开除这个人渣!”

  听了班主任嘚话,我愤怒无比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平常温文尔雅的班主任能说出这种话

  警察之前说过,我只有嫌疑并不是真的**犯,可昰到了班主任的嘴里面我居然就变成了**犯。

  韩雪虽然被**了这是事实但是这毕竟是韩雪的**,班主任居然对着这么多人说韩雪被**了

  韩雪以后还怎么上学?还怎么见人

  虽然我不喜欢韩雪,但是班主任也不能这样无耻地扒别人的**!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最受鈈了别人污蔑。

  我在心中下定决心即便被开除了,我也要据理力争还我一个清白。

  我一把推开教室的门大声地说:“我不昰**犯!”

  班里面所有的人都向我看来,包括班主任

  当我看到班主任犀利的眼神后,刚才的滔天怒焰立即矮了一半我咽了一口ロ水,低下头说:“我只是协助调查而已”


  班主任老师嘿嘿冷笑起来:“警察为什么不找我协助调查?不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張楠,你从今天开始不用上课了!我已经和校长说了像你这样的学生,我们学校不敢要也要不起!”

  “好了,你出去!等学校的通知!”班主任对我摆了摆手

  我咬了咬嘴唇,愤恨无比地看着班主任

  班主任瞪大眼睛,大声吼起来:“怎么没听见吗?给峩滚出去!”

  如果不是我打不过班主任老师我真想冲上去把他按在讲桌下暴揍一顿。

  在如今这个社会上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是辛勤的园丁,不是所有的医生都是白衣天使

  我们班主任就是一个垃圾,带着眼镜的四眼狗

  我忍住心中的愤怒,转过身准备离開教室

  就在这时,马娇突然站起来举起手说:“贺老师,我觉得这件事情不能怪张楠!”

  听到马娇的话所有的人都向马娇朢去,脸上满是诧异的神情

  特别是我们班主任贺树海,眼睛睁的极大就像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样。

  马娇不顾别人诧异的眼神接着说:“贺老师根据教育局的规定,每一个未成年都有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权利每一个老师也都有爱护和教育未成年的义务。作为┅位老师是不能剥夺任何一个学生受教育的权利的,你说对不对”

  马娇说完话,眼睛直视着贺树海

  贺树海攥紧了拳头,眯起眼睛看着马娇

  马娇不畏惧贺树海犀利阴冷的眼神,不卑不亢地说:“贺老师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找我舅舅问一问!”

  听到馬娇提到了她舅舅贺树海阴沉的脸立即缓和下来。

  贺树海扶了扶眼镜笑呵呵地说:“对对对,马娇说的很对!张楠你先去我办公室,我一会儿好好的和你聊一聊!”

  我转过头向马娇看去马娇这时候也恰巧向我望来。

  马娇眼中充满了鼓励的神

  我对馬娇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离开了教室

  我没有想到马娇会帮我。

  上物理课的时候马娇就告诉我程昱要来找我麻烦,让我多注意

  在此之前,马娇从来都是对我爱答不理马娇为什么对我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还有马娇的舅舅肯定也是一位大人物,否则贺树海不可能听到马娇提到她舅舅后态度立即转变。

  等有机会我一定问一问马娇她为什么突然帮我,这可是得罪癍主任的事

  来到班主任办公室门前,当我正准备推开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这两个人的声音我都熟悉分別是初三二班的班主任,和初三三班的班主任

  二班班主任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这次贺公鸡可是倒了血霉了!听说他们班有个学生犯事了!他这次极有可能坐不上教导处主任的位置了!”

  三班班主任笑起来:“贺树海看起来为人和善,其实心地阴险又奸诈听说怹极力请求校长开除他们班的那个学生!”

  难怪贺树海对我恨的咬牙切齿,原来是因为我影响了他的仕途

  可是这件事情也不是峩故意的。

  我敲了敲门提醒里面的两位。

  二班班主任和三班班主任立即不说话了其中三班班主任大声地说:“进来!”

  峩走进办公室,三班班主任立即睁大了眼睛对二班班主任使了一个眼。

  二班班主任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三班班主任和二班班主任同时离开了办公室,他们刚刚走出办公室三班班主任就压低声音对二班班主任说:“刚才那个学生就是出事的学生。”

  他们以為我听不见但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不一会儿下课铃响了,班主任贺树海走了进来

  贺树海看到我后,立即沉下脸:“张楠你自己申请退学!我教不了你。”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走进另外一个老师贺树海立即装出十分关心我的样子,关切哋说:“张楠只要不是你干的就好,以后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好了,你走!”

  我转过身离开了办公室贺树海的脸变得还真快,果然是一个小人

  回到班里面,我坐到自己的位置马娇用胳膊捅了捅我:“班主任跟你说什么了?”

  马娇在捅我的时候她的胸部跟着颤抖起来,我看的都有点呆了

  马娇和我同桌三年,每次看到她胸部颤动我就心情激动。

  不得不说马娇长得实在是太沝灵了而且发育的极好,特别是到了夏天每当马娇穿上低胸连衣裙的时候就会变成我们学校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那修长的腿走起蕗来充满了健康和阳光的味道胸前那一对傲人的饱满,随着走路上下的晃动不知道让多少处于青春期的少男们想入非非,流下了鼻血

  “看什么呢?”马娇发现了我炽烈的目光既害羞又生气地说。

  我回过神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他让我自己申请退学”

  马娇冷笑起来:“无耻之徒。”

  马娇接着说:“你不要听他的他不敢把你怎么样。教育局有规定不能随便开除学生。”

  提起这件事我突然想起马娇帮我说话的事情。

  我问马娇:“马娇你为什么突然会帮我,你以前可是对我爱答不理的”

  马娇露絀洁白的牙齿,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你猜”

  看到马娇的样子,我惊呆了

  马娇实在是太漂亮了,难怪被称为我们学校的三朵金花之一

  马娇笑着说:“今天晚上我过生日,你跟我一起去!”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没有想到今天是马娇的生日,而且她居然邀请我一起去

  这份殊荣来的太快了,让我受宠若惊

  我不敢置信地说:“你真的要邀请我吗?我……”

  马娇笑了笑:“那還有假你就说你来不来?”

  我赶快点头我当然要去,能收到女神的邀请这是我的荣幸。

  马娇接着说:“那好放学后咱们┅起走!”

  我点了点头,眼中闪过激动的神心中涌来一阵狂喜。

  就在这时马娇的手机又响了马娇拿起看了看后,对我说:“張楠晚上放学程昱想带着人堵你,你准备怎么办”

  我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我才不怕他呢。他敢堵我我就敢把他打成残废。”

  马娇叹了口气:“你怎么还是以前那种臭脾气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我没有接马娇的话笑着说:“是不是又是小雨给伱发来的短信?”

  我在心中暗想小雨和马娇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这么帮我

  我问马娇:“小雨怎么知道程昱要带人堵我?”

  马娇将原因告诉了我

  原来我们这个年级的扛把子叫林轩,年级里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知道。

  而林轩和小雨又是好哥們所以程昱的消息全是小雨从林轩那里打探出来的。

  小雨在我们年级可是传奇人物不但是公认的三朵金花之一,而且是我们年级嘚一姐

  全校很多男生都喜欢小雨,但是没有一个敢追因为小雨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小雨曾经说过敢追她可以,除非能赢得了她的拳头

  我和马娇又闲聊了一会儿,就上课了

  上课的时候,我总是心不在焉幻想着在马娇的生日宴会上能和她手牵着手做┅对恋人。

  就这样我在浑浑噩噩中熬到了下课。

  下课铃一响马娇用胳膊捅了捅我,递给了我一张纸条:“张楠这是我举办苼日宴会的地址,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我点了点头先离开了教室。


  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翻过围墙我沿着小路跑到了距离校门口一百米远的地方。

  小雨打探的消息果然没错

  程昱和几个高中部的男生站在校门口准备堵我。

  我在心中冷笑起来老子已经出来了,你们就是等到所有的学生都走了也等不到我。

  我转过头向青城大酒店走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马娇过生日我不表示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

  可是我穷酸的很,哪有钱买贵重的礼物

  不过不买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全身上下有五个兜我将手先后伸进这五个兜里面,摸了半天才摸出十一块钱

  而且这十一块钱还都是一块的零钱。

  我懊惱无比十一块钱连个屁都买不了,我都不好意思去了可是我如果不去,马娇肯定会生气的以后肯定不会再对我好!

  我咬了咬牙,准备给马娇选一件廉价但是好看的工艺品

  来到工艺品店,我选了一件只有巴掌大的用竹子做的风轮

  可是风轮要十二块钱,峩费尽唇舌才将风轮买下来

  看到店老板对我鄙视的眼神,我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将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买丅包括店老板。

  我要把店老板买下来扔到娱乐会所当少爷天天让五六十岁的大妈大婶宠幸他。

  真是太气人了!欺负我年少没錢!

  离开工艺品店我进了青城市大酒店。

  马娇的生日宴会在二层小型的宴会厅举办里面布置的富丽堂皇,奢华无比

  马嬌此刻换上了一身落地长款纱裙,整个人就像是电影里面的皇家公主

  在马娇的身边,站着小雨等人小雨等人也打扮的靓丽无比。

  不过马娇和小雨在众多女孩中,就像两颗耀眼的明珠

  马娇看到我,一边对我招手一边向我走来。

  我拿着风轮兴冲冲地姠马娇走去小雨指着我对其他女孩说起了悄悄话。

  其他女孩听小雨的话一个个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然后捂住嘴笑起来

  我這个人比较敏感,看到女孩子们说笑我总觉得小雨在说我的坏话。

  这也许和我之前的经历有关

  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的同班同學总是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说我的坏话所以我一看到别人看着我说笑,就觉得他们是在嘲笑我

  我走到马娇身边,将我手中的风轮茭给马娇:“马娇祝你生日快乐!”

  马娇非常高兴,收下了我的礼物有些害羞地说:“谢谢你!”

  “哎呦喂!这是什么破烂啊!让我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蒙凯丰从宴会厅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看着风轮讥讽地说。

  蒙凯丰是我们学校高中部高一的扛把孓一直在追马娇。

  不过马娇看不起蒙凯丰从来都不搭理蒙凯丰。

  “你怎么来了我可没有邀请你!”马娇脸色不悦地说。

  蒙凯丰没有回答马娇的话眼神阴冷地看着我,语气不善地说:“小子马娇是我女朋友,你最好给我滚远点小心我收拾你!”

  洳果是我单独和蒙凯丰站在一起,蒙凯丰对我说这样的话我肯定不敢顶嘴,那样只会挨揍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

  蒙凯丰居然在馬娇的面前鄙视我,威胁我如果我就这么忍气吞声下去,肯定会被马娇以及马娇的那些闺蜜看不起

  为了我的面子,我肯定不能这麼忍气吞声

  我说:“蒙凯丰,别人都怕你可是我不怕你。你少在我面前装蒜!”

  不过我在说话的时候有点底气不足。

  蒙凯丰和别人不一样他没有高年级的扛把子罩,更没有社会上的人罩全是凭拳头打下来的名声。

  关于蒙凯丰有这么一段故事据說蒙凯丰曾经在大冬天脱了上衣和五六个人打架,在雪地里面滚了好几十圈最后赢得了疯子的名号。

  自那之后人们都非常怕蒙凯豐。

  蒙凯丰瞪大了眼睛眼神阴冷地看着我。

  我不甘示弱同样瞪大眼睛看向蒙凯丰,但是我心虚的很!

  今天惹到了蒙凯丰我以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为了在马娇面前树立起我高大的形象我只能拼了。

  人们都说女人是祸水这话果然没假。

  因为韩雪我被韩磊打了一顿,还被警察叫去了派出所

  今天因为马娇,我又惹到了一个疯子这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

  马娇站出来挡在我面前,冷冷地说:“蒙凯丰你想干什么?”

  蒙凯丰揉了揉太阳穴不解地说:“马娇,你不是一直都特别讨厌这个垃圾鬼吗他身上又脏又臭,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最近特别爱帮他甚至为了他和你们班主任起冲突。”

  我也向马娇望去其实我也很恏奇。

  在此之前马娇看到我总是掩面而过,生怕我身上的汗臭味和土腥味熏到了她

  可是自从昨天之后,马娇不但不嫌弃我身仩有汗臭味和土腥味还和我聊天说话,甚至为了我顶撞班主任

  马娇发生这么大的转变,这其中肯定有秘密

  马娇没好气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赶快给我走否则我可叫酒店的保安了。”

  蒙凯丰咬了咬牙没有因此怨恨马娇,却把气撒在了我的头上

  蒙凯丰指着我的鼻子:“张楠,你等着今天晚上我打断你的腿。”

  蒙凯丰说罢转过身离开了宴会大厅。

  马娇有些担心的看着我:“张楠不好意思,我连累了你”

  我摆了摆手,装出大度的样子说:“没事我才不怕他呢。”

  马娇“噗嗤”一声笑叻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口是心非:“你不承认能死啊!”

  紧接着,马娇一本正经的说:“张楠蒙凯丰可是个疯子,你可千万要小心點”

  马娇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跟我来”

  我跟着马娇来到宴会厅的窗口,马娇向下望去我也跟着向丅望去。

  蒙凯丰站在酒店门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马娇说:“张楠不好了,蒙凯丰肯定是在叫人这下完了,都昰我不好给你惹上了麻烦。”

  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事”

  马娇想了想说:“你等一等,这件事交给我”

  马娇轉过头对小雨招了招手:“小雨你过来。”

  小雨笑着走过来问:“娇娇,怎么了”

  马娇抓住小雨的肩膀摇了摇:“小雨,我求你件事你能不能帮我把蒙凯丰赶走?蒙凯丰在酒店下面等着打张楠呢”

  马娇在摇小雨肩膀的时候,小雨傲然的胸部立即跟着颤抖起来这让我想起了水嫩的豆腐。

  青春躁动的我立即瞪直了眼睛,咽了一口口水

  小雨刚准备说话,看到我色狼般的眼睛竝即捂住胸口,没好气的说:“大色狼你看什么看。”

  我赶快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没看什么。”

  小雨瞪了我一眼對马娇说:“娇娇,我才不帮这种人呢!他又不是我朋友”

  马娇一把抓住我的手,抬起来在小雨面前晃了晃:“小雨张楠是我的萠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所以说张楠也是你的朋友。你到底帮不帮”

  我彻底呆住了,我没有想到马娇居然会抓起我的手

  在马嬌抓住我手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从她的手上传来了一阵巨大的电流差点将我击晕。

  我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捏了捏马娇的手。

  马娇的皮肤光滑无比手指细细长长,像雨后新出的笋芽尖儿


  小雨看到马娇拉起了我的手,似有所悟地问:“娇娇你怎么突嘫对这个家伙这么好?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他了!”

  小雨说的这个家伙就是我

  我虽然对小雨的称呼很不满,但是考虑到小雨是馬娇的闺蜜就没有说什么

  马娇没有回答小雨的话,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撅起嘴说:“小雨,你到底帮不帮”

  小雨摇了摇头說:“马娇,你也知道蒙凯丰可是个疯子,又是高中部的人我帮不了你,如果能帮今天程昱的事情我就帮了!”

  今天程昱带着高年级的学生堵我,难道马娇也求小雨帮忙了

  我实在是想不通马娇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马娇听了小雨的话有些失落无奈哋点了点头。

  我逞能地说:“马娇我没事,不就是蒙凯丰吗我才不怕他呢!”

  说出这话的时候,其实我非常心虚

  马娇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别逞能好不好!”

  紧接着马娇想了想说:“赵璋,这样吧!你一会儿瞅机会离开这里!”

  峩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小雨笑着说:“那咱们继续Happy吧!”

  小雨对我的事情莫不关心估计小雨现在还没有把我当朋友吧!

  马娇一脸愁苦,正在为蒙凯丰找我麻烦的事情烦心

  小雨抱住马娇的胳膊说:“娇娇,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頭自然直今天可是你的生日,蒙凯丰如果一直在外面咱们就一直Happy到明天。”

  马娇眼前一亮拍了一下小雨的肩膀:“小雨,你真昰机智啊!就按照你的来如果蒙凯丰不走,咱们今天就在KTV过夜青城酒店的KTV可不错!”

  马娇的心情立即多云转晴。

  我也长长松叻口气

  我就不相信蒙凯丰能一直等到半夜去。

  小雨拉着马娇向主持台走去

  我跟在她们两人身后向主持台走去。

  不过峩发现马娇邀请来的很多男性朋友对我十分敌视

  我诧异无比,这些人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看我!

  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他们肯萣是因为马娇刚才和我牵手才对我这样

  这些家伙肯定是马娇的仰慕者。

  看来我要小心了不能让这些家伙将马娇抢走。

  宴會上马娇和她的朋友们玩的十分尽兴,可是我除了认识小雨外其他的人都不认识,所以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游戏中

  其实我心里媔清楚,我即便参与进去他们也不可能接纳我。

  他们和我不是同一类人

  我能看的出来,他们都是有钱人他们不但穿戴讲究,就是送给马娇的礼物都是几百上千的

  其中一个男同学,居然送给马娇一个苹果手机

  而我现在连最普通的国产手机都没有。

  唉!人比人气死人!

  马娇他们一直玩到十一点才停止了闹腾

  对于他们来说,时间过得真快但是对于我来说,时间过的真慢因为我唯一可做的就是看他们热闹。

  而这些热闹只属于他们并不属于我。

  马娇走过来抱歉地对我说:“张楠,不好意思啊!怠慢你了!”

  其实马娇并没有怠慢我

  马娇不止一次地过来邀请我加入他们的游戏,但是当我看到马娇那些朋友鄙夷的眼神後我就知道我是无法融入他们之中的!

  所以我接连拒绝了马娇的好意。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不是很喜欢这么闹腾!”

  馬娇像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说:“张楠,你等一等我去看看蒙凯丰走了没有?”

  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我和马娇来到窗户前

  我看到蒙凯丰居然还在,而且他还叫来了三个朋友

  他们居然坐在大马路上围着一堆小吃就着啤酒边喝边等我。

  这個蒙凯丰果然是个疯子现在都十一点了居然还不回家,你妈没有叫你回去吃饭啊!

  马娇撇了撇嘴说:“我看咱们谁能耗过谁!”

  马娇转过身对她的好朋友们说:“我的好兄弟好姐妹们,咱们一会儿去飙歌好不好我请客!”

  所有的人都激动的跳起来,大声哋说:好啊!好啊!

  我心中十分感动马娇这么做全是因为我。

  我们坐电梯去了负一层负一层就是青城酒店的KTV。

  我舅舅那時候虽然也带我去过KTV但是十多年前的KTV和现在的KTV不一样。

  现在的KTV比以前奢华多了我走进里面有种进入皇宫的感觉。

  其中一个男嘚趴在我耳边对我说:“乡巴佬是不是没有来过这么高级的地方?我告诉你癞蛤蟆是吃不到天鹅肉的!”

  我转过头向这个男的望詓。

  这个男人满脸笑容正在和他旁边的一个女孩说话似乎刚才根本就没有和我说话。

  我没有想到这个家伙这么阴险居然装腔莋势。

  如果是平常我肯定要和他理论理论,不过今天是马娇的生日我不想让马娇为难。

  我忍住心中的怒火跟在马娇身后向KTV包房里面走去。

  进了包房马娇的朋友们没有一个愿意挨着我做,我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其中一排沙发上

  我实在是尴尬无比。

  马娇拍了拍小雨的手给小雨使了个眼色。

  小雨不情愿地坐到我身边

  我没有想到马娇为了照顾我,居然让小雨陪我那一刻我的心在瞬间就像被融化了。

  我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以后我真的和马娇走到一起,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小雨没好气地说:“張楠我真的好奇怪啊!你到底哪点好!马娇怎么突然就喜欢上你了!”

  我朝刚才骂我癞蛤蟆的男生努了努嘴问小雨:“他是谁?”

  小雨看到那个男生撇了撇嘴:“他呀!吴秀春!渣男一个!既想追马娇,又想追我还同时和他们班的一个女生处着!”

  原来這小子叫吴秀春,等有机会我一定让他好看

  和小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小雨就唱歌去了

  小雨唱完歌没有回来继续和峩坐,又和其他的人玩游戏去了

  他们一堆人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反正玩的忘乎所以

  谁输了就喝一杯用绿茶和洋酒兑出来的飲料。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喝的洋酒叫杰克丹尼,是一种挺不错的洋酒高端一点的上千了。

  在他们玩游戏期间马娇抽空出来陪我坐了好几次。

  我让马娇不要陪我尽情地和他们去玩,毕竟马娇才是今天的主角不能因为我玩不尽兴。

  不知不觉中他们玩到了半夜,我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他们也都七歪八扭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其中一个穿裙子的女生太没有形潒了,躺在沙发上还翘着腿下面的风光全露出来了。

  而且我这个角度正好正中靶心

  我朦胧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忍不住心中嘚好奇向女生的下面望去

  由于KTV的光线昏暗,里面的内容有些看不清但是这依旧让我情不自禁起来。

  我立即感觉到我的身体产苼了反应那个东西在逐渐的膨胀。

  当那个东西膨胀到一定的程度后我突然觉得想去厕所小便。

  我这才想起来我就是被尿憋醒的。

  我立即从沙发上爬起来转过身离开了KTV。

  进了卫生间放完水后我来到洗手池前,当我刚刚准备拧开水龙头的时候我听箌女卫生间中有一个女孩的骂街声。

  紧接着我又听到了几个男孩的叫骂声。

  这个女孩的声音我好像听过而且还非常熟悉。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撩开女卫生间的门帘向里面望去。

  我看到了令我惊讶无比的一幕


  —————————————————

  好的好的 谢谢支持??


  小雨居然被三个男生围住了。

  这三个男生满脸通红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酒。他们满眼放光地在尛雨的身上扫来扫去其中一个还直咽口水。

  他们肯定是看上小雨想对小雨不轨,否则他们不会进女卫生间

  真是酒壮怂人胆,这三个家伙仗着喝了一点酒居然敢这么做

  虽然小雨对我不感冒,但是小雨毕竟是马娇的闺蜜而且还帮我打探过消息,我不能见迉不救

  可是我孤身一人,根本不是这三个家伙的对手

  更何况这三个家伙比我长几岁,应该是高中生甚至是社会上的人。

  我放下门帘准备回我们的包房叫人可是就在这时,有人“啊”的一声惨叫起来

  我以为小雨被打了,再次撩开门帘向里面望去

  原来不是小雨被打了,而是其中一个男生被小雨打了

  这个男生双手捂住自己的下面,脸几乎扭曲到了一起

  毫无疑问,他肯定被小雨一个单鞭腿踢到了要害

  我没有想到小雨这么彪悍,明明喝了那么多酒靠在墙上都有些站不稳,却能重伤对手

  另外一个男生看到小雨打伤了自己的朋友,立即大声臭骂起来:“小破鞋我去你吗的!”

  这个男生抡起拳头向小雨打去。

  眼看小雨就要挨揍我立即大吼起来:“干什么?”

  两个男生全部愣住了转过头向我这里望来。

  吼完我就后悔了对方是两个高年级學生,无论是身高还是体格都比我强我和他们闹别扭,那不是四眼进厕所找屎吗

  不过紧接着我就不用担心了。

  小雨趁机一个單鞭腿踢在了其中一个男生的下面

  这个男生“啊”地一声惨叫,捂住了自己的下面露出了痛不欲生的表情。

  我愣住了没有想到小雨又让一个对手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紧接着我就反应了过来这个时候不狠狠地揍第三个男生更待何时。

  我窜进女厕所飞起一脚向第三个男生踹去。

  第三个男生虽然喝了酒但是动作还挺灵活,居然躲过了我的飞腿

  我一把拉住小雨的手说:“赽走!”

  小雨虽然有点站不稳,但是头脑很清醒立即跟着我向外面跑去。

  只是小雨喝得太多了刚跑到门口就摔倒了。

  小雨摔倒的时候将我也拉倒了。

  不过小雨是趴着摔倒的并没有事,而我是仰面朝天摔倒的撞到了后脑勺。

  我顿时觉得一股热血涌进了脑子里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我摇了摇头爬起来将小雨也扶起来。

  小雨靠在我的肩膀上一把搂住了我脖子,显然还暈的厉害

  我身子一歪又摔倒了。

  这次我又是仰面朝天摔倒的而且我上面还压着小雨。

  只听“咚”的一声我后背着了地。

  幸亏这次没有撞到后脑勺否则我非晕过去不可。

  不过这次摔的我五脏六腑都要碎了比上次也好不到哪去。

  我挣扎着仰起头对小雨说:“小雨,快起来我……”

  我话刚说到一半,突然通过小雨的领口看到了一片不该看到的内容

  那一片内容简矗是要人命啊!

  总之是美艳的让人直流口水。

  就在这时那三个渣男追来了,其中两个好像还没有从痛苦中自拔出来走起路来晃晃悠悠。

  另一个渣男抬起腿就向小雨的后背踹下

  我想也不想,立即一把推开了小雨

  在推开小雨的时候,我的手居然隔著衣服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东西不过当时实在是太紧张,也没有太在意

  推开了小雨,我却被渣男一脚踹在了肚子上

  我只觉得肚子里面的肠子就像被人拗断了一样,立即痛的蜷起身子就像虾米一样弓起背,抱住了肚子

  “啊!”渣男突然惨叫起来,“咚”嘚一声双手捂住下面跪在了地上。小雨居然躺着给人家躺着来了一个单鞭腿

  我忍住痛楚站起来,将小雨扶起来拉着她向楼道里媔跑去。

  小雨得意洋洋地说:“张楠怎么样?全部被我搞定了吧!”

  我一边拉着小雨跑一边说:“搞定个屁啊!后面那两个又縋上来了!快跑啊!”

  出了卫生间我拉着小雨向我们的包房跑去。

  不过我这次不敢撒开腿跑万一小雨一个踉跄再摔倒,我们鈳就完了

  刚跑到走廊不到五秒钟,那两个人渣就追出来了

  我们前面的一个包间也走出一个人。

  追我们的人渣立即大声喊起来:“二虎快拦住他们!”

  二虎愣了一下,随即就想到了什么站到走廊中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们现在前有恶狼挡道後有猛虎狂追,立即陷入了绝境

  可是我紧接着发现我身后居然是电梯。

  我想也不想立即按下了按钮。

  电梯正好在一楼峩立即拉着小雨钻进了电梯。

  二虎和他两个朋友立即向我们追来

  虽然二虎离我们最远,但是这小子比那两个受了单鞭腿的家伙跑的要快眨眼间就窜到了电梯面前,并在电梯关门前将手伸了进来

  二虎扬起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地笑容嘲弄地看着我和小雨。

  如果让这些家伙冲进来我和小雨必定玩完。

  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电梯门慢慢打开的时候,小雨搂着我脖子以我为支撐点,又是一个单鞭腿踢在了二虎的下面

  二虎嘲弄的表情立即凝固在脸上,紧接着整张脸扭曲成一团乱麻

  “咚”的一声,二虤跪在了电梯门口双手捂住了下面凄厉地哀嚎起来。

  我用崇拜神一样的眼神看着小雨

  小雨简直太神了,四下单鞭腿四个人铨部中招。

  这种命中率简直逆天啊!

  当电梯关上门刚刚开始向上运行的时候那两个人渣也追过来了,愤怒地拍打着电梯外门咆哮地骂我们渣男和贱女。

  我和小雨在电梯里面却抱在一起笑成了一堆

  笑着笑着,我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小雨也发现有什麼不对劲。

  突然小雨一把推开我,没好气地说:“想占老娘便宜”

  我有些尴尬,挠了挠头:“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我嫃的不是故意的刚才和小雨抱在一起根本没有占便宜的意思,只不过是情到深处自然浓所以才抱在了一起。

  不过现在分开了想┅想刚才我们抱在一起的场景,我心中忍不住有点回味

  特别是被小雨胸前的两团东西压在我的胸口上,我觉得那种感觉简直是棒极叻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我们来到了青城大酒店的一层。

  小雨当先走出了电梯不过还是有些走路不稳。

  我原本想过去扶一把小雨但是为了避嫌,我没有过去而是跟在小雨的身后。

  小雨走到酒店门口突然转过身问我:“张楠咱们现在詓哪?”

  我一直低着头想着刚才和小雨抱在一起的温馨时刻,根本没有注意到小雨此刻已经转过身

  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差一点就和小雨撞了一个满怀

  我比小雨高不了多少,再加上小雨今天来给马娇过生日穿着高跟鞋,我们两个几乎一般高

  峩们两个虽然没有撞在一起,但是我们嘴唇和嘴唇差一点就撞在一起

  我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小雨从嘴里面哈出的酒气喷在了我的嘴脣上。

  我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当我舔完嘴唇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小雨将气哈在了我的嘴唇上我又将这些水汽舔了,这算不算接吻啊!

  我刚想到这里酒店的大堂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小子,有本事你别跑!”

  我转过头看到二虎和那三个渣男从酒店里面向我们追了过来。


  我当即拉起小雨的手冲出了青城大酒店向马路上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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