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尿病治疗 ?家里老伴最近喜欢上跳老年迪斯科,剩下我一个人过没人给做饭,糖尿病人吃什么饭?

中老年人长寿显年轻的17个现象,你中了几个?|中老年|中老年人|知冷知热_新浪新闻
华龙网8月22日9时讯 当我们步入中老年,会越来越希望自己看上去更年轻,身体更健康、长寿。下面为大家整理的中老年长寿且显年轻的17个现象,赶紧对照看看,你中了几个吧!
01 不爱粗茶淡饭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营养与健康所研究员、中国老年学学会老年营养与食品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付萍指出,老人饮食并非越清淡越好,尤其是对高龄老人而言,过于清淡反倒容易导致营养不良,给身体埋下诸多隐患。
吃得过于清淡,只会让老化更加严重。一项调查结果表明,不吃肉的人比两天吃一次肉的人患痴呆症的概率要高一倍。因此,中老年朋友要想长寿,饮食方面也不能过于清淡,也要适当合理地吃肉一些食。
02 每天都要外出至少一次
如果你每天都想出去走走,而不是整日待在家中,那说明你的心态和行动都是健康的。我们建议所有的中老年朋友,就算是一个人,也坚持尽量每天出一次门,哪怕是下楼散散步也好。
03 每周一次外出聚餐
大多数中老年朋友都更爱在家里吃饭,认为外面的食物不健康。其实,我们偶尔也可以外出吃吃饭。
一周一次,穿上最喜欢的衣服,带上自己的老伴,叫上几个老朋友,出门享受一次年轻,尝尝自己从没吃过的外国菜,也是一种愉快积极的体验哦。
04 有爱美的心态
人到中老年适度“老来俏”不仅是个人身心健康的需要,也是现代文明的需要。白发一经染黑就显得年轻许多;胡子勤刮可使颜面保持整洁,容光焕发。
有一颗爱美的心态,不仅能美化自己、增添精神,而且也美化社会,成为一道“夕阳风景”。还利于社交活动,益于身心健康。正如谚语所说“老要时髦,少要乖”。
05 懂得释怀
中年之后,该释怀的释怀,该放下的放下,不要再为难自己,委屈自己,不要再逞强,不要再纠结。我们已经过了任性的年龄,生命已经由不得你再去糟蹋。如果你不爱惜自己,又有谁会真的在乎。
懂得释怀的中老年人,心态更好,看得更开,自然也就更加长寿、快乐!
06 愿意接受新事物、新观念
时代已经发生改变,生活观念也在不停的变换更新。我们不能总守着以往的观念来过日子,也要懂得与时俱进,多了解现在的新观念。
如果你愿意走出家门,去探索这个精彩的世界,接受当下最新潮的事物和观念,那你一定就是一个乐在享受暮年的新老人!
07 是个乐天派
据《美国心理学家杂志》报道,约有17%的美国人是乐天派,他们对生活有着积极的态度,有明确的目的和很强的社会认同感,他们要比悲观派的人更健康。
我们应该努力保持乐观的态度,积极寻求生活的意义。在意大利的撒丁岛或日本的冲绳,那里有世界上最长寿的人们。他们都很勤劳地工作,但是他们更注重和家人一起度过时间,提升自己的精神状态,并且喜欢帮助别人。
08 性格开朗,喜欢交朋友
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说的是人熟好办事,而澳大利亚科学家的一项研究则表明,朋友多还能促使人长寿。研究结果表明,与5个以上亲密朋友一直保持接触或电话联系的老人,比朋友相对较少的老人死亡率低22%。
朋友能够帮助人排遣压力,解决困难,也能激励健康的生活习惯。
09 爱清理东西
如果你是一个定时清理家中物品,并舍得将不用的东西扔掉的人,那恭喜你,你有中了一条。这说明,你很有长寿的潜质。
家中最后只保留生活必需品,其他的都可以清理掉。生活中,不买不需要的东西;必要的东西挑好的买。当你清理完后就会发现,还是原来那个家,但自己似乎住得更舒服了。
10 有真心喜欢自己的朋友
美国西达克瑞斯特学院的心理学副教授迈卡萨丁称,良好的人际关系是很好的减压剂,而知道有人一直支援着你,会让你身心都保持健康。
11 有陪在身边的老伴
少年夫妻老来伴,相伴一生的夫妻到老才最重要。家常饭,粗布衣,知冷知热结发妻。老了才真正懂得知冷知热的老伴才是这一生最宝贵的财富。
身边有一个知冷知热的老伴,生活也会更加快乐温暖,自然就会更加健康长寿了。
12 喜欢和小孩一起玩
如果你喜欢和自己的孙辈,或者小区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喜欢逗小孩,那说明你有一颗永远不老的童心。
如果你是上午偷偷笑,下午活蹦乱跳,嘴里哼着小调,晚上稀里呼噜睡觉,那说明你的生活一定非常快乐,且充满乐趣、童趣。
13 身体微胖
现在人们都“以瘦为美”,但其实微胖的人才长寿!
研究发现,到了老年,微胖的人骨密度较高、死亡率较低,呼吸系统疾病、骨质疏松、糖尿病的发生率也较低,并且对环境的适应能力较强,如当流感、肺炎等疾病发生时,消瘦的老年人更易感染,而微胖的老年人相对较好。
14 多数时候更愿意步行
一项对2603名男女进行的最新研究表明,每天坚持步行30分钟的人可定义为身体健康的人。不管他们体内脂肪含量有多高,都要比每天步行少于30分钟的人更长寿。
同样,也有研究称肥胖妇女可通过每天增加10分钟的运动来改善其心脏健康状况。因此午饭后不妨走路散散步,每天尽量以各种方式多做一点运动。
15 有一双强健的腿
背靠墙站立,脚慢慢往前走,然后再退回来直到你保持一个平稳状态,但是背的下半部要始终紧贴着墙壁。尽最大可能保持这种姿势,每天做一次,并且每次增加几秒钟的时间。
16 爱吃紫色食物
一项最新研究显示,紫葡萄、蓝莓和红葡萄酒富含多酚,多酚能使血管保持韧性,有助预防心脏病和老年痴呆症,凡是对冠状动脉有益的食物对脑血管也很有帮助。
对动物的初步研究表明,在饮食中增加黑葡萄能帮助改善大脑功能。另有研究显示,每天喝一杯蓝莓果汁有助提升脑细胞功能,增加记忆力。
17 不打呼噜
有人认为打呼噜是“睡得香”的表现,实际上打呼噜是一种病。一项历时18年的研究发现,睡觉不打呼噜的人寿命更长。
严重打呼噜造成的呼吸反复停止,成为高血压、糖尿病的帮凶,甚至心梗、脑梗、肺梗死的“引爆器”,以及恶性肿瘤发生发展的催化剂。一旦打呼噜明显,建议到医院检查原因,并获取医生专业的治疗方法。华龙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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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昨天请客,把汽车留在了黑庄户,今天上午乘坐753路去取车,晚上送小豆回家。九点多钟,他忽然让我给他量一下血压。量了,挺好。问他怎么了,他说有点别扭,再问哪里别扭,他说没事了,再问,烦了。(后悔啊,他要是说出是哪里别扭、怎么别扭,也许我们后来的命运绝对不是这样。)    早上老张起得早,他要去公司,我还睡着。他打招呼出门的时候,我问他有什么事吗?他说没事。问他还别扭吗?他说没事。他出门了,我继续眯一会。  晚上五点半,我已经做好了饭,他不爱吃热的,吃热的就满身是汗,我就做好了饭等着他,反正这天儿晾着也不会凉到哪里去。  老张一进门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往常他是换了鞋就走到沙发那里放书包,今天进门后扶着墙就站住了。怎么了?  “我右边的手脚感觉没劲。”我脑子里轰了一下,可别出了什么问题吧?!  “什么时候的事啊?”“早上九点多就感觉不好,休息了一上午也不怎么见好,下午我就开车回来了,想着洗个桑拿就舒服了,没想到洗完了也不好。”“你怎么回来的?”“开车回来的。”“哪去洗的桑拿?”“开车去洗的,车放楼底下了。”根据我的所知,我判断这绝对不是好事。我说:“我觉得你是得了大病了,你说你是先吃饭还是先去看病?”老张略微迟疑了一下便说“先去看病吧。”他对什么时间吃饭从来不太在乎,路上还说:“一会回来再吃,可以喝二两。”  下楼,老张明显的右腿无力。“我搀着你吧?”“不用,我能走。”很费劲地,我们走到了小区门口。  打车到了AZ医院,大夫询问了病情,让做CT。急诊在新楼的二层,CT在旧楼的一层,做完CT,大夫又让做核磁。带着老张的病体,我们来回跑了好几趟。  影像中心就一个值班大夫,他也忙得不亦乐乎,正赶上医院处在搬家的过程中,急诊和影像中心的联系也不畅通,为了计费还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做完核磁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我把老张送回急诊室,回去拿核磁片子。  片子出来了,影像中心的大夫说,脑梗的病灶有的人可能12小时后才显示。我现在看不出新病灶在哪里,你拿给医生看吧,明天我们会出报告。  脑梗?我们俩都是51年生的,2011年刚满60岁。才拿到退休工资就得了脑梗,早了点吧?  急诊医生看了,没对片子说什么。开药,21点开始输液,楷时,疏血通。  老张输着液,我去找大夫谈谈。大夫说“看症状像是脑梗,具体位置不明显。现在治疗的药物就是按照治疗脑梗处置的。”“能住院吗?”“没有床。一会输完液你们再过来。”  跑到没人的地方给老周打电话。老周是我一个当过医生的朋友,记得他曾经说过他有同学在AZ医院,他还说过需要的时候可以找他同学帮帮。现在不就是需要的时候吗?看看他能不能帮忙住院吧。一会,老周就回过电话来,说他同学现在干部病房工作,想办法也得明天早上班之后。谢谢老周。  没敢告诉老张是脑梗,我的心里却一下子堵死了。脑梗,多可怕的病啊,但愿老张就此止住,立即逆转!  陪着老张输液,老张说感觉很累。好了,不说话,让他休息一会。  输完液回到大夫那里,我们坚决要求住院。大夫说,争取吧。我们说,我们要是不走呢?医生说,留观也没什么意思,夜里也不会用药,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病人呆在这里谁都休息不好,你们如果住得不远,最好还是回家休息。医生开了第二天用的药后说,明天上午住不进医院就先来输液,把你们的病历本就留在这里,我留交班,尽量安排住院。看来医生是负责的,看来老张的病是严重的,否则他不会留下病历本。  下了出租车,老张攥了一下我的手,没劲,没有力气了。    老张起床后情况不好,感觉右侧肢体更加沉重。我们的计划是这样:吃了早饭就去医院,输完液就算泡蘑菇也要住院。  等车,好几拨人在等出租,好半天才过来一辆,车没停稳就有人捷足先登。我也跑着去截出租,老张自己站在路边,明显地看得出来他很吃力。好不容易才有个好心的司机把车停在老张身前,千恩万谢地我们上了车。  堵车,实在的堵。北土城路到AZ医院就那么200来米,可是那些车就是一动不动地茬在那里。司机知道了我们的情况,绕了一个大圈,才躲过了堵死了的那个路段。也有让人欣慰的一刹那,就在堵着的车里,医院来了电话,说是腾出了床位,今天可以住院。  赶快给老周打电话,让他不必再麻烦他的同学。  到了医院门口,老张已经下不来车了。司机帮着把他架下车来,我扶着他,应该说搀着他的患侧,慢慢地进了医院。  来到急诊部,接班的医生问了情况,说不用输液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住院吧,到时候病房那边来人接。  等待,焦急的等待。老张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怎么越来越厉害了?他自问,我无语。我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病房看看。他说他要去卫生间,我搀着他,此时的他已不能独立行走,他不拒绝我陪着他走进男卫生间里。小便斗前,他也不说让我回避。  租了个轮椅,让他坐好,找了个角落,让他等着。我从地面走过去,走到医院的最北边,来到了神经内科病房。  值班护士说还要等,等到出院的人办完了手续才可以接他进来。我惦记着让他早点得到治疗,于是我问,我怎么做能快一点呢?护士说,你可以先办手续。好,我马上跑回急诊部,告诉老张别着急。接着我就去建病历,交押金,把老张昨天做的CT、核磁片子交给了住院大夫,然后按照住院部的指引,把他从新楼二层绕道三层的连廊推到了旧楼二层。  住院部要求称体重的时候,老张已经站不起来了。是我们报的体重。老张无奈地摇头,我不敢哭,只安慰他说住进病房就好了……  11点,住进了病房。大夫过来看望,问诊。不到半小时,液体就输进了老张的身体。  下午一点,管床大夫小S大夫把我叫到医生办公室,她已经写好了《患者病情通知单》,她向我交代病情,并要求我签字。问她:“签这个是什么意思?”她说:“就是把病情和治疗方案都告知家属。”“口头说不就行了吗?”“是这样,对危重的病人,我们按制度都要下达文字的通知。”“你是说老张属于危重?”“目前看没有危险,但确实很重。书面通知就是让家属了解得更清楚些,也好配合。”我忽然想起了已故的父母,我知道病危通知书是怎么回事。冷静!现在必须冷静!我死劲眨了眨眼,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我努力地去看那个通知单。  一半A4纸的大小,薄薄的纸面下垫着复写纸,红字印好的格式性文书。两个手写的大字“病重”跃然纸上。在病况下是小S大夫很好看的手写字:“进展性卒中,左侧颈内动脉狭窄,随时有血管闭塞,血栓脱落、病情进展可能。可能导致患肢瘫痪加重、意识障碍、危及生命等情况。”小S大夫对我说:“看清楚了吧,请您在这里写上‘病情已了解’,然后签上您的名字。”什么意思?是不是老张的身体如果发生了什么不测,你要先和我分清责任啊?这话我敢问吗?不敢。但是我想是肯定这么想了。  签完字,她把上面的一联撕给了我。“大夫,你们得救他呀,能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这里没有的药请您告诉我药名,我们想办法去。”小S大夫是不会笑的姑娘,她即便十分热情,说话也是板着脸:“这个病属于常见病,各大医院治疗的方法大同小异,这里也是三甲,应该不缺什么药。有一些自费药,可能会有一定的治疗作用,也不能说用上就一定比不用好多少,您看你们用不用?”我马上回答:“当然要用。”  小S大夫听到了我那肯定的回答,她又拿出一张单子来,写上了药名,然后让我签字。“您看,您现在赶的时候还挺巧,这种药今年才列入医保,自付部分只占10%了。”这也跟买东西一样赶上换季降价大甩卖了?我能说什么呢?只能满口地谢谢,谢谢。  站起来的时候,我的腿都软了。镇静一下再离开。  回到病房,老张问我大夫找你说什么了?我告诉他,她问我自费药用不用。还没等我学完,老张就急着说:“用,有什么好药都要用。”我说:“是啊,我已经签字了,我说要把这里的最好的药都用上,还要用最大剂量。”  病重通知书,我装在上衣的口袋里,不敢对他透一点的风。  老张输着液,他对我说,右手越来越没劲了。我对他吹吹风吧。“大夫说,你这个是进展性的脑梗,一会比一会厉害,你看,前天你是觉得别扭,昨天走路就困难了,今天我们是走着打车坐着轮椅进的病房,可能最后你的右半身都不能动了,你得有点思想准备。现在已经住进医院了,大夫也说把最好的药都给你上,咱就只能这样了。”老张闭上了眼睛,我知道这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他忍着不哭,我要哭,我赶紧跑出门去。  护士来了,床头贴上了一级护理的标签,她们要给老张装床栏杆。加上防护栏杆他会怎么想?走不了已经够他难受的,难不成还会从床上掉下来?我觉得那样对老张的打击太大,我谢绝了。  护士长找我,护士站里她问我:“你们谁陪住啊?”“我。”“我也希望是您。因为他的病情是进展性的,随时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最好是家里能做主的人。”她说明白了,我也听明白了。我得想想这么个陪法:“这里陪住,晚上怎么睡呢?”“今天不好办了,明天吧,明天我帮你找把陪住椅。”  护士给他换了个大瓶子的药液。嘱咐老张乖乖的,我赶紧跑到医院外边的超市,去买我们急需的一些用品。我们来的时候只想着能住进医院便好,他住进来我就可以回家去取,现实却是,我不能离开他的身边了。  晚上,我问老张:“你成这样了,我该告诉谁呀?”老张坚决地说:“谁也不告诉。”“闺女呢?”“告诉她干嘛?她那么忙,还有孩子,知道了也是过来看一眼,起不到什么作用。”“你弟弟,你姐姐呢?”老张沉吟了半天,“明天吧,看看到了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到时候再说。你等我的话。”我知道,他不愿意给别人增加任何负担。  晚上,我坐在凳子上趴在他的床沿上眯着。他的右半身已经趋向全瘫,他想撒尿,我给他拿来尿壶。好半天才尿出来。“呵呵,不会用。”老张自嘲,我心里好疼。  三点多了他还在动。病房里很安静,我们只能耳语:“怎么了?”“睡不着。”“你这是脑子的毛病,不好好休息,脑子怎么能好?”“要不,你也躺一会吧,咱俩挤一挤。”“那怎么行?”“你不得陪住吗?你倒了怎么办?”明白了,他是担心我无法休息而自己不能入睡。好,答应他。  他已经不会自己挪动身体,我帮助他把身体挪到靠墙,摆好了舒服的姿势,我头靠他的脚,悄悄地侧身躺在了他的身边。到底是秋凉了,躺下一会就感觉有点冷。看见他盖着被子睡着了,我没敢下来,我怕惊醒了他。看看手机,五点,一会就天亮了,忍一下吧。  
      输液,一瓶接着一瓶的输。  小S大夫来看老张,老张右侧的肢体瘫了,只有手指能微微的动一下。  出门追问小S大夫,老张的进展还会怎么样?小S大夫说:“可能还会发展。”“那就是还没到病情的峰值?”小S大夫说:“一般的病人,三天到一周会到稳定期,今天再安排老张做个核磁检查。”问为什么。小S大夫说:“比对着看病灶变化。”还要发展?用上药了还要发展,等待老张的将是什么?  老张自我感觉是右半身完全不会动了,我帮他摆姿势,瘫痪的肢体死沉死沉的。老张的心情还有侥幸,他对我说:“我现在说话不利落了。”我听着还凑合,他接着说:“‘利落’,这个词我说不利落了。”仔细听,是有点大舌头的意思。妈呀!是不是再进展下去,舌神经也坏了?那可太可怕了,舌神经坏了的人不会说话,甚至不会吞咽。  再次找来小S大夫,小S大夫听老张自述,她又仔细地看了老张的面目。歪了,右半侧的脸也麻痹了,一说话就向左侧歪去。追问,她说:“目前舌神经没有完全失去传导,但是,不能说舌神经和面部神经没有受到阻滞。”问她注意什么,小S大夫告诉我,吃饭喝水必须慢点,千万别呛了。别呛了,这话一下堵在了我心口。  下午去做核磁,护工推着床走的。上楼,过连廊,下楼,七拐八拐的到了老楼的一层,核磁门口堆了一大堆的人在等候着,我们如期按照约定的时点到了,还是要等候着。  做核磁的时候,推床的护工已经走了,我帮助大夫把他弄到核磁床上,好重,人瘫了怎么那么重啊。  带着核磁的片子回到了神内,老张继续输液,我到了医生办公室。二线的张大夫和小S大夫一起看片子。她对我说:“看,看这个小亮点,脑干处。就这么一点就影响了肢体运动。我们还要等报告,专门看片子的会报告得更清楚。”我问:“清楚与否与治疗是什么关系?”张大夫说:“梗在这个位置的比较麻烦,这么说吧,梗在脑体的,有些人当时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或者轻微反应而不能引起注意,只是将来什么时候检查时,能发现有陈旧性病灶。老张梗的这个位置,是大脑通往全身神经的瓶颈,一点点,就可能有生命危险。你问的治疗,我们都是输液处理,用药也是一样的。”我接着问:“我不懂我瞎问啊,是不是看片子的再说哪里显示还出现了什么问题,都不影响你们现在的这种治疗方案?”张大夫说:“也不是像你说的这么简单,ICU里不也注满了病人吗?我们在全力救治,病人和家属最好是好好配合。我们看情况是会随时调整药物和剂量的。”  不听老张的了,我给二刚打了电话。二刚是他弟弟,下午就赶了过来。见着弟弟,老张落泪了。我赶紧回避,让他们哥俩说说话。  送二刚走的时候,我把病重通知书给他看了。“嫂,你甭听他们的,他们吓唬你呢。”“怎么会?我们可是自己走着进的医院,现在他的右半身全瘫了,你没看见脸也歪了,说话也不利落了,再进展……”我也哽咽了。  他和老张的手足之情也在那里,我们谁安慰谁呢?何况任何我们之间的任何安慰对于老张的治疗都起不了作用。  二刚说:“知道了。我先不告诉老太太,回去我找人问问该怎么办吧。”  晚上,二刚就来了电话,他让我把老张的用药情况记录下来。  护士长很同情我,她亲自给护工办公室打了电话,帮助我租了一个护工椅。晚上我可以在老张的床边打开它躺下了。护工椅,只有四十公分宽,但是,我终于可以撂平了身子躺下了。    老张的右侧全部瘫痪。一点自主运动都没有了。  与大夫交流。高主任查房,她建议继续扩容。等到没人的时候,我又去找了医生。小S大夫和张大夫都在,他们说老张现在基本上进入平稳期了,也就是病情不会再继续加重了。我问现在需要做什么?我妈妈脑出血后就瘫痪了,虽然不久她便离世,过后对卒中资料的查阅,使我知道越早介入康复治疗越好,在他不能动的时候,最好及时地对患肢摆位置。大夫说;“你们若有要求,可以考虑让康复医师介入。”大夫还说:“为了防止肌肉萎缩,家属可以对患肢进行按摩和辅助动作。”好,得空咱就给他揉揉吧。  大夫给安排的睡位是患侧靠墙,这样的姿势不用床栏杆也安全。我的腰本来就有病,现在也顾不得了,早晚两次,给他揉捏患肢,劲小了没有,时间短了没效果,胳膊手好办,帮他摆成侧卧的姿势,好揉也捏的动,大腿呢,侧着可以揉,练习曲弯就得让他平躺着,他平躺着我就得哈着腰,重心在后身体前倾,两只手还要用力地动作,这样哈腰的姿势一会我就受不了了,腰疼,站起来后也酸疼得伸不直。可是,那也的忍着,万一老张的神经好了肌肉却萎缩了,那岂不是后悔莫及?  老张要大便,我给他买来了卧式大便器,他不会用。给他急的,非要上厕所不行。找来轮椅,男护工小赵帮忙,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弄到了轮椅上。到了卫生间,又是小赵帮忙,才把他坐到便器上。回病房又是如此一番,他一身汗,我也一身汗。  吃饭的时候,老张吃了几口就不吃了。问为什么,他说上厕所太麻烦了。我说你缺心眼了吧,不吃饭怎么恢复?不恢复你怎么自己上厕所?  老张生了大病,还是进展性的,我得做个笔记。他现在进入平稳期了,我找来了纸笔,根据回忆把每天的要点先记录下来,万一今后再发生什么事,也好逆向追索成因。  上午,二刚的儿子张鹏来了,我们马上就让他走了,他在餐厅当经理,那是离不开人的岗位,何况这里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下午,大姐,大姐夫,二姐一起来了。见到两个姐姐,老张又哭了。我和他们商量着要不要吃安宫牛黄丸,我家里存着两粒。二刚,两个姐姐一致反对。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我给老周打电话,老周也不主张吃。看我急得有点乱,电话里他告诉我:“这么说吧,如果是我的亲人,我不主张吃这个。目前西医的治疗各大医院应该是水平差不多的。听说有用高压氧舱治疗的,你可以打听一下。”  晚上,闺女小张和女婿小李也来了。闺女说出差刚回来,这两天还是特别忙,明天还要出差。他们小两口都是做建筑设计的,现在都到了负点责任的位置,都忙,平常日子里加班加到11点第二天还要上班那是常事。我说:“这下可真麻烦了,小豆我是管不了了,小豆的奶奶就得多辛苦了。替我向她道个歉,你们就多心疼她吧。大家千万都要保重身体。”原来每周的六****能照看小豆两天,现在没招了。我们家就是四二一家庭,一个老的病了,另一个老的就得陪着。没人替换了,那边的两个老的就得跟着受累,他们还得别病倒了,真是的。  我妹妹小梅来了。我对小梅说:“你哥哥身体不好,你千万别告诉他。你哥心重,告诉他了只会增添麻烦,万一他再怎么样了,我们顾不过来。”    考虑到病情已经稳定和老张体质的承受力,大夫把药品加大到了最大的剂量。  康复医生邵大夫来了,帮助老张做了一些恢复胳膊和腿的训练,他一边做着,我一边问着,问要点,问这样做起什么作用。邵大夫走了,我就帮他做,老张嫌我手重。“我看他就是那么做的,看样子很卖力气啊。”“你别看他的样子,我有感觉,你慢着点,轻着点。”好,重要的是他的感觉。  不错,有效果,做完之后,老张的小腿可以抬起三四十厘米高了。尽管他是咬着牙做的,我们都看到了光明。  午餐后他输着液睡觉,我去给他买东西,收音机,他想排除寂寞;小镜子,他要照自己的嘴,还得偷偷的;酸奶,我给他补钙,还得买无蔗糖的;纸巾,他得敞开了使;热水袋,他患侧循环不好,手脚冰凉。  晚上,大姐带着女儿小慧、女婿王宏来了。小慧说看看需要做什么,我说,打听可以,先不忙做什么吧。  二刚来了,带来了蘑菇鸡汤。老张就是不爱吃煮的鸡,好歹吃了点。  二刚带走了老张用药的记录:  1,空腹,一日三次,丁苯酞胶囊;  2,8:00,波利维1片,75毫克;  3,羟苯磺酸钙胶囊,一日两次,每次两粒;  4,肌肉注射,腺苷钴胺;  5,输液:8:30,凯时一支入小壶;8:45,依达拉奉30毫克100毫升盐水;10:00,丹奥粉针、5%葡萄糖250毫升、胰岛素1IU;11:00,果糖磷酸钠100毫克、64瑞安吉注射液10克;11:45,疏血通8毫升、250盐水;13:40,38羟乙基淀粉130/04、盐水500毫升;15:00,依达拉奉30毫克100毫升盐水。  6,20:00,阿托伐他汀钙20毫克,2片。  
      继续输液。  邵大夫看老张的肢体活动很有起色,便鼓励家属继续帮助做按摩做训练,我呢,得到了肯定自然积极性更高了些。老张现在很愿意做康复训练。有时候我靠在椅子上想歇会,他也会叫我,让我帮他再做几个练习。“大夫说适度,累着了不利于恢复。”“天天躺着,累得着吗?”他是这么想的,那就陪你训练吧。  老张学会了上轮椅。他先让我拉住他的左手坐起来,再用左手撑住身子转体,两腿垂在床沿下后,给他穿好鞋。轮椅顶在床边,他用健肢站立好后右转体,然后坐在轮椅上。有了这个进步,上厕所大便就很方便了。不叫护工我也学会了推轮椅。  老张无法去浴室洗澡,只能让我给他擦身。每次大便后,我会用把湿纸巾上倒点热水,给他擦洗一下****。  由于他坐在床沿上很稳了,现在可以用热水泡脚了。我把床底下那个整理箱拉出来,水盆放在箱子上,他可以很惬意地泡脚。  患肢的手脚都是肿的,温水泡泡会舒服些。  下午,老薛看老张来了。老张病了后,拒绝告诉过去的同事朋友。老薛早已退休,也患有糖尿病,且住得离这里不太远,他同意他来。  大姐又来了,带了牛肉汤和木耳。大姐总觉得他吃好了病就好了,理解大姐的苦心,其实不是那么回事。  我那88岁的婆婆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了,现在租房子住在大姐的同一单元里,这样大姐照顾她就不要跑路了。本来老太太不同意这种办法,她不愿意到儿女家去住,请了保姆并有二姐常去陪她,可去年,二姐夫患癌症了,二姐自顾不暇,保姆还不可心,无奈,才把老太太安置到了这里。问大姐:“你出来老太太可知道?”“不知道。”“可别告诉她啊,我怕她经受不住。老太太没问最近他怎么没去看她?”“我说了,这些日忙,没空。”“眼看要到国庆节了,大姐想想怎么编吧,先骗过老太太再说。”是啊,难题推给了大姐。  张永魁来了,我们只是帮助别人做什么事的时候有过一两面的交往。他原来也是大夫,现在做什么项目。他把老张的片子借走了,他说他和301的神内主任认识。晚上,他又让我把老张的用药情况传真给他。看看其他医院的专家怎么说。    继续输液,我发现护士送来的口服药里加了一种粉红色的糖衣小药片——黛力新。找大夫问,大夫说是抗焦虑的。我说,我焦虑啊!大夫说:“他和你不一样,他有焦虑症状。而且,他病了,大脑也受到了伤害。吃这个肯定对他有好处。我们随时观察着呢。”无语,吃呗。  康复的邵大夫来了,又做了一套。老张的大臂有了动作。大夫教他,两手十指相交,躺在床上慢慢举到头顶,这样多做会有好处。我告诉邵大夫,小S大夫教他这样做了,邵大夫让老张做一下,给予了肯定并纠正了用力的方法。邵大夫让老张下床站立,老张不敢,邵大夫扶着他,慢慢地松开了手,果然他站住了。邵大夫建议家属经常地辅助他站立。我帮他站,他不放心,不敢站,说摔倒了是俩人。我说你肯定能站,肯定摔不到。逼着哄着,他站了一下,好,站住了。虽然重心还是在左腿,毕竟站起来了。  都说16床的胖子治疗得不错,我建议老张找胖子聊聊去。老张不肯。  我去找胖子:“听说你练得最好,能不能抽空去9床,鼓励鼓励我家老张?”  一会,胖子就来到老张床边:“怎么样?着急了是吧?”  胖子才44岁,住院12天了,走路不要扶也不拄拐,患侧的手还可以做抓的动作。胖子很热心,一边传授经验一边鼓励老张。“您看我多快,您也会好起来的。”胖子走了,老张问我,他梗在了哪里?我明白了,老张是担心自己梗的位置太严重。也是,普通病房里的病人,被下病重通知书的真没几个。  不管怎么说,胖子还是激励了老张锻炼的信心。  老周来电话,询问老张的病情,我汇报了。我又把和医生的聊天大致说给了他。老周说:“一个医生怎么能那么说呢?”我说:“人家肯定是拿我当成可信任的朋友才说的。我不想打架,我希望将来老张尽可能地康复得好些,所以,我听明白了,人家在现有的条件下尽力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一是把老张的心态尽力调整好,二是让老张建立康复的信念并加强刻苦的训练。你说是吧?”老周赞同,继续说要来看看老张。我说,你忙吧,老张现在不想见到老朋友,我们先尊重他的意思。老周说,有事你一定说话。我说,谢谢,有要紧的事,我一定找你,我把你当成亲人。    继续输液,加大自主锻炼。每天辅助着,可以站立几次,尽管只是站立几分钟就浑身大汗。  闺女短信,说她已经出差回来。大姐、大姐夫又来看望,他们听说吃木耳对这病有好处,又送来了一饭盒煮好了的木耳。  一个女患者出院了,她向各个房间告别,她先生鼓励大家多多锻炼、尽快康复。  为了恢复的效果更好,邵大夫说在患者睡觉的时候要给他摆位置,简说就是手臂要直腿要弯。避免将来行走时胳膊挎篮(手臂伸不直,像挎篮一样)腿画圈(腿不会自主弯曲,为了移步,患肢在地上画半个圆圈)。据说高级的康复医院都有支具,这里不是康复医院,康复又是越早进行效果越好,和大夫商量,我们挑拣最重要的支具弄一个,帮助他。  二刚让人给他的床脚做了个斜面的靠板,这样他可以在摇起床头半躺的时候,把患脚蹬在板上,保持脚尖抬起的状态。这样做的好处是,将来走路减少画圈、点点的可能。  二刚说,他间接认识的一个神内大夫说,老张用药已经到了顶级。听了这话,老张的心里好像踏实了许多。  晚上,老张要大便。我去找轮椅。神内病房有两把公用的轮椅,不巧,都被别人推着病人出去了。问护士怎么办,护士电话联系了对面的耳鼻喉病房,说让我过去借。  耳鼻喉病房里好安静,连体感的环境室温都觉得凉了好几度。也是啊,那里过了探视时间就没有家属往来,那里的病人也不像神内的病人不能自理,更不会有人陪着训练。    邵大夫教会了他自主站立。下午他就站了三次。  一个理发的老头来了,老张把头发理短了。下午,护工帮助洗了头。老张精神了好多。傍晚,小梅又来了,老薛也来看他。看见他们来了他就埋怨,就让他们快走,他不希望给别人添麻烦。但是,别人来看他,他又非常高兴。  张永魁派他的学生把片子送了回来,他电话里告诉我,AZ诊断的不错,用药也“大不差”。他说301有高压氧舱,一是看病情,二也没有当作主流的治疗方法。谢谢张永魁,高压氧舱AZ没有,如果去外院,恐怕……我觉得此间暂时放弃。  闺女来得晚些。她要替我一夜。  回到家里,到处是尘土,简直成了土地庙。这多天了,我除了中途回家洗了个澡外,一直就没回过家。洗澡,扫扫床就躺下。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原来好好的一个家,现在荒了,以后他再回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早上,带着早点到了医院,怕闺女上班迟到,让她吃了东西赶快走。  邵大夫来做康复,做完了他接着指导:1,手,要学会外翻,转;臂要直。2,腿要弯,不要僵直。3,身体适应可以多练练。邵大夫讲了要点,他说他要请长假(去休婚假),他把这一段需要练的都教了我们。  中午,二刚来了,送来了公鸡汤。  晚上,老张站了两次,每次都坚持了六七分钟。    国庆节,能出院的病人都走了,病房里就是值班的大夫和护士,他们给这些稳定的病人进行着常规的治疗。  晚餐,二刚把去看奶奶的闺女小李还有小豆都带来。送来了饺子、芹菜、菠菜等。张鹏也来了。一家人在这里热闹了好大一会。  10床的小儿子特意煲了汤来,老头的孙女外孙子带着各自的男女朋友也来看老爷子,他们挨着个的逗老爷子,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  8床的老孙,儿子来了一小会就走了,他仍然是用纸碗打食堂送来的饭。倒是他一个跟他学摄影的学生,给他送来了一捧鲜花。  平常护工小赵对老张帮助的多些,我给了200元的红包。亲友送来的果篮我也拆了,送给其他的护工。    早上,值班的护士给老张扎输液的针,老张想用套管针,我说还是扎小针好。套管针针一带三天,万一碰了也是麻烦,老张说他手上的血管不好,多扎一次就伤害一次。听谁的,护士当然听患者的。  今天值班的护士我们不认识,她要来扎,我想换一个,老张瞪了我一眼。我就恨他这点,只要我和外人意见不同时,他一定是站在外人的角度和我打架。果然,那护士扎了两次都没扎好,我在旁边控制不住了,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技术问题。”  第三次扎好了。不一会就鼓了,手肿了起来。赶快叫护士,一个实习护士过来,马上就给拔了针。  老张埋怨我:“你当着她的面说技术问题,她还不报复我?受罪的是我。”我无语。我在想:护士故意报复的可能性不会太大,但是,技术不好是肯定的。怎么办?我再去护士站找,就是她。我说:“商量一下,能不能换个人再扎呀?”“您看见了,今天我们没人。”“不行,你再去扎,他紧张。他就那一只好手,已经肿了,你看……”“那我没办法。”好,你有这话,我也有话:“办法你想,你想不出来我就去找护理部,我不相信除了你就没别人可以扎了。”说完我转身就走。  半天没有护士来,老张跟我急了:“你看你,得罪护士有什么好?以后她天天整治我。受罪的还是我。”“你放心,这里不是就她一个。”果然,一会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护士就来了,她是里面重症监护室的护士,很麻利地给老张扎好。  我就对那个护士感慨,就你那态度,一辈子技术也提高不了。要不是耽误不起精神,我真应该去医院的护理部去投诉。  老张便秘,去了两次厕所都解不出来。我说用开塞露吧,他不情愿。晚上闺女来了,他听闺女的,用了开塞露就解出了大便。  闺女找了同事,同事的妈妈是中医,据说同事的姥爷脑梗后妈妈天天给扎针,就好了。闺女带来了康复的挂图,按图施工,给老张按摩。管不管用先不管他,心意在这里呢。  晚上闺女值班,让我回家。  躺在床上,身体笔直。天天睡那个椅子,现在都不会翻身了。    今天小孟来了。她是责任护士,有点助理护士长的意思,人长得漂亮,干活也漂亮。我请小孟来扎,她说让我等等。原来小孟今天并不上班,是来处理什么事的,但她还是抽空为老张扎了针,并给那只还肿着的手贴了消肿的膏药。我对小孟说我昨天的态度有点不好,主要是这些天为病人急的,小孟深表理解。护士要都像小孟这样可多好。  我对老张说,下次输液前你不许谁来了就让谁扎,我这些天观察了,还有几个技术也不错的。小孟上班咱就找小孟,小孟不来你就等着,你一定等着,等我找一个扎针好的护士给你扎。(老张的血管非常糟糕。)  上午,我去Z医院考察一下,因为是节日,只有神内的值班大夫,康复大夫不上班。  前几天和AZ的大夫沟通,这里只治疗急症,当急性期过了之后,就让患者出院去康复。患者出院的方向有三,1,转院;2,转入康复医院;3,回家。我电话问了老周,他说,最好的中康根本进不去,据说排队就好几个月,中康帕斯了。北京康复医院在西山,住进去也很难。我在网上查了地图,公交下车很远,自己开车我不会。即便有谁帮他住进去了,探视也是问题。犹豫。5床的一个妹妹说他老公找人让她住宣武。但是,住宣武也就是两个星期的事,到时候还得转院。AZ说Z医院是他们的联办单位,可以转到那里去。  中午,大姐来了,送来了菠菜和“便通胶囊”。  下午,在输液之后,老张积极锻炼。双手十指交叉的举起,他一次能做30个了,虽然是好手带着患肢做,但是,也活动了关节,活动了肌肉。好!  老张开始在走廊里站立。左手扶住把杆,双足与肩同宽,可以站立三分钟。虽然抬腿困难,但是他在按照大夫的教导,逐渐地把重心移到患肢上去。  晚上,床上训练。臂,大臂带着小臂,可以抬起30°角。把肘支撑在床上,腕子可以从自然的前垂直到立直。把小臂后仰15°,手腕可以抬起。  腿,躺时可以屈膝,但是曲度不足,就是足跟离不开床。  脚腕的张力减小,虽然主动活动不会做,但是被动活动已经摆脱了完全僵直的状态。  手指脚趾还不行,自主活动,动静极微。微也好,至少是动了起来。  
      大姐来了电话,她让我们后天晚上别定饭了,她说送红烧鱼来。老张埋怨我,说为什么不阻止。我说,我接电话你也听见了,人家通知咱是怕把咱们把饭定重了造成浪费,就像1号吃饺子一样。我知道他心疼大姐,可大姐这种关心也是疼我们呀。晚上,快睡下的时候,他说,要是再来点酒就好了。一句话把我惹火了。“你都这样了,还惦记酒,你喝,明天我给你弄一瓶来,你喝了能好你就喝,你喝了立刻就死我也算省心省事,你没看见那屋的那个老头,出了医院就喝,没过半个月又来了,病情又加重了好多。你现在还不会走呢,你想死就直说……”也不管当着其他的病友,我是声泪俱下。你本身就有糖尿病,不说不积极治疗,烟酒还一点不减,现在好了,烟酒刺激得你都瘫了,你还想着喝酒,多年的好说好劝一点没用,刚能坐起来就想喝,怎么就那么没出息,想着想着,我接着说:“你自己想怎么糟践自己是你自己的事,你愿意瘫在床上烂在床上我也管不了,可你总得心疼一下别人吧。别人这么伺候着你,你以为是应该的吗?人家得癌是没办法,你是自己找来的病。病刚好一点你就接着找病,好,我不拦着你。可有一点咱得说清楚了,等白天大夫来了,你当着大夫讲明白,你别让我陪住,你别让人伺候,你说你得把输液变成喝酒,等你说完了我就回家,我踏踏实实地等着给你办丧事……”  到点熄灯了,躺下后谁也睡不着。为这喝酒,我劝了他多少年,有一次他居然说:“你说了30多年我也没改,你再唠叨还有意思吗?”现在好了,有意思了,意思大了,意思大得都不能自理生活了,还想酒。  估计到了12点,他要撒尿。递给他尿壶,倒了回来后躺下仍然不理他。估计到了三点,他说了一句:“睡吧。我不说了。”  没劲,真没劲。好言好语不管用,非得让人家这么骂。要是过去,我这么说他会翻脸,会拍桌子。现在,想发脾气都发不动了,可怜,可悲!不管你是口服还是心服,反正现在你先服了。病友都在睡觉,不能再说什么,我昏昏地迷糊了。    闺女晚上来了,这么揉那么捏的,至少让他舒服了许多。闺女催我快点回家,她又替了我一夜。    前两天,老张在走廊里锻炼站立的时候,看见一个病友来回地练走,他主动地和他说话:“朋友,你是不是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锻炼?”对方说:“是啊,您怎么知道?”“我看你那条裤子。这么多年再也没处卖这种蓝色白条的运动裤了。”“是啊,这条裤子至少有30年了,我还上学的时候买的,楞是穿不坏。”于是,老张就这样认识了小安。  小安十来年前就脑梗了,也是半身瘫痪,后来锻炼恢复得很好,可以骑着自行车天天上班,现在是肢体麻痒,国庆节期间有空床,他又来修理修理自己。  小安很热情,教了老张好多锻炼的姿势。比如坐着,要把患肢手指向外尽量扭到朝后的位置,然后,把手臂挺直,身体重心偏向患肢,也就是这个姿势能给患肢增加压力,锻炼患肢的肌力。比如,站立,逐渐把重心换到偏向患肢。比如,扶着把杆练蹲起,这些动作,都是正规的训练。  老张觉得和小安很投缘,现在走出病房到走廊里锻炼的积极性也高了。下午输完液他要出去一会,吃完晚饭也在走廊里活动。小安呢,一半指导一半聊天。老张的情绪也好了许多。    扶着老张,可以移步了。走廊里,我按照要求,站在他的患侧,扶着他走路。每到晚上,走廊里会有好几对这样的相挽而行的老夫妻们。练习走路的多是六十岁以下的,男患者居多。好像七十岁病了的人,儿女们来了多是看望和送吃的,没有人陪着父母练习走路,最多是推着轮椅带他们出来换换空气。  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大家也在开玩笑。说年轻时候搞对象都是没拉过手,结婚后出门逛街,俩人也是前后错着相隔一米两米的。现在老了,病了,倒要搀着挽着,俩人挎着走了,可惜不是压马路是压走廊。  让我扶着,老张能在走廊里走个来回了。大有进步。    长假过去了,大姐陪我去了Z医院。这里有和AZ联办的一个神内科室,七层上有二十多张病床。患者大部分是AZ转来的,也有几个是长期住在这里压床的老病号。AZ的神内主任一周来一次,他们审核并确定各位患者的治疗方案,这里有一个扎针灸的中医大夫,还有一个女的是康复大夫,据说她的爱人是北京康复医院的一个主任。健身房很新,器械也不少。综合考虑,特别是考虑探视问题,大姐也觉得将来把老张转来是个可行方案。  小慧说中日的康复也不错,可是中日医院住不进去。算了,既然都是康复,既然康复主要是靠自己锻炼,我们就决定到这来了。  不满意的只有一点,病床。  这来的病房基本都是两人间,但是现在有空床的就是一间大房间,里屋两张床,住着两个压床的老头,外屋空着两张床,另一张床住着一个插着鼻饲的老头。  问大夫,大夫说,你们只有住进来,才能择机给你换到两人间。怎么办?  AZ的大夫大查房后问我们打算怎么办,我说容我们再考虑考虑。老张的想法是,能在AZ多住一天,就晚一天走。    老张一天好似一天。在他输液的时候,我向大护交代了请多关照,便回家去洗澡换衣服。  说说AZ的护工吧。AZ有一支庞大的护工队伍,这支队伍撑起了护理工作的半边天。以我做企业会计的眼光看,这支队伍为AZ的经营降低了不少的成本。你想啊,一个护士一个月需要多少钱,护工呢?差一半吧?正是这支护工队伍,让这里的护士都成了高等级的技术人员,即使是举手之劳的活,他们也不用干了。  这里的护工分工明确、职责清晰,除了对患者提供一对一的陪护以外,他们几乎充斥于各个科室的各个护理及非技术性管理的各个岗位。比如我们去做核磁检查,管登记、预约、取报告的,就是穿着淡蓝色工作服的护工。比如病案室,管找病历、送病理、病历回来归档的也是护工;我们病房的护工分几类,管衣服被褥的、专门带病人各处检查的、重症监护室的、一对一的、一对二的、大护等等。  大护就像巡回护士,谁有生活问题他们全管,只要你招呼他她的时候他她能腾出手来。他们会替护士巡视输液状态,谁的液体数完了,他就去叫护士;他们还管打饭、管倒尿壶、管扶着患者去卫生间……老张住进来后,除了用我,更多的时候是叫小赵。小赵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很帅。是小赵告诉老张,不必再穿内裤了,直接穿裤子就好,这样躺着撒尿方便。最开始老张大便也是小赵帮他上下轮椅并帮他坐在马桶上的,面对半身瘫痪的一个老爷们,我是一没技术二没力气。小赵的老婆也做护工,她在心外科的手术室,给大夫递送医疗器械的也是护工。他们说这样的岗位可以按时上班按时回家,比作全陪有意思还方便。(每天加班一两小时,工资也不少。)  
      今天没什么新鲜事,记录一下W老师。  W老师,神内病房的看门人。看年龄绝对五十以上,论摸样绝对不敢恭维。她在门口支一张活动小桌,板着脸往折叠椅子上那么一坐,不用她开口,谁想在非探视时间走进病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病房10床的家属“三儿”就说:“AZ的领导太伟大了,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让她看门,鬼来了都害怕。”  老张住进来后,我也发现这个看门的女人确实有点另类。观察几天,我却有了不一样的认识,这个人不仅责任心强,为人也很热情。我对三儿说,还真不能以貌取人。  首先,我很尊重她:“您贵姓?”“免贵姓吴。”以后我见面就叫她一声W老师,W老师居然也收起了板起的面孔,对我笑笑。所以,那天不是探视时间大姐他们来了,W老师就同意我和大姐做了交换,大姐进去和老张说说话。  老张好起来些,我就和W老师聊天。她是本院的老护士,护士老了,不适合做一线的工作了,就会被安排到辅助岗位去。领导对她还是很重视的,因为多少人看守神内病房都因为和家属打起来被调走了,W老师在这里好久了,楞没发生过激烈的纠纷。W老师说,凡事得讲理,得互相理解。看来W老师还是很有水平的。  得空就去听W老师讲理:W老师说:“得这种病的人,多数都是平时要强的人,他们有点不舒服也不检查,有了毛病也不坚持治疗,总觉得能扛过去……”说得太对了。我愿意继续听下去。  “他们多数都有脾气,自己总觉得就是自己对,特别是对家属,稍有不同意见,就埋怨对方……”没错。“他们病了以后,会更加固执,他们还会变得很自私,只想自己不考虑别人……”是这样!  “W老师,您得教教我怎么办吧。”  “照顾是一方面,还要鼓励他尽量地自己做事,做那些他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穿衣服,拿饭碗等,逐渐加大力度和难度。”“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不让他做可不行。或者他以后什么事就都不做了,他把坐享其成当成了应该,你稍有不到他还有意见;或者他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自己就是废人,自己没用了,接下来就会厌世,就会发展成很重的抑郁症。”  谢谢W老师,W老师的这番话醍醐灌顶,她给我做了心理疏导。  和W老师熟了,看不耽误她工作而我又不必非瞪着眼看老张输液的时候,我就愿意和W老师聊聊,受益么!  W老师告诉我:“好多农村的、或者没文化的女人,当遇到你这种情况的时候,真是觉得天塌了。她们很无助,她们往后一想,自己都不想活了。”我也对W老师说了我的感受:“我知道今后我们家的生活模式都得重新建立,可是建立什么模式,今后俩人还能各活多久,到最后谁先走在前面,那会是个什么状态等等,我都想了,可是想象不出来。这话我没有对象可说,可是压在我心里又很重……”  W老师说:“我爱人病的那会,我也和你有同样感觉,他是癌。但是,我们必须活下去,还得活好。他倒了的那会我就那么想,无论如何我不能倒下去。我现在告诉你一句话,他病了你伺候他,你若病了,没人伺候你。你必须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在这个基础上,看看怎么适合你们的情况,怎么建立一种模式。”  W老师的话言简意赅,W老师的话给我指出了方向。今后照顾老张将是我生活的主旋律,但是,这不是唯一。我先要自己不倒下,然后再说怎么让老张尽可能多的恢复些功能,因为任何生活模式都是建立在相对应的生活能力上的。  虽然和W老师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觉得W老师是我的知心人。每每见到她,不再是礼貌的问候和尊重的微笑,而是一种由衷的感激从我心里自然的流露。W老师呢,在老张站立于走廊中的时候,也会走过来指导一下。“患侧往前送胯,胯骨挨着把杆,别用手扶,多站一会,这样能增加你的肌力……”  遇到W老师是我的一个幸运,她教会了我怎么面对生活中突然出现的逆境,她教会了我思考和处理此事的方法。我将永远记住她。    说说住在AZ医院的几个病友。  8床的老孙,74岁,退休前是铜牛集团的老总,儿女双全却独自住在养老院里。他是拉着手风琴的时候忽然找不到琴键来的,可以拄拐棍自由行走。老头挺开朗,说闺女在国外,儿子开公司,老伴没了,干脆住进了养老院。  老孙住进来的时候,是儿子送来的。他说他病了后,养老院通知了他的儿子,儿子就把他送来了。没见儿子和老爸说些什么,只见他给老爸撂下了一摞纸碗,说你用了就扔,不用洗碗了。  老孙住院期间,除了自己到盥洗室洗脸(猫洗脸,右手不能帮助左手拧干毛巾,就是左手沾沾水抹几把),老孙就没洗过一次脚。  每天看我给老张擦澡,洗脚,换洗了背心袜子晾在挂吊瓶的架子上,老孙好生羡慕。可是儿子来了,他依然不开口让儿子给他洗洗脚。  老孙住了两星期,期间儿子来过两次,其中媳妇陪着来过一次。他们只是坐在床前看一眼说几句话就走了。老孙三天换一件背心,脏衣服都收在自己的包包里,他说养老院有洗衣机,到时候拿回去洗。老孙最盼着早点出院回养老院去,他说,我太想洗个澡了。  10床是80岁的穆老爷子,还是离休的,退休前在运输公司。老爷子两儿一女,平常跟着大儿子过。大儿子离婚了,俩老头互相照顾着。近期大儿子检查得了癌症,介入治疗刚做完老爷子就病了,所以大儿子不怎么来。  老爷子也是半身不能动了,但是他好像没什么想康复的愿望,维持着生命就知足了。  老爷子的尿道是什么毛病没问,反正造瘘了,挂着尿袋。老爷子每天的治疗比别人多一项,就是对造瘘的地方进行护理。老爷子常年陪着肾病的老伴吃不放盐的饭,吃什么都喊咸,化验结果显示老爷子严重的低纳,大夫开了盐水让他喝,他跟喝毒药似的,死活就是不喝。  老爷子的孙女就在AZ医院工作,是挂号的。靠着关系,老爷子和闺女的婆婆都住进了AZ医院。闺女来了就带两份饭,一份给爸爸,一份送到其他病房去给婆婆。婆婆病得厉害,有一对一的护工全陪。闺女孝敬爸爸,每次都哄着老爷子多吃。姐姐给老爷子喂的饭多了,问题就出来了——老爷子要解大便。接大便的活计就留给了小儿子“三儿”。  “三儿”也快五十了。公交司机。看他的精气神和他的打扮,也就像是四十出头的。他是一个很快乐很幽默的人。  老爷子大便是件很隆重的事。他们家给老爷子置办了那种撤下座椅的一块板就可以接大便的轮椅。三儿先把床栏杆撤了,再把轮椅推到合适的位置,再把老爷子抱起来放到轮椅上,再给老爷子脱裤子。也仗着三儿人高力气大,瘫痪的老爷子他能抱得起来并轻轻放下,这活轮到姐姐,姐姐肯定抓瞎。  病房的卫生间很小,无奈,要么三儿把老爷子推到走廊,要么三就对大家说对不起了。老爷子解了大便,三还要拿盆热水蹲在轮椅后面给老爷子洗屁股。然后,再逆向工作,直到把老爷子安置到床上。三儿刚刚直起腰来,老爷子说又拉了,果然,拉到裤子里了,三儿又得给老爷子收拾,这次更麻烦,换了裤子擦洗了身子还不行,还得把老爷子挪到轮椅上,请大护帮忙换床单。  几番下来,三儿终于发现了规律,他请好了年假,决定不让姐姐再陪。  夜里,三儿睡得死,前夜热,三儿把盖着的衣服扔了,后夜冷,三儿蜷缩在那里像个虾米。我给老张倒尿回来,就给他盖一下,我有富裕的小毯子,冷的时候也给他盖上。等到没事了,三儿会给大家讲点公交上的什么事,跟说单口相声似的,大家都乐。  老爷子的外孙子和孙女也值过夜班。那小子可能累了,躺在那里就着了,还是我叫他起来,我看到老爷子的尿袋满了,需要放一下。  孙女细心点,手机上了闹钟,到点起来****。至于给老爷子洗脸洗脚,还是闺女和三儿的事。  我们出院的时候,儿女们也没商量好老爷子出院该去哪儿。闺女忙着婆婆那头呢,三儿的假期也该到了。  隔壁5床,王女士,五十多岁,高挑漂亮的一个女人,她是打麻将时候发病的,她抽烟。认识她是因为同在走廊里练习站立和迈步。他老公又高又壮,疼她的最高表现是舍得钱。他给她买了新式轮椅,他给她买了坐便凳子,他给她请了一对一的陪护,他托人給她转到了宣武医院(神经科最好的医院)……  她的情况比老张好,会站起来的也早些。老张只会站着的时候,她已能扶着把杆横着移步了。练习走路是护工陪着,她老公天天看她就是给她买好吃的。  老张主张我和她多接近些:“她不是转到宣武医院吗?到时候你问问她在宣武医院是怎么治疗的。”人到了这个时候,总希望自己的治疗不要落后于他人。  都回各屋休息的时候,我去看王女士。我问她的手会不会动,她说不会,我依照邵大夫教我的一些动作给她做了一会,然后让她在平躺的状态下,靠肘撑着把手举起来,我说,我帮你动拇指,你想着、主观上跟着我动。照做,三次后,她的拇指就会动了,她好激动。我心说,你家人怎么就不对你下心呢?我又帮她做了一会,告诉她自己练练。只两天,她就对我特别的亲。  她要出院了,我留下了她的手机号码。我说,我会想你的。  她住宣武去了,第二天我给她打了电话,知道了那边的治疗方法和治疗流程,和从Z医院听来的一比较,差不多。  我连续几天都给她打电话,她很感谢我对她的鼓励。我说,我也感谢你呢,你练得不错,对我们老张也是鼓励。  洗漱间我认识了一个老头,他是一个病老太太的家属,看样子是干部或者知识分子。是他主动和我说的话。洗碗的时候他对我说:“我怎么天天总看见你?没人换你吗?”哦?居然有人注意过我,我可没注意别人啊。他既然天天看见我,想必他也是天天在这里的哦。“是,老先生,您也是天天在这?”“是啊,我可以回家做饭,我们家就住在医院对面。”“看样子您有70多了吧?”“80了。”“您的身体好。”“原来我们俩都好,她这一病就麻烦了。”“请护工了吗?”“请了,像你这么陪着我怕受不了,但是我做饭,她愿意吃我做的饭。”“孩子呢?”“一个在国外,一个身体也不好,再说了,他们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您想过病人出院去哪里了吗?”“不行的话去中医大三院吧,离家还近点,我还能给她送饭。”“您也保重!”  
      定好了往Z医院转,今天办手续。早上起来我就忙,先打包。把暂时不用的都打了包。天不作美,下起了雨,老张那里发愁,我还得安慰他说一会就停了。拿着伞,前楼后楼简易楼地去办各种手续:退了我租的护工椅子,退了饭卡,退整理箱,退热水瓶,办出院手续,拿药(有的药不往二级医院配)……,都办完了,雨也停了。害得我非得在雨里跑来跑去。  10点半,Z医院的车来了,他们不知道患者的具体情况,居然把活动担架推进了病房。好,非常好,我那大大小小九个包袱,正愁没法拿走呢,正好放到担架上。老张和病友们告别,大家相互鼓励。医生一直送到门口,来接的医生扶着老张走到车前。三儿力气大,帮助老张上了车,老张坐在位子上,我坐在他的旁边,我们去了Z医院。  如同前述,到了Z医院,老张只能住在大房间里。我对老张说:“咱不是没办法吗,你只能忍着了。据说那个病人夜里会闹,我在白天看过他两次了,他都很明白地看着我。但愿他不烦你,没人的时候,你哄哄他,也许他就不闹了。”  中午,该吃饭了。我去食堂。坏了,这食堂对外经营兼做病号饭的,不说价钱贵贱,只是这菜,黑乎乎的,看着就又咸又辣。先凑合一顿吧。  Z医院的大夫护士都很好,午餐后输液就开始了,一点不耽误治疗。一会,康复大夫和针灸大夫也来了,看了老张的情况,和他商量了治疗方案。  老张说,这里你就别再陪了,咱们请护工吧。同意。  按情况说,如果有AZ那样的大护,应该用不着护工了。可这里不行,没有大护,要么没人管,要么一对二,要么一对一。怎么办?,没人管肯定不行,一对二每天只省10元,且现在还没有对子。只好要一对一,每天一百元。  护工,也被这里的“合同单位”垄断着。没招。那个“主管”还拿堂,说回家大秋的护工还没回来。我说,那我就找保姆去吧,她怕挣不到这单生意的钱,让我等等。鬼知道她是什么路数,等到两点钟护工就到位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小老头,自己说是从清华大学那边过来的。我和他们签了合同,交了预付款,嘱咐护工看着老张输液,我去买东西。  整理箱我得买一个,装他放换洗的衣服和坐起来瞪着脚用。不锈钢的保温桶也得买一个,看来以后我得给他送饭……物美大卖场买完了东西,我觉得疲惫极了。我把整理箱扔在路边,打车。司机看我那样子很是理解,他帮我把整理箱放入了后备箱。  到了Z医院已经四点半。老张输完了液,给他吃个酸奶,我带着保温桶回家做饭。六点半,我返回。问,护工吃完了,我们开始吃饭。  这里有一种便利,卫生间在室内,还有热水。问老张洗不洗澡。老张说今天算了,都累了。我知道他是看我太疲惫了。我给老张擦洗身子,等于是在教护工怎么做,洗完了人洗衣服,晾好了,老张催我回家。  先洗了保温桶,再洗澡。几日没回家睡,天真的凉了。躺下盖上毛巾被,怎么也暖和不过来。起身,顶柜里找出了棉被。闻闻,总觉得不是晒过的那么好闻。算了,先睡吧,太累了。也许是身子冻凉了,我把被子齐脖子盖好,我想,老张那里没事了,我该睡一个踏实的整宿觉了。  忽然,我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咳嗽一下,不管用,再咳,更不舒服了。起床,喝水。不知怎么的,还呛了一口,这下引起了剧烈的咳嗽。等这阵咳嗽过后,坏了,我发现我有憋的感觉。(过去我有气管方面的毛病,着凉受累就容易气管炎,严重了会哮喘)静下心来,张大嘴深呼吸,如果就是呛水导致的发憋,应该一会就好了。可是,这种憋气,却越来越严重。  吃药!我的药就在床头柜放着。先吃氨茶碱缓释片,一般这药吃了20分钟后绝对管用。20分钟过去了,不仅没有作用,反而憋得越发严重。来,上急救的,我找出喷雾剂。一般情况下,这玩意喷一次就管用,我喷了,不好,再喷,还是不好,再喷,三次下去都不好。我害怕了。看看表,12点10分。赶快去医院。穿衣服拿钱,锁门就走。我家离马路步行就100多米,到了马路边上,我已经憋喘得说不出话来。  夜里出租车很少,我坚持着。我想,我一旦倒下,万一没人救我可就麻烦了,我必须坚持到上车,一旦上了车,司机准会把我送医院。  车来了,上车,“AZ……医院”。说完这话,我再也说不出话来,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肯定憋得紫紫的,我想,我一定得自己救自己。  出租司机真好,一直把我送到急救中心的门口,还问我要不要帮忙。点头谢谢他,自己进去挂号,坚持着上了二楼。  医生面前,我只会说:“你救救我。”大夫诊断,先问你家属呢?我说没家属,大夫说你赶快联系家属,然后,我喘着,断断续续说了发病的过程,我说,我以前有过喘,但没这么严重,没这么急,没这么不缓解。大夫开药,说你先输液,一定把你的家属找来。  拿药,扎针,护士也问你的家属在哪?在哪儿呢?老张住在Z医院,小张看着小豆呢,他们一家子都在发烧。我现在真懂什么叫举目无亲了。妹妹,半夜里叫她,她来了有什么用呢?大姐,快七十的人了,还陪着我婆婆呢,不吓坏了她们?大夫死劲地要我找家属,我会出什么危险吗?我想到了呼吸窘迫的人,到了危急时刻医院会采取的紧急措施,为了救命或者插管或者从脖子上切开气管,这,没有家属签字是不行的,难道我要……  一下子想到了老周,看看老周能不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拨通了老周的电话:“老周……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在AZ呢……是新楼的抢救室……输液大厅……大夫非要找家属……我……你知道……小张来不了……”老周真够意思:“你等着,我去。”  半小时后,老周赶到了。他来到我身边,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我这是怎么了?……呜呜——”  老周安慰了我一会,他去找大夫。等了一会他回来了,带来了两张化验单。也许是药物作用,也许是压抑得太深,当我的呼吸开始趋于平缓的时候,我觉得我特别的兴奋,好像特别想说话。老周安慰我,让我睡一会。他坐得离我远了,我不能再和他说话,逐渐的我睡着了。  是老周叫醒的我,输液完了。此时,我已经完全恢复到常态,就像没事人一样。我对老周说:“你看,就跟装着玩的一样,我现在没事了。”老周说:“这两张化验单,你还做吗?”“化验什么?”“血,动脉血。”一想到抽动脉血我就害怕,那年在医院看着一个病友抽动脉血,她都吓晕了。没主意了,问老周“你看有必要吗?”“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可做可不做。”“老周,我所以叫你,是我怕……怕被切了脖子……”“知道。现在什么都不用怕了。”“你看怎么好?我才把老张转到了Z医院。”“我看你一时没什么事了,如果你不抽血,这里的大夫也不会给你开药。天亮后你再看门诊也可以。”明白暂时不会再有危险,我踏实了:“嗯,根据我的经验和现在的感觉,一时半会的我真没事了,我想回家。”  老周又去了,一会拿着我的病历本回来。打开看,上面写着:“……拒绝抽血,要求离院,后果自负。”在这句话的后面,是老周大大的签字“周ZN。”  三点半,老周打车把我一直送到楼下。(要不是夜间,我真该请他回家坐坐。)  “谢谢你啊,快回家吧,你们家人肯定惦记着你,大半夜的干嘛去了?”  由衷地感谢老周!有这样的朋友,这是上帝对我的惠顾哦!  
      早上先打电话,问老张如何,老张说还成,还成就是不怎么好。细问,护工去给他买了早点,他还在床上躺着。9点,我去买菜,回家再打电话,他说正在输液呢。中午我去送饭,他听我说话有点变声,问怎么了,我说咳嗽了,要喘,他说你赶快看病去吧。  这里看病方便,下楼就看。没敢说凌晨的惊险,只说感觉不舒服。听诊、诊断,让我输液。也好,就坐在这里输吧。上楼向老张打了招呼(我没拿走保温桶,他惦记我看病的结果),然后下楼到门诊去输液。  输液后回到七层,老张和护工都不在屋,问,说下楼锻炼去了,我去了二层健身房,老张在康复大夫的指导下正站立呢。他已经不用站床了,扶着一个长双杠一样的器械,脚下站在一条前高后低的斜板上,他说,一会再做蹬自行车(可以设定速度和力量的那种)。看看钟,快四点了,我赶紧回家,做饭去。    晚饭后老张催我走,我问他昨夜睡得如何,老张说,老J老闹,我基本没睡好。老J是这间病房的那个老病号,因为他闹,已经闹走了好几个病人,这里的马主任也说过,就是腾不出床来,腾出来就把他换到一个两人间,这间屋子可以再收三个病人。  我说,我看老J不糊涂啊,老张说是,说老J白天还好,他夜里总喊,喊他闺女。  没办法。我说,我已经和马主任谈好了,只要腾出空床,咱们立即转移,马主任答应了,问题是没人出院。  老张说,我要了安眠药。我心里挺不舒服的,安眠药也是作用于脑子的,咱这脑子不是受伤了吗?哎……家里没人,转不到条件好的医院去,病人就苦了哦。  我告诉老张,明天中午,趁着老J白天不闹,一定好好午睡。  说到睡觉,这里的床还是有点不舒服,一来都是带栏杆的摇床,无形中下床的时候就多了一点距离,二来床垫太硬,牛津纺包着什么材料的床垫上铺个隔尿垫就是床单。我给老张拿来个褥子,护工帮助铺到了床单底下,这样可以吸收点水分也软乎些。真不是我多事,他不是在这里只住一天啊!    故事出来了,午饭后老张悄悄对我说,让我晚饭多做点,给护工点。我问,是一次性还是天天的?老张想了想,算了,你晚上多煮几个鸡蛋拿来吧。我问为什么,老张说,昨天晚上给了他一个酸奶,洗脚就很认真。哎,怎么说呢。护工,真是无奈的选择,老张其实就需要那么一点的服务,就是夜尿后如果尿壶满了,需要人倒一下。老张是怕我受累才请的护工,我呢,也真怕自己再累病了。请了护工做不了什么,给了工资还要额外的,怎么说好呢?  这里只有一张公共轮椅,去健身房的人都是自己用自己的。于是,我也在网上买了个轮椅,收货地点就是病房。挺快,晚上送饭我便看见别的护工帮着我们把新轮椅装配起来。这样老张去健身房,就可以坐我们自己的轮椅了。  晚上,给老张洗了澡。老张心里愿意嘴里说不愿意。我说,你都快一个月没洗澡了,总不能老臭着吧,你能忍了,别人受得了吗?  这个卫生间的马桶离喷头比较远,借来了塑料椅子,让他坐在那里拿着手把给他冲洗。说实话,我真没干过这个活,给他洗干净了,溅了我一身水。特别是让他站起来给他最后冲洗的时候,他一边说算了一边躲闪,我说就差这一点了,怎么也得冲冲干净,他就扭身子,我怕他摔了就去扶他。手把扔了,喷涌的水照着我的身子喷过来。我全湿了。    中午送饭还好好的,下午输完液就出麻烦了。这个护工走了。理由是这附近没有便宜的饭,他是去一家做男保姆,看一个老头,一月3000元管吃管住。怎么办?护工主管说,我再给你找一个。果然,来了一个女的小张。  小张四十多岁,东北人,老公死了,儿子在外地打工,她说他们家原来养牛,日子挺好的,老公病了,花光了钱还欠了债。看样子小张比较实在,也好,只要能替我,做到老张身边有个人就好。饭怎么办?老张说,咱不应承顿顿管饭,只是早餐你多拿个煮鸡蛋吧。  我看了老张现在的康复练习节目,站斜板,让两脚的脚尖抬高,简单的说就是抻筋,蹬自行车,逐渐增加阻力。推磨,双手扶着一块带把的积木,在桌面上来回推拉,为了增加阻力,积木里和桌面下装有磁铁。玩积木,把小棍从槽里拿出,再放回去,小棍从拇指粗到圆珠笔芯粗的都有,先学拿大的逐渐减少。扶着双杠站摇板,联系平衡,扶着栏杆联系模拟上下楼。  老张按要领做,他比要求的还刻苦。    今天午餐后,我和这里的马主任聊了一会。马主任四十出头,很和善。聊完了病情聊其他,我知道了如下信息。  这里有二十几张病床,和AZ联合。换句话说,就是AZ没有康复科,过了急诊期的病人可以转到这里康复和继续治疗。AZ神经内科的主任,每周来一次,马主任把这里的情况向他汇报,他对治疗方案进行审核和建议。马主任是AZ神内副主任毕齐的硕士研究生,小S大夫的硕士实习也是在Z医院完成的。  看来,治疗是连续的,康复就要从此走入正轨了。    中午送饭,小张说二叔来了,送来了自行车。  自行车是我要的,送了几天的饭,我觉得我的腰又坏了,酸疼不说,腿还有点麻。我怕我腰椎的滑脱加重,一旦重了我就要躺倒,要去手术。先别说手术也有风险,我去住院了,把老张一个人扔在这里怎么办呀?  那天我对大姐说,请她帮我买辆破自行车,我说我不能提重物,有个车子,饭菜可以放到车筐里。不能要好车,二三百元就能买辆新车,可是新车随便放就会丢,我们家累计丢过六辆自行车了,我就要一辆能骑走就行的破车。看来是大姐告诉了了二刚,二刚找来了一辆六成新的自行车。  老张问,这么多年你没骑车了,还能骑吗?我说能,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他说,你下楼骑车我看看。他在健身房里,那是一大间大玻璃窗下的阳光房,有空调可以调节温度。我下楼骑车表演给他看,说实话,我骑上还真不稳。这是辆灰色的二六女车,弯大梁高把的那种。我不习惯端着胳膊骑车,上去后还真觉得有点晃悠。稳住,绕楼一圈。然后上楼。你看,我还成吧?老张说:“你一定小心,过马路——”“知道,你不嘱咐我也下来推着走。”我还真这么想的,自己不熟悉的车子,这么多年没骑车,他住在医院里,关于安全,我绝对不能出一点问题。    这里的条件不如AZ的还有。比如病员服,AZ的是每天早上都来干净衣服,我们可以天天的换洗,这里却不然,可能是没有洗衣房的关系,一周只能换一次。天气冷了,我们不用病员服挨着身子,这也无所谓了。可老张没病的时候就爱出汗,现在体虚了,训练完了汗水就能把衣服湿透,虽说回到病房可以换T恤衫,可这路上穿着冰凉的湿衣服受罪不说,弄不好他就得着凉感冒。这我得想个办法。  我观察了,他出汗的部位主要是后背,其次是前心和脑袋,脑袋好办,随时擦擦就可以了,身上呢?我回家找了两件旧棉毛衫,把它们剪成了布片。我教小张在训练前先掏着给他贴在前心后背,贴好了一拍就粘在T恤衫上了也不会掉下来,练完了把湿的撤了再换上干的,这样把T恤衫上的潮气也隔开了。我实验了一次效果不错,现在这活就是小张的了。老张也觉得这样挺好,不脱衣服,等于换了干的。  
      老张住院一个月感慨颇多。“看看这些病友,一时半会的我还真恢复不了啊。”“你可别这么想,人必须有信念,你看你现在,不是可以不用别人帮忙自己就去厕所了吗?”老张无奈地笑了笑。“今天我跟康复大夫聊天了,他们说三个月就好了。”“那好,你坚持锻炼,争取三个月有个好结果。”  我不敢期望过高,一般说,一个月的状况是将来康复程度的60%,三个月是90%,一年就是100%了。看老张的状况,按60%往100%估计,最好的结果他也不太可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我不能这么告诉他,告诉他会打击他锻炼的积极性,但是,老张的理解显然是有问题的,一来,他理解三个月就是很久,没有更长期的精神准备,二来,他太期望三个月的时候有一个突变。我更期望,但是,突变的概率有多高呢?Z医院住着的病人谁都比他住的时间长,老张不想这些,只想着奇迹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也好,有信念就好。    天渐渐冷了,老张的患肢还是上不来体温。护工说电热宝好使,我没用过。依照她说的,我一下买了三个。午睡的时候他用俩,晚上睡觉他用三个,热水袋反而被冷落了。管他呢,他觉得舒服就好。唯一的要求我对护工说了,不要把电热宝烧得太热,他有糖尿病,对热度不敏感,千万别烫了他。  我偷偷地嘱咐老张,温度不合适的你就说,别客气,你不说别人还以为很合适呢。他答应了。  我还是不放心,又对小张说了一遍,还示范了一下那种四十多度的感觉。小张很明白,插上电源的时候就守在旁边,手摸着差不多了,就拿过来。    先看几段消息,尽管我没核实过,但我觉得绝不离谱:  世界卫生组织调查结果显示:中国脑卒中发病率排名世界第一,比美国高出一倍。我国第三次国民死因调查结果表明,脑卒中已经升为中国第一位死因。年增长速率达8.7%。脑卒中除了高致死率外,还具有高致残率和高复发率的特点,严重威胁国民生命和健康生活质量。  全国存活的脑卒中患者有3/4患有不同程度的残疾,这些正值盛年的残疾人给家庭和社会带来了巨大的经济负担和社会问题。据卫生部卫生经济研究所报告,脑卒中给我国每年带来的社会经济负担达400亿元。  我国脑血管病已超过心脏病和癌症成为死亡率最高的疾病,脑卒中是脑血管疾病中最主要的一部分,目前我国每年有250万新发脑卒中病例。在现存的700余万脑血管病患者中,每年因脑卒中死亡人数达到150万。  关于老张罹患的缺血性脑卒中,我现在了解到的知识如下:  该病可以分为六个阶段,每一个阶段没有控制住,马上就进入了下一阶段。  一,如果一个人的父母或祖父母有脑血管病,他也容易有这方面的基因;  二,不良的生活习惯;  三,不注意预防,出现高血压、糖尿病;  四,短暂性脑缺血发作;  五,脑卒中急性发作;  六,复发。  联系我们家老张,非常符合这个状态的。  第一阶段,老张的父亲死于糖尿病并发的心梗,心梗就是心脏的血管被堵死了。心脏的血管那么粗都能被堵住,脑子里的血管细多了也密多了,不是稍微有点血栓就能堵住的吗?我曾经在和老张在聊天中谈起了遗传问题,我说,现在医学研究发展得更深更细了,也发现了许多疾病都和遗传有关联。遗传我们左右不了,但是知道有可能遗传而做些预防还是可能的。老张呢?完全相信自己的身体不会生病,他最典型的话就是“从结婚到现在三十多年了吧?除了那年我发过一次烧,我去过医院吗?”  第二阶段也得说几句,常年不吃早点,他说吃了就想大便,在外边不方便。再就是常年的烟酒,早起还没刷牙,坐在马桶上就一根烟,被罩上一个窟窿,不知道是哪天被点着了的。酒,为了天天喝二两,晚餐一定到家吃,不管是六点还是九点。还有紧张、忙碌……  有了一阶段的基础,再加上不良生活习惯,他很快地进入了第三阶段——糖尿病。  原来他是死活不去体检,查出了糖尿病后一不按规矩吃药,二不改变不良习惯。他说了:“我爸爸不抽烟不喝酒,六十八没了,猴儿呢(猴儿是他的中学同学),听了大夫的话就戒烟戒酒,也是早早走了。我就不信,抽烟喝酒能让我怎么样?”,看看,多愚昧多不讲理?真是拿着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第四阶段,短暂缺血的发作,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就是有了些轻微的症状也被他自己忽视了。就看他最后急性发作的表现,他都能耽误一天多,可见之前的短暂发作是一定有的,也许他休息一下就过去了,也许他大意得根本就没记得这个过程,谁没有过突然的不舒服?谁没有过休息之后就缓过来的时候呢?  发作的时候是治疗的窗口期,恰恰这个救命的窗口期被自己的无知无畏给耽误了。  这病最可怕的是致残率很高。老张肯定残了。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他现在这种状态怎么度过今后的余生,是他会不会复发。听大夫讲,世界卫生组织有统计数字,北京一年内复发的比例为27%,居世界各主要城市之首。还有数据显示,中国5年复发的比例为47%。这多可怕。老张心里充满了对康复的渴望,即使路漫漫其修远兮,为了生存他也愿锻炼。可我,看到了那么多二次梗,三次梗以至多次梗的病人,我更知道,预防复发比什么都重要。现在他听大夫的,那是因为他住在医院里,他可以做到按点打针,按量吃药,将来回家了,他还能坚持吗?  我下决心了,不就是唠叨吗,以后你不听话我还就强迫了,谁叫我不想让你复发呢?如果说,他体健时我的那些唠叨都属对某种可能疾病的恐惧,现在,我和他就都得在脑梗的阴影中做顽强的抵抗了。但愿我们能够有效预防复发,不是还有53%的人没复发的吗?不是那些人有的病后还活了二十多年呢吗?他们即是榜样又是激励。    闺女、女婿带着小外孙来看老张。小豆还是不懂事:“姥爷。你怎么老躺在床上不下来呀。”“姥爷病了,不能起来。”“你发烧了吗?发烧就得输液。”“姥爷输液,争取早点好起来。”“你好了,还开车接我到你们家。”“好。好。”老张答应着,哄着小豆。童言无忌,我听着心酸。    健身房里和王大姐聊了起来。王大姐六十二岁,春天颈动脉做了支架,八月份脑梗住进了AZ。王大姐现在还站不好,用站床学站立。可王大姐的胳膊动作比老张强,她可以举过头顶,她不会拿勺子但是会用筷子吃饭。  王大姐的爱人老李说,王大姐基本吃素,却得了这个病,老李顿顿离不开肉,红烧肉一吃一大碗,各项指标却都正常。病人到了一起,最先聊起来的话题就是探讨病因。看来,小品里的一句话非常正确:“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呀。”  
      一切有了规律,一切步入正轨,我发现我的腰坏了,酸疼还好说,是感觉到右腿有点麻了。麻是什么?是我那滑脱的腰椎对脊髓有了压迫。我必须休息。  每天在家里,没事的时候就躺在床上,平躺,躺得差不多了,我就做屈膝抱胸。我不能做燕飞,我的滑脱是向前的。呵呵向后的就好了,那不是可以推回去吗?燕飞也是让脊椎向前弯曲,千万不能做这个动作。  养着。炖排骨,给他吃肉我喝汤,吃钙片,总之,保守的治疗我必须自己做起来,万一不好了,那可就乱套了。    说说老J。先说护工告诉我们的信息:老J七十岁了,家住天坛附近,大概就是龙须沟的老北京。他有一儿两女。儿子因病已经去世,孙子上高中但是不来看他。老J病重以后,她闺女把他的房子卖了,他在医院已经住了两年多。老J脑梗的位置很不好,除了半身瘫痪以外,他还梗坏了吞咽功能,语言上也受到了影响。  再说我看到的老J。由于没人对他的康复进行帮助,老J现在不能下床。他的吞咽功能坏了,完全靠鼻饲活着。  经济条件觉得病人的生活质量。男护工小赵说,那些营养液根本就支持不了人的生命,还那么老贵。于是,他给老J做饭。比如某顿饭是这样的:“老J,你看看今天吃什么?猪肝,蘑菇,小白菜。”老J很高兴地点点头。小赵就拿着电炉子到卫生间去煮了,都煮熟了,晾温乎了,小赵把这些东西倒入粉碎机,再放进去一个馒头和油盐,打成糊糊。这一大杯糊糊就是老J的这餐饭,他用大注射器分几次压进胃管,然后灌点温开水。“老J你觉得饱了吗?”“嗯,饱了。”  老J的鼻子里插着胃管,下身却什么管也不用。为了节约成本,老J不用纸尿裤,护工用最薄的那种保鲜袋,把他的小便给套上系好了口,尿了,就在袋子里,换一个就是了。  老J白天不闹,我们说话聊天他都听着,也听的明白,这对老J来说是一大乐趣。我们不在的时候老张不可能哄着他说话,小赵也不愿意老看着老J,经常在他没事的时候就离开他到屋外去,老J闷了就喊:“郭哥……郭哥……”喊声之大整个病区都能听见。小赵听见赶紧跑来:“我是小赵,不是郭哥。”老J诡秘地一笑,没事。  老J想人的时候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扔尿袋。他那只健手摸索着,不知道怎么就把食品袋给解下来了,啪,就扔了出来,真棒,楞没把尿撒了。小赵回来就说他,他就笑。这也是一乐。  老J大便他也叫人,这是小赵教的。小赵让他侧身,屁股底下铺上垃圾袋,等他便完了,小赵给他擦洗,这个时候老J是最乖的。  老J的三女儿来了,给她洗洗涮涮的完了,他也不说她好。晚上大家看电视的时候,他就喊:“小二呀,我的二闺女呀,你什么时候来呀?”  二闺女来了,她能陪他说几句话,这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晚上睡觉前,小赵过来用约束带把他的手绑起来,否则他会扯去胃管。可老J练出了本事,他会用脚,用健肢把被子蹬飞了,露着的光屁股身子,等他冷了,他有叫“郭哥……郭哥……小二……小二……”  老J心里是明白的,病情和境遇让他变得如此的没有尊严……    老张今天没用轮椅,被小张扶着乘电梯去的健身房。鼓励鼓励。现在老张、王姐、几个人,天天晚上都在走廊里锻炼。一是扶着把杆做蹲起,抬腿联系,一是家属扶着在走廊里来回的走。老张把自己暂时不再用的两块倾斜三角形的积木送给了王姐,王姐不去健身房也可以站斜面。大家熟悉了,聊着,笑着,练着,我呢,除了洗澡,晚饭后也陪着他练一会。  老张的朋友、同事打电话要来看他,他在电话里说:“先别来,这里不好找。”他仍然接受不了让过去认识他的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换屋子了,这间病房是二人间,老张5床,6床也是个轻病人,老程。据他自己说,退休前是鼓楼医院的针灸大夫。老程很热情,他说他自己给自己扎针,所以恢复得快。老程主动要给老张扎,老张谢绝了。老张悄悄地告诉我:“我怕他给我扎坏了。”“我说,如果老程不是在病房而是在医院,你去医院看病正好赶上他,说不定你得对他有多信任呢。”老张不语。  老程脑梗两年了,这次住院是想输液,调理一下。再有就是门诊的医疗费他已经花得太多了,要通过住院缓解一下。(医保对门诊的报销额度每年二万封顶,住这个医院1300元自负部分以上自己只负担9%。)老程的性格不错,还会吹管子,经常给人家的红白喜事当乐队去。老程爱说话,他能和老张聊天,还指导老张怎么在休息的时候也练习些精细动作,比如说剥蒜,一定是要剥那种干了皮的老蒜,这叫迎难而上。老张感到和老程住在一起快乐多了不少,这对他康复的积极性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刮风了,很大的风。我还得准时给老张送饭。天气不好我就得早出去,我到晚了他着急。  他现在住的病房挺好,太阳照到床上,很是温暖。屋子的密封也好,关上窗户感觉不到外边的风有多大。今天挂着大风,是护工们聊天时候说的。晚餐吃完了他就逼着我赶快地走,还要求我到家后就给他来电话。  也是,顶着北风往北边骑车,我还真不适应。风大咱就跳下来,推着,安全第一。我到家后马上用座机打给他:“看见号码了吧,我到家了。”    大姐夫给我打电话,说要给他送包子来,怎么谢绝也不好,我只能和大姐夫在医院门口约会。大姐夫给他带来了握力球,虽然他现在握不动,但是他还是挺高兴的。哥俩聊吧。包子够吃两顿的,也好,我带回家去,想吃了,我蒸热乎了再送来。  
      冷了,病房里还算暖和。老张的右脚还是肿的,穿鞋很费劲。好在他的两双布鞋正好差一个号码,于是,左脚40,右脚41。我把家里沉积已久的一双呢子棉鞋拿来,他试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舒服,非要我拿回家去。没听他的,找个塑料袋一装,扔在床底下。  老程和老张经常交流康复体会,现在他们俩的共识是应该穿硬一点的鞋。他们玩笑说每天应该穿两小时铁鞋,是不是这样才可用纠正不能行使正常功能的患足。前天,我去大润发给老张买了一双硬底子的棉鞋,是搭扣的。老张穿上了,感觉挺好。老程看着好,也让他夫人去买一双。结果,买来的鞋号试穿以后不合脚,他又让夫人去退了。夫人再去寻找,终于买了一双近似的鞋,老程穿上了,美滋滋的。  先不说新鞋合脚不和脚,就说这做派,呵呵,跟小孩子一样,人家有什么,我也要什么。老张以后会不会也是这样?    吃完了饭给他弄好了猕猴桃,我好好地看着还在细嚼慢咽的老张,我发现他的嘴不歪了,心里一阵高兴。等他也吃完了我不忙着收拾,我让他连说三遍“利落”这个词。他说了,果然利落了。老张自己品着“利落”,又说了几遍,他也听高兴的,我说,你再说:“六十六岁刘老六”,他也照说了,虽然慢了点,并未打磕巴也没有绕舌头。我问他,你照镜子了没有?他说有什么可照的,我说你是脸不歪了。他没说什么,我估计待会他去卫生间的时候,肯定自己照镜子。照吧,照了就更有自信心了。    今天晚上值班的大夫是AZ的小张,老张让我问问他,在他初次就诊的时候为什么不给他打溶栓针。关于溶栓针,这也是老程聊天的时候告诉老张的,老程说3800元一针的自费药,打上就能化解血管栓塞,当时他发病的时候也没打,是大夫给他耽误了。听了这话我是得问问,老张是不是也被耽误了?  小张大夫是研究生,每周都过来值班一次。Z医院没什么人愿意和大夫聊天,我是例外。小张说,溶栓针的注射是有严格规定的,限制用药的理由之一就是,确诊明确还要在赶在发病的四个小时之内,否则会有危险。回来向老张学了,918那天他说别扭的时候要是及时地去了医院,可能就被溶栓了。溶了就好了,最多他就是一过性的别扭,根本不可能会有现在的状态。我向老张学的时候老程也旁听着呢,他无语,估计他也是自己给自己耽误了最宝贵的抢救时间。  哎,都是好强的人,都是觉得有点难受自己可以忍过去的人,怎知这一忍,就要让他们忍受后半辈子的痛苦和艰难!    晚上一进病房,护工小张就对我笑着说:“你猜叔叔今天有什么进步?”  肯定是好事呀,我说:“他今天做了三百的推磨?”“哪算什么呀?人家在楼梯间联系,自己扶着栏杆会上楼下楼了。”哇!真棒!  “怎么想起来的?”老张说:“健身房就那三节楼梯,不过瘾,我想试试,没想到还真成了。”  “好,不过你得悠着点。”  明天加餐!    我找马主任,问他老张的饮食是不是可以多加点,他说你试着来,怕血糖控制不住,可以要求多测几次。好,就这么办。  除了增加熟肉外,还顿了乌鸡王八汤,每天带来一瓶,第二天早上温热了喝。    小张向我反映,护工的主管说她了,说她怎么可以允许老张在楼梯上练习。她说护工有规定,在健身房患者要是摔了有大夫负责,在病房里护工负责,若在楼梯里摔了,那谁负责?  是啊,谁负责呢?现在我们可以说自己负责,可没写在纸上,谁都怕出了事后扯皮呀。  “老张,要不你就别去楼梯了,别让小张为难?”  老张口头答应了,晚上一检查,还是去了。  我对小张说:“我说他你也听见了,我也管不了他。你看这样好不好,第一,就走这一段,七层到六层半,第二,你站在下面。他要是摔了呢,你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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