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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心理咨询 厦门心理医生 怎么帮孩子摆脱抑郁?厦门心理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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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生活中存在压力,耐心地和他们一起分析解决这些问题对每位父母来说都是必要的。当然,你不可能解决孩 子们生活中的所有问题,但你可以为孩
子提供处理问题的建议,帮他们成长为快乐的、有着良好适应能力的人。
不要对孩 子“控制”过严,不妨让孩
子在不同的年龄段拥有不同的选择权。如,2岁的孩子允许选择午餐吃什么,3岁的孩 子允许选择上街时穿什么衣服,4岁的孩
子允许选择假日去什么地方玩,5岁的孩 子允许告诉买什么玩具,6岁的孩子则允许选择看什么电视节目……只有从小就享有选择“民 主”的孩
子,才会感到快乐自立。
鼓励孩子多交朋友。不善交际的孩
子大多性格抑郁,因为享受不到友情的温暖而孤独痛苦。性格内向、抑郁的孩 子更应多交一些性格开朗、乐观的同龄朋友。
子与他人融洽相处。与他人融洽相处有助于培养快乐的性格,因为与他人融洽相处者心中较为光明。父母可以带领孩
子接触不同年龄、性别、性格、职业和社会地位的人,让他们学会与不同的人融洽相处。此外,父母自己应与他人相处融洽,热情待客、真诚待人,给孩
子树立起好榜样。
生活不宜过分优裕。物质生活的奢华反而会使孩
子产生一种贪得无厌的心理,而对物质的追求往往又难以自我满足,这就是为何贪婪者大多并不快乐的真正原因。相反,那些过着普通生活的孩
子往往只要得到一件玩具,他们就会玩得十分快活。
让孩子爱好广泛。开朗乐观的孩 子心中的快乐源自各个方面,一个孩
子如果仅有一种爱好,他就很难保持长久快乐,试想:只爱看电视的孩 子如果当晚没有合适的电视节目看。他就会郁郁寡欢。有个孩
子是个书迷,但如果他还能热衷体育活动、或饲养小动物,或参加演剧,那么他的生活将变得更为丰富多彩,由此他也必然更为快乐。
子摆脱困境。即使天性乐观的人也不可能事事称心如意,但他们大多能很快从失意中重新奋起,并把一时的沮丧丢在脑后。父母最好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着意培养他们应付困境乃至逆境的能力。要是一时还无法摆脱困境,那么可教育孩子学会忍耐和随遇而安,或在困境中寻找另外的精神寄托,如参加运动、游戏、聊天等等。
拥有自信十分重要。一个自卑的孩
子往往不可能开朗乐观--这就从反面证实拥有自信与快乐性格的形成息息相关,对一个智力或能力都有限,因而充满自卑的孩子,父母务必多多发现其长处,并审时度势地多作表扬和鼓励,来自父母和亲友的肯定有助于孩
子克服自卑、树立自信。
家庭的气氛、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孩
子性格的形成。一个充满了敌意甚至暴力的家庭,是绝对不可能培养出快乐的孩 子的!
对此若有任何的需要或者还有什么疑问可以拔打钢子老师工作室心理咨询电话进行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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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告诉你爱情的8个趣闻他住在我的心里,也在我的生活里给希望留点空间你生命中的低谷是什么?你是怎样挺过来的?时间对所有人,都很公平12345&&
  应一位朋友的召唤,寻找爱的999种表达方式,可以是爱情、友情、亲情、陌生人、美丽、感动……让你感觉到“爱”的那一刻,记录下来提醒生命中曾出现过的正能量、抱团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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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0.2014
很开心你来访,也不遗憾你离开。
这个博客的成立,始于我入行心理咨询师之时。入行之初难以想象的是,美好的世界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之人却各有各的不幸。然而,生活的真谛却也在此间闪现。开博的初衷极其简单,运用我仅有的知识和经验,给更多苦苦挣扎在心理阴暗层面的朋友一点温暖,让自己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去帮助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您会来到这个博客,大致是因为您有自己的心障和苦楚在寻求着开脱,欢迎您带着心理问题来访;您会离开这个博客,大致是因为您的疑虑已经解决,找回自我拥抱生活,由衷的祝福您,因此我并不遗憾您的离开。
感谢您对自我的坦诚,和关键时刻仍让自己的掌心保持温热,温暖他人,温柔岁月。
从今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吧,亲爱的陌生人。
  爸妈出车祸去世那年,大姐十七岁,正在上高一,而我和我的双胞胎弟弟小杰刚读到小学五年级。
  我还记得那天不断地有人到我们家里来,他们说的什么做的什么我都忘了,我只记得我和小杰不停地哭,不仅因为悲伤,还因为恐惧,我们陷入了失去父母的巨大恐惧中。后来大姐抱住我们,我们三个人一起哭,我边哭边说,“我们没有爸爸了,没有妈妈了。”大姐紧紧地搂住我们,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别怕,爸爸妈妈走了,你们还有姐。”
  丧事办完之后大姐就退学了,去了爸妈原来工作的印刷厂上班。那会儿大姐还不到上班年龄,她瘦瘦的,个子也不高,人看上去又小又单薄。她为了能上班一趟趟地去求厂长副厂长,人家觉得我们姐弟三人可怜,才破例让她进厂的。
  大姐刚上班那会儿因为劳动强度太大,累得晚上做梦都哎呦,有时候喊声太大把我们吵醒了,她就迷迷糊糊给我们拉拉被子,说:“睡吧。”她手上常常有被纸划破的口子,渐渐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变形,搬运东西太多的时候,她的腿都会变得一瘸一拐的,但即使如此她也会一瘸一拐地走回家,用她粗糙而变形的手给我和小杰做饭。
  大姐曾经是我们那条街上最漂亮最文静的女孩,是我们这一带很多父母教育孩子的榜样。可是父母去世之后,大姐变了,肥大的蓝布工作服淹没了她的腰身,原来的长发剪得短短的,看上去像个假小子。她人也变得泼辣起来,为了跟婶婶要回少得可怜的抚恤金,她在叔叔家门前撒泼打滚;为了买菜时砍掉一毛钱,她很大声地跟小贩辩论;晚上有人在我们家门前吹口哨,她抄了棍子就冲出去。
  我的双胞胎弟弟小杰从小体弱多病,他经常晚上发烧,他每次发烧,我姐给他吃完药,就成半宿地坐在他床边,用湿毛巾给他擦手擦脸,有次我姐打瞌睡了,头碰到床边上碰起了一个大包,她用手揉了揉,就不管了,继续给小杰擦手擦脸。有一回到了后半夜小杰还是高烧不退,我姐就把我叫起来,嘱咐我把门插好,然后一个人背着小杰去附近的医院。我姐本来也瘦弱,干了一天活,加上大半夜没睡,大冬天的把小杰背到医院愣是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涾透了。
  小杰因为多病,人特别瘦,个头还没我高,学习成绩也差,学校里和我们那条街上就总有男孩子欺负他。有几回他被人打的眼肿了嘴角破了,大姐就问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他也不说话,只是哭,气得大姐骂他没出息。后来有一阵子,大姐在我们放学的时候去接我们,手里拿根柳条杆子,那段时间小杰没再挨揍。后来大姐要加班,没办法接我们,就把柳条杆子交给小杰,跟他说:“以后要是有人打你,你就狠狠地还手,你越怕别人越打你,你拿出不怕死的劲儿来,他们就不敢惹你了。”想了想又嘱咐道,“要是对方人多,你实在打不过了,就跑,往人多的地方跑。”大姐前面的话小杰没记住,后面的话倒是记住了,有一天有人在街口截住他揍他,他就玩命往家跑,跑进门就拼命喊“姐,有人打我!”我姐当时正在做饭,听到喊声拎着菜刀就出来了,对追进门的一帮半大小子喊道:“谁敢动我弟一指头,我就剁了他。”大约是我姐的气势太吓人了,那帮半大小子慢慢地退出门去,从此附近的孩子没有再找茬揍小杰。
  和懦弱的小杰相比,我从小就要强、倔强。我从初中起就是学霸,成绩在整个年级遥遥领先,如果有人跟我的成绩接近了,我就会加倍努力,把那人甩得远远的。我很敏感,自尊心特别强,因为班里有个女生说过我头发有味儿,我在她说过之后每天都洗头。寒冬腊月里,大姐怕我着凉,不让我洗头,我偏不听,大姐就一边帮我烧热水一边骂我犟。
  初三那会儿我整个人都特别叛逆。当时我们那个年级拳头最硬的“老大”追我,每天放学后他都骑着自行车跟在我后面嬉皮笑脸跟我搭腔,起初我不理他,后来小杰给大姐告状,说我跟小混混好了,大姐训我一顿。我生气极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主动坐在了“老大”的后车座上招摇过市。后来有一天被大姐撞见了,她当街拦着我们,怒气冲冲喊我下车,我不但不下来,还若无其事地哼着歌。大姐气坏了,过来拽我,我拍一下“老大”的背,喊声“快骑”,自行车便飞驰起来,看着跟在后面奔跑的大姐越拉越远,我的心里既得意又升起一股子隐隐的痛。后来大姐消失不见,我就让“老大”停车,从后车座上跳下来,跟他说“以后别再跟着我,我不喜欢你。”然后留下呆愣愣的他,转身走了。
  那天我回家后大姐骂我“不学好”,还打了我一个耳光,那是大姐第一次打我,我瞪大眼睛把将要涌出来的泪水憋回去,狠狠地盯了她几分钟,然后转身跑了。我跑到火车站,想买张票随便去哪儿,反正就是不要再回那个家了。可是我兜里没有钱。那天我在候车室坐到半夜,又冷又饿,有几个穿旧大衣的人不停地用眼睛瞄我,瞄得我心里发慌。可是即便这样我也不想回去,我不想向大姐低头。后来有工作人员到候车室来撵人,我站起来,不知道该去哪里,这时候大姐一阵风似的跑进候车室,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我,她奔过来,盯着我,她的脸冻得有些发紫,眼圈也发红,她大声责问我,“你跑!你要跑到哪里去?跟我回家!”说完,转过身去,径直往外走。
  那天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大姐给我做了一碗热汤面,面里卧了一个鸡蛋,还放了香油,那碗面真香呀,我西里呼噜吃完面,整个人暖和了,也踏实了。大姐一直看着我,啥也没说,不过似乎背过身去,悄悄摸了摸眼泪。我跟她性格很像,都是不会轻易服软的人,那天我们谁都没有给对方道歉,但是我后来再也没有离家出走过。
  我高中毕业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小杰职高毕业哪儿也没考上,大姐说要送他去学点技术。无论是上大学还是去学技术,都需要钱。那些年供我和小杰吃穿上学,大姐那点工资一直捉襟见肘,大姐总是抢着加班,加上月月精打细算,我们的日子才勉强维持过来。对于我们这个没有任何积蓄的小家来说,一下子要拿出两笔学费,难上加难。那几天大姐早上起来总是有黑眼圈,我知道她晚上没睡好,为钱的事儿发愁,我也知道她去叔叔家表姑家借过钱,可是没借到。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一天傍晚吃饭的时候,我说:“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工作。”大姐白了我一眼,“说什么傻话呢,你才十八岁,不上学,能干啥呀?”
  “你不是十七就工作了吗,我为啥不能?”我低着头说。
  大姐老半天没说话,后来才说道:“就因为我那么早就上班了,我知道早上班是什么样子,所以才不想让你们跟我一样。你俩什么都别管,就踏踏实实准备上学吧。”
  后来饭快吃完了,大姐忽然说:“有个事儿跟你们说一声,我要订婚了,跟顺子。”
  小杰愣住,张大嘴巴却忘了说话,我则把碗往桌子上一蹲,“我不同意!”大姐说的那个顺子就住在我们这条街的最西头,在他爹开的剃头馆里给人理发,他人长得不好看,还是个瘸子。我接受不了大姐跟那么一个人订婚,我知道大姐喜欢过街东头的小斌哥,小斌哥考上大学的那年,到我家来给大姐送过一套参考书,说大姐要是回学校读书的话也能考上大学的。大姐没有回学校读书,但是我几次看到大姐拿着其中一本参考书摸索着封面,愣神儿,表情是无限怅惘。
  大姐收拾碗筷的时候跟我们说:“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要跟顺子订婚。记得以后见了他喊哥。”
  第二天大姐卖废品,我帮她往外搬东西的时候,发现小斌哥给的那几本参考书在里面,我看了大姐一眼,她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但是我知道大姐是铁了心要嫁给顺子了,她把自己的最后一点念想都断了。
  我和小杰还没有开学,大姐的订婚仪式就办了,她彩礼没要任何东西,只要钱。订婚前一天,顺子爸把一个装着一沓钱的信封交到大姐手里,说道:“这些足够你弟弟妹妹的学费了,小屏,只要你好好跟顺子过日子,以后每年他们交学费,我们都不会不管的。”
  姐姐点点头,什么都没说。我的心像被刀子拉了道口子一样难受。
  我上大二的时候大姐跟瘸哥结婚,我没有赶回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其实我上学的城市离家并不远,可是我觉得我无法面对这场婚礼。后来的两年,假期里我都没有回家,我跟大姐解释说我要留在大学所在的城市勤工俭学。勤工俭学是真的,但更真实的原因是我觉得大姐结婚了,她成了瘸哥的妻子,我们原来的那个家,已经不存在了。
  大学毕业后,我在大学所在的城市找了工作,没有回老家的城市。工作后我很少回家,大姐再像以前那样给我寄生活费的时候,我就给她邮寄回去,顺便附上我的一些收入。
  一个冬日,大姐打电话打到我的单位来,嘱咐我务必要回家一趟,她说小杰要结婚了。
  我向单位请了几天假,坐火车回家。我没有打电话告诉大姐我何时回去,下了火车,打车到了我家住的那条街的附近,我就拎着行李往回走。离家这些年,这个城市有了些变化,原来的很多旧房子都拆了,路边出现了以前没有的商店饭店。不过也有一些东西还保持着老样子,比如原来的市场还在,一些旧摊点还有,我们老街上的那些旧平房也都还在。路过卖果蔬杂粮的市场,远远就听到有吵闹的声音。我不禁驻足,几丈外有个城管在执法,城管把一个小摊的东西强行往车上放,那摊贩一边喊着一边过来撕扯城管,撒泼打诨,不让城管把东西拉走。周围有几个人围观,但是没有人上来劝阻,这种事儿也没办法劝阻。我的目光落到摊贩身上,那是个女人,穿着一件半旧的棉外套,头发随便扎在脑后,有几绺散落在被冷风吹得发紫的面颊上。她带着哭腔喊着什么,去跟城管争夺一杆秤,夺不回来,就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起来。我望着她,心忽然被针扎了一下,陡然痛了起来,那个正在哭喊的女人,是我的大姐。
  我的脚步停在原地,半晌,我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我绕了一条街回家。老家的大门在风雨的侵蚀下已经破旧不堪,不过院子里还算干净,看来经常有人过来打扫。我从窗台上的一块砖头下拿到压着的钥匙,我用那钥匙打开屋门,久已不回来,房子里还是老样子,我把东西放下,眼泪忽的涌出眼眶。
  我在屋子里待了没多久,大门响,大姐回来了。她脸上的泪痕刚刚被风吹干,衣服上还沾着很多土,她看到我,先是嘴唇哆嗦了一下,然后才叫出我的名字,“小颜,你回来了。”我忍着泪点点头,我的大姐,才刚刚三十岁,但是看上去已经是一个有些苍老的妇人。
  大姐走上来攥住我的手,她的手掌很粗糙,手背上有冻疮,她的表情有些激动,“你来家也不说一声,我去接你。这房子好久不住了,冷,你跟我去我现在住的地儿。”
  大姐拉着我,来到她现在的家,一套六十几平的旧楼房,是当年瘸哥的母亲单位分的房子。大姐拉我坐下,“你一定饿了,想吃什么,大姐给你做……家里菜不多了,你要吃什么,我出去买。”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那样子让我想起母亲活着的时候。
  “就吃碗热汤面吧,好久没吃到你煮的面了。”我说。大姐立刻去做,汤面很快做出来了,卧了一个鸡蛋,放了香油,还放了几根绿油油的青菜,我西里呼噜吃着,身上很快暖和起来。
  我吃完,抬头看大姐,才发现她正不眨眼的看着我,见我看她,目光中竟带了不好意思,低了头问我道:“小颜,这些年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吧?”
  这些年在外头,我也吃了些苦,可是再怎么样,也苦不过大姐,想起刚才那一幕,我的眼睛差点湿润起来。
  我问大姐近况如何,大姐告诉我,印刷厂去年倒闭了,她现在在路边摆摊卖东西,生意还行。现在美容美发店如雨后春笋一样开起来,瘸哥那个剃头馆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不过糊口没有问题。大姐的话语轻描淡写,但我知道这里面包含了多少无奈和辛苦。
  大姐跟我说起小杰的婚事,她说这些年一直攒着钱给小杰办婚事,如今小杰找了对象,别的都没问题了,人家唯一不满意的是我们的那套老房子,女方要求住楼房。大姐跟我说,她跟瘸哥已经商量好了,他们搬到老房子住,把这套楼房腾出来给小杰夫妻俩住。
  “这怎么可以?”我立即反对。
  大姐却说:“这没什么不可以的,那老房子收拾收拾挺好的,比楼房宽敞,我就喜欢住咱们家的老房子呢。”
  我一时无语,在大姐心里,只要我和小杰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好。
  小杰结婚后第二天我就离开了老家,大姐送我到车站,拉着我的手说:“早点找个对象成个家,这些年你寄给姐的钱姐都给你攒着呢,到时候姐给你置办嫁妆。”
  我忍着泪说:“现在不流行什么嫁妆了,再说我有钱。姐,那点钱你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吧。”她还想着我的嫁妆,可是她结婚的时候,一分钱的嫁妆也没有。
  要进站了,大姐站在风中冲我挥手,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蓬乱,我转过身去快步走,不敢再回头看她。
  又过了几年的一个冬天,男朋友向我求婚,我跟他说:“跟我回家一趟吧,结婚的话,得我姐同意。”男友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我其实也诧异我自己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可是就在刚刚,面临人生重大的抉择时,我的脑海中刹那间想到了我姐。
  我领着男友走进我当年生活的大街,这条街这次变化很大,有些房子已经拆掉,没有拆的也标上了拆迁的标志,在一片断壁残垣中,我们一步步走向我的家。
  推开院门,一股面香扑鼻而来,大姐在厨房忙着做面。我们走到厨房门口,大姐正巧出来,看看我,又看看我身边的男友,表情激动起来,“回来了,回来了!嗯,一会儿准备吃面,知道你们要回来了,我早回家煮了面条,出门饺子回家面,咱们吃面。”
  大姐的汤面做得真香,暖心暖肺的。那顿饭,男友吃了两碗面,大姐很开心,悄悄地跟我说,这个男人不错,看上去斯文,人又实在,我跟他结婚,她就放心了。
  大姐还跟我说,我们家老房子要拆迁了,小杰前阵子来跟她商量,要把房子换回来。“凭什么,当初要住楼房的是他们,现在老房子要拆迁换新楼房了,他们又要要回去,这算怎么回事儿。”我为大姐抱不平,为什么吃苦的总是她。
  大姐笑笑说:“我原本也没打算要这房子,小杰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孩,要是你不打算跟他分房产,这房子就归他了。”
  我当然不打算要房产,可是我觉得大姐这些年太委屈了,大姐拍拍我的胳膊,“你和小杰过得好,大姐比什么都开心。”
  我走的时候,大姐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这些年我寄给她的钱,我说什么也不要,大姐把信封硬塞进我怀里,“姐没法给你更多,这些,你买点结婚用的东西。以后有了难事儿,回来找姐。”
  “姐,你有什么心愿没有?”临走,我问大姐。如果大姐说想旅游,我马上就请假带她去,如果她想要什么东西,我立刻就给她买。这些年大姐太苦了,他总是想着我们,从来没想过自己需要什么。
  可是大姐只是拉着我的手说:“大姐就希望你经常回来。”
  我含着泪点了点头。
  站台上,大姐对我挥手,她脖子上系着的,是我上次回来给她买的紫色围巾,那围巾和大姐的发丝一起被风吹起,让大姐整个身影都显得有些仓凉。
  三十岁这年我遇到了一些坎坷,工作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婚姻也遇到危机,我整个人都抑郁了,心灰意冷,觉得生活没有意思,甚至几度产生过轻生的念头。
  在一个寒冷的早晨,我走在空旷的街头,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忽然发现我走的是去火车站的路,于是,顺着内心的选择,我去车站买了张回老家的票。
  下了车,我直奔大姐开的面馆,在面馆门口,我看到大姐,她正从一辆车上往下搬白菜。大姐看到我,又惊又喜,放下白菜,在围裙上擦擦手,跑过来拉着我的手。
  我一下子泪流满面。
  “怎么了,小颜?”大姐吓坏了,一个劲儿问我。
  “没事儿,姐,我就是想你了,想吃你做的热汤面。”我说。
  大姐立刻把我拉到店里,去给我煮面。
  那碗面热乎乎的,卧了荷包蛋,放了香油,还有一小把绿油油的菜,这味道,真熟悉,这温暖,不但让我的胃熨帖,让我整个人都不再寒冷。
  我吃面的时候,大姐一直表情忧虑的看着我,等我吃完了,她才问我:“小颜,遇到难事儿了吧?跟姐说,姐给你做主。”
  刹那间,我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拿着柳条杆子送我们上学的大姐,那个拿着菜刀保护我们的大姐。
  我摇摇头,我不用大姐跟我一起去解决,吃了大姐的热汤面,我又有力气了,我能解决自己的难事儿。
  大姐对我说:“小颜,要是在外面过的不开心,就回家来,大姐现在有这家面馆,能养活你。”
  我点点头。我现在才知道,大姐对于我多么重要,即便她成为一个历尽沧桑的平庸妇人,她依然是我的保护神。
  这世界,所有的人都抛弃我,我的大姐不会。有我姐疼我,我就有力量好好活着。
  文/向暖
  当我们进入到正式的两性关系时,我们发现自己从“我”变成了“我们”。这种变化不只是语义上的不同。每个个体的特点在这段关系中发生改变。我们开始认为我们的自我概念和我们伴侣的自我概念有重叠部分。这意味着当我们对对方越来越忠诚时,我们发现我们的自我概念实际上在发生变化。“我们”变成了“我”。但是我们的自我概念是如何变化的,这些变化对我们的关系是有益还是有害?
  根据马汀力、勒万得夫斯基和麦克林他尔的研究,我们的关系通过两种方式改变我们的自我概念。第一种,改变自我概念的大小。它可以扩大,纳入新的特点或有让现有特点更持久。例如,一个男人为了准备一餐精致的晚餐来约会,他可能会发现美食烹调的魅力。或者,你自我概念的大小可能因关系导致某种自我方面的丢失而缩小。发生这种情况是因为这段关系导致你忽视了你自己的某些部分。例如,一个女人可能不再觉得自己漂亮,因为她的丈夫对她的外貌要求很苛刻。如果你的伴侣阻碍某些特点,你就会压制这些特点,那也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例如,一个男人可能不会变得那么有攻击性了,因为他的妻子反对这种行为。第二种可以改变你自我概念的效价,即你认为这些发生在你身上的改变的程度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例如在面临关系危机时,一个人个体力量的发掘。
  由于自我概念的大小和效价会发生改变,所以当我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正式和相互依赖时,自我概念的变化会出现四种显著的类型:
  自我膨胀:我们添加新的、积极的信息到自我概念中。当我们把伴侣的性格特点融入到我们自己的性格特点中,就会和我们的伴侣加入到新的、令人兴奋的活动中。
  自我收缩:我们失去了积极的自我概念的内容。例如,一个男人可能是一个痴迷的棒球迷,但是如果他的太太不和他一起看比赛,他的兴趣就会减弱,运动迷就不再是他身份中重要的一面了。
  自我修剪:我们丢失或压制自我概念中的负面内容。和自我收缩不同---丢失的特征让我们的自我概念更消极,自我修剪可以改善我们的自我概念。有时候,只要处于这段关系中就能减少负面特征。例如,已婚的人不那么孤单。还有些时候,我们的伴侣能帮助我们净化不需要的特征,例如,吸引的习惯、体重问题,或自信心不足。
  自我掺杂:我们获取负面特征。当一段关系让你的行为持续朝负面发展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例如,在一段关系中,如果女方不同意她男朋友的想法,所以批评他。她可能会把自己看成是一个要挑剔的人。这种情况尤其发生在他男朋友也这样看她,还埋怨她的唠叨和非难的情况。
  所以,如果你们的关系能改善或恶化你的自我概念。但是随着你们关系的进程,自我概念的这些改变是如何影响你们的关系呢?麦克林他尔及其同事进行了两项研究,检查自我概念变化和关系的结果之间的关系。
  在第一个研究中,55个成年人都处于浪漫关系中,其中69%的人已婚。他们在两个时间点完成了关系他们自我概念和关系的问卷。这两个时间点相隔6周。和6个星期后相比,第一次调查中关系更好伴随着更强的自我膨胀和自我修剪。相反,负面的自我概念以自我收缩或自我掺杂发生改变,其满意度比6周后要低。类似的结果也出现在关系的忠诚中,除了自我修剪和忠诚无关。这表明这些自我概念的改变发生在关系的整个过程,并在一段时间内持续产生影响。在第二份研究中,147个成年人处于浪漫关系中,其中76%的人是专一的情侣。他们就自我概念及他们的关系完成了一个一次性调查。那些体会更多自我膨胀和自我修剪以及更少自我收缩和自我掺杂的人——也就是那些体会更多积极、更少消极的自我概念变化的人——他们的关系往往更积极。他们考虑结束关系的可能性更低、更改伴侣的注意力更少、并且更愿意为伴侣作出牺牲、接纳伴侣。这些结果也表明这种情况的部分原因是这些自我概念的改变和关系的忠诚度相关。
  因此,你的关系对你自我概念的影响反过来也影响你对这段关系的感觉。不仅如此,它还会影响你如何对待你的伴侣,以及为了维持这段关系你付出的努力。当你的关系让你变得更好,你就会因为这段关系更进一步。
  译者:calingzeng
  作者:Gwendolyn Seidman
  我的室友胡细腿喜欢猫,我也喜欢猫。
  不过,我喜欢猫,大概就停留在轻抚他们的狗头,挠挠他们的下巴,以专业鉴赏员的眼光鉴定说:哎呦,不错哦,很肥哦,超萌的哦。这样。而胡细腿喜欢猫,是会给他们买粮铲屎,垒房絮窝,连看到“猫咪其实会偷偷用屁眼摩擦人类的面部”这样的新闻也会发自内心的说“真可爱”。这样。
  不仅对家里的两位大爷如此,她的奴隶属性还渐渐扩散到整个小区,那些个嘴歪眼斜,腿短毛秃,满脸写着“讨厌”、“你谁”、“走开啦”的流浪猫们,也一起享受了她买粮铲屎,垒房絮窝的米其林三星级专业服务。
  等到这个病发展到末期的时候,她就开始往家里捡猫了。
  一只黄白相间的长毛小奶猫,拖鞋大,咪咪叫,还没等我同意,胡总已经擅自替人家取好了名字。
  “就叫她包包吧!”胡总说。这名字杀伤力实在是大,搞得我也不忍心拒绝,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我们都丧心病狂的想当陈奕迅孩子他妈的缘故。
  家里两只大猫已经接近五岁,地位稳固,对于自己的本职卖萌工作早已经有一搭无一搭,对人类也是越来越不恭敬了。有好几次我努力盯着他们的毛脸,想要寻找一点别人家的猫那种萌萌哒痕迹,而他们却只是打了个哈欠,眼神穿过我的脸皮、颅骨、后脑勺,直接聚焦到虚空中的某一点,而且我可以确认,就连这么空虚的一点,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比我本人有趣的多。
  岂可修。
  结果现在突然来了一只天然萌,自带二头身黄金比例,又宣又软的嫩黄绒毛,湛蓝湛蓝的无邪双眼,粉鼻头,天线尾,连叫声都是颤巍巍抖霍霍的咪~~~咪~~~~,可想而知,两位大爷立刻意识到:抢罐头的劲敌来了。
  面对磨刀霍霍的两个临时猛兽,我们一起揉了揉太阳穴:“送走吧。”
  可是送给谁呢,这也是一个大问题。
  都说奶猫好送,但偏偏包包来的时候赶上初春,野猫们忍了一个冬天的嘿咻愿望像是门窗紧锁的房间里漏了煤气,一点就着。面对互联网上一大波来势汹汹的求领养奶猫军团,各个身怀十八般卖萌武艺,天生大饼脸的,长得像瓜皮的,穿着燕尾服的,包包夹在中间,就跟我们夹在一群北大毕业生里找工作一样,毫、无、卖、点。
  “再不送出去,可就真的送不出去了。”胡细腿看着一个礼拜长大了一大截的包包,愁得不行。
  当事猫倒是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造够了罐头,悠闲的舔舔爪子,走了。
  过了没多久,还真的出现了认养人。上门提亲那天早上我正熬夜写完剧本,关起房门呼呼大睡,别说来人了,就是来东北虎了,东北虎还拿屁眼摩擦我的面部,我估计也醒不了。
  下午一点,等我歪斜的走出房门的时候,包包已经不见了。
  “领养人是个美女哟。”胡细腿说,“名字也好听,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一只白色的鸟。”
  我嗯嗯的答应着,心里含含糊糊的,大概也只是稍微感觉到了离别的惆怅而已。
  不过接下来,我吃到了白色的鸟作为彩礼带来的草莓和菠萝,又香又甜,于是连那点离别的惆怅也没有了。
  一年后。
  我弄的剧本似乎卖得不错,第二季也被预定下来了。烦人的是对方催得很紧,搭建剧本团队的工作变得火烧眉毛一样急。说实话,临时抓瞎抓来的编剧能有几个好的呢?每念及此,都让我多愁出来一根白头发。
  奇怪的是,这次的编剧组团却顺利得不可思议,说来就来,而且一来就是三个,彼此还是同学,默契程度+max,一个是骑着拉风摩托的小胖墩小超,一个是眼神杀必死的姑娘小吉,还有一个是个高白瘦的女孩,叫小bye。
  我跟小超,小吉还有小bye,以及另外加入的两位编剧,在短到不可思议的时间里组团成功,而且彼此之间似乎都没有排异反应,三观合拍,笑点一致,配合程度和推进速度都好得惊人。
  吃饭的时候跟胡细腿说起我的新剧本,胡细腿说:“啊,我想起来了,白色的鸟也是编剧呀。当时我还跟她说,隔壁屋里也睡着一个编剧呢。这个房子的编剧密度瞬间变得好大。”
  我说,哦,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毕竟我大北京别的没有,编剧随手开一枪能打死三个。
  后来得知大家家里都有养猫,我还是说,哦,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毕竟我大北京别的没有,刚刚被打死的那些编剧肯定个个都养猫。
  再后来,偶然发现小bye原来姓白,名字里还有个鹤,我也说,哦,同样没怎么往心里去。毕竟我大北京地大物博,姓白的也还是很多的。
  当然,接下来的事情聪明的读者肯定已经猜到了,是的,我就这样跟包包的新妈面对面开了两个月的会,互相都不知道对方是谁,而在我们根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其实我们早就认识过了。
  今天,当小bye把自家猫的照片发到群里的那一瞬间,真是难以言说的、奇妙的一刻。
  就好像包包他妈是包包送给我们的礼物一样,就好像包包是我们送给包包他妈的礼物一样。
  距离最近的时候,我跟白色的鸟,只隔着卧室到客厅的一堵墙而已。那时候,因为忙着写第一季剧本呼呼大睡的我,和马上就要成为新晋猫奴的她,一定没有想到一年之后,我们会因为第二季剧本凑到一起。
  当我这样跟胡细腿说着,一边感叹人生啊,命运啊,世界是夺么的小啊之类的时候,胡细腿只是说:因为猫就是上帝啊。
  ——而我们,都是被上帝玩弄于肉球之间的普通人吧。
  被这样的想法震撼到了的我,赶忙去给家里的两只大爷鞠了一躬。
  “今年也要保佑我多挣钱哟。”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打开了一个新的罐头。
  女人一点不作怪,多少是有点奇怪的。
  我早些时候曾在广告公司工作过,那时候有个女同事叫解冰,就是我见过最不作的女人。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条理清晰。能不多嘴的事她绝不废话,想得通答案的事从来不爱深究。
  她和她老公也很少有红脸的时候,解冰不像别的女人那么难伺候,很少有鸡毛蒜皮不爽的事情,实在有什么不爽,也就耿直地问了。
  有次我和她逛街,我们亲眼看到她老公和一个女孩在西餐厅谈笑风生。一般女人见这画面多少有些尴尬,要么转身气跑,待老公回家后来场暴风雨的洗礼;要么当场发飙给众人免费上演一出好戏,总之各种版本的琼瑶女主角和女英杰都有。我只见解冰,眼也不眨地大大方方走过去打个招呼,问她老公,这位是谁啊。她老公站起来,信手挽过她肩,也大大方方介绍,这是某公司负责人某某,这是我妻子。
  一点小误会,就这么波澜不惊地化解了。
  这也就是解冰,在情感里不肯装聋扮哑从不作死的解冰。一个女人理性自律到这个地步,简直是丧失天良的雌雄同体。
  但公司里那几个曾和解冰一起在沈阳分公司待过的元老级同事们总说,解冰这个地道的东北妞,以前脾气比谁都爆。
  有多爆?我们不知道。那几个同事也讳莫如深。
  有一回我和解冰一块到沈阳出差。
  那是我第一次到东北,本以为要跟着曾经在沈阳待过好几年的解冰享尽当地美食,谁知道只是每天跑客户跑客户,累得筋骨像散了架,有天半夜还被她带出门去给死人烧纸。
  那天累得跟狗一样的我耷拉着肩陪解冰走很远来到一条马路边,在十字路口,解冰开始捻散那些冥币、黄表纸、还有各色纸糊的摩托车越野车苹果手机。我探头一看,我靠,竟然还有360体感游戏机,冥界商机真是与时俱进。
  解冰说:“只有十字路口是通阴阳的,烧在十字路口的钱才能被那边的人收到。”
  我就问她:“烧给谁。”
  解冰说:“一个死鬼。”顿了顿,又说,“我以前男朋友。”
  十字路口,路灯明晃晃的,没几个路人。火舌在地上舔出一堆灰蝴蝶,风一吹,打着卷向高处飞。
  东北姑娘解冰高颧骨的脸在漫空灰烬里显出一些冷清,唇上艳丽的口红颜色也压不住那抹冷清,整个人有种明艳的哀伤。
  我看着她,心里突然噤了声。
  和那男孩在一起的时候,解冰还年轻。
  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脾气一个比一个臭。俩人在一起,生活的重要内容就是吵架,和别人吵,和对方吵,急眼了也有动手的时候。
  俩人压马路时在街边小贩手里买圣女果,解冰嫌人家缺斤少两实属欺人智商,吵到动手。不想附近练摊的三个小贩都是同村相约出来的,一起扑过来,小情侣俩绝不示弱,双双操起扁担秤杆,打到双方皮肉破损红嘟嘟的果子滚了一地。等到俩人雄赳赳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才想起来圣女果一个没吃着。
  男友也不是省油的灯,新找的工作,上班第二个月碰到个难缠的客户,对方说话不中听,他忍无可忍直接打得对方头顶椅子奔出去两条街。那个月两人穷得只能吃方便面,一点微薄积蓄全给人赔了医药费。解冰一边吃方便面一边拍着他肩膀说:“那一砖拍得好,今年上市的新口味咱都吃全了。”
  俩人之间也吵架,为的都是男男女女间的琐碎小事。
  有女孩给他发了条不清不楚的短信;有男孩追求她;他在街上多看了几眼美女;她对朋友里某个帅哥笑得太甜。
  为他下班回来路上不肯绕道去为她买一碗桂花小汤圆;为她连着很多天睡前忘记给他晚安吻;为他带她见朋友时没有揽住她的肩;为她碰见前男友时匆忙别过没有介绍他是男朋友。
  不管什么样的事,他们最后总是能扯到爱和不爱的问题上来。扯来扯去扯不清,最后就是武力升级。
  解冰是不可能挨打的,男友从来就不打女人。那么就是解冰痛打他,拳打脚踢,踢完又后悔,和好以后就摸着他身上的淤青掉眼泪。
  他倒反过来安慰解冰:“有什么要紧的,几天就好了,老子又不穿比基尼。你亏得没打老子脸,打老子脸老子就跟你拼命。”
  解冰从来没打过他的脸,所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会跟她拼命。他后来去了地底下,一个人躺在那,白天黑,晚上也黑,早就没命跟她拼了。
  吵得最厉害的一次,不记得是为了什么,只记得也是琐碎小事。
  解冰怒起来就容易绝望,那天她爬到了窗外的空调机上。她指着男友,撕心裂肺地指证他不爱她,逼他承认。
  其实他如果真的承认不爱她对她有什么好?她不知道。他若不爱她她才会真的陷入绝望。解冰想不通那时候的自己,回忆起来她觉得自己那时就是个神经病。其实青春里的爱大多神经。
  见解冰怎么劝也不下来,男友转身就进了屋,解冰那时心如死灰。
  但她马上就看见隔壁房间窗户里探出来颗毛茸茸的头。她男友就像个长臂猿一样,唆唆几下就灵活地爬到了她旁边的空调机上。他跟她一高一低隔空坐着,眼神嚣张地看着她。
  解冰本来只有一点恐惧,看到他像只大青蛙一样蹲在她头顶斜上方,脸唰一下就白了。解冰的体重不到一百斤,男友的体重有一百三十多斤。
  “你个傻子,赶紧下去,下去!”解冰喊道。
  他们的房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楼下站着了,旁边还有几个邻居,都惶恐地看着他们,吆喝他们快下来。
  解冰男友蹲着的那个空调架就在那时松了一下,“咯”的一声响,两个二愣子闻声,吓得飞快蹿下去,攀着窗口跳进房间。
  这天他们就被房东赶出去了,不肯再把房子租给他们。于是七月的大日头底下,俩人一边啃冰棍一边手拉手找新房子,走在沈阳的大街上咒天咒地。
  他叫什么名字?解冰说不出口。
  他走了以后,他的名字就变成了她心上最短的咒语,每一次提及,都揪心刺骨。连血带肉地疼。
  在一起的时候,解冰就很少叫他名字的。大傻子,猪头,二货,哈尼,亲爱的,解冰想起啥叫啥,全凭心情。名字能代表什么呢?那时候的她想。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她如果爱这个人,他明日换了称呼,叫狗剩叫猪蛋她都会爱他。
  她跟他说话也从不客气。滚。爬。王八犊子。说得最多的是口头禅——你去死。
  那些词没有意义,对解冰来说不过就是语气助词。吼了他滚,反正滚了马上还会滚回来。骂他王八犊子他也不会真变了形给她看。至于去死,谁在意呢?他们还那么年轻,还有那么多日子要过,死是多么遥远的词。只有真的临近死亡的人才避讳说死,就像没有谁会蠢到跟老年人开玩笑说你去死。她那么年轻,才会以为自己配得上把死挂在嘴边。
  他也粗鲁地唤她,有时候。他用很亲昵的语气叫她“小贱人”,她听多了,也就懒得生气,反正她只是他一个人的“小贱人”。
  但他从不和她一样说你去死,问他为什么,他说不喜欢。她那样骂他,他也不生气,随她去。
  解冰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她那时在他的爱里作天作地,不过是吃准了他爱她。
  你去死。这是解冰的口头禅。口头禅而已,说得多了,她都不会去联想这句话的意义。
  反正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骂人的,好朋友、他,都是自己亲近的人,反正也没有人会因为这个短句子真的去死。
  有次他们吵架,男友气不过,夺门而出。解冰气得在身后随手捡了只他的拖鞋向他的身影投过去。
  “你去死!”解冰骂道。
  不到一小时,解冰就接到他的电话,陌生人拿他手机打的,叫她去医院。他冲出家门没几条街,就被车撞了,在医院急救。
  那天解冰在手术室外哭得声音都哑了。后来他脱离了生命危险,她坐在他的床边,凝视他在麻醉药力下尚未苏醒的脸。她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跟他说“你去死”。
  死,是多么可怕的字眼!她怎么舍得咒他!
  那次他卧床两个多月才康复,她贴心地服侍他,那是他们在一起时最温柔的两个月。她觉得,原来两个人谈恋爱不互相戏谑竟然也能好好相处,举案齐眉。
  结果他好了以后两个人还是吵架。
  再度小贱人对抗大傻子。吵了打,打了哭,哭得抱成一团和好。吵吵打打,但从没人提过分手。不分手,这大概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底线。
  他们青春的爱情,线条紊乱,热血淋漓。
  后来她还是忍不住对他喊你去死。还是个语气助词。
  然后那天他扔下她,冲出去,跑向马路对面。
  像从前的每次争吵一样,她知道他不过又是去找某个死党,一起喝几杯酒打几把台球,然后晚上偷偷摸摸回家,抱着床上装睡的她,小声说老婆我又死回来了。
  那天他冲出去。冲出去。像很多次吵架时一样。
  马路对面近在咫尺。
  “呯!”
  她亲眼送他离开这个世界。那天她跪在马路上摁住他流血的伤口,摁住这里,血继续从那里冒出来,他像一个浑身是洞的破麻袋,漏得她的世界漆黑无光,全是绝望。
  灵堂上他父母不肯让她祭拜,他妈扑上去扇她耳光。她就跪在大门口,举着浮肿的脸天昏地暗地哭。
  那以后,很长一段日子她每天都回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根本停不下来。她的脑子变成了一台永动机,梦里也不肯停。他给过她的所有好,后来都变成这个世界对她的残忍。
  解冰后来问过自己很多次,为什么要对他说去死?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自己?
  黑夜是她一个人的,空气里从来没有一个声音冒出来回答她。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谁知道老天哪来那么多玩笑。
  他离开后的第六年,解冰才又开始交新的男友。她认识了现在的老公。
  她老公很沉稳很理智,向她表白的时候就是这样。他说:“我很喜欢你,你应该知道了,你喜欢我吗?如果你愿意请和我在一起,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很抱歉这段时间打扰你。”解冰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
  刚和她老公在一起的那几年,解冰常常想起那个离开的人。
  那时候,他追她,成天没脸没皮地骑辆破摩托跟在她后头,半条街上都是他那辆破摩托咣当咣当的挡板晃荡声。他“美女美女”地叫她,没完没了。美女你要不要搭车?美女你去哪?美女你吃饭没有?哎!美女走慢点,你男朋友掉了。解冰有时在回忆里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老公不会这样。她老公是多么正经的一个人啊,衬衣笔挺,性情温良,嘴里从没吐过脏字,他身上的良好家教让人不好意思放肆。他叫她小名,温温柔柔的。“冰冰,这个你喜欢吗?”“冰冰,你想吃点什么?”“冰冰,你看这样好吗?”
  她是被温柔珍爱的乖女孩,在他之后。
  她也伸出双手温柔地捧住她老公的脸,看他黑褐色的眼眸。
  她也闭上眼睛吻她老公的唇,吻里都是淡淡胡须水的味道。
  她也在疲惫的时候抱住她老公,把头埋在他胸前。
  她也在晚上做梦醒来的时候把自己塞进老公的怀里,两个人沉沉睡去像两把叠在一起的汤匙。
  像从前和他在一起的那样。那么多个白天和黑夜。
  但是,是什么变得不同了呢?
  她和他曾经的生活,后来总像隔了一层面纱。她的爱和依恋,对这个世界的感知,都被时间打磨到不再清晰。
  唯一的一次失控,是刚生完孩子不久。
  那时她有轻微的产后抑郁症。有天和老公争执了几句,她突然不能克制自己,猛冲到阳台上,轻车熟路地爬到阳台外面的空调挂机上。
  她盘坐在那,对着老公大喊大叫。她意识恍惚,喊了什么其实自己并不清楚。她只是觉得很悲伤,需要释放。
  她泪如雨下,泪眼模糊,完全看不清她老公的面容。
  只是很短暂的时间,她的意识即刻清醒下来。她抹干眼泪,看着她老公焦急苍白的面容。他站在那对她伸出双手,求她冷静下来,立刻回来。
  他伸出一个怀抱给她,在那里,她的彼岸。她若上岸,自有满怀暖意如春,她若下坠,他为她掬两把成年人的热泪,那是成年人的情意。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无聊到可耻,无聊到索然无趣。
  她爬下去,小心地扶着墙跳进阳台,去房间里给孩子喂奶,她刚满月的宝宝因为醒来时的饥饿正在号啕大哭。
  解冰是这样说的。那天她跳下去,路过她的老公,去给房间里嘤嘤哭泣的儿子喂奶。看着儿子拱着小小身子在她怀里急匆匆寻找和吮吸开来,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她在那时察觉到了人生的凄凉,也感觉到了生命带来的莫大欢欣和幸福。
  还要怎么样呢?上天已经给了她那么多,那么多。
  生命里总会有人来教你成长,虽然不是所有代价你都甘心承受。他走了,她还是幸福的。她的生活和这世间很多的女人一样,老公、孩子、快乐和烦恼、热闹和冷清,全部都到场,没有什么缺席。她的人生和这世间绝大多数人一样,不被亏欠的标配。
  那么还有谁,甘愿念念不忘心上永远缺憾的那一角?即便无需提醒,即便无从遗忘。
  东北的夜那么凉。十字街头飞舞的黄表纸灰烬里,那个东北姑娘的脸,明艳里沉着的哀伤。
  她后来再也不会在爱里作天作地,她所有作的血液都在一场爱里流淌耗尽;她后来会劝身边的女孩,不要在爱里作死,爱如果在那里的话它就在那里,不需要你作死来证明,爱是越证明越少的东西。她后来是幸福的解冰,公司里每个年轻姑娘都敬爱的稳而静的美女姐姐。
  我们每日走在大街之上,都会遇见那么多比肩而过的陌生面孔,我以前常常想,在那么多的平淡无奇里,谁也不知道他们背后曾经历了怎样的故事。在路过解冰的故事、目睹过解冰那一晚的软弱之后,我开始明白,原来,每个人都是一本曾被命运粗略对待的书,即使被无情揉捻撕裂,也终会努力舒展封面,假装成完好的样子。
  我们受伤、平复,最后还都感激时间,是它容我们一点点捡拾自己,宛如无缺。
  文\冷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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