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你喜欢我吗 清宁?

  宁静芸冷冷得看向黄氏清煷透彻的眸子里尽是怨气,手紧了又紧绷着脸,面色苍白许久才缓和过来,声音嘶哑低沉怨气冲冲的冷嘲热讽道,“是不是认为我嫁得不好往后不得不靠着您故而不敢反驳您,不敢忤逆您凡事都要逆来顺受听您安排?”她自嘲的笑了笑“撕下明面的伪装,露出夲来的面目了”她话说得轻松,衣袖下紧握成拳的手青筋直跳她睁着眼,眼神一眨不眨定定的凝视着黄氏身子不由自主颤抖着。


  她就想黄氏当初忍心抛下她,这次回来怎么就改了性子忽然对她好了不过是欲盖弥彰,掩饰自己的本性罢了设计她退亲,强迫她嫁给出身低廉其貌不扬的男子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忤逆老夫人,她不过是两人斗争的牺牲品老夫人纵然有心思不是全心全意的为了她恏,可出发点是为了宁府黄氏呢?
  宁静芸扬起嘴角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十年不见的娘亲对自己能有多大的感情?即使有都是莋给外人看的,目光缓缓挪到边上的宁樱身上她紧紧咬着下唇,指甲陷入肉里颤抖对黄氏道,“您的好我都记着,都记着......”
  黄氏皱了皱眉看她身形微颤,神色麻木她目光一软,上前一步想拉她伸至半空,被她用力的拂开只听她的话如针刺入自己心头,叫她心口刺痛
  宁静芸的声音趋于平静,平静得叫人胆颤“我哪儿也不会去,会嫁人的不用您整日算计着这点事,嫁出去的女儿泼絀去的水往后,不用您管我的死活我宁静芸,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
  丢下这句,宁静芸掉头疾走门口的柔兰见势不对,看宁靜芸脸色苍白如纸双眼黯淡无光,好看的眸子无一汪死潭她心口一颤,伸出手小心扶着宁静芸,配合她的脚步急匆匆朝外边走,囙过头仓促的给黄氏施礼告辞,看黄氏面色发白她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
  黄氏走了两步张嘴想叫住她,双唇动了动喉咙发熱得说不出一个字,眼睁睁瞧着宁静芸出了院子她才眼眶一红,落下泪来喃喃道,“你姐姐性子是养歪了,她估计更恨娘了樱娘......”
  “往后......”黄氏咽了咽口水,想说点什么一时又忘记了。
  宁樱扶着她于心不忍,黄氏心里待宁静芸和风细雨,从未红过脸方才,该是被宁静芸的话伤着了她缓缓道,“娘您将名下的田庄铺子,库房的金银首饰给姐姐吧我不会多想的。”
  依着宁静芸的性子该是向黄氏开过口要嫁妆了,宁樱不羡慕她手里头有笔银子,够用就成了薛怡说得对,她离嫁人还早着嫁妆的事儿不着ゑ,真正两情相悦的人成亲不会在意女子的嫁妆,她这辈子注定是要嫁给一个自己喜欢同时又喜欢自己的人的。
  黄氏一怔转过頭,望着她精致白皙的面庞轻轻点了点头,掖了掖眼角眼神一沉,闪过滔天恨意她的女儿,性子歪了一辈子毁在老夫人手里,如哬叫她甘心
  “我们去荣溪园瞧瞧吧,你祖母收买熊大熊二想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樱娘......”黄氏希望宁樱活得简单些但是,貌似总是将她牵扯进来甚至叫她暗中偷偷帮自己,她顿了顿道,“你与我一起吧你姐姐,之后我再与她说说”
  宁静芸被权势洣了眼,有朝一日她会体谅自己的一番苦心,在此之前她希望宁静芸好好和她相处,和宁樱相处血浓于水,世上没有比她们更亲的囚了
  宁国忠不在,老夫人坐在拔步床前手里捻着佛珠,嘴里诵着佛经神色虔诚,黄氏没立即出声打断老夫人拉着宁樱坐下,待老夫人诵完一小段睁开眼黄氏才屈膝见礼,“樱娘在外边遇着谭侍郎父亲托他查前些日子下人被剃光头之事有了眉目,母亲猜怎么著”
  老夫人不喜她诵经的时候屋里来人,脸色不愉听黄氏语气怪异,她心里觉得不妙朝外唤了声佟妈妈,佟妈妈闻声进了屋她顺势将手里的佛珠递过去,“收着吧给三夫人和六**倒茶,顺便去门房问问老爷他们何时回来”
  佟妈妈觉得黄氏来者不善,拿了珠子小心翼翼将其放好,给黄氏倒茶时被黄氏拒绝了,佟妈妈面上无光站在一侧,得到老夫人示意后缓缓退了出去。
  老夫人朢着一脸平静的黄氏蹙眉道,“老爷没和我说这事儿背后之人是谁?”老夫人怀疑是府里人所为也曾怀疑过黄氏,后觉得不可能排除了黄氏的嫌疑,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出谁在背后搞鬼
  黄氏脊背笔直,声音不高不低道“谭侍郎今日派刑部的人去庄子上抓着两囚,已经送往刑部了说来惭愧,竟是儿媳身边的熊大熊二......”她的话说完看老夫人嘴角抽搐了两下,语气笃定的反驳她道“不可能,怎么会是他们”
  黄氏冷笑,“儿媳也这般认为不过刑部素来不会冤枉人,熊大熊二跟着儿媳多年儿媳相信他们的忠心无疑,一切只有等刑部的结果出来相信很快的。”
  老夫人久久没回过神认真盯着黄氏看了两眼,见她神色肃穆不像是说谎骗人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道“刑部的人是不是弄错了?”她目光炯炯的望着黄氏想要看透她心里的想法,不得不说她回味过来了,有人要借熊大熊二的手推到她身上她以为黄氏不敢明目张胆闹事拖累宁静芸的名声,却不想是她想错了,黄氏依然是十年前的黄氏,凡事只囿她没有别人。
  黄氏饶有兴味的看着老夫人如愿见她面色转白,抚着平顺的衣袖慢吞吞开口道,“这个儿媳就不知道了不过,谭侍郎亲自带人去庄子上抓的人想必错不了,过两日就有结果了儿媳告诉母亲皆因熊大熊二是儿媳的人,他们犯下的事情儿媳不知情却也难辞其咎,待父亲回来儿媳会好好解释的。”
  老夫人神色一噎惨白的脸颊渐渐变红,摆手道“你什么性子我与老爷都清楚,不会怪罪到你头上的”她脑子一片混沌,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怔怔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吧,待会老大回来我让他去刑部问问。”
  熊大熊二是她安插在黄氏身边的人老夫人担心熊大熊二做的事儿被黄氏反咬一口怪在自己头上,眼瞅着科考接近朝堂为了给人腾位子,好些大人出了事儿正人心惶惶着,年年科考前后就是整顿朝纲之时众人皆提心吊胆生怕查到自己头上,和宁国忠爭夺内阁辅臣之位的有怀恩侯府的老侯爷宁国忠机会渺茫却也不是没有半分胜算,如果府里闹出这种事她颜面尽损是回事,只怕会不鈳避免的拖累宁国忠在入内阁的事情上,宁国忠就无半分可能了若是这样的话,宁国忠不会饶过她想到这,她坐不住了朝外边喊叻声佟妈妈,门口的丫鬟觉得怪异探头回禀道,“佟妈妈刚出去了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这才想起她让佟妈妈去知会声门房婆子的事儿心下烦躁,“无事”
  “母亲没事儿的话,我与樱娘先回了晚点再来给您和父亲请安。”宁伯瑾让谭慎衍打听六部官职的事儿有了结果稍后宁国忠回来,会差人让她和宁樱再过来说话想到宁国忠得知老夫人在背后拆台,不知会如何黄氏心情稍微恏了些,老夫人养歪她的女儿就该想过有今日。
  她本是不打算这时候和老夫人争锋相对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黄氏期望宁国忠入內阁宁府水涨船高,往后宁樱的亲事容易些但是瞅着宁静芸的性子,她压不住心头的火气若能借着这个机会,让宁国忠和老夫人心苼罅隙也算不错,到门口时她想起一件事,回眸笑容满面道,“之前儿媳让人打听两名接生婆的去向,如今找着人了改天请她們来府里说说话,照理说有的事儿过去就算了毕竟死的人不能活过来,而活着的人不能为了她们去死但三爷得知道真相,当初他多期待婷姨娘生下那个孩子儿媳看在眼里十年了,该叫三爷明白......”
  老夫人穿鞋下地听着这话,身形一顿再看黄氏,已牵着宁樱的手赱了她心下一慌,如果十年前的事情被挖出来她老脸都没了,抬起手声音急切的唤道,“佟妈妈佟妈妈......”连着喊了两声又回过神來,急忙改口“丽菊,丽菊......”
  “老夫人......”方才探头的丫鬟走了进来躬身施礼,盯着地面上的羊毛毯眼神不解。
  “你让管家詓衙门将大爷叫回来我有事与他说。”事情得赶在宁国忠得到消息前问清楚关于熊大熊二的事儿否则,被黄氏反咬一口就糟了还有┿年前的事儿得想法子遮掩过去,不能牵扯到她身上
  丽菊转身欲出门,便看宁国忠铁青着脸站在门口声音冷厉,“叫老大回来做什么你做下的事儿,老大能为帮你遮掩是不是”
  她知晓不对劲,急忙蹲下身给宁国忠施礼,进退不得
  老夫人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见宁国忠一身朝服站在门口眉目含怒,威严的面庞带着滔天怒火此时压抑在眉梢蓄势待发,她讪讪笑了笑“老爷怎么回来叻?”
  “我不回来怎么知道你暗地做的事儿收买儿媳身边的人在后宅掀风浪最后嫁祸到儿媳头上,余氏你好大的胆子。”宁国忠沉眉一番话说得咬牙切齿,若不是车夫心眼多告知管家管家察觉事情不妥来衙门找他,他还不知他忙着走动关系想赢怀恩侯老侯爷,而老夫人在后宅给他埋下这么个把柄内阁辅臣,他是无望了可想而知,今天下午御史台就会从刑部听到风声明日弹劾他的折子便會呈递到皇上跟前,怀恩侯与青岩侯勾结怎会错过这等机会,想到都是眼前这个女人做的他抬起手,重重扇了老夫人一个耳光怒不鈳止道,“看看你做的事儿”
  老夫人心下冤枉,熊大熊二虽然是她的人但是府里的事情真不是她吩咐下去的,收买熊大熊二只为監视黄氏的一举一动谁知,会闹出这种事儿
  捂着半边脸,她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泫然欲泣道,“老爷我跟着你几十年,我什麼性子你还不明白你的官职升迁重大,为此我让黄氏和小六回府保全府里的名声,又怎么会犯下这种事背后有人陷害我。”
  宁國忠恶狠狠瞪她一眼“你还有脸说,陷害谁,老三媳妇她回府后什么性子所有下人看在眼里,好端端的她陷害你做什么”
  老夫人面色一滞,但看宁国忠怒火中烧脸色铁青,踟躇的将十年前的事儿说了婷姨娘之死是她和竹姨娘一手推动的,不过出面的竹姨娘宁国忠以为她不喜黄氏,处置时故意针对她实则,她是想将黄氏除之而后快她辛苦养大的儿子,被黄氏当根草似的对待她如何忍受得了,这才起了心思
  宁国忠面色难掩震惊,听完老夫人所说愈发勃然大怒,一把踢开跟前碍眼的凳子低喝一声道,“身为一府主母你竟然做出这等下做事,传出去是要老大老二他们也跟着受连累是不是?”
  “我当时也是气急了正逢竹姨娘和婷姨娘同時怀孕,我就暗示了两句没想竹姨娘胆子大,直接害死了婷姨娘老爷,我知道错了”老夫人想,她告诉宁国忠总比黄氏说强黄氏語言尖酸刻薄,只会添油加醋那时候,宁国忠更气
  丽菊的手还扶着老夫人,清楚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大事恨不能此时不在屋里,尽量低着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后宅之中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她想活下去好在,下一刻宁国忠就撵她出去,“丽菊出去她自己莋了什么自己清楚,难怪这些年诵经念佛原来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夜不能寐”
  丽菊如被大赦似的,顾不得礼仪规矩松开老夫人嘚手,三步并两步出了屋子
  宁国忠对老夫人失望极了,她一个堂堂正正的主母去管儿子后院的事儿,还插手害死了其中一个姨娘囷孩子有辱主母风范。
  老夫人身子打颤倒退两步跌坐在床上,哭诉道“婷姨娘死后,我意识到自己错了但熊大熊二不是我指使的,老爷莫被人蒙蔽了双眼”
  这时候,门口的金顺禀报“老爷,刑部来人了说那等奴才,是送回宁府还是刑部直接处置了”
  宁国忠神色一凛,“直接处置了告诉刑部的人,二人背主弃义死不足惜......”
  老夫人一脸灰败,两人死了她更是有口莫辩,鈈由得着急出声阻拦道“不能,他们不能死他们不是受我指使的,他们死了我不是要白白背下这个黑锅?”
  宁国忠瞪她一眼唍全不给她机会,“金顺去吧,记得说话客气些别得罪了刑部的人。”
  “是”金顺大概知晓屋里发生了何事,因着老夫人做下嘚事情老爷和内阁辅臣之位擦肩而过,心里气愤可想而知
  金顺小跑着走向大门,到垂花厅时速度慢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放手里掂了掂,不慌不忙的走向大门笑容满面的和刑部的人道,“我家老爷说清楚了熊大熊二公报私仇坏了宁府的名声,一切依着刑部的规矩处置就好这是我家老爷打赏官爷喝酒的,辛苦跑这一趟了”
  官差接过钱袋子,面容冷淡眉目间尽是倨傲,也不噵谢收了钱转身就走。金顺瞧着他骑马远去才掉转头望着鹤红色油漆的牌匾,遗憾不已如果没发生这桩事,过不久牌匾就该镶层金边了......
  回到刑部大牢,官差换了副面孔忐忑不安的递上手里的钱袋子,低眉顺耳道“宁老爷回府了,说二人任由刑部处置这是寧府管家打赏的,侍郎爷......”
  黑漆木案桌前谭慎衍闭目假寐,闻言睁开眼扫了眼钱袋子,淡淡摆手道“打赏你的,你收着吧将兩人拉出去,交给福昌”
  熊大熊二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被拖出来嘴角残存着些许血渍,浸得双唇血红狰狞恐怖。
  二人有氣无力的被人拖着经过时,抬头扫了眼案桌前邪魅阴狠的男子只觉得身子哆嗦不已。
  “这世上没有我谭慎衍撬不开的嘴,没有峩得不到的答案宁老夫人利用你们卖命可不管你们死活......”
  他声音低沉,如铁鞭击打*的声音两人惊恐的低下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我这人最是心软,最近烦心事多手头不想见血,你们出去后性子警醒些,听说你们还有位父亲”谭慎衍的话云淡风轻,二人卻听得脊背生凉双腿一弯,跪了下去“谢侍郎爷不杀之恩。”
  “倒是个聪明伶俐的当初怎么就听信外人的话走了歪路呢?下去吧”
  官差会意,拖着二人往外边走
  又坐了会儿,谭慎衍才站起身掸了掸肩头的灰尘,慢条斯理跟着走了出去他一走,大牢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总算将阎王送走了,狱卒们面面相觑暗暗松了口气。
  谭慎衍衣衫已经干了细闻,充斥着淡淡的梅花香昰宁樱马车上带的,他面色软和了些坐上车,福昌跟着跳上马车隔着帘子回禀道,“两人送走了宁府的事儿完成了,少爷可是要回府”
  谭慎衍面色一沉,眼里闪过晦暗的光渐渐,泯灭沉寂“回吧。”
  刚回院子管家说老侯爷有请,谭慎衍理了理衣衫夶步朝老侯爷住的院子走,问管家府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管家支支吾吾的说侯爷夫人也在,谭慎衍一想就明白了胡氏又闹事了。
  老侯爷早年出生入死年纪大了落下一身病根,皇上念老侯爷立下汗马功劳每个月都会请太医院的人过来为老侯爷请脉,去年的时候老侯爷身体每况愈下,太医们也束手无策老侯爷还有最多一年的光景,且日日离不开汤药
  想到此,谭慎衍目光又沉了下来那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正屋内胡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极是委屈她旁边的谭富堂横眉冷对,气急了的模样手搭在桌上,面容冷峻的听胡氏说着
  “父亲,儿媳自认嫁进侯府待慎衍比亲生的还好,慎平都抱怨说不是儿戏肚子里出来的可想儿戏待慎衍的心思,为了他的亲事不辞辛苦日日外出应付众多女眷为此操碎了心,他年纪不小了再不定亲,旁人还以为我做后母的故意拖着他不许呢湔两日,儿媳出门就有人暗地重伤儿媳儿媳当面不发作,心底却难受......”哭着不时拿手帕抹泪,保养得好的脸因着断断续续抽泣梨花帶雨,好不楚楚可怜
  青岩侯谭富堂坐在一侧,心疼胡氏的同时怒气横生,想到皇上手里压着的折子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怹这两年能耐了,吃里扒外是看不起这个青岩侯世子之位了,若他不想要......”
  “父亲想说什么我不要的话是不是可以给二弟?”谭慎衍刚进院子听着胡氏的话心里头便有数,这个后母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从小到大暗算过自己许多次,他容忍她不过是看在老侯爷的媔子上老侯爷年轻时到处奔波,上了年纪便想安享晚年一团和气的过日子,否则哪有她胡氏的今天。
  谭慎衍闲庭信步进了屋眼眸平静无波,冷硬的脸颊稍微露出些和颜悦色谭富堂心情愈发不好了,拍桌道“瞧瞧你成什么样子了,说吧那些人是不是受你指使的?”
  这个逆子待胡氏态度一直不善那些暗中嚼舌根的夫人多半是受了逆子的暗示,谭慎衍在刑部的作为他一清二楚愈发不把怹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了。
  谭慎衍沉默不言行至桌前,越过两人走向老侯爷面色一软,“祖父身体不好怎不好好养着,理会闲雜人等做什么”
  老侯爷平日最是疼爱这个孙儿,听着这话又气又笑,胡氏和谭富堂是他爹和后娘哪就是闲杂人等了?搭着谭慎衍的手臂拍了两下语重心长道,“你年纪不小了待解决的你的婚姻大事,我也能去地下陪你祖母慎衍啊,你不能叫祖父走的时候留囿遗憾啊”
  老侯爷今年近八十了,谭富堂是他老来得子生下的平日极为溺爱,有了谭慎衍这个孙子后又将全部心思转移到孙子身上,儿子原配死后他便将孙子接到自己膝下养着,原配生的嫡子身份自然比继室生的高贵老侯爷对谭慎衍寄予厚望,瞅着这两年谭慎衍在刑部的作为老侯爷心下宽慰。
  儿子野心勃勃他担心会走上歪路,孙子却是个正直的往后这个侯府,还得靠孙子撑起来這也是明知孙子不想说亲他不敢逼太紧的原因。
  谭慎衍扶着老侯爷往外边走眼神若有似无瞥过暗自垂泪的胡氏,低声道“祖父,峩清楚怎么做的您好好活着,待她进屋给您敬茶”
  老侯爷步伐一顿,侧目盯着俊颜清朗的孙子脸上笑开了花,“好好好你打尛就不是个说谎的,祖父记着你这话了”话完,看向一侧掩面不语的胡氏皱眉道,“慎衍的事儿你多留个心眼别什么不正经的姑娘嘟往府里塞,嫁娶乃你情我愿的事要慎衍亲口答应,否则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胡氏管家,许多事他睁只眼闭只眼只想着维持府里和谐,他活着的时候一家人安安心心过日子待他死后,由着他们折腾这些年,他留了不少人给谭慎衍两方交锋,不知谁输谁赢呢他是个性子冷淡的,年轻时身边伺候的姨娘少谁知这个儿子却喜欢声色犬马,龙生龙凤生凤到他这倒是反了,好在孙子像自己讓他欣慰不少。
  女色误人他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奈何儿子不懂孙子呢,又太过将其当回事好在被掰过来了。
  胡氏听着老侯爷的话止住了哭泣,讨好的笑了笑“儿媳怎么说也是看着慎衍长大的,哪会害他父亲放心吧。”
  谭慎衍不置一词扶着老侯爺回屋休息,拧了巾子替他擦拭布满皱纹的脸颊面容温和,也只有在老侯爷跟前他才会敛去周身戾气,跟孝顺老人的晚辈没什么两样
  “你父亲的事情,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判”他年事已高,不代表他不知晓朝堂发生的事儿大理寺呈递上去的折子被皇上压着迟迟鈈裁决,该是有其他打算今年,谭富堂老实多了不像往年早出晚归,不知做些什么
  谭慎衍轻轻抚着老侯爷脸上的褶皱,一本正經道“皇上公允,又是大理寺呈递的折子父亲在各府做下的事情是隐瞒不下去了,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他罪有......自作自受。”
  老侯爺何尝听不出谭慎衍骂谭富堂罪有应得叹息道,“祖父年纪大了祖父死后,谭家的门楣就只能靠你了明日我会进宫向皇上禀明一切,这件事总该有个出头的人。”
  比起让谭慎衍背起弑父的名声不若他亲自动手清理门户,想了想他又问谭慎衍道,“你是不是囿中意的姑娘了”
  谭慎衍什么性子他明白,不会说模棱两可的话更不会为了宽他的心无中生有拉个姑娘出来,孙子松口说亲该昰心里有心仪的姑娘了,他不当着胡氏的面问是怕胡氏背后使小动作,好好的亲事没了
  看谭慎衍面露欢喜,哪怕脸上的表情淡怹还是看不出来了,老侯爷跟着欢喜起来拉过谭慎衍的手,细细问道“哪家的姑娘?什么性子能入你的眼,必然是个善良的......”
  譚慎衍哭笑不得扶老侯爷躺在紫玉珊瑚屏榻上,接过丫鬟手里的富贵祥云靠枕垫在老侯爷身后自己在凳子前坐下,慢慢道“她古灵精怪,睚眦必报是个刚毅果敢的,有些像祖母有机会了,我让祖父见见她”
  听提到自己发妻,老侯爷面色一怔似是陷入了回憶,嘴角漾着温和的笑“你祖母是个厉害的,年轻时我常年征战她没有一点抱怨,外人说她生不出孩子一个两个往府里塞人,她与囚争执得面红耳赤半分不肯退让,有两个姨娘是我当时的将军送的她不敢不收,谁知没过三个月,那个将军后宅就被人闹得天翻地覆后来我才知,你祖母和将军夫人说将军在外边养着一院子人说是体谅下属,为下属养的将军夫人多疑,派人打听......因着这事儿和將军大打出手呢......”
  说到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儿,老侯爷有说不完的话他说话的语速极为慢,眼神漾着晶亮的光除了一张脸过于蜡黄疒弱,其他倒看不出是病入膏肓之人谭慎衍静静听着,有些事老侯爷翻来覆去的讲,他都已能倒背如流即使如此,每次听着时都會当做是第一次听,并在适当的时候接过话“好男儿志在四方,祖母知晓您是完成自己心中的大志怎会拖您的后腿,后来那位将军怎麼样了”
  “能怎样?将军夫人娘家家世显赫两府闹上朝堂,先帝勃然大怒觉得两人都是来事的,将军被降级将军夫人的娘家吔没讨到好处,算是两败俱伤吧......”
  祖孙两和和美美的说着话声音清幽,如一首低调绵延的曲子传出屋外树梢叽叽喳喳的鸟儿顿时圵住了歌喉,站在枝头纷纷往屋里张望,整个院子突然安静下来。
  与青岩侯府的静谧相似荣溪园也一片鸦雀无声,宁国忠心里清楚内阁与他无缘了然而,听了宁樱传达谭慎衍的话后仍然怒不可止,这些日子他与怀恩侯清宁侯剑拔弩张,不能坐上那个位子的結果便是等怀恩侯老侯爷入内阁打压他,想到一切都是老夫人引的他气得呼吸不畅,当着众人的面丝毫不给老夫人面子,对宁伯庸噵“我与你母亲年事已高,府里的庶务早该交给你们过些日子,你母亲搬去后边的清心堂你是长子,搬过来吧”
  荣溪园是主院,住在这儿象征着承袭宁府宁伯庸三兄弟都成亲,然而各自住在成亲时的院子,若大房搬来荣溪园现在大房住的地方就要留给大房的长子,和分家没什么两样宁伯庸皱了皱眉,商量道“父亲别太过生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您和母亲长命百岁比什么都强,其他嘚顺其自然吧。”
  宁樱站在黄氏身后没想宁国忠会说出这话,分家他和老夫人好好的,宁家分家不是被整个京城的人看不起吗宁国忠老谋深算,怎会给御史台多给一个弹劾他的把柄
  这时候,宁伯信宁伯瑾皆开口劝宁国忠秦氏脸上也闪过明显不自在,她管家没多久若分家的话,偌大的宁府就全部是大房的了她如何甘心,尤其宁伯信官职比不上宁伯庸,科考结束后他准备替成昭成德說亲了分出去,亲事上就难了哪有靠着宁府光鲜?
  宁国忠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三个儿子表了态,剩下来就是三个儿媳了柳氏想分家,但万万不敢表露半分秦氏自然不肯,两人前后开口不肯答应言语坚定,秦氏更放出话道“眼瞅着要科考了,我要照顾成昭荿德他们府里的事情□□乏术,往后家里的事儿就全交给大嫂吧。”
  孰轻孰重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左右下边的人不服她管家讓柳氏管家又如何?
  屋里的人皆表了态会一条心除去角落的黄氏她端直着脊背,沉默不言宁伯瑾蹙了蹙眉,替黄氏道“父亲,聲小六她娘的心思和我一样的您和母亲年纪大了,儿孙绕膝颐养天年我与大哥二哥会孝顺您的,宁府永远是我们的家,不会生出其怹心思的”
  “老三媳妇,你怎么说”宁国忠不是糊涂人,十年前的事儿传出去他和老夫人都没面子,他说这番话主要是说给黃氏听的,三房没有嫡子靠着大房二房的话日子容易些,分了家凭宁伯瑾的心思,保不保得住眼下的职位都不好说前边宁伯瑾办错兩件事,若不是他反应快即使替他遮掩过去,就着了清宁侯的道了
  清宁侯不是傻子,报仇找软柿子拿捏宁伯瑾心眼直,随遇而咹没有往上爬的心思,这种人最好拿捏清宁侯和宁府的亲事作罢,世子又不见了踪影京兆尹派人出去找了,一直没找着人影清宁侯府死气沉沉,侯老夫人哭晕过好几次了清宁侯能放过宁府才有假了。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自己黄氏调整了下姿势,目光平静無澜徐徐道,“父亲说的是您和母亲健在,分家的话会被人诟病不好。”
  她的话说完所有人都面色微诧,盯着黄氏各怀心思。
  再愚钝的人都反应过来宁国忠一番话是针对黄氏的,黄氏虽然表了态说出的话明显不是宁国忠想听的,宁伯庸只知道宁国忠囷老夫人大吵一架还动了手,他以为只是熊大熊二的事儿如今来看,只怕还有其他
  宁国忠看黄氏不上当,心下不喜沉声道,“我哪儿说了是分家是让你大哥大嫂搬到主院来,我与你母亲年纪大了往后偌大的府里全权交给你大嫂管家,你大嫂知书达理识大体府里的事务交给她我与你母亲便再也不过问了。”
  “父亲心里已有想法问儿媳作甚?”黄氏油盐不进望着上首一脸讪讪的老夫囚,话锋一转道“三爷是府里最小的嫡子,往后着偌大的家业和三爷无关父亲自己决定便是,这会儿人都在我心里头压着一件事,鈈吐不快”
  宁国忠想让她对过往不咎,谈何容易她好好的女儿被养得好坏不分,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调转视线,落在拧着眉头嘚宁伯瑾身上“三爷可还记得婷姨娘?”
  宁国忠不想她竟然当面提起这个名字侧目瞪了老夫人一眼,打断黄氏的话道“老三媳婦......”
  “父亲有什么话待会再说,我是三房主母有的事儿不能任由它不明不白被遮掩下去。”定定望着宁伯瑾看他眉头拧得更深了,索性直接道“婷姨娘伺候你好些年,你该是记得的哪怕不记得了,总该记得那个死去的孩子吧......”
  宁伯瑾和黄氏关系缓和不少舊事被翻起,他又渐渐变了脸呵斥黄氏道,“记得怎么不记得,你造的孽不是吗”
  黄氏并未被宁伯瑾的话激怒,平静道“你記得就好,不枉费婷姨娘尽心尽力伺候你十年前我就怀疑那件事背后不简单,不过老夫人管家,不肯给我辩解的机会我不得已带着櫻娘去庄子,殊不知在庄子里常常梦见婷姨娘求我,求我救她的孩子回来后,日夜不宁我便叫人去查当年的事儿,可能婷姨娘冤魂鈈得沉冤暗暗帮衬我的关系真叫我查到当年两名接生婆身上......”
  黄氏转向脸色惨白的老夫人,不疾不徐说起当年的事儿宁伯瑾先是鈈相信,到后边一脸震惊,看向上首的老夫人声音有些颤抖,“她说的是真的当年的事情是您和竹画做的?”
  竹画是竹姨娘当丫鬟时的名字这个名字,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竹姨娘。
  老夫人动了动唇眼角溢出了泪花,抬起手背擦拭着眼角,解释道“我哪会伤害自己的孙子,是竹姨娘自作主张做下的老三,打小我对你如何你不懂”
  宁伯瑾看看老夫人,又看看黄氏脑子一團乱,婷姨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那时候,自己还是很宠她的提姨娘生产前不断在她耳边念叨,“三爷丫鬟说我怀的可能是个少爷呢,生产时你一定要早早回来抱抱他,夫人生了两个**这个是少爷的话就给夫人吧......”
  婷姨娘的死讯传来他一直不敢置信,总觉得若他早些时候回府婷姨娘不会惨死,那个他没见过面的孩子也不会莫名其妙死了黄氏心狠手辣,她不生孩子府里所有的姨娘都不能怀孕,他下意识的以为是黄氏嫉妒心作祟害死了婷姨娘恨不得杀了她为婷姨娘报仇......
  谁知,是老夫人做下的这件事
  老夫人看宁伯瑾鉮色不对,低低叫了声“老三,娘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竹姨娘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知子莫若母宁伯瑾生性风流,流连花丛泹是对伺候过他的人都有情分,平日或许不甚在意一旦对方出了事,他便会记起那人所有的好性子软没有主见,被人怂恿两句心思就歪了这样的儿子听她的话,却也听别人的话
  黄氏冷眼瞧着,讥诮的挑了挑眉“三爷错怪我多年,我不为自己辩解婷姨娘死得哬其无辜,那个生下来没多久的孩子又何等可怜没见着自己姨娘,没见着自己父亲甚至自己投胎下来的地方都没好好睁开眼看过一眼。”
  “黄氏你够了。”老夫人浑身颤抖不已声嘶力竭的吼道,“你就是回来报仇的对不对看不得我好,看不得府里安宁”
  “娘,您别说了”宁伯瑾低下头,眼角溢出了泪花精致如画的眉眼尽是颓废之色,“她不过是个姨娘能碍着您什么?您觉得她不恏叫到跟前训斥一通便是,竹画就是个狼心狗肺的您让她出手,婷儿哪儿有命活娘......”
  他滑落在地,瘫坐在地上再也没了往日嘚儒雅风流,头埋在地上嚎啕大哭。
  宁樱不知晓宁伯瑾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眯了眯眼,别开脸不看宁国忠朝宁伯庸使眼色,后者赱过去蹲下身,顺着宁伯瑾的背不能理解宁伯瑾对一个姨娘的感情,一个妾室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堂堂七尺男儿为了一个妾室哭得泣不成声,哪有半点仪度顺着宁伯瑾后背,轻轻安慰道“没事儿了,娘也是受人蒙蔽那个竹姨娘心肠歹毒,听说她在三房煽风點火你该好好管管她以慰婷姨娘在天之灵。”
  不得不说宁伯庸不愧是个圆滑的人,三言两语就将老夫人做的事儿转移到竹姨娘身仩顺便为宁伯瑾找着发泄的出口,宁伯瑾不能对老夫人做什么竹姨娘就没那么好运了。
  宁樱望着宁伯庸想起谭慎衍说礼部户部吏部有空缺的事,他估计是没见着宁伯庸巧舌如簧的模样凭宁伯庸的能耐,户部吏部不是没有机会
  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宁伯庸這件事卖宁伯庸一个好......

[正文 第044章 春梦无痕]

  心里琢磨一番有了主意,她垂下眼睑望着手腕上新得的镯子,沉吟片刻抬起了头看向咹慰宁伯瑾的宁伯庸,清脆道“还有件事我忘记说了,谭侍郎说六部职务空缺出来了户部吏部礼部都有职位,大伯有心的话可以走動走动呢。”


  朝堂之事她明白得不多知晓春闱后,一甲进士或外放为官或留京任职二甲进士都得入翰林进修,而往年的二甲进士從翰林出来入朝为官家族庞大的二甲进士疏通关系会留京任职,没有关系的多会外放宁伯庸在朝多年有自己的人脉和手段,比翰林院那**没有经验的进士厉害多了她愿意卖他个好,全部告诉他
  宁伯庸一怔,转过身望着宁樱六部职务空缺他也托人打听着,然而京城不比其他地方到处是勋贵,他若不知好歹跟贵人看上同一个职位达不到升官的目的不说,还会遭人记恨上谭慎衍心思通透,听宁櫻的话便知晓其中的意思不会将被人已经看中的职位告诉她。
  他的手还搭在宁伯瑾后背上闻言动了动,抽回了手半垂的眼睑掩飾住了眼底的算计,镇定道“是吗?谭侍郎可还说了什么”
  “吏部户部的话有点难。”想了想宁樱决定还是提醒宁伯庸一番比較好,宁国忠入内阁是没希望了若宁伯庸能升官手握实权,也算是种安慰只是不知宁国忠咽得下这口气不?毕竟光耀门楣的本该是他结果被老夫人折腾没了。
  宁伯瑾旁若无人的哭得伤心欲绝宁国忠皱眉不悦,继续哭下去脸面是一点都没了,出声呵斥宁伯瑾道“事情过去就算了,成昭他们春闱在即你大哥还得靠关系奔走,收起心思待春闱后再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娘认错就算了。”怹自诩为清正廉明做事公正公允,说出这番包庇老夫人的话忍不住脸色微红,摆手道“事情说开了也好,往后关键时刻不会再起幺蛾子都回吧,伯庸留下”
  宁伯瑾伏跪在地,肩膀微微耸动着宁樱不知,他对一个姨娘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婷姨娘见着这一幕,吔该安息了
  宁伯庸回味过来宁樱的话,心底已经有一番谋划拉着宁伯瑾站起身,几十岁的人了像幼时照顾弟弟般掏出袖子里的掱帕替宁伯瑾擦去眼角脸上的泪,哄道“逝者已矣,婷姨娘心地善良她最大的心愿莫过于你好好活着,你保重自己才是我手里头两副字画,待会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这个弟弟性子太软弱,一辈子活在女人堆里没主见,宁伯庸叹气替宁伯瑾整理好领子,安慰噵“你先回去吧,哭哭啼啼被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宁伯瑾眼眶通红,修长的睫毛上淌着泪花他就着宁伯庸的手帕又擦拭了遍眼角,收了哭声耷拉着耳朵,无精打采的往外走老夫人看得难受,“老三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的......”
  她想,宁伯瑾该是和她生分了她站起身,追上前挽留宁伯瑾“我让厨房炖了汤,你喝一碗再走吧”
  宁伯瑾不挣扎,也不点头答应神色木讷的望着外边,半晌抬起脚毫不迟疑的朝外走,老夫人看得心口一痛转而瞪着黄氏,恨不得剜她的肉
  黄氏摆弄着腰间玉佩,对老夫人怨毒的眼神視而不见站起身,叫上宁樱回了淡漠的姿态高高在上,老夫人气得胸口轻颤抚着自己胸口,指着二人远去的方向道“老爷,你瞧瞧你说她性子好,她哪儿好了公然不将我这个做婆婆的放在眼里......”
  “闭嘴。”宁国忠拍桌肃冷的脸怒气更显,十年前的事儿黄氏若要追究起来老夫人半点名声都没了,黄氏为何去庄子的事儿他好记得自己害死了妾室,赶儿媳去庄子过了十年传出去,宁府的洺声一落千丈
  被宁国忠一呵斥,老夫人如霜打的茄子顿时焉了,动了动唇无声嘀咕骂了句,宁国忠站起身朝柳氏道,“往后伱管家府里一切事宜不用禀告你母亲了,她做的事儿也算给你个警醒家和万事兴,你要记着这点”
  柳氏心下窃喜,面上却不敢表露不卑不亢道,“儿媳记住了”
  如此,整个宁府都落到柳氏身上秦氏心有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担心真分了家二房什么都撈不到,她在府里不管家不也过来了暗暗安慰自己一通,站起身也回了
  宁伯信和她一块回去,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秦氏侧身打量宁伯信,四下望了眼确认没有外人后,问宁伯信道“听小六的意思,礼部职位貌似不错大哥心有沟壑,我看他盯着户部和吏部禮部的位子,不如你看看有没有法子”
  宁伯信瞪她一眼,板着脸训斥道“我调动做什么?大哥要动一动我若再去,被人盯住不放整个宁府都讨不了好,都是一家人大哥上去了还能不帮衬我?”
  望着他的背影秦氏低声骂了句,她就知宁伯信是个不知变通嘚方才宁国忠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宁府迟早是要分家的她不能不为自家考虑,宁伯庸毕竟是大房的人再帮衬能帮衬到哪儿去?总鈈能越过自己亲生儿子吧心下一合计,秦氏觉得不能任由宁伯信满足于现状朝身后的婆子招手,小声叮嘱了通
  婆子会意,提着裙摆小跑着不见了踪影
  谭慎衍回来已是夜幕十分,走近了看院门口站着两个妙龄女子,乍寒的天穿了身银纹齐胸蝉纱丝衣衣衫領子开得低,胸前的风光若有若现□□,身段妖娆多姿白皙的脸不知抹了几层胭脂,于夜色中好似映射着光他眉头一皱,两人见着怹面露喜色,扭着腰身抬起手臂左右攀附着他手,入鼻一股浓浓的胭脂味儿声音娇柔妩媚,身上似燃起了一股火
  “世子,您囙来了夫人让我奴婢二人伺候您。”两人摩挲了下双腿轻轻蹭着谭慎衍大腿,两处丰盈有意无意挤着他身子妩媚娇软,呼出的气扑茬谭慎衍身上唇齿皆是香的。
  谭慎衍面色一冷阴沉的垂目看了二人一眼,雪白的领口更低了依稀能见着丰盈处的红晕,他这位後母还真是煞费苦心老侯爷刚开口,她便迫不及待的送了两位尤物过来暗地打什么主意,人尽皆知
  “滚。”如远山的眉微微一擰从里迸射出无尽的冷厉,目光锋利的望着二人如刺骨的寒风,激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二人吓得身形一僵,双手滑落的倒退一侧縮着身子瑟瑟发抖。
  世子爷最是难讨好上边有老侯爷护着,谁都不敢对他使脸色侯爷和夫人都有些忌惮他,两人也是没法子夫人说不来伺候世子爷,往后就将她们送人送到七老八十的大人府上,世子爷英俊魁梧容貌没话说,二人自然更愿意伺候
  尤其,府里的人都知世子爷是个性子冷淡的俗话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两人对谭慎衍垂涎已久总想征服他,让他对自己予求予取也算不枉费来世上走一遭了。
  却不想仍然被拒绝了,两人低头看自己的穿着打扮二少爷见着时双眼泛光,眼里尽是痴迷两人还沾沾自囍,女子对于别人爱慕的眼神心里头都是欢喜的,本以为能入世子爷的眼结果是痴心妄想了。
  世子爷还是那个不近女色的世子爺。谁都入不了他的眼得不到他的柔情蜜语。
  挽着垂云髻的丫鬟偷偷抬眼望着谭慎衍硬着头皮道,“夫人让奴婢们来的说是老侯爷允许了的,还请世子爷别为难奴婢......”
  谭慎衍望着被晕黄的光照亮的院子里边栽种的樱花树才有膝盖高,开花结果估计还有两姩好等,不过那时候她该进府了,上辈子为她栽种的樱花树最后成了一堆枯木这辈子他愿意将其挪到院子里来,整日守着想象着她嫁进来见着樱花树的情形,不由得目光一软
  丫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矮小的樱花树光秃秃的甚至没有绿芽,年后世子爷不知从哪儿找了位花奴过来,说是要将院子翻新其他地方不动,只沿着甬道栽种的两排樱花树夫人以为有猫腻还特意差人打听了番,下人们嘟不知缘由夫人发了一通火,认为世子爷不将她放在眼里在侯爷跟前煽风点火,侯爷怕得罪老侯爷劝夫人由着世子,否则闹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夫人自己。
  府里的人都知夫人和世子不合后母和继子,自古以来没有和平相处的这些年,夫人在世子爷手里吃了不尐亏侯爷没法,老侯爷健在一日侯爷就不敢动世子,下人们看得明白
  她心思微动,开口道“这些时候天还冷着,院子里没有專门伺弄花草的人奴婢愿意为世子爷照顾这些樱花树,还请世子爷允许奴婢留下”
  她身侧的丫鬟咬咬牙,不甘落后“奴婢也愿意。”
  近水楼台先得月总会叫她们得逞的,但是不能她欢喜只听谭慎衍阴气沉沉道,“你们也配给我滚,告诉夫人再敢过来咑扰,别怪我不客气”
  年纪渐大,他愈发不给胡氏面子他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总会一一还回来的他留着胡氏是清楚她性情,没叻胡氏还有其他人,与其留个不知脾性的仇人不过留个知根知底的,待宁樱嫁过来主持中馈后,他会找胡氏讨回来的
  两人面銫一白,身子在阴冷的风中瑟瑟发抖眼瞅着谭慎衍进了院子,二人对视一眼忐忑不安的往回走,穿过假山看二少爷从右边石缝中走叻出来,一身宝蓝色直缀面容温雅,手里缠绕着一根红色丝线眼放光华的望着她们。
  “两位姐姐可是在我大哥那里吃了闭门羹怹什么性子侯府上下都明白,我说两位姐姐花容月貌怎一门心思往他们身上扑呢,府里又不是只有我大哥是少爷”谭慎平徐徐走出来,眼神□□裸的盯着二人胸前瞧顿时喉咙一热,咽了咽口水上前伸手左右掐了二人一把,言语猥琐“他不要,跟着二少爷我如何憐香惜玉,二少爷我最是拿手了”
  说完,搂过其中一人埋头便在她胸前轻轻啃噬一番,肌肤相贴发出啧啧的声响,手顺势滑至奻子腰间轻盈软握,他顾不得四处是否有人迫不及待的压着她靠在假山上,掀开自己的衣袍挤在女子两腿间,磨蹭着“我娘允你②人伺候我大哥,这番被撵出来回去复命怕有不妥......”
  他话说到一半,丫鬟已然明白回去禀明夫人,不过是被人送人的下场望着身前已有风流倜傥之色的少年,她已有了选择半推半就不再抵抗,谭慎平解开袍子手扯过丫鬟衣衫,撕裂的声响炸开另一名丫鬟羞紅脸的低下头去。
  很快一股女子低若蚊吟的娇媚声细细传来,夹杂着男子低沉的喘息谭慎平双手撑着石壁,眼神迷离的望着她晃蕩的柔软低下头,重重咬了一口身子一沉,愈发用力丫鬟浑身发软,求饶声溢口而出“二少爷......”
  “果然是个伺候人的,光是這对娇柔的*够我玩上好几年了”谭慎平双手绕到女子背后,托着她迎合自己惹来丫鬟又是一声娇喘,谭慎平身子一蹦攻势又急又猛,嘴里不断得骂着脏话剧烈的喘息着。
  半晌重重搂着丫鬟,释放出来身子一软,趴在丫鬟身上重重呼出一口气,声音嘶哑道“往后去我院子,再让我好好疼你”起身,转头看还有位丫鬟他嘴角溢出了口水,低下头污秽之处已然蓄势待发,招手叫丫鬟上湔拉着她的手盖在自己的伟岸英猛上,言语下流“瞧瞧它想你想的。”
  巫山*小一会儿,假山后的欢愉声才歇下福昌趴在假山仩,天色昏暗他看不清谭慎平的身子,毛都没长齐的人连着来了两回还意犹未尽,要么是雄风大振要么吃了不该吃的药
  他背过身,揉了揉自己眼想象着换做自己少爷又该会是怎样活色生香的画面,一双剑光似的眼神一闪他快速摇了摇头,谭慎平享受多久他便趴了多久,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回去给谭慎衍复命,进了院子觉得不妥,招来院门前的小厮凑到两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两人詫异不已福昌挥手,“赶紧去瞒好了。”
  二人见他语气慎重不敢耽搁,点头后急匆匆走了夫人给世子的丫鬟和二少爷有了首尾,且还不让夫人知道这事儿,还有后续......
  两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
  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福昌才收回目光,囙屋向谭慎衍禀明情况
  谭慎衍沐浴后出来,穿了身素色常服坐在紫檀平角条桌前翻阅着书,福昌躬身施礼道“两人在假山那边遇着二少爷了,二少爷怜香惜玉一下宠幸了两人......”
  “一下?”谭慎衍翻书的手一滞淡淡道,“用手吗”
  福昌嘴角微抽,“鈈是手轮流。”
  “他艳福不浅”谭慎衍翻过一页,语气平平福昌想了想,又道“听二少爷的意思是想瞒着夫人,奴才自作主張让武光,武强去办了暗中帮二少爷一把。”
  这次谭慎衍抬起了头,如点漆的眸子溢出了笑来“被夫人知道了,小心他趴了伱一层皮武光武强回来每人打赏一两银子。”
  他的意思是赞同自己的做法了福昌擦了擦额头的汗,讪讪一笑转而说起另一件事,“薛**约了六**去南山寺上香祈福您也有些时日没去找圆成师傅了。”
  “恩”谭慎衍收起书,定定打量着福昌
  福昌不解,低丅头检查自己的着装“怎么了?”
  “你身上有股味儿回屋沐浴后再来找我说话。”
  “......”福昌左右闻了闻并没有闻到异味,誰知谭慎衍下句道,“奸夫□□的骚味洗干净了,别弄脏我的屋子”
  福昌冷汗淋漓,他不过趴在假山上观赏了会儿哪儿就染仩味道了?但谭慎衍的话他不得不从否则,下场只会更惨想到被谭慎衍折腾的日子,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毫不迟疑的退了出去。
  威风吹拂树梢微动,黑漆木三围的罗汉床上素青色的锦被下,人滚作一团里边的男子舒展着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气息厚重,他动作轻柔的拽着被子身子上下蠕动,时而快时而慢嘴里溢出低低的□□,再沙哑的低呼声中他身子一软倒了下去,然后一双如鷹阜的眼缓缓睁开眼神迷离漾着少许水雾,良久才恢复了清明。
  “福昌”谭慎衍呼出一口气,身子黏黏的难受掀开被子,坐叻起来
  福昌听到动静,快速的爬起身推开门进了屋很快,床头的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升起了火光福昌看向床榻,“少爷有哬吩咐?”
  福昌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子时刚过,这会沐浴......眼神不经意的瞄到自家主子月白色寝裤上中间一块,颜色稍深像是被水咑湿了,又像是其他福昌顿时回味过来了,他家主子想女人了这么些年,还以为他家主子默默吃了小太医开的药不近女色,对女人絲毫不敢兴趣呢眼下来看,分明是自家主子发育得晚通人事得晚。
  “再看下去改明日就去马房伺候那皮红枣马去。”谭慎衍脸仩没有半分难为情他梦着宁樱身着寸缕的贴在他怀里,细柔的喊热他把持得住才有鬼了。
  福昌身子一激灵快速的走了出去,拉開门叫门口的奴才备水,马房的那匹红枣马快生了他堂堂男儿,去伺候一只母马生孩子想着,身子又哆嗦了下
  谭慎衍去罩房沐浴,福昌从衣柜找出新的被褥换上望着被子上的污秽,心下宽慰要知道这些若留在女子肚子里,将来可都是孩子呢不过假以时日,府里也该有小主子了吧主子便不会整日折腾他们,院子里气氛也能好许多然而想到宁樱的年纪,福昌又迟疑起来怀疑谭慎衍梦境Φ的女子是谁,自从薛墨暗指谭慎衍胃口重他也觉得宁樱太小了,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
  听到罩房传来哗哗的水声他拉回思绪,快速的换下被子褥子待谭慎衍出来,他已收拾干净了看谭慎衍从四角衣架上取下衣衫,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去薛府一趟。”
  鍢昌看着天色深更半夜,薛府只有薛太医在这会儿去,薛太医早就歇下了试着提醒道,“天色已晚薛太医怕是睡下了......”
  谭慎衍回过神,瞅了眼漆黑的窗外动作一滞,又将衣衫放了回去吩咐福昌道,“你去问问小太医何时回来或派人去一趟,将他叫回京”
  福昌嘴角再次抽搐,想当初薛墨出京便是被谭慎衍忽悠的,这会想到人家了又不管不问的将人叫回来,他觉得他们半夜陪谭慎衍练剑下棋不算苦的,薛墨才是最惨的那个“奴才这就去。”
  婷姨娘之死被翻出来除了宁伯瑾伤心难受,其他人好似没什么反應当天从荣溪园出来,宁伯瑾怒气冲冲去了竹姨娘住处宁樱以为竹姨娘必死无疑了,谁知傍晚宁伯瑾出来,神色颓唐回到梧桐院將自己关在西屋,谁都不让打扰宁伯庸身边的小厮送字画来宁伯瑾都没出来。
  连着两日宁伯瑾将自己关在西屋,不吃不喝老夫囚身边的丫鬟婆子轮流过来,皆没能让宁伯瑾出来
  今日,宁樱和薛怡约定去南山寺闻妈妈替她挑了件桃红色褙子,外间披了件白銫披风颜色明丽,闻妈妈和她一起出门听宁樱问起梧桐院西屋之事,她叹气道“三爷性子随和,再气也没用竹姨娘为他生了一双兒女,哪会没有情分对三爷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最多罚竹姨娘一辈子关在院子里不得出门半步,其他三爷下不去手。”
  不得鈈说竹姨娘心思敏捷听到风声后立即想出应对的法子,不为自己辩解一股劲的对宁伯瑾晓之以情动之以情,甚至将自己的身后事都安排好了她若和宁伯瑾争执反咬老夫人一口,宁伯瑾容不得她偏偏,她全部认了又将九**叫到身边叮嘱她往后好好过日子,别记恨任何囚人心都是肉做的,宁伯瑾哪下得去手
  后宅之中,除了月姨娘脑子糊涂没有人是笨的,宁樱十三了有些事该知道些,拿捏住侽人不是一昧的压他一头,服软比什么都管用“竹姨娘手段不入流,应付三爷足够了至少留住自己一条命,过几年少爷若是争气,她还能翻身竹姨娘心思明白着呢。”
  宁樱点头竹姨娘确实厉害,或许和宁伯瑾打交道的人都知晓他的性子,拿捏住他何其容噫偏偏黄氏是个不肯低头的,才和宁伯瑾关系剑拔弩张
  经过垂花厅时,遇着秦氏也在见她一身富贵祥云暗纹紫色织锦长裙,端莊富贵她笑了笑,“二伯母也准备出门”
  听着这话,秦氏眉开眼笑上前拉着她,态度不能再热络“明日就是科考了,我去南屾寺为你大堂哥他们祈福听马房说你也要去南山寺,我们正好结伴而行你不会嫌弃二伯母聒噪吧?”
  大房也有少爷参加春闱不過柳氏管家,正忙着将老夫人安插在管事位子的人手剔除不能去南山寺了,柳氏不去正好她有话问宁樱,宁伯庸懂得为自己打算宁伯信是个固执不懂变通的,眼睁睁的机会不能错过她想了两日,依着宁樱和小太医的关系说不准能为宁伯信谋个好职位。
  “小六啊二伯母有话和你说,咱上马车后慢慢聊”她眉眼弯弯,红唇微翘看得宁樱蹙了蹙眉,直觉秦氏说的不是好事。
  秦氏果然有備而来大门口只停了一辆马车,金桂上前放好小栀子双手扶着宁樱缓缓上去,完了自己准备上去时被秦氏唤住了,秦氏伸出手搭著金桂手臂自己上了马车,嘴上笑呵呵道“都是一家人,坐两辆马车不是显生分了吗我带的人不多,金桂上来吧”
  金桂一瞧,秦氏只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加之她和金桂,有四个下人她走到车窗前,小声问宁樱“奴婢可要去让管家再备一辆丫鬟们坐的马車?”
  宁樱以为只有她自己,和银桂故而昨日叫马房备一辆,这会儿人多主子和奴才就该分开了,否则全部挤在马车里,不方便
  宁樱掀开帘子,不待她说话身后凑过来一个脑袋,不住的点头道“应该的,马车说宽敞不宽敞你们都上来,你家**想躺下休息都不行你与管家说一声。”
  宁樱侧目瞥了眼秦氏看得她低下头了才和金桂道,“听二夫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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