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冬天和夏天一到夏天就觉得整个人都没有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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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吹走的夏天&&秦俑①那是我生命中最难熬的一个夏天。②那天是高考分数线出来的日子,我没有跟家里人说实话。我说还得要几天时间呢,他们对我的话深信不疑。我的父母一大早就得去地里干农活。父亲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密,他常跟我们兄弟俩说,秋天的收成怎样,就要看这一季的努力了。哥哥大我四岁多,上完初中就跟人去东莞打工,今年春节回来,承包了村里的制砖厂,经常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回家吃。③吃过午饭,我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去了村子三里地外的一个食品批发部。在那里,有离我们村最近的一部公用电话。但回来的时候,我的腿里一定是灌满了铅,要不我怎么会觉得回家的路这么长?④离最低录取线差了两分。我不知道该怎样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的家人,怎样面对他们脸上的失望。我在村子外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后坐到了村口的桥墩上。⑤也不知坐了多久,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蛙声。我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走到家门口,走进卧室。我一晚上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出去吃饭。母亲进来看过我几回,她不停地摸我的额头,怀疑我是不是生病了。哥哥给了我一个饼,问我是不是出成绩了,我背着脸说,还没呢,还得有几天。⑥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或者说,我压根儿一晚都没有入睡。我跟父亲说,我想去哥的制砖厂做工。父亲头也不抬地说,你能做什么?我对父亲的轻蔑感到非常不满,干什么都行,就是搬砖块我也愿意!就这样,我去了我哥的制砖厂做工。哥哥告诉我,砖块刚烧出来时很脆的,需要从窑里搬到窑外,经过日晒雨淋,消掉一身的火气,才能砌成一面墙。我具体的工作,是将窑里烧好的砖一块一块搬下来,垒到担子上。窑里很闷,砖面很糙,不大一会儿,我全身就湿透了,手心也磨出了三四个血泡。哥哥心疼地将他的手套摘下来给我,可依然不管事,锋利的砖棱儿还是不小心划破我的手套,又划破我的手指。我没有吭声,身体上的疼痛可以让我暂时麻木,忘却分数的烦恼。只有等晚上躺在床上,我才像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翻来覆去地睡不着。⑦那一年我17岁,1.74米的个头,瘦得跟豆芽菜似的。一个多月又苦又累的工作,并没有让我变得更瘦,相反我感觉自己一天一天愈加强壮,就像地里疯长的玉米苗一样。半夜的时候,我经常会听到身体里有“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是我的力气在增长。我一直没有勇气说出高考结果,很奇怪,他们也没有再问我。有好几次,在跟父亲和哥哥说话时,我试图往这个话题上引,结果他们都将话岔开了。我也没有看到他们脸上的失望,也许他们早就猜到了结果吧,也许他们从来都没有对我抱希望。我的话变得越来越少,也不怎么爱出门去疯了。邻居见到我,说我变黑了,长大了,像个男子汉了。我偷偷对着镜子看过自己,看上去有点陌生,嘴唇上都长出了一溜儿浅浅的胡茬。⑧下过一场雨,天气开始转凉。是9月初的一天,父亲一大早叫醒我。起来吧,今天该去上学了。母亲已经准备好了被铺,上面还散发着前几天晒进去的太阳味儿。哥哥将学费交到我手里,说是给我这一个多月的工资。父亲照例背着铺盖,送我到村口的桥头。父亲说,天气凉了,你在学校要注意身体。我接过背包,走在了通往复读的路上。一阵风吹过,我积蓄一个夏天的泪水终于忍不住飞落下来。⑨村庄渐渐地远了。这个夏天,也渐渐地在我身后远去了。【小题1】文章第②段中画线语句交待了哥哥的情况,这样写有什么作用?(4分)&&&&&&&&&&&&&&&&&&&&&&&&&&&&&&&&&&&&&&&&&&&&&&&&&&&&&&&&&&&&&&&&&&&&&&&&&&&&&&【小题2】请结合文章内容,简要分析文题“被风吹走的夏天”的含义。(5分)&&&&&&&&&&&&&&&&&&&&&&&&&&&&&&&&&&&&&&&&&&&&&&&&&&&&&&&&&&&&&&&&&&&&&&&&&&&&&&【小题3】人们常说:父爱如山。请结合文章内容,分析文中父亲是如何表现“如山”的父爱的。(6分)&&&&&&&&&&&&&&&&&&&&&&&&&&&&&&&&&&&&&&&&&&&&&&&&&&&&&&&&&&&&&&&&&&&&&&&&&&
答案【小题1】(4分)了解哥哥的情况(1分);表现出哥哥勤劳的性格(1分);为后文“我”去哥哥的制砖厂做工作了铺垫(2分)【小题2】(5分) 既指随着时间的推移(流逝),“我”生命中最难熬的一个季节的结束;也指在亲情的呵护下“我”的一段煎熬、痛苦的心路历程的终结。【小题3】(6分)(1):第②段中,日渐衰老、辛勤劳作的父亲,用朴实的言行告诉他的孩子自己的人生体验,表现出父爱的厚重。(2)第⑥段中的父亲对“我”的想法表现出冷漠和不屑,任由“我”去体验艰辛,经历打磨,显示出父爱的沉稳。(3)第⑦段中父亲对高考话题的回避,是对“我”的呵护,体现了父爱的包容。(4)第⑧段中的父亲“叫醒我”,“照例”“送我”,嘱咐“我”注意身体,是用他最朴素的方式表达出他最平实的爱。(答出2个方面,即给满分)
解析【小题1】试题分析:文章第②段中画线语句交待了哥哥的情况,是处在文章的开头部分,所以它在结构上的作用应该是为后文“我”去哥哥的制砖厂做工作了铺垫。而内容上,则交代了哥哥的情况,正是哥哥没能上学,全家人才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也体现出了哥哥的勤劳。考点:本题考查学生“分析综合”的能力,能力层级为C级。点评:本题型答题时可按以下思路:1)确认指定段落(句子)在行文中的位置。1.文首:开篇点题;照应题目;总领全文;渲染气氛,埋下伏笔;设置悬念,为下文作辅垫。 2. 文中:承上启下;总领下文;总结上文;呼应前文。 3. 文末:点明中心;升华感情,深化主题;照应开头,结构严谨;照应上文,前后呼应;画龙点睛;言有尽而意无穷。2)明确段落的的作用,明确答题的方向(一般从内容和结构两个角度入手)。【小题2】试题分析:“被风吹走”单从字面上讲,指已经远去了,已经没有了。而体现在文章中,这样一个经历了人生挫折的夏天,却在家人的呵护下安然度过,也是一段煎熬、痛苦的心路历程的终结。考点:本题考查学生“体会重要语句的丰富含义”的能力,能力层级为D级。点评:对于此类题,同学们要既得“意”而又不忘“形”,因为关键性文句的内涵既是深层次的又是丰富多义的甚至是含蓄隐晦的。因此,关键性文句多富有潜在义、引申义、双关义、象征义和多重义等,做题时要参照主要段落或者全文的整体意旨来考虑,在文意文旨的大语境中来探求核心文句的内涵,解题时才能披文入理,析文入情,瞻前顾后的根据其语段的“形”,深入领悟其语句段的“意”。【小题3】试题分析:该题属于筛选题,要逐段逐句地将父亲怎么对我的那些句子找出来,然后一一分析。考点:本题考查学生“筛选并整合文中的信息”的能力,能力层级为C级点评:归纳内容要点的前提是对文章内容有准确的理解,对文章的写作思路有清晰的判断。在此基础上还应注意两点:①尽可能用原文中的词语作归纳,尽可能用原文中的重要词语组织答案,可以防止归纳的不准确;②防止要点遗漏,要点遗漏,答案便不完整,防止的方法就是对相关文字作层次分析。百度拇指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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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岳林静,你起来说一下这道题的答案。
被好心同学摇醒的凌敬慢吞吞的站起来,看了看颠倒的习题册:16。
老师(忍着怒气):怎么算的?
凌敬:勾股定理就行了。
老师(忍耐失败):你给我站墙角去!现在是语文课!
文艺版文案:
我迈过青春、成长、生死、离散,我渡过千重劫万般难,我咬紧牙关千万百计,才积攒起足够的勇气站在你面前。
你,愿意听一听我的秘密吗?
国民男神攻&校园男神受
对我来说,世间最难以割舍的莫过于,他迎着光,微微弯起眉眼。人如碧玉,目光倾城。 &&夏泽深
那个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爱我,胜过生命。 &&凌敬
时光百转千回,漫长人生路,我终将一人孤单而荒芜的走完。&&齐进航
内容标签:重生 甜文 种田文
主角:凌敬 ┃ 配角:夏泽深,齐进航
第一章:死亡和重生
我从没想过,死亡会这样突如其来,更没想过,灵魂,还能复生。&&《凌敬&一句话日记》
意识层深处,人声嘈杂。
&凌敬,一个新世纪的有为青年,一个深受女人追捧的单身男人,一个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在牺牲与自我面前,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前者&&&
&只是一次恰好的偶遇,那个在水里浮沉的少年却让他义无反顾的放弃了所有,他的大好前程,他无限可能的未来。这是怎样伟大的一种奉献精神!但他并不孤单,人民会追忆他,历史会铭记他,让我们共同默哀,共同祈祷,善良的人一定会在天堂延续他未完的灿烂生命!&
&他应当被授以荣誉的勋章,他应当被作为世人的榜样&&&
&在这个到处是铜墙铁壁的年代,这样诚挚的淳朴的人性光芒才最让人动容&&&
他挣扎着醒来,所有在翻覆在脑海的魔音瞬间消弭,窗外天光大好。
吁了口气,大量水流灌进气道的麻辣感,及鼻腔中的酸涩感依旧清晰的残留在身体的感官里。
濒死的恐惧却已被劫后余生的平和所取代。
他确认自己还活着。
但他随即发现,这是个陌生的地方。
怎么回事?他应当是被救了,但他为什么不在医院,反而在一个从没见过的地方?救他之人的住处吗?
突然,他顿住了。
掌心,手背,一次一次,反反复复,眼神随着手腕的翻转一沉再沉,心跳的频率乱了分寸。
&&这不是他的手。
目光调转至身体的其余部位,胸腹,腰胯,大腿&&这不是他的身体。
这是一具与他的身体堪称两个极端的躯壳,一次溺水而已,人的体型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心中升起极为不祥的预感。
他挣扎着爬起来,他需要一面镜子。
这座房子的格局很普通,卫生间并不难找。
那块落地的镜子照出了全身,包括一张陌生的脸,一个陌生的身体,和陌生面容所呈现的与他欲要表达的如出一辙的表情。
他想,这应当是件极其令人惊惧的事情。
某一天,你醒来,你的思维仍然遵照着你本人的意志,但你的身体却成了另外一具。
意识清晰,记忆鲜明,梦不会这样清楚而分明。
所以,谁能来给他解释一下,为什么好好的生活会过成了惊悚片?
第二章:年少和记忆
感谢上帝的&善意&,让我知道了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的转变,其实不需要适应多久时间。&&《凌敬&一句话日记》
都说上帝动动手指,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人生。他想,上帝这次的动作幅度有点大了,这岂止是改变,简直是颠覆,在他曾以为会按部就班延续殆尽的生命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静静啊。&头发掺白皱纹几条的老太太在唤他。按理说,在平均年龄100岁的现今,70岁不该显得如此老态,然而,这个老人肩上家庭的重担,一点点磨糙了她的皮囊。
&诶,奶奶。&凌敬努力扬起一点少年人的天真与明快,但考虑到岳林静的性格、家庭,他只表现的很浅淡。
&静静啊,来帮奶奶穿个线,奶奶眼睛花,看不清。&
从他这头到奶奶那头只需几步的脚程,凌敬手脚麻利的穿针引线,得到了奶奶一个温暖而慈爱的笑容,和一句不轻不重的夸奖。
仿佛这样的场景已重复过无数遍,但对凌敬来说,还很新鲜。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用&新鲜&这个听上去有些轻视的词汇,因为这个家庭其实不太幸运,命运在其身上加注了太过深沉的枷锁。
逾百平的房子,装修简练,收拾的干净妥帖,看起来简洁舒适,原应当是不错的住处,然而在这个时代,这些配置已经能用&清贫&一词形容,这里甚至连个家政机器人都没有。
但思及这个家庭的成员,一切也就显得相当合理了。
奶奶,和两个孙子。
一个精神状况出了些问题,智力堪堪停留在四五岁,另一个虽然足够努力,可惜资质平平,成绩一直处在中下游,更因为长相问题,在学校受了不少排挤、嘲笑,性格日渐孤僻。可能也就唯独对这仅有的两个家人,十六岁的少年人才愿意展露他那少的可怜的笑容。
这当然不是凌敬的臆测,而是他这几天的亲身经历,加上他从他那个心理年龄五岁身体年龄十四岁的弟弟嘴里撬出的信息,外加自己的一点点推理,稍加整合,从而对这个小小的不完整的家庭有了基本的了解。
岳林静的确是不幸的,但还远够不到悲惨。
而如今,他的不幸成了他的不幸。
岳林静很胖,不是微胖,是肥胖,而且还黑,可怜的五官已经淹没在一圈一圈的肥肉和黝黑发亮的皮肤中。
这样的面貌,即使在如今这个对外貌并不如从前那般狂热的年代,依然少不了被侧目。
人都是视觉动物,对于赏心悦目的事物,总是会多一点别样的宽容。然而以貌取人,甚至拿人的短处来取笑别人,也实非君子所为。
但,凌敬虽然可以对他人的行为表示不赞同,甚至做出谴责,却无力改变他们的看法,以及既定的事实。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走好原本属于别人现在已经属于他的人生。
四月,天渐暖,来到这个家庭已经一周的时间了,有时候凌敬甚至会觉得,他原本以为的生活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而岳林静才是他真实的人生。
可惜过往生动鲜明不可欺,这般的念头,只是一时的恍然罢了。
凌敬无疑是个能人,思维活跃,逻辑缜密,头脑聪颖,而且接受能力极高。但是有些事情,凭他那敏捷的头脑,也还是弄不明白。
比如灵魂穿越这类只存在于TXT或AVI中的事件。
也许,他还需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而有的事,他也至今没有回望&&那个叫凌敬的男人的后续。他想,他的身体一定溺毙在了那其实并不幽深并不冰冷的河水里,当那具被河水泡的发胀的尸体被捞上岸时,他的亲人朋友会怎样,熟识他的朋友会怎样,他或许应该去关心一下,但随着灵魂进到岳林静的身体里,他开始截然不同的生活,那些事情好像也变得遥远起来。
即使站在他们面前跟他们说&我是凌敬&,谁会信?如果再加上三言两语描述与他们一起的过往,大概也只会被怀疑是从某种渠道探听得知,并且怀有不轨目的故意接近吧。
&&死者已矣,求你们这些商业敌手不要再拿他的生平玩弄阴谋,让他安息吧!
他们也许会这样说。
然后他这个只不过换了副皮囊的正牌货只能无奈的笑笑,最终还是会回到现有的生活里。
路虽很远,但时间还很长,一切还可以慢慢来。
让凌敬不太能接受的不是这个残缺的家庭,不是与正常人迥异的亲人,而是他要重回初中,准备还有两个多月的中考。
想想都觉得操蛋。
&静静。&少年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的粗哑,沙沙的梗在喉咙里,让人听了分外难受。
&是哥哥。&凌敬随口纠正,虽然这样的对话已经进行过无数次。
&静静。&林悦见坚持,又指着自己,&哥哥。&
少年人其实长得清秀干净,比他哥哥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要是没有智力方面的问题,在学校铁定很受追捧,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能留守家里,甚至足不出户。
此时他正目光清亮、神情专注的望着他,光线正入他半侧脸,盯着看了一会儿,凌敬垂下眼帘,没再接话。
林悦见兴致勃勃的跟着蹲到他身边,&静静,你在找东西呀,见见帮你。&
&哥哥更喜欢见见乖乖在一边,看着哥哥就好。&凌敬微微一笑,原以为自带一股风流,不想换了张皮,只有吓死宝宝的潜质。
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太听哥哥的话,林悦见默默的缩到一边,默默的看着凌敬。
正赶上清明小长假,原应是纷纷的雨期,今年却天气大好,阳光暖暖的晒下来,光斑衬在见见脸上,看着就像只柔软乖巧的小动物。
沉淀了许久的心也变得轻轻柔柔的,凌敬不自禁伸手揉了揉见见软软的头发,见见立刻回以一个天真纯净的笑容。
其实凌敬并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因为该找的他已经在这几天摸索完了,他只是在最后一次确认岳林静是否真的没有日记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古怪的好奇心作祟,只是毕竟他对这具身体还是知之甚少。
在他基本放弃的时候,终于在塞满床底的一堆杂物里翻到了一个绿皮本子。
鲜嫩的绿色沾了些污迹,有些发灰,大半内页的纸边也都变黑了,看的出来经常翻动。
&&岳林静的日记本。
在科技极其发达的现代,手写日记却并不是件落伍的事,反而显得很有情调,通常热爱阅读热爱写作热爱生活,脑子里有点墨水的都喜欢这么做。
好像享受了太多优越便利的生活,人类反而开始追求返璞归真。
虽说现在凌敬已经成了岳林静,但灵魂与身体并非完美契合,凌敬总有种偷窥他人人生的罪恶感。
翻开扉页&&我就像陋巷里的臭虫,只敢躲在黑暗里觊觎繁华的人世。
字迹娟秀,书面整洁,只是满纸的负能量。
&&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帝在创造了王子之后,还要捏出个乞丐。
失于恩宠,他在嘲讽和抛弃中长大,性格里被塞满了黑色情绪。他觉得生活给他的,只有莫大的耻辱。从厌恶这个社会,到自我厌弃。
但他没有丢失善心,在他日复一日的成长中,奶奶和弟弟给了他巨大的勇气,让他保留下起码的道德意识和自律能力。
可以骂他欺负他,但不能对奶奶和弟弟有半分恶意。
&&多希望世界遍布阳光,即使转身,也没有阴影。
&&为了那两个我最亲的人,我可以身先士卒,也可以披荆斩棘,更会义无反顾的守护到底。
最后的最后,凌敬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岳林静的最后一次日记上,短短几个字,却让他大为震惊,甚至可以说是悚然。
&&我觉得我快死了。
不是没有想过,但凌敬从没深究,他的灵魂死在那条籍籍无名的小河里,那岳林静呢?
&&我觉得我快死了。
第三章:学校和历史
我就像陋巷里的臭虫,只敢躲在黑暗里觊觎繁华的人世。&&《岳林静&一句话日记》
当凌敬背上那只有些破旧的书包时,心里的感觉就如同往脖子里套了根红领巾。
上学,凌敬都忍不住想笑出声。
嬉笑过后,又觉感慨。
纵有万般不好,但年轻的确弥足珍贵,千金难买。
伤春悲秋戛然而止,凌敬拉住欲要出门的林悦见,&今天乖乖跟着奶奶。&
见见无辜的看着他,&见见想跟静静去执行任务。&
凌敬:&静&哥哥今天的任务很艰巨,不能带你去。&
林悦见:&那静静会有危险吗?&
凌敬:&哥哥不会有危险,但如果见见一定要跟去,哥哥分心照顾你,就会有危险。&
林悦见:&见见是麻烦鬼。&
凌敬:&见见不是麻烦鬼,见见很棒。&
林悦见:&见见棒棒哒。&
凌敬:&&嗯。&
虽然林悦见扒着门框巴巴望着他一副想跟又乖乖听话的样子让人不忍心,但,凌敬确实不能够带着他。
岳林静生活在首都浮都,却是整个浮都离市中心最远的一块区域&&建德区。
虽然地理位置不佳,但毕竟在皇城脚下,发展不会太差,而且近些年来,随着以市区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扩散形成的巨大包围圈里的几大区域发展日渐饱和,政府势必会大力扶植像建德这类更偏远一些的地区经济。
在这一方面,建德区比其他地方更存在一些优势,其东南边界有一条宽近20米的运河,运河沿边很发达,拥有多个国家以及首都A级景区,每年能吸引数以万计来自联邦内外的游客。
可惜岳林静的家在离运河最远的一个角上,小区旁也的确不缺水,只不过是个人工湖,二十几楼望下去,一个巴掌就能盖住。
岳林静就读的中学,在全建德区可以说是最好的学校,但要是放眼整个浮都,还差了点。
学校的同学没有想象中那样糟糕,大多数人都很和气,既没有言语上的讥笑,也没有神态间的嘲弄,但若深究,也说不准能扒出多少深埋底下的轻视和鄙夷。
&哟,胖子来了啊。&有男生朝他喊,&几天不见,你又肥了一圈嘛。&
这个年龄,正是最躁动的年纪,标新立异,追求刺激,任性自我,喜欢以贬低别人来标榜自己,认为打架是件很酷的事情。
对于别人的缺陷或是不完美的地方,他们会深度挖掘,并且毫不留情的予以重击,以此来获得快乐,也不管这件事有多伤人心。
顾及他人,在他们的眼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个时期叫叛逆期,叛逆期的少年会得一种病,叫中二病。
当然这只是病情严重的那部分人才有的特征,大多数人虽然偶然会抽抽风,但不至于太癫狂。
这个班级里就有那么几个该吃药的,坐在教室的最后排,成天聚在一起,不爱学习,热衷各种在他们这个年龄段还很新奇的事物,包括女人和烟酒。一个个坐没坐相,自以为霸气侧漏吊炸天,其实就像个地痞流氓幼稚鬼。为了跟黑社会接轨,他们还推举出了个老大,就是刚才说话的这位,叫乔玮。
帮众们叫哥不能喊后一个字,只能喊乔哥或大哥,口误的人终会以被暴打一顿收场,伤情的严重程度取决于认错态度。
凌敬才来几天,就被他取笑过多次,更不用说岳林静,进这个学校多久,就被欺负了多久。或许他曾经反抗过,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因为据说乔玮家里背景深厚,校长对他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可惜他是凌敬,不是岳林静,对这样的嘲讽并不在意,对乔玮更是视而不见。
连续几天被这样云淡风轻的轻视,乔玮从最初的跳脚变为现在的狐疑。往常要是光骂他死胖子,这个岳林静都会一副涨红了脸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只能忍气吞声的坐回自己的座位,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淡定?
一手撑着桌子,动作利落,直接越到了桌子另一边,一把勾住凌敬,&胖子,死胖子?黑胖?黑妹?&
&黑&是写实,&妹&对比岳林静庞大的身材,则有浓浓的讽刺意味。
那只细瘦的胳膊搁在岳林静的一坨肥肉上几乎没什么重量,却让人浑身难受,凌敬压下一把拍飞他的欲望,侧头问:&乔哥想去哪个高中?&
这个跨度很大的问题问的实在有些莫名其妙,让乔玮摸不着头脑。
&这种问题还需要我亲自考虑吗,我老爸他们会搞定。问这干吗?&乔玮怀疑的看着他。
凌敬浅笑不语。
乔玮搭着凌敬的肩,跟他离得很近,对视间忽然发现,如果忽视岳林静这张乏善可陈&应该说惨不忍睹的脸,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非常漂亮,睫毛浓密长卷,眼中带水,黑白分明,瞳仁深不见底,好似有云雾飘绕,吸引力惊人,让人情不自禁深陷其中,乔玮看得晃了神,直到被凌敬的声音唤回了神智。
&乔哥,上课了。&
回神的乔玮一阵心烦意乱,再看看岳林静的那张脸,心中更是烦躁,反感愈深。
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脸色阴沉。
乔帮的几个帮众面面相觑,都弄不懂乔玮刚刚还晴天呢怎么瞬间就转暴风雨的前夕了,又不敢出声询问,各自回到座位,难得乖巧不折腾。
凌敬也不明白乔玮抽什么风,不由多看了几眼,老师掐着第二声铃进教室,凌敬转回头,认真听课。
凌敬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只是也没想到乔玮会这么纠缠不休。
才下课,凌敬人都没动一下,就感觉桌前晃过来一个人,接着桌子被踹了一下,桌板跟着颤动起来,头顶响起乔玮口气不太好的声音,&喂。&
凌敬抬头。
&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想问我在哪个学校你就不去那个是吧。&乔玮看着岳林静那张平静的丑脸更是烦的厉害,&我告诉你,你就别做梦了,你以为我去的那种贵族私立学校是你这种穷逼能够进得去的吗?&
这话说的实在刻薄,其实乔玮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拐弯抹角的挖苦,很少像这样简单粗暴的讥讽,如果是冲动的小鬼,说不定就一拳揍上去了,可惜凌敬是成熟男人,成年人解决问题不靠拳脚。
&嚷嚷什么啊,吵死了!&教室中后排靠窗的一个女生从臂弯里抬起脸,秀美的脸蛋上满是不耐。
她叫苗朵朵,在班上也挺引人注目,特立独行,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也正因如此,凌敬才会记得她,但也仅限于知道名字,耳闻过一些她的&光荣&事迹,并没有实际上的交谈。
也不知道她这时出声是仗义相助,还是只是因为乔玮太大声扰了她的清梦。不出意外,答案应该是后者。
&大小姐,这是教室,不是你的私人卧室,我想怎么吵就怎么吵好吧。&听说乔玮和她不太对付。
苗朵朵理理微乱的头发,双手抱胸,露出鲜红的指甲,眼神轻慢,&乔帮主,用你那个像小孩过家家一样幼稚可笑的帮派仗势欺人,你不觉得你很low吗。&
乔玮眼中的火苗蹭的一下被点燃了,拳头握的嘎吱嘎吱响,好像在强忍着揍人的冲动,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死女人。&
&你这么帮那死胖子做什么?喜欢他啊!&乔玮不甘心的叫嚷。
苗朵朵朝他飞了个眼刀子。
剧情似乎不对了,按理说苗朵朵铁定会用她那张利嘴骂回来,怎么可能只是翻个白眼欲盖弥彰&&乔玮蓦地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苗朵朵,又转头看了看凌敬,一脸惨不忍睹,&不是吧苗朵朵,我知道你脑回路奇特,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啊。&
苗朵朵盯着乔玮,眼神犀利,&你有病啊,老娘怎么可能喜欢他,纯粹看你不爽而已。&
乔玮:&哦,那我就放心了。&
苗朵朵:&&&&
乔玮撑着手一跃,吊儿郎当的坐在凌敬的桌子上,&其实啊,苗朵朵,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要真喜欢胖子也不关我什么事,我最多也就&笑几声。是不是啊,弟兄们。哈哈哈&&&他看向他的帮众,寻求拥护,自己先大笑出声。
他的帮众们像被集体按了开始键,同时放声大笑。
笑声绕梁,不绝于耳,也激怒了像女王一样骄傲的苗朵朵。
苗朵朵踏着步子,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行走间自有一股高贵不容侵犯的女王范。
伸出纤细的手拍拍乔玮的脸,尖利的指甲给人随时会划破脸的错觉,&你是耳朵有问题还是智商有问题,说了没他什么事,就是看不惯你,听不懂吗?&苗朵朵的声音并不像一般女生那样尖利,但直逼脸前,气场强烈,不容忽视。
乔玮不喜欢,很不喜欢,同是骄傲不可一世,怎么可能容忍别人骑在自己头上,更不要说是个女人。
一把扣住苗朵朵的手,脸上瞬间没了笑容,面沉的厉害,&没人敢打我的脸。&
苗朵朵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可惜乔玮力气远大于她,她抽不出来,嘴上依旧不饶人,&不要太自信。&
乔玮冷笑一声,霍然发力,一把将苗朵朵推向在旁边看戏的凌敬。
这下可就让凌敬为难了,不接有嫌弃的可疑,接着好像又果真暗藏不轨之心。
事实上,也无须想那么多,在和苗朵朵眼神交接的那瞬间,凌敬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嫌恶,即使稍纵即逝。
苗朵朵当然不喜欢那个满身油水又黑的发亮的蠢猪,在被乔玮推开的那一刻,她调转全身的力气,硬是将身体转了个方向,也因此失去了掌控平衡的机会,人不受控制的往一边某个同学的座位倒去。
那位同学也不知是去哪了,总之座位是空的。苗朵朵整个人狠狠的磕在桌角边缘,腰侧顿时一阵剧痛,桌子和苗朵朵之间对比鲜明的重量使得它被苗朵朵身体带来的冲击力推出老远,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书本哗啦啦落地,苗朵朵没了支撑,狠狠摔在地上。
全班鸦雀无声。
恰逢下一节班主任的课,她习惯性的提早几分钟进教室,刚好将这最后定格的一幕收入眼底。
&怎么回事?!&厉声质问。
全班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风暴中心的三人。
凌敬:&&&&他只是路过片场驻足观望一下而已,连台词都没说呢。
&你们三个!跟我去办公室!&班主任怒气冲冲的吼道。
乔玮继续翘着二郎腿屁股都没挪一下,懒洋洋道:&懒得去。&
撇去乔玮和班主任斗嘴的题外音,大家很快发现了苗朵朵的不对劲。
她平时太傲,说话又直,不中听的很,女生都不愿意和她交朋友,人缘一直不太好,但话虽如此,怎么说也是同班同学,见她摔得好像挺惨,几个好心的女生就想去扶一下。
将脸朝下的苗朵朵转过来,大家这才发现她正满脸痛苦的捂着腰侧,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像是随时都能晕过去。
几个女生慌忙呼叫班主任,&老师老师,苗朵朵好像受伤了很难过的样子!&
第四章:黑暗和过去
世界从来不公,无须拿那些所谓公正其实黑暗的规则,对自己,步步紧逼。&&《凌敬&一句话日记》
苗朵朵被紧急送往医院,查出来肾脏轻度破裂。出血量很少,不需做手术,只要静滴药物,保守治疗,最重要的还是卧床修养。
苗朵朵家里不简单,纵然她没有直接表露出来,但从她的言行举止、着装服饰,大家也能猜测一二。这次的事情,起因已经不重要了,苗朵朵是受害者,这就是最终的结局,责任势必都在其他人头上。
因为在权势面前,真相一文不值。
而事件另一方的背后势力,比之苗朵朵,只会更厉害。
树太大的不能得罪,不了了之又觉得憋屈,凌敬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苗朵朵的奶奶就住在这家医院顶层的疗养科,花着联邦的钱,养着身上那些无足轻重的小毛小病。
这是凌敬听几个嘴碎的小护士说的。不是故意要听,实在是嘴长在别人身上,而她们又没有避嫌的意思。
他静静的坐在走廊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凌迟。
医院里人来人往,脚步声里混进拐杖落地的声音。
他等的人来了。
老太太头发花白,目光炯炯,路过凌敬时,朝他微微点了点头,透露几分恰到好处的涵养,又含着一些不怒自威的气势,不会显得太高高在上,却也昭示着其不容侵犯的地位。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过了一会儿,凌敬慢吞吞的站起来,轻轻扣了扣门,随着老太太的脚步一起进到病房。
也许是疲累,也许是打了麻醉,苗朵朵安静的躺在床上,睡的香甜,只是脸色些微有些泛白。
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床头,默默的看着孙女。
半晌凌敬才听到她轻淡却虬劲的声音,&小朋友,你搞的?&
&说实话,您可能不信,不是。&凌敬答的不卑不亢。
老太太把若有似无停在他身上的眼神移开,仿佛不曾停留过。
她忽然笑了一声,意味不明,似嘲讽,似无奈,&她也只有这时候看起来乖一点。&
&上一次这么乖是什么时候呢&&&老太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芒,好似真的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凌敬不敢擅动,只笔直的站着,目光温柔似水,好像他是床上这个女孩的祖父,陪着老太太一起回忆与孙女的往昔。
&小朋友啊,人通常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但一般都无所谓错怪别人。&老太太突兀的留下一句听起来还挺深奥的话,就拄着拐杖咚咚咚的走了。
凌敬想了想,这句话翻译过来应当是&&不管是不是你,反正我认定你了。
真是一点都不愉快的人生。
和老太太的会面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反而平淡的开不出朵花来。
也许命运不堪那样的火花四溅,老太太走后没多久,苗朵朵就醒了。
彼时凌敬还站在她床头,状似目光关切,实则只是陷入深思。
娇弱的苗小姐也许从未受过这样的苦楚,虚虚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虚浮,没了往初的凌厉。
&我想喝水。&
凌敬自然体贴的做了。
苗朵朵抿了几小口,忽而目光放空。熟悉情况的知道她撞到了肾,不了解的还以为她磕到了脑袋。
&苗老太来过吧。&她的话语突然,内容奇怪,语气肯定。
&对。&凌敬平淡的接道。
苗朵朵蓦地将目光吸到他身上,&那你完了。&她的眼神直勾勾的,又阴森,又神经质。
凌敬淡淡一笑,&我的人生不是你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定论的。&
或许曾经的凌敬做起类似的动作很帅,但他总是忘记他如今的皮囊糙的厉害,驾驭不得这样肆意的神态,因此总显得做作又恶心。
苗朵朵嫌弃的翻了个白眼,&随你怎么想。&
她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凌敬也不想多留,&你好好休息吧。&
&你知道吗。&
凌敬停住脚步,听着苗朵朵又道:&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这应当不是凌敬的错觉,总觉得这里的人都带着鬼气,举止怪异。
这句话像是没说完,又像带着另外的含义。
&&朋友,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下一刻你就会永远闭上你的眼睛。
老太太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那之后的几个小时里,凌敬都过的很平静,谁也没有找他约谈,苗朵朵的家属,或学校的老师。
但这更像是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凌敬因为家比较远,是住校的,一星期回去一次,但如今正是中考的关键时期,这个时间限定也由此变成了两个星期。
可能岳林静的运气还算比较好,同宿舍的几个人都是书呆子,只会埋头研读,根本没时间取笑他的体型,临近中考更不用说,整天忙忙碌碌的备考,没空理会凌敬。
这是最好的,大家各自为政,互不影响。
当麻烦找来时,凌敬正在宿舍里翻着岳林静几欲翻烂的书,企图唤起灵魂深处久远的记忆。
而这并不困难,甚至于他来说很简单。
&林静,学校可能不能留你了。&这是凌敬踏进办公室班主任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很少看到班主任这么面目平静、语重心长的样子。
凌敬静静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也知道,你闯祸了。&
&事实上,与我无关。&与其说是辩驳,倒不如是平静的陈述事实。
班主任笑了笑,那笑容里掺杂的内容有些复杂,好像在说:又怎么样呢,又不重要。
&我们搬不起压在我们身上的那块石头,不想,也不敢。所以&&&
&&只能拿你当承受石头重量的那根稻草。
&老师,虽然你们做了一件很符合我心意的事情,但也希望你们不要因此后悔。&
这话很猖狂,不咸不淡挂在脸上的笑意却很谦和,班主任怔愣了一下,有一瞬间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听力失了准头。
凌敬说完就走了。在一点点威压下就暴露行政弊端的地方,他不想留,也不必留。
凌敬被开除了,至于理由,千万种冠冕堂皇的说辞还怕选不到一个么。
然而开除并不等于没出路,在如今的教育环境下,还有一种召学方式叫自学考。
学生可以不上课,在家自学,然后去当地的政府机构报名当年的自学考,与学校统一报名的学子享有同等待遇。
这种方式使得学生有很大程度的自由,但没有正规系统的教育,没有严格的制度约束,很多还在青春阶段的学子根本压制不住内心懒惰的小魔鬼。因而鲜少有人会选这条路。即使学生渴望这份自由,也多半会被家长打压。
渐渐,自学考成了几类人才会选择的方式。生性不羁不愿被束缚的艺术家,以及从事潮流前端职业的相关人群,和极少数穷困家庭的学子。
政府可以免学费,却免不了一切费用。在学校,到底比不上在家能帮衬的更多。
即使社会在发展,也不能根除贫穷。
而此时的凌敬,却极其需要这种入学途径。
对他来说,在学校也是浪费时间,何不用之多做些有意义的事。
只是有一点让他比较为难,要怎么跟奶奶解释?
其实凌敬想错了方向,他并不需要思考用什么说辞去向奶奶坦白,因为学校早已先他一步和家属沟通过了。
毕竟开除不是小事。
&静静回来啦。&不是假日,对于长孙的归来,林秀俪表现的并不意外,对于奶奶的平静,凌敬却有些意外。
&乖孙子啊,来,坐奶奶身边。&林秀俪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没有横眉冷对,也没有一脸忧伤,而是对着凌敬招招手,笑容和蔼。
他幸运的得到一个好奶奶。
&来尝尝刚上市的大香梨,水多汁甜,奶奶特地给你留的。&
凌敬啃了一口,饱满丰沛的汁液争相流进口中,唇齿留香。
&好吃吗?&林秀俪摸摸他的脑袋,柔声问。
凌敬点头,&好吃。&其实无需多言,他想,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秀俪笑了,即使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但阳光下的展颜,依旧美丽。
凌敬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梨,他知道林秀俪还有话要对他说。
&林静。&林秀俪这么认真喊他的时候,说明她有正事要说,&这个世界呢,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同意。凌敬在心里道,面上还是虚心受教的姿态。
哪知林秀俪说完这句便没了下文,凌敬不由的将目光放到她身上。
&只要明白这一点,就什么都能看开了。很简单的一句话对吗,但是世上还有很多人看不透。&如果说林秀俪身上还有什么部分不符合她的年纪&&她的眼睛,眼白依旧澄澈,并不浑浊,带着看穿世事的洞明。
在她的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
人生,家庭。
凌敬的内心受到了不小的震动,他忽然明白,林秀俪,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也许&&她早已看穿了他?
不可能,凌敬在心底轻笑一声,除非她有阴阳眼。
&奶奶放心,我会在家认真复习,通过自学考考上高中。&凌敬表现的像是个早熟却又因年轻不免天真的少年。
&对你,奶奶没什么不放心的。&不论对外人表现的如何,在奶奶心底,岳林静一直是个努力懂事的好孩子。
祖孙俩窝在阳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外界的纷纷扰扰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融融亲情。
凌敬不知道学校跟林秀俪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猜测到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个奶奶在教孙子人情世故,在教孙子坚强。岳林静也正因为有她,面对世界的恶意嘲弄,即使孤僻,却仍心存光明,而林悦见,一直这样天真烂漫。
一阵风吹过,通体舒畅。
从前,凌敬很忙,很少有这样静静坐下来的时候,现在想想,他似乎从来不知道,四月的天,天很蓝,风刚好,阳光温暖,时光可以这样缓慢。
就像一句话说的&&有时候,阳光太过温暖,让我觉得一生,都太过漫长。
也许这是恩赐吧,凌敬淡淡的笑了。
&静静!&雀跃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一个人形物体飞快的靠近,随后一举扑进他的怀里。
&我想死你了!&
美梦被戳破,凌敬跌回现实,他又得要开始应付林悦见这只反复无常的小妖精。
第五章:女人和少年
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生活是这样点滴琐碎,焦头烂额。&&《凌敬&一句话日记》
苗老太太的打压不屑于步步紧逼,只给你干脆一击,随后便不再干预,任你自生自灭。
凌敬被&流放&后,再没有来自他方的敌意刻意为难甚至胁迫,不只他本人,包括他的家庭。
这样,凌敬就轻松多了。
高中是肯定要考的,不说如今毫无凭仗的他十分需要大学那张毕业凭证,单就于家人而言,他必须让林秀俪放心,即使她再开明。但书却是无需认真读的,只要随意翻翻,把落在脑海深处的那些东西捡起来即可。
那么,凌敬每晚窝在房间里都在做什么?&&他要试着重新跻身他熟知的领域。
当凌敬还是凌敬时,他是个特级机械设计师。
在科技在所有产业中占据主导地位的现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从事技术相关以及其衍生领域的职业,机械设计师也是比较热门的一种。
机械师有等级之分,特计师即是其中最高等的一种,在全球范围也不过几十个,因为他们不仅设计越来越多的电子产品的外观,而且设计产品的芯片。
说他们是全世界人民的宝藏也不为过。
而凌敬,更是其中翘楚。他所在的微创科技一直走在世界同行的先列,其出品的各类电子产品深深扎根在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给人们带来巨大的便利。
这样一个实力雄厚的科技集团,它的研发核心自然是信息时代关注度最高的&&人工智能,微创旗下产品无论大小大多都采用最尖端的人工智能技术,少有与智能无关的他类衍生品。并且,它已经在这个领域达到了同类型企业无法企及的高度。
有传媒这样评价微创:
&&若是有一天微创倒了,世界定然满目疮痍。
&&打着微创新的旗号,干着轰动世界的大事。
而这样一个伟大的集团,其实它还很年轻,不过区区十岁的年纪,它背后的创始人,更是凌敬生死至交的好兄弟。
公司最初,只有他和凌敬两个人,殊不知他们付出多少,才能收获今天的巨大成功。头脑的优越只是基础,勤奋和血汗才是搭向荣耀的阶梯。
创始人是厉害无疑,但微创的成功,凌敬居功至伟。
可惜啊。凌敬叹了口气,都是以前的事了。
心里想着事,手下却不停,指尖在键盘上啪嗒啪嗒敲击,速度快的令人眼花缭乱。
这是一款由微创开发的全真模拟设计软件,叫『微设计』。在虚拟世界里,任何现实中昂贵少见的材料和不可多得的工具都能够通过努力获得,玩家只需提供他充满无穷想象力的大脑,可以说是初出茅庐没有经济基础的机械师的福音,在这里,他们可以肆意发挥自己的才华,展现自己的奇思妙想,磨练自己还很稚嫩的技术,而不需要支出费用。只要一台电脑,就足矣。
而且,这不仅仅是一个枯燥的设计软件,开发商将它融进时下很受年轻人追捧的网络游戏中,为它构架了一个规模宏大结构复杂的背景,让玩家在设计中享受游戏,在游戏中获得设计的乐趣。虽然对于狂热的设计爱好者,这一项措施显得有些多余,但是多的,毕竟还是心性仍然浮躁不能完全静下心的青年人士。
更重要的是,如果玩家的点子足够新颖有创意或者玩家自身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说不定还能获得来自微创的一笔免费的赞助金,甚至被微创录用。
因而『微设计』于现今的凌敬,不失为一条路子。但他目前还没打算重回旧途,只想做一个安静的高中生。
所以,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凌敬飞速掠动的手指蓦然停住,下一秒又接上那狂野的频率。练手而已。
然而凌敬终究没能继续下去,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烈敲门声透过薄弱的墙壁传了进来,他不得不停下,出去一看究竟。
&死老太婆,你给我开门!开门!有种卖这种恶心的东西给我,没种开门吗?!开门!快开门!&&&伴随着一系列恶意的咒骂,老房子的门板猛烈晃动着。
林秀俪上了年纪,走路难免慢些,也让凌敬的耳朵受到了过分的荼毒。连一向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林悦见也不堪其扰,踢踢踏踏跑出屋来观望。
凌敬还比林秀俪快一步,他刚打开门,一个紫色的球状物体便扑面而来,幸而凌敬反应极快的躲了过去。
球体落地发出&咚&的一声响,随后是&投球人&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的控诉,没了门板的遮挡,尖锐的划割着耳膜,吵的人脑门生疼。
&哟,终于舍得开门了呀。&一个身宽体胖衣着庸俗的中年妇女小山似的堵在逼仄的门口,双手抱臂,阴阳怪气。
林秀俪显然被她粗暴的举动惊到了,双目微瞪,呼吸的节奏也乱了。
凌敬瞥了眼那颗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紫甘蓝,无视了门口的女人,先扶着林秀俪坐下。
林悦见心思敏感,感受到胖妇人的不善,畏畏缩缩的跟在凌敬身边,大气不敢出。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林秀俪的胳膊,既担心奶奶,又自己害怕。
见家人都吓成这样,而门口那个虎视眈眈的女人一看就是剽悍又不好惹的类型,凌敬虽仍言辞礼貌,但语气疏冷,&这位女士,凡事好商量,动刀动枪的恐怕不太雅观吧。&
&哼,&女人冷笑一声,&我也想好好商量啊,但是你看你们卖的是什么菜,里面都长虫了!&
捡起被丢弃在地上的紫甘蓝,扒开菜心,里面果真有条缓慢蠕动的黑色爬虫,大概一公分长。
&如果真是我们的蔬菜出了问题,女士你尽管拿来换就好,不必这样大动干戈。&凌敬口气平平淡淡。
&只是换?那不是便宜你们了。&
&你想怎么样,尽管提。&先不说到底是不是林秀俪卖的菜出了问题,一般人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会为了一颗价格低廉的紫甘蓝找上门来大吵大闹吗?何况,蔬菜长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这个女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已经抠到鸡毛蒜皮。当然,凌敬更倾向于,她在存心找麻烦。
&我们的菜不会有问题。&林秀俪的声音从凌敬身后传来,不卑不亢,平静如水,却瞬间点炸了胖妇人。
&你什么意思啊?!&
林秀俪泯然不语。
胖女人更生气了,双手叉腰,俨然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好啊,你的意思是我在讹你吗?我会为了一颗不知所谓的白菜来讹你吗?我是那种人嘛?我难道缺钱吗?明明是你自己想赚黑心钱,竟然还把错误推到我的头上。你个死老太婆,一个卖菜的,真把自己当谁了啊!说的好听点叫卖菜的,说的难听点,跟路上的乞丐有什么分别?&&&
&女士!&胖妇人越说越过分,凌敬也不由提高音量,语声肃然,听起来倒有几分迫人的气势,&你如果觉得不满意,不如我们报警找警察协商。&
胖妇女似乎被唬住了,可惜也仅有一瞬,短暂的静默后爆发的更加厉害,&你以为我怕你们啊,叫就叫,看警察来了帮谁!&说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竟然笑了,笑的不怀好意,&瞧瞧你们这一家人,不仅人丑,心更丑!一个半只脚快踏进棺材的老太婆,一个黑壮的肥猪,一个更是神经病,简直远近闻名啊!&
也许这个家庭在外人看来是残缺的,也正因为这种他们自以为的&残缺&,林秀俪祖孙三个一直饱受外人诟病。凌敬知道很多人会在背后议论他们的家庭,肆意嘲弄,然后在人前表现的若无其事,或只是眼神鄙夷,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直接的赤裸裸的辱骂。这一点,无法忍。
林秀俪显然也被气的不轻,一向端庄大方的她也不禁变了脸色,指着那个胖女人,&你能不能积点嘴德!&
&嗨哟。&林秀俪不痛不痒的话语显然并不能阻止胖妇人什么,她反而还来劲了,&你竟然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还想问,你有没有教养啊!我有说错吗,他不是脑子有问题?他不是智障吗?&粗胖的手指直直的指向林悦见,红色的指甲油,鲜明刺目,像极了染血的颜色。
林悦见吓得一个劲往凌敬身后躲。
&在不留余地的评判别人之前,不如先看看你自己,衣着廉价,一身肥肉,五官难辨&&&
&你说什么呢你!&胖妇女扯着大嗓门打断,凌敬不为所动的继续道:&当然,相信能辨还不如不辨,满脸带着丈夫出轨小三成堆的怨气,自以为自己很厉害,别人见了你都要礼让三分,也不知道别人在背地里怎么笑你,甚至把你骂的狗血淋头。&
&你闭嘴!!&
&贵府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还是说你已经抠成了这样,连一块镜子都不舍得买?建议你从你那一身铁皮里敲下几块,当了买一面,照照你那副晦气的模样,吓退三里恶狗,能止小儿夜啼。&凌敬说的平静,其内容却很是尖刻。
他很少说这么刻薄的话,但他更少动手,尤其还是对女人。光天化日就上手打人那种冲动又莽撞的行为,是犯傻的中二病患者才会干的事情,他一向喜欢玩阴的,不行就以言语取胜,气死人不偿命。
一席话,虽然被胖妇女多次打断,凌敬却仍跟没听到似的,云淡风轻的说完了,直气的她脸涨的通红,肥厚的嘴唇嗫嚅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突然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呼天抢地的哭号:
&大家都来看看呐,他们一大家子欺负我一个小女人啊!哎呀,我的命苦啊,丈夫跟着野女人跑了,剩下我们孤儿寡母孤苦伶仃的相依为命,却要到处被人欺负啊&&&
胖妇女方才一番大吵大闹本就引起了左邻右舍的注意,这厢假哭哭的惊天动地,引得邻近的邻居纷纷走出来围观。
看热闹、聊八卦的传统习俗,千百年来延传至今。
凌敬仍顶着波澜不惊的脸,却在心底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实在不能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可理喻的大妈,遇到她,她的所有错误都是对的,你的所有正确都是错的,明明是自己没事找事,话语难听,但你如果反驳,她还能理所当然的控诉你欺负她。
然而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些人,为了无足轻重的小事,却把本该引以为傲的自尊和骄傲当成廉价的踏脚石,肆无忌惮的踩在脚底下。
邻居们站在几米开外,伸长脖子,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却不靠前。
他们不想惹一身腥,胖女人却不肯放过他们,伸手欲要抓人衣服,吓得邻居们纷纷后退,她也不在意,继续一把鼻子一把泪的控诉,&大伙儿评评理啊,这一家黑心的商贩子,卖给我坏掉的菜不说,我上门讨个公道,他们竟然还用言语侮辱我,甚至还想打我。要不是我及时大声呼救,他们就动手了呀&&&
&请你不要颠倒黑白好吗。&林秀俪皱着眉头,不满道:&我们想要和你讲理,但你无理取闹在先,我们亦没有骂你打你,你这是污蔑。&
&菜不是你卖我的?菜里没长虫?还敢说我污蔑你。乡亲快来瞧瞧。&胖妇女拍拍屁股,顶着一身肥肉吃力的从地上站起来,拾起落在一边的紫甘蓝,那条蠕动的虫仍在原处蠕动,衬着紫色的菜叶,显得分外恶心。
胖太太见了它,脸上现出一种既愉悦又骄傲的神色,仿佛自己的说辞有了牢不可破的依仗,底气十足的用大嗓门朝乡里乡亲喊:&乡亲们看呐,我回家刚想洗洗煮的,就看到了这只小宝贝,你们说我气不气,我要不要来讨个说法!&
围观的众人窸窸窣窣,交头接耳,好像对胖太太信了几分。
胖太太见状更加得意,&难道我还会自己跑去抓个虫塞到菜里面,再吭哧吭哧大老远的跑过来?才几块钱的东西,我又不是神经病,搞这种名堂。&
&蔬菜长虫现在虽然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而且,问题也有可能出在你拿菜回家的路途上,甚至你的家里。&在众人面前演够了孤僻阴沉的大少爷,凌敬开口道。语气不需多客气,那样反而显得累赘,让人意外。
&哼,你想要推卸责任,当然说什么都可以。大伙都看到了,这家人就是不愿意承认,做买卖的,心也黑的很啊!&或许是顾及街坊邻居都在,胖太太出口的话已经收敛了许多,不再那么口不择言。
&我并不是推卸责任,只是在阐述事实。&
胖太太不由多看了凌敬几眼,虽然接触不多,但总觉得今天这个黑胖子和往常不太一样,然而&&不一样又怎样!&瞧瞧,瞧瞧,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大伙儿给评评理啊!&
她话方落,凌敬的目光忽然被林悦见吸引,只见他一直埋头使劲的抓着自己的肚皮,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见见,怎么了?&
林悦见委屈的嘟起嘴,&痒。&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
看他这么副恨不得把皮抓掉的模样,似乎真的痒的很厉害。轻轻撩起林悦见的衣服,就见他白皙的肚子上横着好些被抓挠出来的红痕,红痕中间有一个像被蚊子咬出来的大包。
也许真的是蚊子。
&蚊子咬的吧,别抓了。&制止林悦见欲要抠抓的手,凌敬记起,教育林悦见就要跟哄骗小孩一样,&抓破感染会死翘翘的哦。我给你拿点药水涂一涂就不痒了。&
&唔&&&林悦见似乎很难受,皱着眉,连他一向很钟爱的哥哥都不怎么搭理,手又沿着腹部一直往上抓到胸部,嘴里使劲嘟囔,&痒,痒死了。&
看他这般情态,也不像是蚊子。凌敬将他的衣服继续往上掀起,暴露出整个胸腹,就见一只黑色的爬虫正沿着林悦见胸腹的正中线缓慢的往上爬,赫然与方才窝在菜心里的虫子长得一模一样。
&呀!&一声尖利的喊叫,刮的耳膜生疼,随后即是胖太太叨叨叨的大嗓门,&看看,看看,老天有眼,让你们死不承认,虫都爬到你们家傻子身上了吧!就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伸冤,指认你们这群凶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家看看,是不是,是不是他们欺骗消费者,卖的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次货,赚的不知道是什么黑心钱&&&
民众又不是傻子,虽然看不起凌敬一家子,但胖太太在他们中的口碑也一向不怎么样,所以一开始他们真的只是纯粹在看热闹,两不相帮,也说不上信任谁偏袒谁的问题。
但随着事情的走向,听多了胖太太的&解释&,好像似乎的确胖太太更在理一些。虽然有些大惊小怪,但确实没必要自己塞条虫进去跑来污蔑别人,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而且这姓林的一家子,父母又是那样的人,听说那个孤僻的大儿子前一阵子还被学校开除了。
大家显然更相信胖太太。
不紧不慢的帮林悦见抓掉那只虫,又替他涂了点药水,凌敬这才重新将目光对准胖太太,微微叹了口气,状似无奈,实则平淡,&不如报警吧。&
不轻不重的一句,却让胖太太还未出口的嚣张话语再次堵在喉间,憋了半天,两颧浮起两团酡红,映在油腻腻的脸上,看着也觉得挺让人生厌,&你,你说什么傻话啊,才多大点事&&同样是让警察同志主持公道,胖太太却是表现出了和刚才单独与凌敬对峙时截然不同的反应。
到底是谁在心虚。
&太太你闹成这样,我不觉得你会认为这是小事。&凌敬淡淡的说:&天黑了,大家各自家里还有事,早点结束不好么。&
凌敬说完,拿出他那只过时许久的无线手机,作势要拨号。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这是一个不知道何时从人群中挤进来的少年,高高瘦瘦的个子,背着书包,戴着时下少见的近视眼镜,厚重的镜片遮挡了他目中的一部分锋芒。
长得和他母亲毫无相似之处,大概和他那个跟着野女人跑了的爸比较像吧。
胖太太显然也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你让我买的感应杀虫剂。&少年手里握着一个银灰色金属瓶,平平淡淡的开口,仿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他来汇报母亲交代给他的小事。
然而这话里的内容在此时听来却是很微妙,由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我,我什么时候让你买的,什老子杀虫剂啊。&胖太太使劲瞪着儿子,试图传递给他什么信息,但是儿子并不领情。
&奥,昨天你说家里的墙壁发霉了,最近一直有很多虫从里面爬出来,让我今天上完补习班带一瓶杀虫剂,你说我放学路过的那家卖的质量好。&少年依旧顶着一张平静的脸,将事情和盘托出。也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根本无所谓。
话说到这里,正常人都应该能看出点苗头了。就是不知那胖太太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或者压根就是故意的。
看到众人或是恍然大悟,或是若有所思的神情,胖太太涨红了脸,一把拉住儿子使劲往人群外扯,&你个死小子,非要来拆老娘的抬,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声音渐渐远去,一场闹剧就此终结。
林秀俪絮絮叨叨的向众人诉说,原来,这女人就住在他们隔壁小区里,那天拿了张假钞去林秀俪的摊子上买东西,被林秀俪揭穿了,胖太太觉得在人前出了丑,一直怀恨在心,上赶着找机会报复呢。今天晚市又来买东西林秀俪就觉得她不怀好意,果然,上来闹了。
没错,他们家目前的经济来源,全靠林秀俪在菜场上贩卖蔬菜。
当然,撇开这些不谈,目前让凌敬比较在意的,是那个少年临走前回眸的一眼。
那一眼,怎么说呢,并不友善,但也没有深藏敌意,但却让人不寒而栗。
第六章:恩赐和改变
有些时候,命运待人也是好的,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都充满恶意。&&《凌敬&一句话日记》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
其实景致还是美的,虽然经济落后了一些。
但美的风景看看还行,若要长住,大多数人还是挤破头皮要往经济发达的地区去。
这就是社会,以及人性。
淡泊名利的是美食家和艺术家,而不是政治家和经济家。
而凌敬,充其量也是个有审美的经济学家。
觉得建德区还不错,更接近于纯天然,原生态,比横平区那些人工植物美的多。
然而,始终不是他的归宿。
他就是个俗人。
他们住的小区&&景河湾,正依着运河的一个小分支,傍水而建,郁郁葱葱。
小区外照例是街道,街的尽头,景河湾的最北面,有一个幽静的小花园。鲜有人来往,却时时晃荡着一些&流浪者&&&猫猫狗狗。
凌敬没事的时候喜欢去坐坐。
安静的置身其中,时光也仿佛变得缓慢,听不见岁月嘀嗒的声音,对生命也有别样的透彻明悟。
可以简称之为禅意,一种恬淡智慧的生活方式。
也是佛家道教时刻念叨的东西。
今天的&禅房&有些不一样,已经被别人占领。
一个老头,头发黑亮,脸色红润,精神矍铄,衣着简单却考究,有几分学者的文雅气息,有几分隐世高人的仙风道骨。
然而与之富贵气息极不相符的是,这老头正随意的坐在路边,地上铺着一张纸,上头只简单的写了几个大字:看手相,算命。
算命这门学问在联邦自由共和国由来已久,渊源颇深,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然而从未被认同。
人们还赋予算命之人一个雅称,十分形象传神&&神棍。
凌敬素来不喜欢和人争,随意的扫了一眼便目不斜视的路过。
老头本来双目微阖,垂首看地,似在打盹,也似浑不在意。
原以为凌敬至少会多看他几眼,没想到被他这样视若无睹,当即维持不住淡定的面具了,&喂,小朋友,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恐有大劫,不需要我帮你好好算算吗?&
&不用,谢谢。&少年脚步不停。
&免费的!&
&嗯。&少年越走越远。
留下卜易远在原地干瞪眼。
&老头儿!&听着很年轻的声音,语调却是万分嚣张。
卜易远拉回停留在少年背影上的目光,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穿的倒是齐整,只是流里流气的,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干吗啊小孩儿。&
为首的长得最高的那个看着像是头儿,此时正皱着一张青葱少年脸,&我的地盘你搞什么坑蒙拐骗,赶紧走!&
卜易远恍然,原来不是&收保护费&的&黑社会&,而是自以为正义的&卫道者&。
现在的小屁孩都流行玩这个?
卜易远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施施然道:&你说这是你的地盘,地契呢?拿来我瞧瞧。&
少年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到底也还年轻沉不住气,当即不耐烦了,粗声粗气道:&叫你走你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信不信我揍你!&说罢,还威胁似的挥了挥拳头。
&嗨呦,你还来劲儿了,你有本事往我脸上招呼。&
&你别以为我不敢,我告诉你,我打起人来连我妈都不认识。&话虽这样说,拳头倒是没敢真的落下。
毕竟只是吓唬人。
&爷爷。&少年清越的声音引得对峙中的一老几少全部朝他看去,&奶奶原话:这次就放过你,如果下次还敢背着我去跟别的老太太跳舞,可就不是装装神棍这么简单了。&
卜易远愣了愣,随即露出似尴尬又欲掩饰的表情,清咳几声,&知道了。&想装的淡定无谓,到底还是显得底气不足。
老先生当真浑身是戏。
少年们一听这话,当即明白了其中缘由。
暗里一番偷笑,面上还是酷酷的,&喂老头儿,下次可注意了,被老婆罚也不能在公共场合妨碍交通啊。&
卜易远:&&&&小兔崽子,你以为你是交警还是维护正义的使者啊。
少年们嘻嘻哈哈的走远,卜易远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成年人,也不欲与他们多计较。待回过神,却见凌敬也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当即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小子诶,想不想减肥啊?&
果然,凌敬的身形停住。
&为什么这么使劲想帮我?&
卜易远:&&&&得,这年头,乐于助人不但得上赶着倒贴不说,还要被怀疑目的不纯。
&听过你的故事。&老头微笑的看着他,越发显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当然,比起其他的,类似于&谢你替我解围&&我跟你有缘&,老头这句半含半露却隐约透出诚挚的话更能打动凌敬。
&老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卜。&顿了顿,老头瞪眼,&不要叫我老先生,我还不老。想减肥,先要拜我为师,你以后就叫我师父吧。兔崽子,你叫什么?&
&师父不是听过我的故事么,怎么连故事主角的名字都不知道。&
看到凌敬嘴角些许挪揄的笑意,卜易远:&&&&
&岳林静。&在卜易远发怒前,凌敬道,其火候把握的恰到好处。
徒儿机智灵敏,能言善辩到底还是好事,卜易远转念想想,仍旧是欣慰占了上风,故作威严的摸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来说说你对减肥的看法。&
入门首问,这便果真是收他为徒了,真不知道该说卜易远收徒太粗糙,还是他答应的太随意。
&适当的运动加合理的饮食吧,除此以外,别无他法。&凌敬从前只是偶尔会去健身,从没减过肥,但身边、网上,看多了热衷于瘦身的人,他自然也耳濡目染,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说的很好。&卜易远点头,&你说的方法的确适用于大多数人,却不适合你。&
听了这句,凌敬也被提起了兴趣,&怎么说?&
如果想走的更远,这一身肥肉必须得舍弃,不来个脱胎换骨,亮瞎旁人狗眼,怎么对得起上帝把这具躯体交给他的好意。他目前也的确在制定合理详细的瘦身方案,而前几天的那场闹剧也成为凌敬减肥的绝佳理由&&不想继续被别人看不起了。
&小徒弟,知道师父是干什么的吗?&
&看手相的。&
卜易远:&&&&
眼见卜易远又要炸,凌敬不紧不慢道:&我是觉得师父你和气,才跟你开玩笑的。&
虽是这样说,但言辞间不但没有分毫敬畏,更带着一丝打趣。
可卜易远却莫名觉得很受用。
摸摸下巴,又恢复些为人师长的气势,&呐,实话跟你说吧,我是个老国医,看过的病人比你吃的饭还多。&
凌敬想,他应当适时露出些敬佩之情,以满足老先生那被时间浸润的日渐庞大的&虚荣心&,他也确实那么做了,卜易远很满意,接着道:&咱们国医讲究望闻问切,望一字,囊括了诸多海量的信息。通过望一个人的面色,神色,舌苔,语声,形体等等,基本就能判定这个人什么体质。&
&像你,我一看,就知道是体内湿气过盛导致的虚胖。归根究底,是脾虚及肾虚。脾虚不能运化水湿,肾虚气不化水,兼之肺失通调,水液潴留满溢,故而你眼睑水肿。且因你肾虚,所以面色黧黑,双目无神,毛发枯槁。&
&吃我的草药,辅以运动疗法,四个月,保证你脱胎换骨。&卜易远最后总结。
凌敬一直觉得美白是比减肥还难的事,索性他是男的,黑一点也没事,可以暂且不予理会。没想到这下峰回路转,按照卜易远的解读,岳林静黑并不是天生的皮肤黑,而是有内在因素的存在。其实很早以前他就发现,除了脸,岳其他地方还挺白的,只不过因为不太在意,便没有细究。
四个月后,差不多就是高中开学的时候。
正好,换了个新环境,换副新皮囊。
凌敬蓦地停了脚步,河对岸巨大的银幕上,男人正在接受采访,高大挺拔,沉稳英俊,一如往初。
只是隐隐能看出他藏在眉间细碎的憔悴与抑郁,却不知是灯光曝露的错觉,还是强颜欢笑后残存的有迹可循。
在被问及好伙伴的离开时,男人沉默了一瞬,然后用平稳的语调说了一句,&愿他天国安好。&
仿佛云淡风轻,仿佛波澜不惊。
这便是他曾以为的最好的兄弟,也是微创如今的最高掌权人&&夏先生。
其实有些事情凌敬没有特意回忆,就在他出事前,他名下所持有的股份忽然被强行转移,而落户人的名字,赫然就是夏泽深。
有人说他被他一路拼搏的兄弟给卖了,友情二字,在钱这一个字面前,顷刻就被击溃成瓦砾。
当时,内心确实有一瞬间的撼动,然而,凌敬还是不信。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亲口问他一句,就被命运这个小婊砸玩弄的体无完肤。
在溺毙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个念头&&是他吗?
或许现在他内心深处仍有这样的疑惑的吧,否则为什么他都不愿意回头看一眼他的前生,那光辉璀璨为许多人追捧及羡慕的短暂一生。
&小徒弟,怎的不走了?看到帅哥就走不动了?想不到你宽大的身体里还装着一颗少女心嘛。&
凌敬笑了笑,&师父,你可是一代名医。&
卜易远不解,&啊?&
凌敬淡淡勾唇,&名医都这么为老不尊么?&
卜易远:&&&臭小子!我告诉你,你给我道歉一百遍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再见。&凌敬插着口袋,云淡风轻的走远了。
&喂喂喂!&卜易远气的吹胡子瞪眼,&臭小子怎么拽成这副样子,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啊&&
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却屁颠屁颠的跟上了上去。
凌敬放慢脚步,等着卜易远跟来。
河边的风,带着一丝明快,拨乱了他的头发,抬头看看明净的天,四月芳菲。
既然唯物世界已经被打破,或许也是存在前生今世的吧。
也或许在某一世里,他和卜老头,还有什么亲情的羁绊。
否则相遇怎会这样自然又熟识。
第七章:悲伤和希望
多希望世界遍布阳光,即使转身,也没有阴影。&&《岳林静&一句话日记》
减肥的过程漫长而难熬。
每天要喝三顿卜易远开的草药方子。天不亮就要跟着他上山采药,采完药再绕着公园跑十圈,傍晚再去健身房锻炼一小时,三餐都要吃的清淡,分量只够恰好维持他的身体机能以及各方面的营养,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运动强度会增加,食物量却会逐渐减少,喝的药也会愈加难喝。
他前世锦衣玉食,吃的异常精细,也很少去健身房,除了对设计很热衷并愿意投注诸多精力和热情,在其他方面,他其实是个很懒的人。否则也不会将和夏泽深共同打下的江山交由他掌舵,自己只做个闲散人,拿拿分红,搞搞设计就行。否则亦不会总是想着减肥减肥,却迟迟不付出行动。
所以,一大早把他拉起来采药的后果就是&&好困啊。
凌敬连连打着哈欠,睡意不绝。
&小徒弟,你看这个噢,是紫苏叶&&&一转眼,正看到凌敬拭去眼角流出的一滴生理泪水。&岳林静!你走点心行吗?我让你跟出来可不是换个海拔打瞌睡的!&
&抱歉,老师,生物钟还没调过来。&凌敬觉得喊师父什么的还是太奇怪了点,同是师长,同是尊称,老师比较顺耳。为此,卜易远还和凌敬争论了许久,当然,最后仍以卜易远的妥协收尾。
看凌敬这次道歉道的还算诚恳,不似过去那样敷衍,卜易远便不与他计较。
众所周知,国医历时悠久,是传统文化的瑰宝。而随着人类脚步的前进,科技进步与传统文化的继承却是负相关,往两个方向变动。国民意识的浅薄、物质资源的稀缺以及低廉的回报,让这门本该精贵的技艺日渐没落。国家倡议发扬保护,却没有相关的政策和福利支持,更没有对现有环境采取措施进行改善。人民认为纯粹的喜爱或精神上的追求不足以取代利益的获得,由此使得情况日渐恶劣。
凌敬知道国医内涵深厚,势必保留着一些古老的行医方式,却不知道连药材的获取也要效仿许多许多年前的大夫,每日上山采,再自己晒干炮制。
就是不知道卜易远这番,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还是节约成本,利润最大化,或者只是闲来无事,折腾折腾。
&老师每天都起这么早?&
&不是。&顿了顿,&今天带上你才特别晚。&
凌敬:&&&&
卜易远朗声大笑。
待他笑够,凌敬才又问:&为什么不请几个人来帮忙?&
凌敬过渡的自然又平静,丝毫没有被捉弄的窘迫,卜易远觉得没意思,便正正经经的答道:&别人做事哪有自己经手来的放心。何况,小徒弟,莫要高估你师父了,医馆的生意不过尔尔,哪需要人手帮忙啊。小徒弟你就不要勾起我这个星球破落户的伤心事了,来咱们继续看,这个是地榆,虽然被归为止血药,但经我多年临床发现,它的止泻作用非常好。&
扫了眼地上一棵平淡无奇的野草,一株枝叶上分长出几根茎,每根茎有多对羽毛状的叶子,细看还能发现,叶子边缘满布锯齿。饶是如此,也并没有什么极其鲜明使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记住没?&
凌敬点点头,&既然不需要帮手,为什么收我为徒,教我这么东西?&
&嗯,不是回答过你么。&虽然口中答着,但卜易远的视线仍在地上搜索,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别拿那些有的没的糊弄我。&
目光移向凌敬,&小徒弟,你不像是会刨根究底的人啊。&
&偶尔我也会深究一下。&
卜易远轻笑一声,&看你顺眼行不?&
&谢谢,你是第一个对我的外貌给予正面评价的人。&凌敬淡淡。
卜易远哈哈大笑,笑过后,又觉这话中蕴含数不尽的心酸,不免有些唏嘘,&小徒弟你放心,一切交给师父,我保证帮你把嘲笑过你的人一个个打脸打回去。&
没有得到凌敬的回应,卜易远不禁看向他。
旭日在他眼中缓缓升起,使他的瞳孔染上瑰丽的颜色,而此刻,他一向无绪的眸子正定定的目视着远方,并有了情绪的波动,类似于惊叹或震撼。
转头看向凌敬注视的方向,纵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卜易远也不免内心震动。
对面山头,半山腰上,赫然是成排成列整齐紧凑的墓碑。
天光透亮,薄雾还未散尽,朝阳的光辉带着希望洋洋洒洒的落在石灰色的碑身上。
庄严肃穆与华丽壮美交织,悲痛沉重中又带着说不清的妍丽,霎时间波澜壮阔,憾然有加。
&群墓。&平定心绪后,凌敬轻轻吐出两个字。
&美吧?&旭日东升,晨曦将至,光耀染红了卜易远的发。
自然,仿佛有使人变得年轻的魔力。
凌敬若有似无的应了一声,&有名字么?&
&唐家津。&卜易远道:&古代时,依山傍水是好兆头,生活也较为便利,人口容易在群山环绕绿水围绕的地方聚集,久而久之,就成了村子。唐家津就是这样,祖辈居住在此,自给自足,安居乐业,村里的人都姓唐。宇文公时期,皇帝昏庸,朝堂腐败,民不聊生,国家日渐败落,异族眼红这块肥肉,悍然入侵中原。外敌一路北上,顺风顺水,途经唐家津时,因此地地理位置优越,便在这里驻扎歇脚。停时,鱼肉乡里,强抢民女,村民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君不君,臣不臣,政局动荡,村长与村民商议,拿起武器,奋起反抗。&
&他们凭着对环境的了解,借着东风,一把火烧了敌人军营,敌军死伤无数,唐家津取得了初步胜利。然而,他们的行为同时也激怒了敌军残余部队,敌人集结后来的援军,对唐家津进行了一场极其血腥残忍的大屠杀。唐家津村人拼死反抗,浴血奋战,终因实力悬殊太大,全军覆没。&
卜易远叹了口气,伤感之情不言而喻,&其实他们所谓的武器,不过是自家切菜的菜刀,耕地的锄头,怎么可能拼得过训练有素的敌军呢。后来,国家经历战争,动荡,改朝换代,明主上台,为了纪念英勇顽强的唐家津村民,特批了一座山,给他们修了这个保留至今的群墓,取名,唐家津。&
逝者已矣,生者犹在,唐家津,就好像逝者也仍在世一样。
卜易远主要阐述了整个事情的大概,过程却是一笔带过,但凌敬不难想象其中的惊心动魄。
血腥有多血腥,残忍有多残忍。
过去几千年,历史循环往复,未来仍有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他们只是历史中的一粒微尘。
不变的是什么,铭记的是什么,&&无畏、勇敢、博爱、惊世。
太阳升起,东方大亮,缠绕墓群的最后一丝薄雾散去,犹如迷茫尽去,希望燃烧在头顶,绵延在脚下。
凌敬和卜易远并排站在山头上,他们的面前,另一座山上,便是蔚为壮观的唐家津群墓,初升的朝阳也甘为背景。
从背后望去,他们、群山、太阳,都是那么渺小,广阔蓝天下,甚至只有那一块块硬朗的石碑,发着光,发着热。
像是说好的,也可能是心有灵犀,或者福至心灵,他们同时弯下腰,深深的向那一片瑰丽的墓群鞠了一躬。
谢谢前人为我们打下的江山,如今的生活才能这样优渥。
凌敬转身,慢慢往回走,&老师,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家和冢只差一个点。&
卜易远闻言一愣,&这我确实没想过。&
&生前点在头上,死后点在下面。&
卜易远眯眼想了想,&是因为人活着的时候睡在房子里,死了以后就睡在土里吗?&
&可以这么说吧,但我觉得,&顿了顿,&人嘛,感情动物,容易被欲望左右,生来太骄傲,眼睛长在头顶,只有死后,才慢慢学会谦逊,学会平等正面的看待这个世界。老师你说对么?&凌敬忽然回头粲然一笑,那一瞬间,卜易远有种错觉,他看到了一个透明的虚浮的灵魂,被安在了这具臃肿的身体上。
那合该是个漂亮的人,不若,支撑不起那样的&异想天开,心性淡然。
&喂喂喂,&卜易远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小徒弟,我们药还没采呢。&
凌敬:&嗯,改天吧,今天不合适。&
卜易远:&为什么啊,太伤感了吗?&
凌敬:&我太困了。&
卜易远:&&&&
第八章:八卦和小街
人活着,就不可避免的会与周围人发生这样或那样的联系,虽然这种联系可能并不令人愉悦。&&《凌敬&一句话日记》
第三圈,凌敬已经喘的不行了,应该说是岳林静的这具身体。如果是凌敬本身,至少也要跑到第五圈。
当然,比起最初的半圈,已经好上太多了。
凌敬减肥半个月,初见成效,已经能明显看出瘦了一圈,脸上也白了不少,虽然仍属于肥胖人群。
高兴还为时尚早,对于他这样的大胖子,减肥伊始,成效最为显着,然而越到后来,脂肪的分解会变得越来越困难,而且后续还要时时防止反弹。
事儿一堆。
活了三十载,凌敬深谙一个道理:不论做什么事,都需循序渐进。
当然也包括减肥,循序渐进,持之以恒。
所以他还是先停下来走一圈再说吧,凡事不能操之过急。
抹了把满脸的汗水,凌敬喘了口气,气流摩擦过持续痉挛的气管,火辣辣的疼,喉头翻滚着腥气,好似真能吐出一口老血来,其实只是痰而已。
虚胖!凌敬在心里狠狠的唾弃自己的身体,尽管面上仍然平静,还能微笑的逗逗金毛大白二哈。
小公园里遛狗打太极的老头老太大多是退休的干部,职位不高,素质很好,虽也有个别异样的目光,但大体还是友善的,不似他们&筒子楼&里的那些住客。
许是小地方住久了,心也被挤得逼仄狭窄,总是扯着一副尖酸的嘴脸,生怕自己滑落到底层的最底层。
人越穷,志越穷。
&怎么了&&&&&&撞&&&&不知道&&&
人们间断的评论和骚乱打破了公园的平静宁和,也让凌敬抽回了神。
保护环境,植树造林,回归自然,可持续发展是几十年来不变的主题,然而不论什么时候,不论环境遭受如何大的压力,经济始终是中心。
小公园虽然环境优美,但其本质,只是被沿环公路包围的一小方净土而已。
透过公园周围几棵树的间隙,隐隐可以看见路上围着一圈人,而被包围的是什么,委实看不清了。
不过看这阵仗,不难猜测,估计又是一点小磕小碰。
凌敬不八卦,对这种&江湖事&也什么兴趣,更不会想去凑热闹。
&呐,小胖,我去前面看看,你帮我看着我家狗狗哦。&一个平时还算常见的老太将遛狗绳往他手里一塞,和另外一群老太太一边咬耳朵一边急急忙忙的跑过去。
凌敬:&&&&
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一只大白的脖子里,大白爪子底下还抓着根遛狗绳,绳子那头拴着只小白。
凌敬溜大白,大白溜小白。
&汪~&大白仰头友好的冲他叫了一声,一点不见陌生,反而有种领导见领导的感觉。
不排除食物链的顺序会倒过来的可能。
凌敬弯腰摸摸大白柔软洁白的顶毛,余光就见一个白绒绒的球状物体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疯狂的冲了出去。
大白冲远去的小白吠了两声,凌敬便感觉手里的绳子一紧,大白撒开蹄子就跟着朝前追去。
预言成功,凌敬只能拖着虚胖至极的身体被大白带着跑。
食物链的最底层也当不安分。
一如凌敬预料,确是磕碰的小事。
大白小白见到主人,也不闹腾了,一个劲儿围着主人打转。
比起街上的吵闹事故,显然有没有球玩有没有骨头啃更能吸引他们。
和老人简单的寒暄几句,凌敬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古训,不由多看了几眼。
现今市面上流行的轻轿主要分属三个材质系统,从高到低,价格质量与顺序成正比。
钛合金、等离子、普通型。
此时,一辆价值不菲的离子轻轿正停在路边,车旁倚着一个高挑的男人,黑衬衫,大墨镜,漫不经心的抽着烟。
车旁倒着一辆最普通的简力自行车,地上坐着个老人,衣着简朴,哼哼唧唧。
发生了什么,无须凌敬多问,周围人的七嘴八舌自会告诉他一切,或者仅凭猜测,凌敬也能推出大概。
轻轿和简力车面对面擦肩而过,却并没有按照预定的轨迹渐行渐远,简力车忽然倒下了,老人也随之摔下,轻轿不得不靠边停车。
然而问题就在于,老人说轻轿撞到他了,而轻轿则言并没有。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目前正静待警方处理。
当然,这是官方说法,现实一点来说,就是老人死咬着说是轻轿撞到了他,而男人则冷着脸,抖了抖烟灰,嘴边吐出看似冷漠实则乏善可陈的字,&没有。&
有道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许多人总喜欢站在弱势群体一边,从而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较为强势的那一方。
说好听点是同情心泛滥,直白一点讲,就是一叶障目,愚昧至极。尤其是当主人公同他们年龄相仿,就好像更有一种所谓的代入感和同病相怜感。
好在如今的老人高知分子居多,还能理智的看待这个问题。
虽然年轻人态度傲慢,也不见得就是他撞了人,即使老人哭天抢地,也不见得就是真的被撞了。还有人记得很多年前的一段时间,老人讹钱很风靡。
&哎哟哟,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撞了人还不肯承认啊&&&
有人问:&你说他撞了你,你伤到了吗?在哪里?&
&哎哟哟,欺负我孤寡老人啊&&&
有人:&&&你倒是伤没伤到啊,如果严重我们看看能不能先给你处理一下,免得感染了。&
&可疼死我了,大伙都来评评理啊&&&
有人:&&&&
&老人耳朵不好使吧,&另有人说,&你喊大点声试试。&
&老!人!家!&
&干啥子哟,说大声点,听不见。&
有人:&&&&
那人静静的退到一边,心累的抽起烟,并且打心眼里同情车主。
凌敬轻步上前,声音和缓悦耳,&老先生,你的简力车不见了。&
&哪有,明明还&&&反应过来,老人霎时收了声。
众人立时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装的,对他的信任顿时又减低了几分。
牵着大白小白的老太太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小伙子,你是怎么知道他在装聋的呀?&
&有人说话时,他的头以及眼睛会下意识的偏向说话人的那个方向,虽然只是细微的角度,并且他收回的也及时,但如果仔细的话,还是能够分辨。&顿了顿,凌敬接着道:&而且,如今戴不上人工耳蜗还有可能,微型助听器却已经很普通了,即使经济条件不好,政府也会补助配备。再加上这位老先生的耳廓外形正常,不似有听力障碍的人群那般或多或少有些畸形,等等,诸多细节,仔细看,都有迹可循。&
一番话,顿时让老太太从路转粉。
&哼。&一声不轻不重的哼声,出自老人。
&老先生,我是医学生,如若你有什么地方不适,不如先让我看看,我可以为你做简单的处理,以免延误病情。&
&现在的年轻人啊,撞了老人家还想跑,良心黑的很啊&&&老人完全不理凌敬,自说自话的控诉&这个黑暗的社会&,并且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
凌敬淡淡一笑,&您不理我,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您身上根本没有伤,或者那位先生根本没有撞到您。&凌敬抬眼望向车主,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取下墨镜,露出英俊的眉眼,也收敛了散漫的姿态。见凌敬望向他,还冲他微微颔首,似在表达他的谢意,凌敬礼貌回示&&不谢。
两人的视线传话只在瞬间,对于凌敬的话,老先生的反应是,愤怒的朝他喊,&胡说&&&紧接着又恢复那张默默然的脸,兀自嘀嘀咕咕。
片刻,警车和救护车一前一后呼啸而至,警察向当事人询问情况,医护人员拨开人群想将老人抬上担架,老人却极度不配合,耳朵听不见,根本不顾旁人说什么,所有碰他的人一律被他强横的拂开,嘴里使劲嚷嚷,&起开起开,朕的身体岂是尔等凡人可以触碰的!&
全体人:&&&&听到这里,大家心里多多少少有了数,纷纷向车主投去同情的目光。
警察拿着平板调出监控,高分辨的视频画面清晰的显示出轻轿和简力车在相交而过时,压根没有一处地方是碰到的。
事情简单明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纷纷望向声音来源,就见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满头是汗的挤开人群,冲警察连连道歉,&不好意思,警察同志,这是家父,一年前确诊患上老年痴呆。&随后中年男人又向车主道了歉,又跟众人道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说着便要去扶老人,老人长臂一挥,将人弹开,&滚滚滚,别妨碍朕静修。&
男人很无奈,冲老人点头哈腰,&父皇啊,您跟儿臣回去吧,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需要你啊,没了你,鳌拜那个奸臣都快反了天了。&
众人:&&&&
老人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便倨傲的点点头,表示准了。
大家望着两人走远,警察同志最后总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都散了吧。&
戏完,人散。
凌敬觉得,看了这么一场戏,而在其中作用甚微的自己,实在有点无聊,还不如去跑圈。
虽然又累又枯燥。
&谢谢。&那位粒子轻轿的车主走到他面前,面目无疑是英俊的,脸色也的确是平静的,让凌敬有理由相信他方才不言不语只是嫌麻烦,因为事实如何,待到警察一到,自有分晓。一如他正说着感谢的话,神色却无比清淡。
然而凌敬比之更淡,&不必。&显然他并没有做什么有用功,这位先生这样一说倒反而有搭讪的嫌疑。
&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尽管找我。&
&吱&&&凌敬还没来得及仔细瞻仰一下他那张粗略看来就精贵无比的名片,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一般人听到这样一声,势必会下意识的看向声音来源,凌敬也不能免俗。
一场风波才稍平息,另一场又紧随而至。而且&&凌敬瞳孔微缩,林秀俪的电力三轮。
第九章:陌生的重逢
当曾经知交漠然以对时,我想,我的心电图一定出现了异常波动。&&《凌敬&一句话日记》
午后的长街,风是轻的,云是淡的,阳光很温暖。
如若不是接二连三的事故,时光合该轻缓而慵懒。
凌敬一改往日不疾不徐的步调,迅速朝那边走去。
现如今,科技日新月异,网络生鲜业早已雄踞一方。虽然点点手指就能在家中获取自己所需的食材,然后让商家配送上门,但仍有不少人选择出门添购。
毕竟仿真的还是比不上实体,虽然那种全真模拟,连蔬菜上的一滴露水都能还原的惟妙惟肖。
有市场,就有产业。大型的果蔬市场仍然存在,一些被某些企业独家垄断,还有一些布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交由政府管制,划分给每个个体小户。
林秀俪就是这样一个小户,在果蔬市场占有小小的一块地方,以此为生,还要供养两个孙子的日常开支。并且为了省下物流所要花去的钱,林秀俪通常都是一大早赶去郊外的种植基地拉货,这样才能保证货源新鲜。
凌敬跟着去了几次,因为起的太早,他没忍住,一路打了好些哈欠,被林秀俪以&养足精神,认真学习&为由,禁止他再跟去。
凌敬没再坚持,他去的确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家里还有个傻弟弟要照拂。
只能设计几个不引人瞩目的小程序,卖给网络公司,以此收取一些酬劳,存在他的个人账户下。
在联邦,每个公民在出生就有一个绑定的账户,这个账户关联着你所有的信息,但设有多重安全屏障,瞳膜、指纹、声波等,除非本人意愿,他人基本无法破解。
凌敬准备等数字积攒到一定的额度再提取出来,只是没想好到时候需要用什么名义交给林秀俪&&
思绪拉回,凌敬已行至跟前。
只是越近,脚步越沉重。方才注意力都被林秀俪吸引,没有在意事故的另一方。那辆眼熟的全球限量版DuX系钛合金轻轿,视线缓缓向下调转几寸,跟记忆中毫无二致的车牌号码。
凌敬的脚步略有凝滞,只是一瞬间的犹豫,便目怀关切的朝林秀俪走去,&奶奶。&
林秀俪坐在翻倒的电力三轮上,倒不像是受伤的样子,闻言转头,见是自家孙子,表情有片刻的惊讶,随后神色变得不自然,&小静你怎么在这里?&
凌敬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噢,其实也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摔了。&
&小先生,您是这位女士的孙子吗?&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西装笔挺,文质彬彬,就站在DuX旁边,乍一眼,也有些像是车主,但凌敬知道他不是,透过DuX深色的玻璃,后座上的人影隐隐绰绰,那想必才是正主。
&我是。&凌敬淡淡道,继而又担忧的看向林秀俪,&奶奶有摔到哪里吗?&
林秀俪摇头,&没有。&
&虽然这位女士坚称我的车没有碰到她,但人毕竟是在我的车边摔的,我还是建议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只是这位女士不同意,坚持说自己没伤到。既然小先生您是他的孙子,就劝劝她吧。&男人道。
&诶。真是我自己摔的,和你没关系。开这么好的车,必定也公务繁忙,你快去忙吧。&林秀俪忙道。
&再重要的事情都是死的,怎么能比得上活生生的人呢?&
&唉,先生,老婆子我谢谢你了。&林秀俪也挺无奈,&我真没事,我也不蠢,何苦要自己把黑的说成白的。&
他们倒是和谐。凌敬无言。只是有些过了吧。
&小先生怎么看?&得到当事人的首肯还要征求家人的意见,他还真是设想周全。
凌敬瞥了他一眼,&奶奶,电力三轮那么稳,怎么开着开着就摔了?&言下之意便是,是不是真的有外力撞击,如果有,大胆说,有孙子给你撑腰。
&唉,走神了,车轱辘不小心卡进排水沟里,就倒了。这位先生只是碰巧路过,真和他没关系。&
想来也是,要真有点什么,林秀俪何苦要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吞,又不傻。
&我一向听奶奶的。只是,刚才的话,是你的意思,&凌敬朝车里微微抬了抬下巴,&还是你老板的意思。&
那人怔了怔,&自然是老板让我传达的。&
&奥,替我们谢谢你老板的好意。自便吧。&
一个礼貌过头,一个太明事理。围观的人显然也对这种你谦我让的戏码没兴趣,人只散剩下三三两两。
&咔哒&一声轻微的响声,凌敬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即便恢复淡定。
&很抱歉,耽误两位的时间,但我想我有必要确认事故责任以及这位女士的身体情况。&
伴着低沉磁厚的嗓音,高大的男人缓慢而优雅的跨出车子。
那刹那,凌敬心底竟隐隐生出类似于落荒而逃的想法。他没忘记他现在的模样,不知为何,潜意识里便不想让他看到,那会使他有一种隐约的&&羞耻感。
这在过去从未有过,这种夹杂着羞怯与窘迫的感觉,让凌敬有点暴躁。
傻逼,有什么好害羞的,别说他根本认不出来,就算认出来了又怎么样,他还敢嫌弃?
事实是,凌敬果真是多虑了,他看他的眼神全然陌生,只是带着些面对陌生人的礼貌,礼貌而疏离。
当目光终于可以坦然的对上真人时,凌敬的心底还是不可抑制的狠狠震荡了一下。眉长入鬓,眼眸若星,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头发利落的梳到脑后,露出饱满干净的额头。深灰色的西装,剪裁合体,线条流畅,勾勒出完美的颀长身材,配上暗红领带,不显沉闷,不失稳重。
他就那样不动声色的站着,也异常惹人注目。
就好像他在哪里,哪里便是世界的中心。
在凌敬那短暂的一生中,没几样他放在心上的东西,他引以为傲的职业,他珍而重之的友情。
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是否带上&热切、期许&一类的词,但至少眼神定是起了波澜的。
哪怕事情出现偏差,他依旧选择信任。
毕竟是决定要做一生的挚友。
大脑短暂的被情感支配后,凌敬迅速恢复那个理智的凌敬。
快速思索后,他迅速的做出判断,露出一点少年人的惊讶与惊喜,又因岳林静本身的性格而表现的很内敛,又带上些恰到好处的迟疑,&请问,是夏泽深先生吗?&
经常出现在杂志封面的科技领军人才,本该在专业领域才为人熟知,却因他的年轻英俊,甚至不需要在电视上露面,就红遍网络,拥有一群庞大的女性粉丝和诸多男性的钦佩或嫉妒。
凌敬这个年纪,正是将网络玩转手心的年龄,认出夏泽深不奇怪。
夏泽深微微颔首,&你好。&表情依旧不咸不淡。
凌敬盯着他看了一秒,心中微动,面露哀色,&凌敬先生的事,请节哀。&
迟钝的感官感觉不到夏泽深情绪的起伏,但凌敬敏锐的双眼告诉他,夏先生的眸光有瞬间的波动。
无论如何,至少&凌敬之死&仍能牵动他的神经,虽然不知道这种牵动是做贼心虚还是情深之至。
&我非常崇拜他,我能去看看他吗?&凌敬很努力的演出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天真无畏。他惦记自己很久了,但公墓需要权限,并非谁都能进,况且他连自己睡在哪块地都不知道。
&劳烦挂记,他喜静,不喜欢被打搅。&情绪的泄露只在极快的一瞬,夏泽深即刻恢复一脸淡然,冷淡的有些漠然,漠然的十分欠扁。
人家好好的去缅怀,就被你说成是打搅吗?
意料之中的结局,若是放在平时,凌敬如何都不可能会问出这种显而易见的愚蠢问题。但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冲动一点可以理解。
&这样啊。&凌敬垂眸,将扼腕叹息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叹息这样一位人才的早早陨落,叹息自己不能亲手在他坟头栽一束秋菊。
当然,这只是凌敬饰演的少年岳林静需要在人前展现的情态。
&努力学习吧,看到后人的超越,他会很高兴。&轻声收尾,余音仿佛带着悠远的悲恸,一圈一圈卷到天上,尽管他的语调依然平凡。
凌敬有霎那的惊讶,以他对夏泽深的了解,这种类似于激励的情感占比很高的话,几乎不可能从他口中说出,而且语气还那么微妙,淡淡的恸然下,深深的哀怆。
凌敬露出少年人的受宠若惊,&谢谢,我会努力的。&旋即又低低叹息道:&凌敬先生啊,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夏泽深怔了怔,第一次露出明显的情绪变化,虽然很快。垂下眼,轻轻应了一声,&嗯。&
为什么,明明那么高的个子,站的笔直,五官更是和柔弱一类毫不相干,但他微微敛眸的那刻,竟无端让人觉得脆弱。
唉,他不过是厚着脸皮吹捧一下自己。
与夏泽深先生的第一次正式会晤,隆重而简洁。开头轰轰烈烈,结局平淡如水,过程,也并不很令人愉快。
看着那辆&大杀器&渐渐驶远,带着他的熟知与陌生,而他站在原地,看他们静静离开他的世界,仿佛又一次与前世的自己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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