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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千生涯
【我的老千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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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鹭江出版社
  推荐序
  一个职业老千的泣血忏悔
  2007年由天涯社区发端,影响整个中国各大互联网媒体的网络事件不计其数。从史上最牛钉子户到黑砖窑事件,从太湖蓝藻、周老虎到3377。然而,就是在这个轰轰烈烈的2007年,就是在网络民意集中爆发的天涯社区,最炙手可热的帖子,却不是那些引起海内外广泛关注的网络事件,也不是什么网络红人的精彩作品。而是只有高中文化,第一次上网发帖的腾飞发表在天涯杂谈的《我是怎样成为一个职业的老千的》。
  半年多时间,600万点击,6万多回复。天涯从来都不缺少奇迹,当初慕容雪村的《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只以20万点击,就已洛阳纸贵,成为网络文学的扛鼎之作。2006年《明朝那些事儿》沸沸扬扬之际,点击也不过才刚刚百万。而极少涉足网络,第一次混迹论坛的腾飞,一出手就是一个点击超过600万的年度热贴,再次印证了王小波“高手在圈子外”的说法。
  说腾飞的帖子如此火爆,并不出人意料。第一次读到它,我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帖子肯定会火。一个职业老千的回忆录能引起天涯网民那么大的关注,并不是仅仅因为国人好赌者众,还因为它本来就是一段畸形人生的真实再述,真实得几乎令人窒息。没有太多华丽的词藻,没有刻意的修饰和渲染,就像是邻家大哥在给你讲述他当年行走江湖的故事。他已经归隐,也不需要仰视,他只是轻描淡写娓娓道来,告诉你江湖中处处都是陷阱和骗局。
  不少国人嗜赌,腾飞帖子中的许多场景,在中国乡村、城市并不罕见,他并没有夸大和渲染这些赌局,没有用港台电影中那些一掷千金的豪赌场景来吸引眼球,没有炫耀所谓职业老千的呼风唤雨之能,而只是抽丝剥茧,一点点拆穿这些最司空见惯的场景背后所隐藏的玄机。正如他在帖子中开宗明义所说,“我写这个有一个原因:看了太多人因为赌博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是想规劝一下那些还痴迷于赌博的人——所谓十赌九骗,不要再赌了。”这是一件心怀大慈悲的义举、善举,是对赌徒们最有说服力的规劝、告诫,是一剂直击心灵的戒赌良方,所以,由不得不火。
  在6万多个回帖里,许多人坦承,在看了这个帖子后,终于对赌博幡然悔悟,终于相信曾经让自己倾家荡产的原因并不是运气不好,而是入了别人设好的圈套。毋庸置疑,现在的社会环境已经比腾飞当年闯荡江湖时净化了很多很多,但是对赌博存在幻想的人仍然不在少数,因参赌所致的惨剧仍时有耳闻。
  我的一个同事就曾经在刚到海南时误入地下赌场,被人设局骗走了30多万。而现在他最遗憾的是,当初没有像腾飞这样的人来点醒他。另外一个朋友给我讲了这样一段经历。1998年初,他带着钱去买回家的机票,上了一辆中巴,车上十几个人。突然,旁边一个小老板样子的人拿出一副扑克牌,拉前面两个人玩起了猜牌赌钱游戏。我朋友算是一个社会阅历比较丰富的人,知道这里面会有骗局,所以也没太在意。过了一会,几乎整车的人都参与进去了,玩得热火朝天。这时候,他看到对面坐着的一个壮汉,偷偷拿起一张牌,在上面咬了一个牙印,然后把牌放了回去。这个看似没有被庄家发现的举动,令他的心魔突然作祟,鬼使神差地随着那个壮汉压上了100块钱,结果自然是输了。然而,他又马上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小动作,似乎有机会让他翻本,利令智昏,他又跟了一把。就这样,每次总有不同的人让他感觉有翻本的机会,直到准备买机票的钱全都流入别人的口袋,他才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时,中巴停站,车上所有的人都同时下去了,除了他,只剩下司机和售票员。他听到司机问售票员,他们卷了多少?售票员看了一眼孤零零的他,说,一千多吧。这位朋友后来没有回家,整个春节假期都在为自己的愚蠢懊悔不已。
  贪婪是魔鬼,骗子们能够成功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利用了人们的贪婪。然而,假如一开始就有人告诉他这是一个骗局,假如这种骗局早就被媒体深度关注并揭穿,我那个可怜的朋友,即使再愚蠢贪婪,也绝不会沦落异乡独自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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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年前,著名评书艺术家连阔如先生曾以他丰富的社会阅历和一颗正直善良的心,在北平《时言报》上以笔名“云游客”发表长篇连载《江湖丛谈》,以大量篇幅揭露了当时各种江湖行当背后的种种骗术,给那些以坑蒙拐骗为生的江湖术士们致命一击,产生了积极的社会影响。然而,随着年代更迭,人们对那些曾经销声匿迹的骗术日渐麻痹,一些江湖骗术重又粉墨登场。上世纪80年代,我就曾在街头多次目睹江湖术士拉场子行骗的场景,其中奥妙,与连阔如先生在《江湖丛谈》中所描述的如出一辙。幸好,如今这本书已经再版,那些被曝光的骗术,已经无法再谋财害人。
  假如连阔如先生只把《江湖丛谈》作为弟子们的内部培训教材,那恐怕今天我们还会屡屡遭受那些江湖骗术的戕害。假如腾飞不写《我是怎样成为一个职业的老千的》这个帖子,他所掌握的种种千术就有可能为某些人保住财路,而让更多人倾家荡产。所有的障眼法原理都很简单,关键是有没有人敢于站出来拆穿他们。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连阔如和腾飞都是心怀大慈悲的勇士。如今,腾飞将这个天涯社区年度最热长帖整理定名为《我的老千生涯》交由鹭江出版社出版,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曾经“失足”的江湖中人浪子回头与泣血忏悔,其中滋味,除了腾飞本人,相信一定会引起许多嗜赌之人的共鸣。
  对于这样的勇士,我们除了致敬还能做些什么呢?让你身边的更多人读到《我的老千生涯》这本书,让更多人读到这本书后彻底走出赌博泥潭,这是我们最好的致敬方式。
  ——天涯社区执行总编宋铮 《我的老千生涯》引子:惊梦?我就是传说中的老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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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年来,我总在梦里看到那双求助的眼神,她哀求地看着我,一次一次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但自从那件事后,我常会在同一个梦里惊醒,每次都会吓出一身冷汗,然后久久不能睡去。那个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不知道她——确切地说是她们——现在怎么样了。连续多少年我都做这个梦,我诚恳地希望她(们)能原谅我,不管多少钱,我愿意用钱补偿她,虽然钱赎不回来什么,但如今我只能做这些了。
  这事说来话长。2001年秋天,秋老虎还很厉害,我住的城市,赌场没人愿意带我玩,相熟的人见我来了,甩我几千块,打发我走。我没事可做,成天就是跟朋友们去看热闹,很闹心。
  正没事可做,从前赌场的朋友大军给我来电话,要我到天津帮忙抓千。
  电话里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一个北京老板开的赌场,开了好多年,因为根子硬,一直没倒。三个月前,赌场发现有人出千了,抓了很久也没抓到,请了不少高手去看,都没看出啥毛病。这个老板认准了非要搞个水落石出不可,所以还在到处找人。
  那会儿我的技术早不是原来赌场小老千水准,大军就向老板推荐我去抓千。电话里大军还说他现在跟着这个老板做,老板对他很好;抓住有钱挣,看不出啥就当去旅游了。正好我们共同的朋友,也是带我入道的师傅大宾,也在天津,顺便聚一下。
  那老板开出的价码是200万,我马上就心动了,当天就买了飞机票。下了飞机,大宾、大军都来接我,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得精干得体,大军给我介绍:“这是老板娘,特地欢迎你到天津来,老板有事,晚上就能见着。”
  他们把我安顿到一家大酒店,留大宾陪着我,大军和老板娘就去忙了,还说晚上给我接风。生平头一回被人这样招待,忽然有了一种上等人的感觉。
  下午快6点时,老板和老板娘都来了,看老板那样子有六十多(后来才知道那是个二老板娘)。吃饭时,我大致了解了一下赌场的内情,问老板赌场搞不搞鬼,大军接过话茬:“赌场百分百公平,所以这几年周边地区的大款都喜欢来这里赌。”
  老板娘给了我两张卡,一张是会员卡,还有张VIP什么的金卡。这里没有会员卡是进不去的,包房里没有金卡也是进不去的。搞这么多规矩,我不由得心里暗暗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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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场是晚上10点以后营业,我、大宾、大军约好,我假扮散客进去,大家装作互相不认识。
  到了赌场才发现这地方规模真大,外面看是个很大门面的洗浴餐饮中心,各类设施都有。赌场在8楼,灯光映照下,一派华丽。大军让我自己去,结账时出示我的金卡就可以了。
  晚上10点,要开工了,我到8楼,一个很开阔的大厅,有10多张桌子,每张桌子前都人头攒动,我穿着牛仔裤和白T恤,像个乡巴佬。一个挂着“楼面经理”牌子的中年男子路过我身边,递给我一叠东西,他递得很巧妙,旁人看不出我们俩交接东西。到没人的地方一看,是5个筹码,每个10万,金黄色的。
  我挨个地方溜达着看,大军说作弊发生在百家乐台上,但不确定是哪个台子。我看见大军也穿着制服在里面溜达,经过他身边,我看了看他的牌子:值班经理。他没有给我一点提示。
  我只好继续乱看,三个百家乐的台子摆在外面大厅,每个台前都挤满了人。每个台子前我都看了半小时,基本都没啥毛病。随后我转到贵宾区。贵宾区在一个大包房中,就一个台子,在玩百家乐,赌注大得吓人,其中应该有些像当官的,看上去不怒自威的样子。不过也有一个不顾形象地不停擦汗的倒霉人,包间里空调开得很大,莫非他汗腺太发达?
  我正走神,大宾在后面拉我,他让我注意外面3号台上的三男二女。我到了3号台前,仔细观察。人都说,小偷看眼,我说抓老千就看手。我也注意到那五个人,他们看上去互相都不认识,各玩各的,他们押的都不大,所以不能看牌,也没机会出千,偶尔押大可以看牌。我注意力很集中,他们并没出千!他们押得很随意,赢了不少,面前堆着高高的筹码。
  直到早上5点散场,我也没看出什么毛病,觉得很郁闷。刚回酒店,大军就来问我观察的结果。大军说:“他们来了基本都赢钱,这五个人互相认识,但是从不说话,每天不是这个人赢,就是那个人赢,三个多月来一直这样。他们也不是天天来,也不是一起到来,但是可以肯定他们互相认识,几个人的账算下来,肯定赢,不会输。”
  从他那里还了解到,怀疑归怀疑,各路人马来抓,都没抓到什么把柄。这个老板可以算是开赌场的领军人物了,对真本事赢钱走的,多少都奉陪;但是说人家出千,却没拿到把柄,说出去会坏了名誉。
  我跟大军解释说:“整晚我都盯着他们,但是一直没发现什么毛病,他们押得很随便,大的7万,小的5000,不动牌,不可能出千。”
  赌场事后也查过废牌,没查出什么毛病。第二天我又去,这五个人没来。
  第三天,我在赌场又看到了他们,只是变成了两男一女。他们也是挨个到百家乐台去玩,并不固定。我特别注意了一下百家乐台上的牌楦和桌子,都是按照国际标准制作的东西,应该也没问题,我也一直在他们玩的台子上乱押。如果他们真是老千,应该是很高段的老千,有点要细水长流赢钱的感觉。
  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我竟然完全看不出来。那时候,我自认为是一个千术高手了,不管是什么高科技还是再快的手法,很难瞒过我的眼睛。我又看了一夜,确定他们没出千,可是他们又赢了,这个又该如何解释呢?
  天天赢的人有,可是连续三个月都赢的人,我没见过。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还是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赌场的老板、老板娘表面不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人家对我的失望与冷落,他们托大军捎过话来“实在抓不到就别抓了”,还感谢我老远来捧场。听了这番话,我一阵脸热。我这个人脾气属于犟驴,怎么能叫人家这样轻看呢?
  当天我就搬出了酒店,换了一家(因为那酒店的所有费用是大军老板掏的,我怎么还能老着脸继续去住啊)。但是我和大军说:“我坚决不走,一定要看看到底啥毛病。”大军也没说啥,每次我进了赌场也都偷偷递码给我,卡也都没和我要,就当我免费给他打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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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天津12天了,事情出现了转机。那天,我早早去了赌场,坐在2号台子上,像别人一样优雅地喝着咖啡。赌场开局的时候,荷官(主持台面的司仪)带着赌具,身后跟了两个派码的小丫头,来到了台前。
  确认场上的人都够了可以开局了,那个荷官丫头就把八副扑克都打开了,给大家验看。验完,就开始哗哗地洗牌。2001年开始,国内赌场跟着国际大赌场走,把自动洗牌机撤掉,改成手洗了,只准荷官洗牌;年玩家也可以参与洗牌;2005年之后,大赌场开出一个专门房间,四面透明,玩家可以从外面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洗牌动作,牌洗好后,扑克走哪个桌上由抽签决定。
  那个荷官小丫头长得不错,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很长,小脸鼓鼓的,皮肤特别好,看着就有要掐一下的冲动,所以不由得对她注意了起来。看着丫头哗哗地洗牌,我就研究起了她的手,像水葱似的。看着看着,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她密密麻麻地洗着扑克,洗得实在太好了,我的心不由一跳。
  这个荷官有问题!
  但是当时不十分肯定,我起身去别的台子溜达去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大军喊去,问大军:“2号台子的荷官会不会有问题?”
  大军被我问得一愣,摇摇头说:“怎么可能?那是老板的亲戚,老板一手栽培起来的。再说了,那牌楦是黑色的,按照国际赌场规格做的,绝对作不了假。”他拍拍我的肩膀,“三儿,你是不是抓不到有点神经了?”
  我不理会他的嘲笑,又问大军:“是不是每次这个丫头的台子上那些人都赢呢?”大军却说:“不是,哪个台子都赢过。你不要瞎寻思了,荷官绝对不可能有问题,如果有问题也逃不出我的眼睛。”
  我又迷糊了,难道我看错了?我怎么觉得这个手法这么熟悉呢?
  第一局八副牌快完了,我又凑过去,那个女人已经赢了20万了。这局结束,她去了1号台子,我顺着她走过去的地方看,经常和她一起的男人在1号台上押着钱。那台上的荷官是个岁数稍大的丫头,长得也不错,笑眯眯的样子,那个男人也赢了7万多的样子。
  真他妈邪门。
  看到2号台又拆了新的八副牌,我又过去看丫头洗牌,还是很正常地洗,一样密密麻麻,她洗得真是太好了,难道我看岔眼了?
  大军恰巧不在,我转身找到另一个值班经理,提出要看监视录像,他请示后,带我进了他们的录像室。我要求重看丫头洗牌那一段。他们只注重押钱看牌区,那个录像的角度不太好,看得不是很清楚。我又要求看了前几天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基本搬牌的动作还是可以看到的。看过后,我坚定了我的看法:是荷官出千了。但是我不敢肯定,我还要继续观察。
  于是我又溜达去了场上,那几个人早走了,看着荷官下一轮的洗牌,也没看出啥来,但是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第二天,我摩拳擦掌准备出手,不想那几个倒霉蛋没来。
  第三天,我又早早进去,那几个倒霉蛋已经在那里了。我坐在2号桌子上,仔细观察那荷官洗牌,今天这台上是前天1号桌子上的那个丫头,那伙人在她台子上也赢了不少。当时,我装作数筹码,实际上是看她洗牌。
  她也这样洗牌!我断定这两个荷官丫头靠洗牌帮助那几个人出千。她们的手法叫做完美洗牌,根据我第二个师傅的说法,1998年中国基本没人会,这个东西只存在于美国一些大赌场。简单地说,通过洗牌,牌都被编辑为有规律的顺序,只要计算准确,就能知道场上每个人将会发到什么牌。果然,那几个家伙遇到了熟识的顺序,他们基本都是下大注,他们吃不准的时候,就一通乱押。
  我还吃不准牌的顺序,所以那天我没下手抓,早早回去,顺便买了台计算器和两副扑克,详细计算两副牌从洗牌1次至9次的详细顺序,直到第二天上午10点多才算完,然后我就硬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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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我早早就过去了,在他们酒吧喝酒,还给大军挂了个电话,让他来帮我付账:“我要了瓶好酒,包里钱不够了,你们的酒保想宰死我,一瓶酒要我6000多。”他听了哈哈大笑:“你这个傻×,应该宰。”不一会儿,二老板娘款款走来,大军跟在身后。我今天做好抓千的准备,心情很轻松,还有心开玩笑,说:“李姐,来给我付账啊。”
  她笑了,回头对酒保说:“不用算了,这位先生的单一会儿我签。”然后转过头问我:“怎么还没走?”我笑嘻嘻说:“抓不到我不走了,我得赚这200万回去讨老婆。”
  她看我这样,大概猜出我心里有数,就说:“只要你抓到了,200万以外我还可以再给,你说吧,还要什么条件。”
  我故意逗她,狮子大开口:“我相中你们大军开的那车了。”
  她很豪爽地说:“一点问题没有,只要你抓得到,我明天就给你提一辆过来。”
  我马上说:“晚上给我准备100万筹码,今天晚上就给你抓到,除非他们不来!”
  晚上他们果然来了。
  我凑到他们台上,荷官丫头完美地洗了7次,然后把洗好的牌都放在一起,切好牌,削去牌,放进牌楦,赌局开始了。
  刚开始,那几个倒霉蛋都心不在焉地押着钱,我也一样乱扔一通,心里默默计算着下一个应该是啥牌,那几个家伙也是很专注地看。当然了,场上所有玩家都很专注,赌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几轮过去,我终于看到了熟识的顺序,和我计算的一样,而那几个人也注意到了,他们开始下大筹码,每次都可以推算出下一张是什么牌,补出来的是哪些牌,当然会赢了。
  我觉得我应该出手了。
  我站了起来,把裤兜里所有的筹码都掏出来,场上的玩家看我一下拿出这么多金黄色的大码,都很吃惊,好像还有小声嘀咕:“装×来了,有钱就去贵宾室玩呀!”
  我假装没听见。
  我算好了,下次应该是闲家补了牌以后大,我就把所有的筹码都堆到了闲家,说:“闲家我包了,庄家押多少我都带着。”
  荷官微笑着说:“先生你必须放个准确数字,不可以这样押钱的,别人没押,你最多只可以押10万,庄家增加了你才可以再增加。”
  “是吗?那我就先10万,庄家上多少我都带。”大家拿看愣头青的眼神望着我,谁也不说话。荷官派牌,不用说我赢了。
  下一把,我算出庄家会赢,就包了庄家,当然也赢了。第三次我又包了场上的钱,也赢了。可能我的举动太嚣张,很多人都不玩了,凑了过来看热闹。
  大军这时站到了我的身后,表情很专注,一声不吭看着我表演。
  我连续六次通吃,那些说我装×的反过来都要求我带他们一点。这时候荷官小丫头的表情不再自然,笑得很僵硬。
  当我包第11场的时候,那丫头可能明白了我已看出她的把戏,她说话的时候嘴角有点抖,她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一次一次地看着我的眼睛,那眼神里分明说希望我能就此过去。
  可是我当时满脑子只想着钱,如果老天爷让我重新来过一次的话,我绝对不去揭穿她!
  大军知道我抓住了,马上派来一些人维持现场秩序,无关的人都被清理到了一边,出千的那几个男女见势不妙,正要溜走,被赌场的人强行留下。
  不一会儿,二老板娘也进来了,说发现赌场有人出千,需要核实,暂时停业一会儿,每个人到酒吧去,酒水全免单,就这样无关的人都被请到酒吧。
  赌场的人把这张桌子团团围住,赌局还在继续,可那荷官丫头发牌的手越来越抖,最后连牌都发不出来了。
  “继续发!”二老板娘大声呵斥着,那丫头已经掩面蹲在了桌子边上,呜呜哭着。我给大军解释下几张都是什么牌,为什么会有这个效果,然后我要了两副扑克,给大家演示完美洗牌,那些看场子的发出一片惊呼,以为我在变魔术。之后我又要了两副扑克,先后洗了7次(跟那个荷官丫头一样),然后展开在赌桌上,把牌楦里的扑克都拿出来展开,和我洗好的两副扑克对比,找出同样次序的,排列给大家看:一模一样!欢喜债_第9章_全集TXT-书包网电子书
第9节_欢喜债
所欲为,而是大胆的迎合他,勾的梅秀才进门前便交待了一次。
  梅秀才体虚,经此一次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可他是新郎啊,洞房夜,这般已经够丢人了,若是不破了娘子身子,他还用活吗?遂强撑着继续搂抱亲热,这次稍微好了点,只是才入了半截指头那么深便又交待了,身上大汗淋漓身下精泄不止,声声粗喘中白眼一翻,找他爹去了。
  儿子死在媳妇身上,秀才老娘痛不欲生,骂水仙是狐狸精,专门要男人命的,要休了她。
  水仙可不是软弱可欺的主。
  因为违背姨母意愿嫁给梅秀才,她跟姨母家里已经闹僵了,如果被休回去,等待她的不定是什么下场,所以发现相公暴毙后,她咬破腕子染红了元帕。待婆婆骂她,她拿着元帕哭自己已经是梅家人了,肚子里极有可能有了梅家的骨肉,求婆婆不要休她。
  她哭得可怜,远近街坊都替她说话,秀才老娘一是碍于人言,二是为了儿子的骨血,只好认了她这个儿媳妇。两个月过去,水仙肚子没有半点变化,请来郎中一摸就知道没有身孕。秀才老娘再次提出休她,水仙哭得凄惨无比,扬言她与夫君情深,生是梅家人死是梅家鬼,本想替夫君奉养寡母,既然婆婆不喜欢,她干脆下去陪夫君好了,作势便去撞墙。
  她怎么会死呢?别说梅家有丫鬟婆子,就是街坊邻居,见她这般,也都要劝阻啊。
  这出以死明志的戏,为水仙赢来一片赞誉,秀才老娘若是再坚持休妻便是恶婆婆,只好作罢。
  接下来的三年,便是水仙跟婆婆斗法的过程。人前她对婆婆百般孝敬,人后她跟她阴奉阳违,从来不任由婆婆折腾揉捏。早上秀才老娘跟旁人说她坏话,晌午她便出去哭诉各种为人媳妇的委屈,偶尔不小心露出身上伤痕。水仙演得好,镇民大多都信她,气得秀才老娘大病一场,水仙趁机收拢下人伙计的心,真正接管饭馆生意,秀才老娘得知后,吐血身亡。
  自此,水仙真正成了梅家主人。她遣散家中老仆,只买了两个粗使丫头还有一个看门婆子,白日里出门时,身边带着一个丫头作伴。因为当家作主了,因为再也没有人能将她手中产业夺走,她也不必像以前活得那么刻意,随心所欲,过得好不快活。
  寡妇门前是非多。
  她一个貌美小寡妇常常抛头露面,名声渐渐臭了起来,闲言碎语越来越多。
  水仙一点都不在乎。
  她去饭馆坐镇,店里生意能比平时好上一倍,被那些臭男人看上两眼又如何?只要能赚银子,别说看两眼,就是有胆大的偷偷摸她小手,她也笑呵呵地跟人家打情骂俏。偷东西是罪,女人出门跟男人说话可不是罪,没人能奈何她!那些喜欢背地里指指点点的黄脸婆子们,还不是嫉妒她财貌双全?嫉妒她没有相公却有众多男人争相讨好?
  但她也不可能事事如意。
  譬如斜对面肉铺里的那个屠夫,也就是住在她隔壁的那个冷脸男人,便是水仙的眼中钉。
  她对宋陌,可以说是因爱生恨。
  对梅秀才,水仙是有点感激的,毕竟那个男人将她从泥坑里救了出来,给她名分给她富贵。她也想过跟他好好过日子,孝敬婆婆,做个令人羡慕的秀才娘子。可她跟梅秀才无缘,连真正的夫妻都没能做成,跟婆婆也没有缘,为了好好活着,她必须让自己留在梅家,必须跟婆婆作对。
  婆婆在时,她行事谨慎,坚决不给她休她的把柄。但她正是姑娘家最好的年纪,洞房时也尝到了些许欢好滋味儿,哪能不思春?待婆婆去后,没人能约束她了,水仙便想找个好男人招赘进来。当然,若是对方没有一大堆烂七八糟的亲戚,她也愿意带着嫁妆改嫁的,左右她已为夫君守了三年,符合本朝绝户之家寡妇得家产的法令。
  思春之际,水仙每次想到的都是隔壁的宋屠,宋陌。
  宋家世代都是屠户,闲时替人杀牛宰猪,平常以卖肉为生,自然攒下不菲家产。到了宋陌这一代,长辈均已辞世,家中只有他一人,这就符合了水仙嫁人的条件。
  最让水仙动心的,还是宋陌的相貌。
  其实宋陌习惯早出晚归,水仙在家里很少正面碰到他,偶尔站在院子里能听到隔壁打水洗漱磨刀劈柴等动静。真正见面,还是她第一次去自家饭馆,出门瞧见对面肉铺生意热闹非常,便倚门凝望。望着望着,买肉的众人散去,露出店主身影。
  与想象中的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不同,冷冷站在那里收拾案板的宋陌,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
  怪不得去他那里买肉的多是媳妇姑娘们,甚至还有轿子停在铺前,里面坐着哪哪家的小姐。
  男人爱女人的颜色,却不知女人同样在乎男人相貌。
  望着宋陌的身影,水仙不由一阵脸红心跳。
  要是能嫁给宋陌,她愿意做个安分的好女人,相夫教子。
  她想方设法跟他偶遇,却只换来他冷眼相对,看得她遍体生寒,他则不发一言大步离去。
  她厚着脸皮请媒人探底,宋陌连门都没有让媒人进,媒人站在门口才说了来意,眼前的大门就被无情地关上了。
  水仙一番痴情空付,心中生恨,开始找宋陌的茬。
  两家都住在镇东,她是边上第二家,宋陌边上第一家,远处便是田地。梅家当初选这里是因为主街上的宅子买不起,宋家则是因为宰杀牲畜有点扰民,特意选了偏僻处。
  宋家后院有猪舍鸡舍,都是宋陌一人打理,那种东西,饿了便会发出声响。水仙就趁宋陌喂食时,捡起小石块扔过去,骂他扰邻。石块儿有没有砸中宋陌,水仙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说之前宋陌对她是跟其他人一样的冷漠,现在,他看她的眼神里就带了厌憎。
  宋陌无视她,水仙心里有怨,宋陌憎恶她,水仙莫名其妙就生出一种快感。
  就算是厌恶,她也要他眼里有她。
  家中常有媒婆登门,大多都是替有钱老爷少爷们来说项的,欲纳她为妾。水仙直接将人轰走,现在她有钱有权,为何放着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还要去看旁家主母的脸色?
  也有单身的风流少爷来寻她,想跟她春风一度,说除了名分,什么都能给她。这种人,水仙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一心吊着对方,勾的对方心痒难耐,常去饭馆点菜不说,偶尔还送点小礼物什么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水仙来者不拒。
  有一次暴雨骤降,水仙没有带伞,唤来伙计吩咐他去买把。伙计刚刚应下,一位少爷笑着走了过来,说愿意送她回家。
  水仙正要拒绝,扭头时瞧见那边准备收摊回家的宋陌,想了想,同意了。
  到了家门口,她故意跟那少爷在门外嬉笑。宋陌走过来,水仙偷偷看他,发现他唇角抿的更紧。
  他心里,一定是在骂她不守妇道吧?
  一个古板的人,看到无耻之徒肯定会生气的。
  水仙便频频答应旁人送她回家,偶尔还会在院中置办酒席,故意欢声笑语。
  她只顾着气隔壁的男人,却忘了前来招惹她一个寡妇的男人,绝对不会是好男人。
  有个少爷醉酒,要强她。
  水仙其实也醉了,因为醉了,脑袋里有些糊涂。她本来也是不愿意的,但如果清醒着,她会游刃有余地对付这个男人,可她醉了。她觉得委屈,她生的这么好看,为什么旁的男人都喜欢他,宋陌就对她不屑一顾?
  她故意拼命挣扎,大声喊叫,想看看宋陌会不会过来救她。
  然后,她失望了,直到被愤怒的少爷一把推倒撞在墙上时,隔壁都没有开门声。
  宋陌,你真的好狠心……
  意识模糊前,望着逃离的男人身影,水仙想的依然是隔壁那个男人。
  头破血流,水仙昏死。
  请医治病,唐欢醒了。
  靠在床上,她摸摸头顶缠着的白纱,唇边漾开浅笑。
  不错,这个水仙,除了有些傻,其他的,她都很喜欢。
  宋陌,我又来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第一章,照例是交待背景,希望大家喜欢~
  谢谢大家的投雷,么么~
  Sonia220扔了一个地雷
  夭夭b1g扔了一个地雷
  peggy扔了一个地雷
  第32章 无情
  唐欢对自己的新身份很满意。
  有钱人啊!
  有丫鬟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有私房金库绫罗首饰,还是个名声恶劣的小寡妇。如此,她不用像小尼姑那样忍气吞声累死累活,想要什么使唤两个丫鬟即可,也不用像善良村姑那样勾搭人还得先想好借口等待时机。顶着原有的坏寡妇名头,她终于可以活得潇洒恣意了。
  而且拜水仙所赐,宋陌已经认定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那么她也不用再装好人,想怎么坏就怎么坏。
  坏女人难以俘获男人的心?
  当然不是。
  师父说,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别听他们嘴上如何鄙夷不守妇道的坏女人,一旦有个坏女人私底下找上来,心甘情愿与他欢好,同时又保证绝不会有人知道此事,那么只要这个坏女人长得有几分姿色,再掌握几招风月手段,男人几乎没有能把持的住的。
  有时候男人不动手,不是不想,而是心中有太多顾虑。族人、前途、名声……不动手,是因为他们觉得为一个女人连累自己更重要的东西,不值得。
  作为一个坏女人,唐欢对自己的容貌手段颇有信心,而宋陌孑身一人,只要她背地里去勾他,他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之前水仙到底还是脸皮太嫩了,被宋陌冷了几眼便胆怯不敢上前,从而走上另一条蠢路。跟旁人打情骂俏?这招只适合对付喜欢自己的男人,而宋陌,明显是厌恶水仙的。
  哈哈,这回她偏要让他喜欢上一个他原本厌恶的坏女人!
  她在床上轻笑,外面忽传来吱嘎推门门响,随着一阵特意放轻的脚步声,一个青衫灰裤的壮实姑娘走了进来,正是贴身伺候水仙又随她出门的丫鬟汤圆。
  唐欢细细打量汤圆,暗道水仙着实会挑人。有这么个虎背熊腰的丫鬟陪着她,一来衬得她更好看了,二来那些男人们就是想动手动脚,只要水仙喊一声不愿,天生大力气的汤圆也能顶两个男人使,护牢主子。
  汤圆见夫人头裹纱布愣愣看着她,心中不由一阵后怕。
  那晚夫人宴请林少爷,照例不让人在旁边伺候。她在自己屋里待着,听到夫人喊救命,立即放下活计匆匆赶到院子,就见夫人倒在地上,林少爷正欲解她的衣裳。汤圆跟在夫人身边一年多了,知道夫人喜欢跟男人调笑,却从来没有真正让男人占到便宜过。眼下情形明显不对,她大步冲上去将林少爷拎起甩开。林沛之惊汤圆这一甩,酒醒了大半,就着廊下灯笼照亮,瞧见水仙额头流血,这才匆忙逃去。
  “夫人,你醒了啊,太好了!对了,你,你先躺下,郎中说你伤了头,暂且不好行动,你先歇着,我马上去请郎中过来帮你看看!”
  汤圆自小被爹娘卖人为奴,因为长得丑,干得从来都是最脏最累的活,只有这个主子把她提为贴身丫鬟,让她伺候上房。这样好的主子,汤圆自然盼着能长长久久服侍她。现在昏迷三日的夫人终于醒了,汤圆真心欢喜,先扶唐欢躺下,随后细声细语地道。
  是的,细声细语。与她魁梧的身材不同,汤圆声音温柔,心思也细密,把主子屋里屋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府中另一个丫鬟则完全沦为了粗使丫头,只能洗衣做饭,缝补东西,远远不如汤圆得主子信赖。
  因为有水仙的记忆,知道汤圆是个忠心的,唐欢看汤圆很顺眼,摇摇头道,“不用了,我现在脑袋一点都不疼了,就是肚子有点饿,现在是什么时候?”她想去看看宋陌。
  “夫人,还有一个时辰就吃午饭了,你……”
  “那你伺候我穿衣吧,咱们去饭馆瞧瞧,我睡了好几天了吧?也不知道饭馆生意怎样了。”唐欢重新坐起身,在汤圆再次劝阻之前指向衣柜,“去拿那件素白褙子,配水绿裙。”
  夫人向来主意大,说一不二,汤圆不好再劝,只好去拿衣裳。
  穿衣洗漱,唐欢坐到梳妆镜前,毫无意外,铜镜里现出的还是她本人的模样。
  唐欢摸摸脸颊,心中一阵庆幸。幸好师父保证过,说宋陌醒后不会记起梦中事,而梦里的宋陌也的确不记得上一场梦,否则就凭这张脸,宋陌都得恨死她吧?
  拒绝了汤圆的服侍,她自己梳妆打扮。
  额头缠着一圈白纱?没关系,都说要想俏一身孝,额头白纱配身上白衣,她看起来多像个刚刚死了相公的小寡妇啊,这模样出去,眼中稍微带点哀怨,不愁哪个男人不动心。当然了,宋陌是不包括在里面的,那天生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也不知他以前发生过什么事,竟然如此轻视女色,非得她把他勾急了,才肯畜生一回。
  收拾妥当,唐欢拿起旁边的仕女团扇,一边起身一边轻轻在胸口轻轻扇着,媚眼看向汤圆:“怎么样?”
  “好,好看……”
  汤圆彻底傻眼,两个字都说的结结巴巴的。今天的夫人,脸还是那张脸,眉眼亦是原来模样,只是,只是看起来好像更,更媚人了。水眸潋滟似含春情,别说那些男人,就连她,都忍不住胸口狂跳。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汤圆眼里全是惊艳。
  唐欢满意地笑笑,“既然好看,那咱们走吧,晌午就在饭馆里用了。”
  主仆二人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正是阳春三月好时光。门前小河清澈见底,哗哗流淌,两岸爬满了迎春藤蔓,嫩黄小花星星点点。岸边梅花已谢,长出小小的青果,桃花含苞欲放,粉嫩喜人,更有垂柳依依,探入水中,随波荡漾。
  脚下是整块整块的青石板路,也不知铺陈了多少年头,被磨得很平。
  七桥镇,竟是个江南水乡。
  风光好,心情不由自主跟着好了起来。唐欢似游客那般新奇地打量周围景物,瞥见喜欢的自然会露出笑容。不用刻意去勾人,早有无数目光落在她身上。
  男人们皆是惊艳,女人们则是嫉妒怨恨,见自家男人看呆了,一边在心里骂小寡妇狐狸精,一边伸手去拧男人的耳朵,一阵鸡飞狗跳。
  拐上主街,远远可见自家饭馆上挂着的幡旗。
  唐欢却望向了斜对面的肉铺。
  街上人多,肉铺前又围满了买肉的妇人,根本看不见宋陌。
  唐欢先去了自家饭馆。
  当日水仙跟林沛之胡闹,半夜喊叫街坊都听到了,后来又请郎中登门,她病重的消息便迅速传了出去。饭馆伙计当然也听说了,眼看东家不在这几日生意少了一半,几个伙计都快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要是东家真死了,这饭馆就得归官府,到时候,他们还得重新找活干。饭馆生意好,东家给钱也大方,人又那么赏心悦目,这样好的差事,天底下只独此一份吧?
  所以唐欢归来,几个伙计高兴地都快哭了,纷纷上前讨好东家。
  唐欢最会跟男人打交道,把几个歪瓜裂枣打发掉,只喊长得还算清秀的年轻伙计在身边伺候。她特意坐在门口那张桌子旁,抬头就能瞧见那边肉铺的情景,嘴上问着伙计话,眼睛却瞄向那边。
  等肉铺前买肉的人渐渐少了,她打发走伙计,留汤圆守在饭馆里,慢慢朝肉铺走了过去。
  白衣绿裙勾勒出曼妙身姿,柳腰款摆透露出撩人风情。熙攘人群中,她就像是一朵会走的清新水仙,引人注目。
  她这一靠近,肉铺前的几个妇人情不自禁让开一条道。
  宋陌抬头时,便看见了隔壁那个寡妇。
  跟没看见一样,他把刚刚切好的五花肉递给一位大娘,收钱找钱,一句废话都没有。对于那些寒暄,全当没有听见。
  唐欢靠着铺面旁边的墙壁,一手抱胸,一手轻摇团扇,肆无忌惮地盯着宋陌。
  如果不是他身前摆着的各种猪肉实在太搞笑,见到这个宋陌,唐欢肯定会有点……怕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宋屠夫,跟宋陌真身几乎一模一样。白皙俊美的面容,拒人千里的清冷黑眸,看一眼,她便想起杀了她的那个男人。
  不过,越是这样,她收服他的渴望就越发强烈了。
  她看向还守在铺前的几个小姑娘,娇笑道:“几个小妹妹,看你们衣裳打扮,家里应该有丫鬟婆子伺候的,怎么买肉这种脏活还要你们亲自来呢?”
  都是十四五岁的姑娘,哪怕唐欢只是随便问了一句,她们也敏感地听出了她言外之意,脸蛋瞬间浮起羞涩红晕,纷纷拿眼睛瞥向宋陌,此中情意,欲语还休。
  唐欢笑得更灿烂,“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看上你们的宋大哥了,借买肉的当口多多亲近他呢。喂,宋陌,这么多小妹妹都喜欢你,你看中哪个没有?若是看中了,我给你们当红娘啊!”
  “梅夫人,你,你胡说什么!”
  不提宋陌,几个小姑娘哪里经得起这般当面调笑,顿时连肉也不买了,捂脸逃去。
  望着她们的背影,唐欢笑得十分开心。
  “你来做什么?”
  宋陌放下刚刚正要切的肉,擦擦手,冷声问道。他不介意少了几门生意,但这个女人,看样子似乎是要一直赖在这里了,他不得不问。
  唐欢斜眼看他,嗤道:“怎么,你连看我都不敢看吗?是不是心虚了?”
  宋陌皱眉,目光终于投向她,“心虚?”不看她,只是懒得看,他有什么不敢有什么心虚的?
  唐欢用扇子拍拍额头,“是啊,那晚我遭恶霸欺凌,连声向你求救,你都不理会。如今见我额头有伤,你不该心虚吗?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然无视弱女遇难,你不觉得心里有愧吗?”
  说完了,她怒气冲冲的瞪着他,愤懑之际,眼底又有一丝哀怨。水仙看宋陌,向来都是这种眼神,唐欢不信宋陌看不出来水仙对他的喜欢。今日她想探究,宋陌对水仙到底有没有一点点感情,能让她利用。
  宋陌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那个女人。
  那个恶霸是她自己请进门的,她身边有壮实丫鬟,怎么可能会出事?谁知道她们当时是不是在玩什么花样?谁知道她额头的伤是不是装出来的?
  他不知道,他也不关心。
  只是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厚脸皮的过来谴责他。
  他看着她,声音清冷:“就算你真的遇难,也是贱妇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作者有话要说:宋陌你这么毒舌,不怕掉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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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挑衅
  贱妇?
  唐欢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宋陌会,会骂人?
  不提对锦枝千依百顺的宋二叔,就是跟她闹过别扭的守林人,最多也就打她屁股两下,从来没有骂过她的……
  看来屠夫对水仙的反感不是一点点啊!
  放下手中团扇,唐欢幽怨地望着那个目光鄙夷的男人,慢慢朝他走去,最后停在案板前,语气凄婉:“宋陌,你知道我喜欢你的,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何必这般伤人呢?我平日里所作所为是出格了些,可我一个寡妇,不抛头露面,如何养活自己?我自认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是贱妇了?因为那些被我带回家的男人?宋陌,他们都是我用来气你的,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吃味儿,其实我只是跟他们喝了两杯酒,旁的什么都没做,你可别当真啊!哦,我知道了,你是看我跟别的男人走得太近,生气了,所以才骂我,是不是?你早说嘛,早说我就……”
  “滚,再在这里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宋陌真没料到这寡妇脸皮竟厚到了这种地步,听她不顾他的脸色还要喋喋不休,他大喝一声打断她,怒目相向。
  “你那么大嗓门做什么?”
  唐欢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嗔他一眼,随即将团扇换到左手挡住左侧,右手抬起碰到衣领,当着宋陌的面往旁边扯了扯,媚眼看他:“怎么个不客气法?宋陌,你这么有男子气概,真是,越来越让我喜欢了。只可惜现在光天化日的,街上耳目众多,咱们办事不方便。要不晚上你翻墙过来寻我,或者我过去找你,让你好好拿我出出气?放心,我这身子还是清白的,你亲自验货了,就知道水仙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呢!”
  手一扯,露出一片雪白肌肤,因为有团扇的遮掩,再加上她站的巧,除了对面的男人,没人能瞧见她脖颈处的风光。
  宋陌早在她扯住衣领时便侧转过身,敛眸,声音越发冷:“你还有没有……”
  唐欢笑着上前,歪头看他,“羞耻心吗?当然没有啊,你这么冷,我要是脸皮不厚点,怎么追你啊?不过宋陌你放心,这种坏,我只对你一人使的。怎么样,晚上我去找你?”说着,伸出团扇想去碰他的胳膊。
  “滚!”
  宋陌一把夺过那团扇往外狠狠掷去,看她的目光宛如刀子一样,仿佛她再敢啰嗦下去,他会拿刀砍了她。
  他这么一吼,整条街好像都静了下来。
  早在唐欢过来找宋陌时,周围便有不少人留意这边了,现在看宋屠冷着脸跟小寡妇吵了起来,俱都精神一震,走路的停下脚步,卖东西的忘了称量,买东西的也不急着催促,全都兴奋地盯着两人。一个是镇里最骚的俏婆娘,一个是冷脸冷情的屠夫,也不知两人为啥吵架?
  这要是别的女人,当众被扔了东西,早羞愤欲哭了,可唐欢脸都不红一下,走到街上捡起团扇,吹了土,随后一手掐腰一手摇着扇子,就那样直接站在街上骂了起来,“宋陌你这人也太不讲道理了!咱们好歹也是邻居,那晚我被人欺负,多亏你隔墙一吼才把他吓跑,水仙心里真是感激你!只是前几天一直昏迷不醒,没法登门道谢。今儿个我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了,别的什么都没干,特意赶过来先向你道谢。你看我这头上还系着白纱呢,就凭这份心意,你也不能这般对我啊!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让我陪你睡一晚,那是不可能的,我得替我相公守寡呢,不过亲你一下我倒是不介意,怎么样?”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纷纷嘀咕起来,指指点点。
  唐欢得意地摇着扇子,挑衅地望向宋陌。
  宋陌皱眉,看着那个嚣张的女人,眼底浮现疑惑。以前寡妇也拦过他,被他瞪一眼寡妇就受不住了,后来再挑衅,也就是隔着墙壁扔石块儿捣乱,他不想跟一个寡妇闹起来,才没有教训她。可是,她今日怎么突然就这么……不要脸了?
  “随你怎么说。”
  面对众人的猜忌鄙夷,宋陌并不愿做解释,跟一个泼妇骂街对峙,他不屑于做,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
  唐欢动作顿了一下。
  骂街的不怕对手回骂,对方骂,她就用更大的嗓门骂回去,将对手彻底打败。但就是最怕遇到宋陌这种,他要是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那也说明他心虚,可他这样面色不改,半句解释都没有,完全把她当成乱咬人的疯狗似的,倒让人怀疑是她在胡说。
  她又朝铺门走了过去,很是埋怨地道:“行了行了,每次说不过人家你就做出这副样子。算了,先不说那个,宋陌,给我切两斤排骨,我头疼,得炖点汤补补。”
  宋陌一直背对着她,听到这话,他放下手中活计,拿起一把早上刚刚磨好的砍骨刀,转身,慢慢走向案板。
  “喂,你们看宋屠那眼神,该不会是想砍小寡妇吧?”
  “不能吧,就算小寡妇胡说八道,也不至于砍人啊?咱们,要不要上前劝劝?闹出人命可不好?”
  “闭嘴吧,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跟你老头子有什么关系,去,闲着没事就把里面桌子再擦一遍!”后者的媳妇怒气冲冲走出来,连推带搡把自家爷们赶回铺子,临进门前,老板娘狠狠朝唐欢的身影瞪了一眼,心想狐狸精被人砍死才好,省着出来勾男人的魂。
  唐欢倒不信宋陌会冲动到砍她的地步,就像没瞧见他凶巴巴的眼神似的,她低头,捏着手指头翻了翻案板上的排骨,最后指着一处道:“就要这里吧,你给我切小点。”
  话音刚落,那把刀直接朝她手落了下来。
  唐欢眼睛微眯,手却抖都没抖,依然稳稳地停在那儿,声音低柔暧昧:“宋陌,你要是真砍了我的手,以后咱们做事会少很多乐趣的。”
  她低低说完的时候,那刀子已经在她手背上方停了好一会儿了,锋利刀刃距离细腻肌肤一指不到。
  唐欢媚笑,“瞧,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宋陌,今晚……”
  “手拿开。”宋陌头也不抬,冷声道。
  这回唐欢见好就收,痛快地收回手,扭头,朝围观路人抛了个得意的媚眼,十分张狂。
  宋陌不看她,手起刀落,利落切好排骨,刚好两斤不多不少。包好后,他将油纸包放在案板上,“两钱银子。”
  “两钱?”唐欢瞪大眼睛,“宋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里排骨卖多少钱,怎么给旁人就是三十文,到我这里变成一钱一斤了?”
  宋陌拿布擦手,“买就拿走,不买就滚。”清俊脸庞半点表情都没有。
  唐欢却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宋陌,你,你不愧是个杀猪卖肉的,果然,果然会做生意!好,我买,两钱就两钱,只要你高兴,别说两钱,二两我都舍得。”生气不打她,却会拿排骨占她便宜的屠夫,怎么就这么逗人呢!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唐欢掏出一块儿碎银扔到案板上,趁宋陌去拿时,她飞快摸了他手一下,“宋陌,你这样,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喜欢到,不嫌弃你手上的猪肉味儿!”说完,在他真的砍人之前,拎起排骨迅速离去。
  宋陌半点反应都没有,擦擦手,抬眼扫向众人:“你们想买什么?”
  众人愣住,随即你推我搡,一哄而散。
  谁是来买肉的?人家是来看热闹的!
  待人群散去,宋陌忍不住朝那边饭馆望了一眼,眉头微皱。
  这样不顾脸面又不怕死的女人,若是再来纠缠,他该怎么做?真按住她暴打一顿?
  那边唐欢满脸笑容地回了饭馆,汤圆还是一阵后怕:“夫人你怎么就那么大胆呢,这要是宋屠真狠心……”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行了,快让厨房送饭菜过来,再不吃饭,我就饿死了。”唐欢依旧坐在靠近门口的那个桌子旁,摆手催促道。她留汤圆是为了让她替她办事的,可不是听她管教的。
  等汤圆走后,唐欢吩咐一个伙计,“以后这个位置专门给我留着,让客人们坐到别的地方去。”
  伙计很为难:“东家,那,那要是旁的桌子都满了怎么办?”听说过大酒楼占雅间的,哪有小饭馆占桌子的,还是东家自己占?还想不想做生意啊!
  唐欢瞪他:“我说给我留着就给我留着,就算影响生意那也是我少赚钱,你瞎操什么心?”
  伙计很委屈:“我这不是替东家……”
  唐欢摆手赶人:“去,赶紧忙你的去,别在我眼前晃悠。”言罢朝宋陌那边看去,正好瞧见宋陌朝这边望了过来,唐欢马上回他一个热情灿烂的笑容,还朝他摆手,示意他过来一起吃饭,可惜她手刚举起来,宋陌已经走了进去。
  唐欢顺势改成了单手托腮,唇角依然带笑,目光悠悠一转,正要收回来,却落在门口一个蓝袍男子身上,顿住。
  林沛之幽幽望着她,满脸黯然神伤:“原来水仙喜欢那个屠夫啊,宁可不做生意也要遥遥相望。”
  说着,不待唐欢说话,他径直走了进来,在唐欢右侧坐下,看着唐欢额头的白纱,心疼又哀怨:“那晚我醉酒糊涂,伤到了你,这几日一直心中有愧,想去看你,又怕惹你生气。今日实在忍不住了,过来试试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你,谁想我的水仙这么快就喜欢上了他人?”
  男人面容白皙俊朗,一双桃花眼风流多情,情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哪怕再假,只要望着他的眼睛,多半都能被吸进去,深陷不拔。
  是个好货色啊!
  唐欢倒是真心佩服水仙了,眼前放着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不要,竟对宋陌那个冰块儿死心塌地!
  感情果然是无法理解的东西……
  轻笑一声,唐欢挑眉看他:“瞧瞧,林少爷这话说的真好听,只是,如果我当晚命薄直接死了,林少爷会怎样呢?”
  林沛之深情凝望她:“若是水仙真因我而死,那我定当追随你,跟你做一对儿阴间鸳鸯。”
  真会说话啊……
  唐欢笑着抬起手,轻轻抚摸他脸庞,手指滑到他眼角,惋惜道:“你这双眼睛生的真好看,可惜再好看,我也不会信你的。林少爷,你还是省省吧,我现在只喜欢宋陌,对你没兴趣。”
  林沛之握住她手,暧昧揉捏,“可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昨天有人说屠夫太帅不科学?这个,其实帅是不分职业阶级的,大前阵子不是听说有个卖羊肉串的帅哥咩?嘿嘿,所以咱们有个酷酷的屠夫,完全有道理嘛!
  小地主完结了,今天佳人算是休息一天,3月份争取日更6千字的肥章。因为每章内容多了,每场梦就不需要15章了,10章左右基本搞定,也就是说大家10天就能看完一个小故事,这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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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亵裤
  在追求水仙的众男里面,林沛之无疑是最出色的。
  论身份,他是府城官员家的少爷,现在是奉父命回老家修葺祖宅来了。论容貌,偌大的七桥镇,除了一个冷屠夫,恐怕没有人比得过他。宋陌好看是好看,平时却总是一身粗布衣裳,难免少了几分气度,林沛之则锦衣华服,风流倜傥。初来乍到,他又有意招蜂引蝶,很快便抢走了许多姑娘的心。
  可林沛之什么样的闺秀没见过?
  与那些明面上故作端庄实则早已芳心暗许的小姐们相比,他更喜欢水仙这样的。像是带刺的蔷薇,娇艳艳开在墙头诱惑着你,当你靠近,她又拿一身小刺刺你,轻易不让你近身。
  那晚林沛之确是多饮了几杯,但他并没有醉,而是故意灌水仙喝酒,然后借醉酒的幌子打算抱得美人共赴云雨。在林沛之看来,水仙一个寡妇邀他进门,这已经是一种暗示了,所以,当水仙突然拼命挣扎反抗时,他生出一种被玩弄的气恼愤怒,觉得这女人不解风情,便想强要她一次后彻底甩开……
  后来变故陡生,他不得不败兴而归。
  其实在情-事上,林沛之喜欢你情我愿,并不愿意强迫女人。起初水仙欲拒还迎,他乐得与她眉目传情,享受女人特有的风情,之后水仙意外反抗,林沛之对她的兴致大不如前,听说她受伤,他根本没往心里去。今日出来办事,碰巧撞见水仙跟屠夫吵闹的一幕。林沛之站在人群后,远远瞧着,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这个水仙比以前的更泼辣更大胆,更勾人了。
  他也更想要她。
  他用那双很少有女人能拒绝的桃花眼望着她,放柔了声音,似情人在耳边呢喃:“水仙,那晚我太性急了,又醉了酒……好吧,我不求你马上原谅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跟你赔罪,行吗?”
  她的手细嫩小巧,林沛之瞅瞅门外,将她的手放下搁在他左手心里。在桌子的遮掩下,他右手覆上去,轻轻抚弄,或是指腹轻撩,或是指尖滑绕。
  唐欢斜倚着墙壁,美眸微眯,无声地看着这个男人小意讨好自己。
  不得不说,林沛之伺候人的本事不错,手上传来的痒,让她半个身子都快酥了,连带腿间都有了湿意。
  师父说,欢好是种本能,就跟饿了想吃饭一样,不管有没有感情,只要舒服了,身体会主动回应。就好比如果她把现在的宋陌绑起来,他再厌恶她,她也能让小宋陌立起来。不光男人,女人也是同样的道理,哪怕是个丑陋无比的乞丐,只要他手段好,照样能让千金小姐生出欲望。
  唐欢还没有好好享受过。
  若这不是梦,她现在便会带林沛之回房间闹一场。毕竟,这是个好货色,或许他容貌比宋陌差一些,但他的技巧,足以让他与宋陌不相上下。说到底,采花采花,过程中的享受最重要不是?脸蛋再好,都不如……
  林沛之一直望着唐欢,见她红唇轻启,似是要哼上两声,心中一荡,手不由地往上摸去,探到她袖子里,握住她细滑手腕。
  唐欢拿扇子拍他胳膊,轻声嗔他:“在外面呢!”顺势收回手,斜眼瞥向肉铺那边,却见肉铺前又围了几个妇人,宋陌正忙活招呼她们。
  那边伙计见两人总算离得远了些,赶紧把饭菜端了上去。
  林沛之看看唐欢,试探着问:“水仙,我也没吃饭呢,要不我让他们再上两个菜,咱们一起吃?”
  “行啊,全都记在你账上。”唐欢舀了一勺嫩嫩的豆腐,边吃边随意地道。
  林沛之不置可否,特意点了这里最贵的菜。打发走伙计,他悄悄靠近她,“豆腐好吃吗?”
  唐欢装作没有听懂他声音里的暧昧,不耐烦地道:“好吃不好吃,你自己尝尝不就行了?”
  林沛之笑,“其实我更想尝尝水仙的豆腐,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得偿所愿。”看她的态度,似乎已经不生他的气了?他不知道为何她会如此,他也不想探究,只要她愿意玩,他就奉陪下去,直到她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给他。
  就猜他会这么说!
  唐欢抬眼,隔着人群望向宋陌,想了想,扭头看林沛之,眼波流转,“今晚我要熬骨头汤喝,你要过来尝尝吗?”
  林沛之眼中立即漾起惊喜笑意,“求之不得。”
  “不过,骨头汤可不是白给你喝的,我要你,给我带点助兴的东西。”唐欢放下白瓷勺,倏然朝林沛之靠近,左手悄悄探到他胯-下,媚眼戏谑:“什么才能助兴,懂了吗?林少爷,你手上应该有好东西吧?可别拿那些不入流的伤身货色来糊弄我。”
  到底是在外面,林沛之也没玩过这么刺激的,微微躬了身,一边掩饰两人的动静,一边自信回道:“水仙,对我而言,你就是最助兴的,用不到那些外物。”他说的是真心话,就像现在,她的手只停在他腿间,他已经兴奋起来了。
  “是吗?”唐欢慢慢收回手,笑着看他:“可惜你还没能完全挑起我的兴致,林少爷,你该不会没有吧?”
  林沛之被她刺得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危险,“有没有,晚上你就知道了。不过,水仙,既然你要玩大的,到时候受不住了,可别跟我哭。平时我对你怜香惜玉,但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是我想饶你,你家林二爷也不答应。”
  唐欢轻轻笑,嗔他一眼,低头吃饭。
  唉,可惜这么好的货色,只能看不能吃……
  饭后,林沛之还有事,约好晚上登门时间,提前走了。
  大晌午的,人家都做完午饭了,出来买肉买菜的人并不多,肉铺前终于没人了。
  唐欢让伙计炒了两个素菜,放在食盒里,亲自过去给宋陌送饭。
  没有人买肉,宋陌坐在里面,面前摆着一张小矮桌,上面有饼有一包咸肉干。
  “你就吃这个啊?”
  唐欢招呼没打,直接走了进去,在宋陌起身赶人之前,抢着在他对面半蹲下,迅速将食盒里的素菜拿出来摆好,“宋陌,我叫你过去吃你不去,那我只好给你送来了。我想啊,你天天都在跟肉打交道,估计没有胃口吃荤菜了,就特意让他们弄了两个素的,你看看合胃口不?要是不喜欢,明天我让他们准备两道别的,或者你喜欢吃什么,现在就告诉我吧。”
  宋陌一手拿着饼,一手拿着筷子,等唐欢一口气说完,才抬眼看她,“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跟你动手?”看她熟门熟路的样子,听她那亲昵自然的语气,她以为她是他什么人?
  “拿走,再来一次,我才不管你是男是女,直接打你。”
  “宋陌!”
  唐欢气呼呼地拍了一下桌子,“宋陌,我这是关心你才……”
  宋陌皱眉打断她:“我不用你关心。马上拿着你的东西走,别等我送你出去。”
  “走就走!”唐欢猛地站起身,恨恨地指着他脑袋骂他:“宋陌,你就这么冷冰冰的吧,怪不得一直娶不到媳妇!你看看,那么多女人围着你,天天跑来看你,可是除了我,谁敢跟你多说一句话?宋陌,我不怕你不嫌弃你不好相处,遇到我是你运气好,我告诉你,比你好的人有的是,你别以为我这辈子就非你不可了!你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连我也不理你了,看你怎么办!”
  宋陌面无表情。
  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厚的脸皮?刚刚还在自家饭馆门口跟男人打情骂俏动手动脚,现在就跑来他这里诉情来了?
  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把旁人都当成傻子吗?还是真以为凭着一副好皮囊,所有男人都会陪她演戏?
  宋陌继续吃饭,旁若无人。
  唐欢紧紧盯着他脸,慢慢俯身,装出要收拾菜盘的样子,然后手一抬,飞快在他俊脸上摸了一把。
  宋陌骤然起身,伸手就要去抓这个再三捉弄他的女人,可唐欢早撒腿跑了,边跑边笑:“宋陌你快去洗把脸吧,脸上跟猪肉似的,好多油啊!对了,那两个菜你吃完了记得把盘子刷了再送回饭馆,别偷懒!”
  她跑的快,宋陌追到铺面门口时,她已经快要溜回饭馆了。
  路上行人好奇地朝他望来,宋陌攥紧拳头,暂且压下心中怒火,转身回去。
  一转身,目光便落在了当中。
  小小的方桌上,摆着一道蒜苗炒豆芽,一道凉拌菠菜,嫩白鲜黄,碧绿清新,都是最最寻常的农家小菜,却莫名其妙让他的火气为之一降。本想将盘子扔到街上的冲动,也慢慢压了下去。
  她不嫌丢人,他可不愿意陪她。
  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宋陌将两个菜盘摆到旁边,决定等明早起来摆摊时,趁街上无人之际将东西放到饭馆门口去。至于是被乞丐拿走还是被野狗吃了,都跟他没关系。
  她的东西,他半点不沾,免得她再来胡搅蛮缠。
  吃完饭,他躺在里面简单搭起来的床板上休息,躺着躺着,忽的记起被她摸的那一下。
  等宋陌回过神,他的手已经碰到了自己的脸。
  油吗?
  ……算了,理她做什么,油不油都跟她无关。
  下午生意渐渐又好了起来,忙忙碌碌中,宋陌偷偷朝饭馆那边瞥了两眼。晌午她不停地看他,就算瞎子也能察觉到。
  饭馆门口只有一张空桌子,并不见她人影。
  讨厌的女人不见了,宋陌蓦然觉得身上一轻。
  而这个时候,唐欢已经回了家,正指使汤圆把一架木梯靠在西边靠近屋檐的墙壁上。
  确定稳了,她灵活地往上爬。
  “夫人,你小心点别摔着!”汤圆不放心地跟着她往前挪,最后立在墙根下,紧张地盯着她。
  唐欢扶着最上面的把手,抬脚,跨上墙头。
  墙东边是她家后院,西边就是宋陌的后院了。
  猪舍鸡舍都搭在后院门口那边,离她很远。而她身下,是一片菜园,菜园旁边支起两根木头架子,上面扯了粗绳,晾了几件男人衣物。
  唐欢一眼瞧见了宋陌的亵裤。
  她偷笑出声,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夫人!”汤圆惊得脸都白了,却又不敢大声喊人。
  唐欢并不理会汤圆的大惊小怪,在宋陌后院溜达一圈,发现没有别的好玩的,就把那条亵裤拽了下来,扔过墙头,然后她踩着一个篮筐跃了上去,再跳回自己院中。
  亵裤被汤圆嫌弃地搭在了梯子上,“夫人,你这是,这是要做什么啊?”
  唐欢拿起亵裤往里走,一边有些不悦地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乖乖听话就好了,少问些为什么。”若不是被人伺候的感觉不错,她真懒得留这些丫鬟婆子,碍手碍眼的。
  汤圆脸色一白,乖乖跟在后面,不再说话。
  在屋里睡了个小觉,醒来已是日落黄昏,唐欢收拾打扮一番,出了门。
  她哪也没去,就站在家门前桃树下,心情愉悦地欣赏眼前春光,顺便等宋陌回来。
  远远的,瞧见他从桥上拐了下来。
  唐欢走到小路中央,面朝他,脸上是温柔笑意。
  宋陌早在桥上时就看见了那个寡妇,他有一种预感,她是在等他。以前她也这样等过自己,只是那时她靠在她家门口,侧脸对着他,从来没有如此大胆过。
  宋陌不想看她,但垂眸避开或左右旁顾,倒好像显得他不敢与她对视般。
  于是他抬着头,看她身后的夕阳。
  柔和霞光迎面洒下,偏偏在那金色的光芒里,她一身白衣绿裙站在那儿,笑盈盈的,让人无法忽视。走得越近,就越刺眼。
  宋陌往一侧挪了两步,准备从她身旁经过。
  唐欢笑着拦住他,“宋陌,晌午的菜好吃吗?”
  真以为他不敢动手吗?
  宋陌脸色越冷,大手陡然抬起攥住她胳膊,准备推往河边。
  唐欢没了武动,眼力可还是有的,宋陌一抬胳膊,她率先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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