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如何度过应当怎样度过?特别是年轻的时候!什么是最…

  1    日上了三竿,38岁的焦画才起床,酒也醒得差不多。昨晚去黑石铺的四川酒家吃饭,一向冷清的店堂里拥挤不堪。男女老少,陌生或相识,焦画皆同不见。照例穿过店堂,在后院檐下的方桌边坐下。那里没有喧嚣,当然也没有激情。激情是可笑的,与矫情没有二致。网吧、商场、酒馆、茶楼,凡是人声嘈杂男女众多的场所,他都厌恶。但他隔三岔五还是要来到闹市,咕酒或者狎妓,以便证实自己还活着。不然,总是呆在那间偏僻小屋舍,时间几乎是静止的,他本人也如同一件古老的家什。就着一盆酸菜鱼和一碟花生米,焦画饮了半斤谷酒。倒不是说他心怀愁闷或者酒量惊人,那只是习惯而已。关于独饮这点,颇耐玩味。焦画殊少朋友,酒友却有三五人,像张三李四和王五,还有朱衡。酒过三巡,人人都两肋插刀,义薄云天。但焦画还是喜独处,自斟自饮。  起得床来,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也许是早上才下的吧。焦画考虑是不是应该去印刷厂看看,业务是否饱和,工人是否卖力,财务上是否有漏洞。但既然下雨,也就有了赖在屋里的借口。好在朱衡还算厚道,每年都能分给焦画三五万的红利。  雨下得不大不小,淋得屋后的木叶嘀哒作响。裹挟着雨水的秋风吹过,倚在阳台看雨的中年男子感到了些许寒意,转身进屋加衣。焦画的秋冬外套计有三件:夹克、西装和棉袄,一到夏天就放入一只弹药箱改造而成的狭长木箱里。夹克为仿皮质地,宽大而陈旧;西装为混纺质地,单件深蓝色,皱巴巴的;棉袄则是80年代的军用品,洗的次数多了,原色已不可辨。对于着装,焦画稍有讲究,平常日子着夹克,天寒地冻才裹上棉袄,至于西装,非得较正式的场合,才隆重披挂。当然,正式场合并不多,比如与印刷厂的客户洽谈业务,或者偶尔去欢场买笑。要说明的是,他穿西装从不系领带,因为煞有介事地在胸前飘一根布带非常滑稽,荡来荡去的,既不能保暖,又不雅观,纯粹是画蛇添足。这天焦画取出夹克抖了抖,罩在圆领汗衫的外面,屋子里立即弥漫着淡淡的汗馊味。他嗅了嗅,感觉很亲切,也很惬意。伸进内袋一摸,还找到一枚光亮如新的硬币。  有人唱万里长城永不倒,那是他的手机。号码很陌生,但他还是接了。一个年轻姑娘问,是柳哥柳下惠么?焦画说,柳下惠啊,不是,我是他哥,柳下贤。姑娘说,这么巧啊,下惠常跟我说起你,主要是小时候的趣事,他说你们俩长得真像。焦画说,是很像,都像个人似的。女人笑起来,你比下惠谦虚。焦画说,我其实什么都不会,光学会了谦虚。对方将笑声放大,显得很夸张,上气不接下气。大众娱乐其实很廉价,焦画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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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一生就是该目空一切
  业务是否饱和,工人是否卖力,财务上是否有漏洞。    这些句子很从容:))    期待下文。。    
  大学毕业后,焦画在一所学校里任教,一天到晚在教室里教授三视图和相贯线。那东西十分抽象,教了多年,他自己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幸好学生们也没一个想搞懂。下了课就躲在寝室里弹吉他,看小说,或者给某个心仪的女人写情书。隔壁的小毛则不同,每天去主任家换换煤气,打打扑克,或者去部长的同乡那儿了解部长的兴趣爱好。有一个深夜,小毛急匆匆地敲开他的房门,问他能否找到太平天国的铜钱。原来钱部长喜欢古玩,焦画说,太平天国的铜钱没有,不过天国用的钱纸倒想得办法出。就这样,焦画在教研室很快成为边缘人物。突然一天,焦画成为教研室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校方欲置他于死地。焦氏思来想去,只好颓然离职。  走出校门没几天,焦画就后悔莫及。在学校好歹挂了个老师的闲职,每月总有薪水发放,生计无虞。现在黑石村租了间陈旧不堪的木板房,整日里无所事事,坐吃山空。不到半年,那点遣散费早已消耗一空。身无长技的焦画饿得双腿打颤,被迫操上了剪径的勾当。一开始他在黑石铺一带活动,下午时间趁人不备偷只老母鸡,深夜去地里掏两枚红薯。后来因为不守行规,焦画被当地的老大逐出了江湖。焦画不得不来到浏阳,或者南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得手后立即回到黑石村,将所得存入农村信用社。那些年焦画在各地招摇撞骗,也算是运道昌旺,收获颇丰。闲下来练练毛笔字,把“武运长久”写得龙飞凤舞,贴在床头的壁上。钱之一物,常常离他很远,也常常离他很近。人家挣的是辛苦钱,而焦画挣的是血汗钱。98年的秋天,焦画跟一个涟源佬策划在郴州偷一台捷达车,方案几乎天衣无缝。在实施阶段,果然顺利,车很快到手,并且开到了耒阳境内。天下了点小雨,焦画将车停放在一块隐蔽的树荫底下,和涟源佬坐在一家路边店里喝酒,讨论分赃的问题。谁知那车主也不是什么豪富,对爱车的失窃甚是计较,发誓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找回来。他纠集了七八条汉子提着砍刀挎着火铳,巡着一点点蛛丝马迹很快追到了耒阳。后来焦画赔进去3万元不说,还被那帮郴州猪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只差没丢了小命。焦画奄奄一息,被扔在耒阳南郊的一片菜地里。第二天早上,天还未大亮,赶来浇菜的老人见青年尚有鼻息,急忙搀回土砖屋。老人原来在生产队当过赤脚医生,略通阴阳和医理,帮他清了创口,敷了草药。过了两三天,焦画才逐渐还了阳。涟源佬是焦画道上的朋友,有几分交情,如今却早已不知去向,原来是郴州人的同谋。老人问焦画,到底犯了什么事,以致弄成这样。谁知焦画受了重击,什么都记不起来,光知道摇头。老人以为焦画不想说,也不穷究。他语重心长,告诉焦画,人的一生应当怎样度过。焦画知道老人帮他捡回一条命,跪在恩人面前嚎啕大哭,叩头不止,说老伯再生之恩当永生铭记。几年后的一天,焦画来到耒阳看望老人,砖屋早已破败不堪,老人也做了古。    (未完,待续)  
  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
  支持!
  人的一生到底该怎样度过呢?
    这些句子很从容    
  冷冷地,作者站在一旁,嘲笑人生.....
  字里行间有一种颓废的美丽和从容,期待更新!
  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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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来到贵宝地,心甚惶恐。好在各位不弃,于是有信心继续发下去。
  作者:何雨红 回复日期: 19:44:51 
    冷冷地,作者站在一旁,嘲笑人生.....  ------------------------------------------------------  说得好呵~~  支持楼主,提一下!    
  烦请版主将本文标题中“应该”更改为“应当”,十分感谢!
  这次劫难改变了焦画生活的航向。那些漫漫长夜,焦画独自卧于芭蕉林旁的寓所里,湘江边京广线上的列车隆隆驶过,哐当哐当的声音渐渐渺去。部分失忆的焦画想起那天醒来时看到的苍老而慈祥的耒阳老人,但过往的许多人和事都忘却了,包括他的教师岁月,甚至他的家乡和父老兄弟。焦画非常痛苦,家乡和记忆的失却使他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失去的记忆仿佛就贮存在隔壁,而记忆之门已经关闭。他试图穿墙而入,结果失败了,还撞了一头的包。焦画认为,他的父母兄弟一定没有失忆,他们终有一日会找到这个失散的子弟。他就那样在等待中生活着,一天又一天。焦画告别了那种漂泊不定的江湖生活,或者叫做退役吧。但是生活还得继续,焦画只好另辟蹊径。99年的夏天,他提着20万血泪钱,拱手送进了泰阳证券营业部,指望在中国的A股市场乘风破浪,弄两个安逸钱。接下来的几年里,焦画除了在宾馆和按摩室的陌生女人身上消磨光阴和体力,就是坐在证券营业部的电脑前看深科技的走势。尽管他对大厅里婆婆大嫂的议论嗤之以鼻,但他也高明不了多少。在忽悲忽喜、患得患失的状态里,不到半年时间,33元的深科技跌至8元。焦画毕竟见过风浪,他不急不躁,在浩如烟海的股经和股评中寻到了必胜的信心,稳住了阵脚。因为他坚持的是价值投资,就像巴菲特一样。然而,在随后的几起几落里,资金量逐步蒸发,他膨胀的信心终于崩塌。2003年5月,焦画果断杀出,拎着残余的4万元现金垂头丧气地走出了证券营业部。他回头一看,原来大厅的门口赫然悬挂着“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的字样。焦画苍茫地笑了,我怎么早没看见呢?当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是理所当然。几年后焦画在江西云居山邂逅一名法号至善的禅师,谈起这件事情时,僧者手抚长须,仰天一笑:不义之财,水里来水里去矣!  黑石铺那边的一所学校被合了并,家属工厂的两台胶印机要处理。焦画去看了看,是两台四开机,邵阳湘印机出产,货色也还不错,只是要价在4万元左右。与焦画合办印刷厂的朱衡认为,价格基本合理,只要有业务。但望城县前进中学那点教材印刷业务明显不足,还得弄点长期业务才行。焦画想到了曾在南县并肩作战的战友林志财,林在岳阳幼乐乳品厂做副总。幼乐每年的包装印刷业务超过千万,随便弄个20%来做做,发点小财不在话下。林志财在电话里说,可能性是有的,但难度颇大。焦画心领神会,国庆前夕带了5000元去岳阳探路。林总把红包扔到老婆的手上,十分生气地指出了焦画的错误,我们俩谁跟谁?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焦画呵呵地笑着,说那是那是。抽了支烟,林总要去开会,不能陪焦画,让他在家里再坐会儿。屋里除了林夫人丘氏,别无他人,焦画识趣,起身告辞。林总也不强留,让他回去等电话。林志财把焦画送到汽车站后,从坐驾尾箱里取出两瓶幼乐酸奶,给焦画带在路上喝。一路上喝着林总的酸奶,一边用口哨吹着《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眼泪水兀自淌了下来。  回到黑石村,焦画躺在床上看《生活在别处》,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睡了一两天,睡得天昏地暗。中途也醒过几回,但起来又无处可去,无事可做,磨蹭一会又躺下了。到第二天傍晚,房东李娭毑见焦画两天没下楼,心里生了疑惑,就上楼去看。见焦画活着,放了心,还到外面买了盒方便面泡给他吃,顺便捎了点陈年的酸豆角。吃了面,焦画坐在床上一边打嗝,一边抚着自己的下体发呆。他想问问今天初几,可是李太太已经下楼去了。所谓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那东西渐渐来了情绪,焦画觉得很讨厌。右手支着头颅,有点发麻,便用左手去弄它。不到一支烟的工夫,秽物早已溅洒出来,弄得床单湿漉漉的。焦画提了短裤,到盥洗间取条澡巾,垫在床单上。  黄昏时分,忽然铃声大作,焦画以为又是找柳下惠的。电话里传来女人的浪笑,湘阴口音十分浓重。林志财小声而严肃地说,你狗日的发什么骚,没看老子有正经事?随后林总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焦画啊,忙什么呢?焦画呵呵笑了,等您的电话呢,林总。林志财说,那件事儿……恐怕希望不大,真是对不起啊。焦画心里一凉,就是说没戏了?林志财说,可以这样说吧,你知道,这事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再说,我们也没看过你的样品,总不能拿厂里的事儿开玩笑,这么大的企业不能当儿戏,你说对不?焦画说,开玩笑?当然,怎么能开玩笑呢?林志财沉默了一会,又说,看看明年怎么样吧,也许会有机会,然后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焦画没再讲什么,关了机。    (未完,待续)
  林志财这样的人物太典型了!  提上。
  写得很冷静。  只是我有点被绕胡涂了,开篇接女子电话找柳下惠时好像每年已能在印刷厂拿几万的红利了,第三段接林志财的电话(以为再找柳下惠时),又好像印刷厂才开工。
  作者:udbihxa 回复日期: 16:03:12 
    写得很冷静。    只是我有点被绕胡涂了,开篇接女子电话找柳下惠时好像每年已能在印刷厂拿几万的红利了,第三段接林志财的电话(以为再找柳下惠时),又好像印刷厂才开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udbihxa看得很仔细啊:)第三段接林志财电话只是想扩大业务。
  写得不但冷静,而且实在,没什么虚的花的水份。
  udbihxa过誉了,讲个故事而已!
  很期待然后的事情。  焦画既然活着,除了独酌和睡觉,还会发生什么。  独酌很好。以前每晚总在廉租房小区外的菜场门口叫一盘串串香,几瓶啤酒。常有夜雨,不大。昏灯摇晃于头顶。身边时而安静时而喧哗。总是枯坐不动,看身边人来人去,远处灯明灯灭。
  作者:udbihxa 回复日期: 16:36:33 
    很期待然后的事情。    焦画既然活着,除了独酌和睡觉,还会发生什么。  ——————————————————————————————————————————    当然有故事发生,我会跟您一一道来。
  回到黑石村,焦画躺在床上看《生活在别处》,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中途也醒过几回,但起来又无处可去,无事可做,磨蹭一会又躺下了。到第二天傍晚,房东李娭毑见焦画两天没下楼,心里生了疑惑,就上楼去看。见焦画活着,放了心,还到外面买了盒方便面泡给他吃,顺便捎了点陈年的酸豆角。    很真实的感觉啊!  
  传说中的伍汉莅临,非常高兴!
  不错,提一下....
  作者:yowow 回复日期: 17:32:41 
    传说中的伍汉莅临,非常高兴!  ---------------------------------------------------------  想起一句流行的俗语:“不要嘲笑弟,弟只是个传说”,哈哈哈~  
  不知什么原因,总是发不上来?
  一天傍晚,焦画喝了点邵阳大曲,一摇三晃地往家赶。刚走到芭蕉林边,就听得有人在他的楼下大声争吵。走近了才知是两名操新化口音的拾荒者在争抢一只仿皮公文包,其势形同拔河。那只公文包是焦画1995年教师节的纪念品,不知怎么到了他们手上。尽管退了役,焦画也容不得这般蟊贼太岁头上动土。他酒意顿消,悄悄到围墙边取了支锄头。拾荒者中一人眼尖,跟另一人使个眼色,二人立即化干戈为玉帛,带着公文包,牵着手往南疾奔。焦画喝了酒,脚下轻飘飘的,哪里追得上,只由得他们逃之夭夭。焦画顾不了公文包,急忙上楼察看,是否有更大损失。好在新化人并未破门入室,公文包不过是从阳台上跌落后为二人所拾。  坐在简易沙发上,吸了几口烟,想起两个拾荒者的团结协作精神,焦画心里由衷敬佩。不过他有点纳闷,自己从未与新化人有过交往,怎么会断定他们说的是新化话呢?难道这里边有什么蹊跷?于是翻开有限的记忆素材,一一排查。正那时候,手机响了,吓他一跳。  一名中年男子用单薄而尖细的声音说话:是jie——hua吗?焦画立即判断出对方用新化话问他是不是焦画。焦画犹豫片刻,告诉对方,是,我是焦画,可您是?对方倒很爽快,在电话里大笑起来,好像扬声器失了控,我是春仁哪!焦画说,原来是春仁呀!心里暗想,这厮到底是谁啊?春仁说,是我,你大概不记得了,贵人多忘事,也难怪。焦画有点生气,你说什么呀?咱俩谁跟谁?接到你的电话不知有多高兴呢,你在长沙?春仁说,我在邵阳呢,刚刚跟一名虢姓姑娘讨论你的小说《往昔》来着,气氛非常热烈。虢姑娘是你的崇拜者,她就在我身边,要不你们聊聊?  一个年轻女人在电话里说,算了吧算了吧。焦画也持这样的观点,聊什么聊,有什么好聊的?他想不起什么时候还写过小说,做过文学青年。春仁一定弄错了,或者干脆打错了电话。但他嘴上却说,多少年的事了,那东西可笑得紧,不提也罢。对了,你还搞文学?春仁说,是啊,那时你说过,到什么地步都不要放弃。我正想请你过来一起聊聊,也好听听你的高见。你一定得来趟邵阳,友谊也需要呵护,你说呢?焦画感动起来,鼻子有点发酸:当然,你说得对,改天一定来看你。春仁又尖笑起来,这就对了,这才是朋友之道。还有啊,届时让虢姑娘唱段苏州评谈,让你看看我们小地方的风景。    (未完,待续)
  很期待啊,慢慢加温。
  其势形同拔河    :)))
  多谢雨红的鼓励!
  现在想起当时所见拾荒二人情势,仍忍俊不禁:)))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
  高深&不懂
  2    长途汽车在南站绕了四圈才正式出发,期间有乘客提出了抗议,司乘人员充耳不闻,置之不理。焦画倒不急,甚至车上了高速公路,他还不知为什么要去邵阳。他根本记不起春仁是谁,更不知先前曾与春仁有过怎样的交道。当然,在春仁那里意外地找到点过往的痕迹和证据也未可知。一切都不确定,而不确定恰巧十分迷人,迷人的事物蛊惑着他。从口音判断,焦画显然不是长沙人。他不知为什么会来到长沙,这座陌生又缺少亲和力的城市。他许多次离开长沙,随意去到什么地方,云南甚至青海,但最后还是回到黑石铺。就象他厌恶自慰,每次事后都发誓戒除,但每每又重操旧业——在简陋的宾馆,甚至路边的公厕。焦画是一叶浮萍,随水漂流,搁浅在了这里,并滋生了浅浅的一点根须。至于从哪里漂来,历经了哪一段河道,谁也不知道。焦画的祖籍到底是湖南叙浦还是广西全州呢?好像都不是。常常在网吧与人相聊,总有人问及他的籍贯,他的一问三不知都会引致对方痛斥,认为他太没正经。  车里乘客不多,三三两两地坐着,或瞌睡,或睁着眼发呆。右侧窗边坐一双男女,女人的胸部在针织衫内显得柔软而生动,她将青年女子最迷人的魅力用形体、眼神、气息和恰到好处的骚态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男子则忙于享用。男子起初还举止斯文,渐渐就将手伸进人家衣里去了,他只恨周边的眼睛,只恨二人不在床上。人们常常利用旅游来培养爱情,或者玩冒险的爱情游戏。不过这倒不是什么新创,古人即有挟妓以游或者挟妓啸游一说。昔日宋徽宗、苏东坡、陆放翁等,动辄挟妓吟诗,似亦无伤雅道。至于啸游则大可不必,太夸张,甚至可说轻浮,轻浮得像西门大官人,像汉奸文人胡兰成。  焦画装作不经意地偷窥不属于自己的激情,心中怅然若失。有那么几回,焦画与朱衡在四川餐馆饮酒,酒至微酣,朱就开始夸夸其谈,就性问题大放厥词。在28岁的朱看来,恋爱是他们那代人的专利,38岁的焦画已成昨日黄花,为时代所遗弃。朱衡说,画叔,您这把岁数,孤身一人,了无牵挂,挣钱何为?莫非还指望梅开二度?焦画吃了颗花生,泯口谷酒,笑道,说你狗日的没文化又不高兴,老子还没开过呢,何谈二度?这样不轻不重地骂朱衡一顿,心情畅快了许多。尽管年岁渐长,眼袋长坠,脸部浮肿,焦画仍并不觉得自己如何苍老,虽不能说风华正茂,恋爱却适逢其时。常常躺在那张竹椅上读《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或者《雪国》,焦画总是心潮澎湃,壮怀激烈,立志要与某适当的女人深陷不可思议的爱情。只可惜那女人藏在哪儿,总不现身。既然她不现身,百无聊赖的焦画只好不断地出入妓馆买欢。当然,嫖娼与爱情无关,那不过是一种排遣,或说排泄。系着裤子,吹着口哨从妓院走出的焦画,就象从厕所走出来一样轻松自如。拖着疲惫身躯,在街边邂逅了什么大奶肥臀,也免不了要回头研究一番,直到她消失,哪管它撞到一棵树,跌进一条沟。  邵阳与长沙颇有几分神似,都是那种没什么主张的城市,有时也会令人突然想起文革后的某一年。历史留下点浅浅的痕迹,又被岁月轻轻拂去。汽车在街道里呼啸穿行。一群操洞口和隆回口音的妇女手提擦鞋工具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焦画进行包围,她们想做焦画一元钱的生意,透出生活的艰辛和现实的残酷。附近的工地有三三两两的民工在挑砖、和泥,一声不响,他们没空去想远在安化和澧县的糟糠之妻,只在偶尔闲下来才对着街边婀娜多姿的肚脐美女发呆。两名男生追逐着,用刘翔的经典姿势越过交警设置的栅栏,在汽车驶至的刹那顺利地横过胜利路。   (未完,待续)
  系着裤子,吹着口哨从妓院走出的焦画,就象从厕所走出来一样轻松自如。    比喻很有意思:)
  长途汽车在南站绕了四圈才正式出发,期间有乘客提出了抗议,司乘人员充耳不闻,置之不理。    历史留下点浅浅的痕迹,又被岁月轻轻拂去。汽车在街道里呼啸穿行。一群操洞口和隆回口音的妇女手提擦鞋工具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焦画进行包围,她们想做焦画一元钱的生意,透出生活的艰辛和现实的残酷。附近的工地有三三两两的民工在挑砖、和泥,一声不响,他们没空去想远在安化和澧县的糟糠之妻,只在偶尔闲下来才对着街边婀娜多姿的肚脐美女发呆。两名男生追逐着,用刘翔的经典姿势越过交警设置的栅栏,在汽车驶至的刹那顺利地横过胜利路。    :))  
  再来读:)  
  一气读完,期待
  伍汉的师傅加油!
  作者:飞雪孤梅 回复日期: 08:46:28 
    伍汉的师傅加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惭愧!哪里配当伍汉的师傅啊,是伍汉太谦虚!  
  看着他们,焦画回忆起了20年前的某名三好学生,那名学生身穿军绿色学生装,放学后在砂石马路上攀爬手扶拖拉机,失手摔得鼻青脸肿,鲜血直流。  在南门口的一个菜场边,焦画与春仁相遇。坦率说,焦画并没认出春仁,但春仁在20米开外就开始奔向焦画,就像一名回到组织怀抱的地下党员。他用令人惊讶的方式迎接客人——二话不说就抱着焦画使劲摇晃,并把头靠在焦画的肩上。焦画怀中的男人年龄在30开外,细长的头发因疏于清洗和梳理而散乱无章,简直就是霜后枯败伏地的杂草,散发出轻微的馊味。酱色的脸瘦得不行,布满灰土。胡须也非常稀少,但长及下唇。焦画礼节性地搂着风中那具瘦削的躯体,轻轻拍着春仁后背的土色夹克。  春仁摩娑着焦画的手,眼眶湿润,用新化腔喃喃地喊着,xundi——xundi!焦画有点措手不及,但他基本确定这是他某一时期的一名朋友,并且过从甚密。由于失忆一事一时还无从谈起,他不能告诉春仁,其实他早已忘怀。焦画装模作样地问对方,四五年过去,别来无恙乎?春仁心中一股暖流涌过,用右手做了个手势,八年!抗日战争都打完了。  焦画没见到虢姑娘——那个会唱苏州评弹的美女,有那么一丝的失落。他想用玩笑的口吻问问,但造了几个句都不合适,也许春仁另有安排也未可知。春仁问起焦画的现状,焦画忌讳过去那几年的劣迹,说早不搞那行了,现在做点正经生意。他一时想起了耒阳的恩人,老人将焦画引入了正途。真可惜啊,你那么好的天分!春仁叹口气,你先前跟我说过,到什么地步都不要放弃。焦画有些糊涂,不知自己在哪方面突然有天分了,只好随意应和着,当然不能轻易放弃,不是说天生我才必有用?  宝庆府位处湘西南边陲。深幽的街道,偶可邂逅的木板房,市井男女黧黑的皮肤,人们抑扬有致的哩语,俱都透射出古老蛮荒的光芒。清瘦的春仁像女人一样挽着焦画的手,让焦画浑身不自在。他几次试图抽出右手,但春仁牵得很紧。他们沿着一条河的东岸一直往北走,那就是著名的邵水河,邵阳的母亲河。母亲河的两岸种满了柳树,人们从柳树的间隙里倾倒垃圾,使河床两边的河岸成为斜坡。浅浅的河水在垃圾的掩映下呈现出浑浊的绿色,并绕过一片片的白色纸袋和某一个破败的竹筐,缓缓流淌。  春仁并不急于跟焦画谈起文学,也许他认为来日方长,而文学本身又很复杂,何况他们都不是少年了。春仁对于友谊的虔诚态度令焦画感到不安,或许他们在某一年里在某地确实结下了友谊,这友谊于春仁永如炽热的烈火,而于焦画却不过是烈火中袅散的青烟。春仁影子般轻飘飘地走着,他用幸福的表情回忆当时的情景,你一定还记得我最后离开长沙的那个下午,我们在车站广场的喷泉旁边坐了几个小时。你一直沉默寡言,什么都没说,但在站台上,你告诉我,无论到什么地步,都得坚持信念,不能放弃。  天色渐渐暗下来。春仁领着焦画拐进了一条巷子。巷子里没有灯,黑灯瞎火的,老鼠在楼梯下穿梭忙碌。不知道上了几楼,他们沿着一条栏杆走到尽头,就到了春仁的住处。原来那是春仁姨妈的房产,他与姨妈住在一起,有些相依为命的意思。期间必定有说来话长的故事,但焦画不便过问。70来岁的姨妈已是风烛残年,一天到晚咳嗽不止,咳嗽声单调得可以,从隔壁听来,仿佛有历史那么悠长。姨妈见了焦画倒是笑容可掬,羞涩得像个姑娘,咳嗽声也戛然而止。老人让春仁带焦画看会电视,便忙着做晚饭去了。  春仁的书架上堆放着许多书籍,诸如《王船山诗文集》、《曾国藩书信集》、《童年》和《了不起的盖茨比》等,连床上和坐椅上都散落着各种陈旧的文学刊物,可见春仁对于文学的喜爱差不多到了叶公好龙的地步。焦画翻了一会,甚觉无趣。文学这劳什子,可谓酸腐不堪,毫无益处,春仁却如获至宝。焦画随手捡起一本昆德拉的《玩笑》,书的扉页有这样的留言:一条流浪野狗的觅食形象,永远是追求真理者的真实写照——焦画于1998年。字迹虽是潦草,稚气却十足。焦画觉得非常陌生,非常好笑。  姨妈很快上了菜,猪血丸子、大蒜炒腊肉、冻草鱼和水煮白菜,刚煎的糯米甜酒香气四溢。姨妈倚着门壁,笑吟吟地看着二人饮酒食肉。焦画执意让老人坐下来一同进餐,老人正了色,连忙摆手,啊呀呀,妇道人家哪能入席?春仁建议姨妈去灶屋去烤火,因为天气有些冷。老人也不走,念念叨叨的,说春仁一天到晚光知道坐在屋里看书写字,那能当得饭吃,那能讨得媳妇?焦画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老人并不理会,问焦画膝下有几个少爷了,焦画饮了一口甜酒,不知说什么好。他突然想起一首从退伍军人那里听来的打油诗:清早起来洗裤头,百万儿女水中游;不是爸爸不爱你,只怪妈妈不接收。      (未完,待续)
  说明:xundi——兄弟
  xundi——xundi!    :))
  打油诗,呵呵!!
  你告诉我,无论到什么地步,都得坚持信念,不能放弃!
  作者:yowow 回复日期: 10:30:25 
  惭愧!哪里配当伍汉的师傅啊,是伍汉太谦虚!  ----------------------------------------------------  严重反对,哈哈~
  春仁摩娑着焦画的手,眼眶湿润,用新化腔喃喃地喊着,xundi——xundi    ------------------------------------------------------------------------------  支持!新化口音拿捏得很准确:))  春仁这样的人物,我一时不知如何形容之。。。  
  我也试着来一句新化腔:Lig john jag!    
  新化方言:  到乃闹七嗨----去那里玩  好久冒到恩闹七哩---好久没去那个地方了  哟里搞---怎么办?  嗲嗲几----一点点  亲甜几----很甜  七闹骨---膝盖  搞恩低-----不得了  卵弹琴------不可能或者乱来、瞎折腾  妹黑——很脏、很黑  井倒港底——喋喋不休  港起来庆死抓味——喋喋不休还意尤味尽  史几——没错  情倒里——找到了  现品宁----擦鼻涕
  来拜读,好好地学习学习!
  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呵呵,是标准答案吗?
  3    焦画和春仁在中环娱乐城的闭月厅刚刚坐下,十几二十名年龄不一的姑娘鱼贯而入。姑娘们浓妆艳抹,廉价的衣妆短得可以,各种乳房若隐若现。她们一个个表情或呆滞,或哀怨,或笑意盈盈,或不屑一顾,弄得焦画忍俊不住。春仁也笑了,让焦画挑。焦画想起乡村里卖猪仔的情状,愈发笑得厉害,直至咳嗽起来。春仁就随意选了二人,其余俱都收起表情,依次退出。  焦画拥了二女,问了姓名,才知分别叫做甲和乙。四人胡乱叠坐在布质沙发上,唱了三五支歌曲,煞是无趣。焦画提议让甲唱支贵州老家的山歌,甲用苗语咿咿呀呀起来。才唱了一半,焦画就停了她的声,怎么象猪啊?哼哼唧唧的。众人都笑起来,甲自己也笑,她说乙的歌唱得好,不如让她唱湘西民歌。原来乙唱的是《小背篓》,唱得倒象真的一般。焦画问她,宋祖英是她家什么人。乙还认了真,说宋祖英是她姐姐的小学同学,还和她姐姐打了一架。那是为了一只竹篓,本来是我们家的,宋祖英非说是她们家的。我姐把她打哭了,早知她要做明星,就让了她也不要紧啊!乙遗憾地说。  歌不唱了,四人围了桌子,掷骰子喝酒。那天甲的手气很坏,不到20分钟,身上脱得只剩一件小衣。甲的乳房很小,下垂得厉害,随着身体晃来晃去。春仁趁了酒兴,没完没了地捏弄,甲趁势将一只乳房送到春仁的嘴边,让春仁咬得鬼喊鬼叫,春仁却笑得一如得了压岁钱。过了几分钟,春仁就扯着甲到里间做功课去了,随后就传来阵阵淫声浪语。  或者是水土不服,今天的焦画有点反胃,什么兴致都没有,便不说话,只顾一人喝酒。脱得所剩无几的乙一时也失了语,显得有几分落寞。乙索性退得一丝不挂,贴着焦画乱蹭。一阵劣质香水味从身后袭来,焦画头晕起来,呕了几次也没吐出东西来。只听得乙说她从前的往事,几年前在深圳奋斗,香港著名演员Kathy还嫖了她,因为她的功夫上乘,在圈内颇有些名气。邵阳产的胶股蓝啤酒味淡,略带腥味。几瓶下肚,焦画终于还是吐了出来,把春仁姨妈的那点甜酒腊肉全都倒在了沙发旁的木板地上。回想起这些年走过的烟花柳巷,焦画突然有点沮丧。妓女一职,历史悠久,虽属下贱,却与文人雅士并存。李师师、杜十娘之属,皆不乏高尚情操。如今该行业沦为纯粹的皮肉买卖,足见世风日下,社会堕落,时代沉沦。曾为贼寇的焦画变得伤感,泪水滚滚而下。厌恶感油然而生,焦画甩掉缠绕着的裸体,也不顾春仁,愤然起身,离开了娱乐城。  虽然不下雨,但是朔风野大。焦画打了个冷战,急忙拉上了外衣拉链。寒冷却没有远离,亦步亦趋。不知是什么时辰,街上人影寥寥。随意捡条路走着,所到之处无不陌生,他有一丝快意,也有一丝恐惧。霓虹灯闪烁不休,焦画的影子时有时无,象万丈红尘的一个词不达意的小小的注解。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来到邵阳,要在这陌生的城市留下轻飘飘的足迹。他怀疑走在这里的根本不是焦画,是任意的一名乞丐,或者流浪野狗。焦画当然在长沙,在深夜里喝酒。但是来到邵阳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焦画原本就是孤魂野鬼,出没无常,邵阳跟长沙有什么分别?倚靠着桥栏,万点灯火在邵水河中漂浮不定,像久违了的星空。焦画有种欲望,想潜入邵水河,溯流而上,去到猫儿山。那里奇峰突起,峡谷幽遽,古木苍翠,修竹葱苍。  电话响了起来。春仁站在中环娱乐城的门口,问焦画在哪。焦画说,谁知道,别管他。春仁问他怎么了,他说想回去了。五分钟后二人在桥上相遇。春仁在焦画身边站定,喘了几口气。春仁紧紧抱着焦画,生怕他转眼又跑掉了。焦画抚着春仁单瘦的脊背,在不知不觉之中,泪已成行。    (未完,待续)
  有大作之象,继续!!
  读起来很流畅。  《了不起的盖茨比》在《挪威的森林》里反复出现过。想必是本好书。
  激情是可笑的,与矫情没有二致。  时间几乎是静止的,他本人也如同一件古老的家什。  关于独饮这点,颇耐玩味。  焦画是一叶浮萍,随水漂流,搁浅在了这里,并滋生了浅浅的一点根须。  尽管年岁渐长,眼袋长坠,脸部浮肿,焦画仍并不觉得自己如何苍老,虽不能说风华正茂,恋爱却适逢其时。  ……………………………………  这些句子很给人印象。  也许真有这么一群人,并无意于挤进社会主流中,在曲折回旋的河岸上翻滚,在礁石上碰撞。因为人生本就虚幻,他们决不愿过平静无波的生活,所以处处挑衅,挑衅社会规则。痛和沉重才能让他们感觉自己。人应该怎样活着?等到明白的那天已经太晚了。  人应该首先完成造物赋予的生存使命:奉养父母和抚育子女。这是人类得以延续和到达未来的基础。  动物从来不问它们要去向那里,只是坚韧的活着和不计代价的延续,但因此而有了人类。  如果其它的太虚妄,至少可以将一生的痛苦思索交给孩子,从而能够平静的死去。  
  写这样的小说是痛苦而困难的。
  有多少人敢触碰这样的主题。
  如果世间太脏了的话,有些人会出家,好像李叔同,想独善其身。  有些人却大隐于市,并不在乎脏与不脏,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非常感谢udbihxa的深刻解读和理解!握个手!
  但我还是想剔除生命的杂质,让自己像玻璃一样透明,其实更想 像一句忘记出处的话:钻石一样纯净,雪花一样柔软。  然后享受生命:用酒、音乐、书画以及一切美的东西。
  作者:udbihxa 回复日期: 17:58:07 
    但我还是想剔除生命的杂质,让自己像玻璃一样透明,其实更想 像一句忘记出处的话:钻石一样纯净,雪花一样柔软。    然后享受生命:用酒、音乐、书画以及一切美的东西  ——————————————————————————————  钻石一样纯净,雪花一样柔软。  那是我们的理想,于是我们为该理想奋斗,像保尔.柯察金那样。  而焦画也正是为了理想而献身。
  姑娘们浓妆艳抹,廉价的衣妆短得可以,各种乳房若隐若现。她们一个个表情或呆滞,或哀怨,或笑意盈盈,或不屑一顾,弄得焦画忍俊不住      》》》》来自底层的腐烂气息被渲染得活灵活现。        
功力非凡!
  妓女一职,历史悠久,虽属下贱,却与文人雅士并存。李师师、杜十娘之属,皆不乏高尚情操。    :)))    
    天气转了睛,阳光从窗里射进来,照得屋里明晃晃的。床上假寐的焦画想起了“盼得深山出太阳”的歌词。  春仁在阳台上与楼下的姨妈说话儿。姨妈问春仁,客人的衣服要不要洗,春仁说当然要洗。他转身进屋,从衣柜里取出几件洁净衣物,让焦画换了。焦画也不推,穿上春仁的内衣和恤衫,只是稍稍小了些。焦画忽然感动得什么也似,泪水兀自淌下来。一种家的回归感袭击着他,熟悉而陌生。那个瞬间,他几乎踏在了家乡的土路,听到了山涧的流水淙淙,温暖的阳光洒满了他的周遭。焦画看见黄昏里的田埂上,一名身背军用挎包的少年,尾着一头黄牛,正在背诵诸葛先生的《出师表》。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少年十分投入,直背到了不知所云,都没能听到远村一株桂树下头罩纱巾的村妇的呼唤。  传说中许多加拿大人或者日本人来到桂林阳朔,在山水间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不知那是个什么所在。焦画突然想到那里看看,便问起邵阳至桂林的车程。五六个小时吧,春仁说,其实他也没去过。焦画说,倒不是很远,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春仁觉得怎么才来就走,再说了,要看丹霞地貌也不必非得去桂林,崀山就挺好。焦画笑道,怎么不早说?姑苏美女未必只有刘嘉玲?  于是计划去新宁县。出得门来,天又变得阴沉,早上的阳光不见了踪影,象焦画的青春。车站广场的行人三三两两,或匆忙穿过,或默然张望,像被人遗弃的影子。一名隆回妇女在售票厅门口卖桔子,眼神带些诡秘,仿佛有什么阴谋。另一名卖甘蔗的老人则立在她的对面,袖着手吸旱烟。天太冷,焦画起了尿意,拖着春仁往公厕里奔。一滩带着泡沫的液体在地上缓缓流淌,还冒着些热气,一名染了金发的青年正在墙边关裤子拉链,一边还吹着一个曲调。拐个弯就是厕所了,可见青年当时十万火急的情形。站在便池边的焦画和春仁看见墙上有个用火炭画就的赤身女郎,女郎的器官旁还配了七言诗。两人相视而笑了。焦画抖了抖自己的东西,它居然就那样膨胀起来,主人羞愧不堪,急忙藏之裆中。  出了厕所,北风一阵紧似一阵,焦画冷得发抖,只想躲回厕所里去。正好春仁打退堂鼓,说改日放睛了再去也不晚,焦画就借机下台阶,说这样也好,反正来日方长。两人叫了个的士,都坐在后排。其实不必去远方,到汽车站转一圈,焦画也有些旅行归来的错觉。  (未完,待续)
  出得门来,天又变得阴沉,早上的阳光不见了踪影,象焦画的青春。  这焦画和伍汉的焦英是二回事啊!他好象注定是个悲剧人物,人们学习、思考,衣带渐宽终不悔,可到头来只能换来与现实的格格不入以及内心的彷徨、挣扎与痛苦。
    4    到了明天,天阴沉得厉害,北风不疾不徐,一会儿又下起了雨。雨虽不大,夹在风里也是异常凌厉。出没无常的行人变戏法般地撑起雨伞,在街缝中游移,不知他们到哪儿去。邵阳这地方,怎么一天冷似一天?好在焦画只是游手好闲,不要做什么正经事。偏偏游手好闲,就更觉寒冷。身边的春仁,看似羸弱瘦小,却神态自若,面含笑意,一似无有恐惧,就像生长在野地里的一株杂木,养分虽不充足,生命力却极其旺盛。  广场的西侧有一间茶馆。着深蓝色印花衣的姑娘像日本人那样鞠个躬,把二人迎了进去。焦画回头看了看,那印花衣裳好像在哪里见过。茶馆里异常温暖,温暖得很不真实。店厅里坐着几名茶客,大声而慵懒地说着当地土语,一个个悠闲得象水塘中的鹅。提一只长把茶壶的青年在厅里穿梭着,假装很忙碌。另一名印花衣则把焦画和春仁引到东首靠窗的位子上去。春仁问她,楼上的包间还有没有,印花衣说有,便领二人上了楼,坐在一间两平方的卡间里。二人脱了外衣,隔着木几在沙发上相对而坐。不一会,有人送来两杯龙井,说声慢用便躬身退出。春仁双肩一塌,盘坐在沙发上,象一名做功课的僧者。焦画感叹道,果然仙风道骨,怪不得与艺术结缘。取出烟卷吸了一口,焦画见壁上悬了一帧山水写意,飘缈湖面上隐约有翁,安坐小舟,竹钓高举,似欲钓尽湖中寒雪。那真是个不老翁,钓了多少年了还活着。焦画忽然想起“短长肥瘦各有态”的寒食帖: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今年又苦雨,两月秋萧瑟。    九〇年代某年的夏天,一帮人总是坐在焦画的宿舍或者宿舍外的操场上高谈阔论,宗教和艺术,理想和未来。那时候焦画刚刚从大学里出来,由于不满时下的社会,总是一人呆在宿舍里写散文和小说。写完了独自阅读,读得泪流满面。后来有人引来许多附庸风雅的青年,包括春仁、木丁、灿烂,以及一些早已忘却的人,对了,还有一名总是沉默不语眼含忧怨的姑娘,好象叫做叶玫来着。  总的来说,那不过是一群时尚的追逐者,听齐秦的《大约在冬季》还有杨庆煌的什么歌曲,似懂非懂地看村上春树的《好风长吟》,偶尔也有人谈海德格尔、萨特和甘地总统。尽管如此,他们的许多话题里,焦画仍然插不进嘴。他只好坐在一张行将就木的藤椅里,手持一卷金刚经,用伪装的冷眼和冷笑看着天花板。仿佛在那瞬,他连同那张藤椅轻轻地腾空而起,离地三分。多少年后,焦画仍然记得,他当时的表情恰到好处,如同一张薄膜,将他与众人遥远地隔离开来。那张薄膜简直不堪一击,当中有人试图戳破它,但焦画总能全身而退,鼻子里若有似无地“哼”出一声。  春仁与众人略略不同,虽然对于艺术不甚了了,但他态度虔诚,执着到无以复加。他一再声称,如若放弃对于艺术的追求,则此生毫无意义。彼岸虽然遥远,成功的案例却不胜枚举,比方卖油郎历尽磨难,终于独占花魁。春仁当时写下许多风格迥异、不知所云的诗歌,蕴涵了他对灿烂的苦恋,流露出他少年心中难以排遣的忧伤。有天晚上11点多钟,春仁来到焦画的宿舍,用新化方言朗诵了一首令人作呕的十四行诗。焦画只记得其中一句说什么“一段忧伤在枯枝的上空浅吟低唱”,当时他把“上空”念成了“sho hong”,焦画笑得简直合不拢嘴,问他怎么可以那么幽默。半夜里春仁走后,焦画渐渐感动起来,他觉得有义务成全春仁对于艺术的不懈追求。从当时的情势来看,最有效的途径莫过于让他失恋,给他以当头棒喝。焦画于是两胁插刀,挺身而出,将春仁单恋的女人据为己有。灿烂在焦画的引诱下,常常在某个沉闷的无人知晓的下午,带着一只冰激林或者一块巧克力,更多的时候是一册海子的诗歌,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死屋手记》,来到一间偏远的砖房与焦画幽会。开始几次,焦画差不多都从文学或者音乐入手,深入浅出,再渐渐偷换概念,进入另一方面的主题。当然,随着时间的推进,二人几乎成了同谋。不过在旁人看来,灿烂成为焦画的猎物,显得十分无辜。其实那是一种误解,至少过于片面。  为了不引起灿烂的警觉,焦画避开床铺,在窗边的书桌旁跟她下五子棋。其实呢,这种围魏救赵、声东击西的把戏,连灿烂都觉得好笑,但她装傻,不揭穿他。焦画与灿烂靠得很近,鼻息在灿烂的耳边流淌。灿烂心不在焉,把棋子洒了一地。焦画趁灿烂捡棋子,把她抱在怀里。呼吸急促的灿烂公式般地扭了一会,便就了范,闭上眼到处找焦画的嘴。21岁的焦画一边亲着灿烂,一边将手伸进了她的衣里。屋外起了风,一根柳枝在窗口贼头贼脑地闪,象个偷窥者。正好窗外有轻轻的脚步声飘过,焦画便停了手,觉得美食应该慢慢品尝。他抚着灿烂的手,提议继续下棋。灿烂拧着男人的指头说,怎么这么讨厌?年轻的焦画憨厚地笑起来,灿烂也笑了,象一朵安静地绽放的芙蓉花。10月份的一天晚上,焦画刚洗了澡回来,把衣服晾在铁丝上,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灿烂带来了一盘提琴独奏的磁带,忧伤浪漫的旋律在平房里弥漫着。焦画笑道,明知道我听不懂,偏偏玩纯音乐,这不明摆欺负我?灿烂揉着焦画的头说,知道你喜欢,才去买的,你洗头了?焦画说,是洗澡了。灿烂轻抚着焦画的下体问,这里也洗了?焦画反问,你说呢?灿烂红了脸,鼓起勇气说,我想看看。那天晚上她果然看到了。灿烂的父母回四川老家联系工作,当晚她在焦画那里过了夜。由于双方都不熟练,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反反复复地,直到夜深了,才算大功告成。焦画第三次进入的时候,已经驾轻就熟,灿烂搂了焦画的头,咬着他的耳朵表白,我爱你。焦画正用心温习功课,哪有功夫扯闲谈,百忙中随意哼了一声。灿烂质疑怎么没有回应。焦画气喘吁吁地说,灿烂真可爱。灿烂说,可爱就是可以爱,但并不爱。焦画烦躁起来,狐性多疑,女人是不是都这样?灿烂一把将焦画推下身来,扭到一旁悄悄地哭了。  10月底,灿烂随同她的父母回了四川乐山,往后再不曾见,如同死去。临行前,焦画让春仁去送送她,春仁虽然很伤感,但很犹豫。焦画痛骂春仁,心如铁石,莫过于你。再怎么也是朋友一场,今生还不知能否见得到呢。焦画没去送,躲在屋里听着提琴曲发呆,心里空荡荡的。到了断黑时分,心如死灰的春仁推门进屋,泪流满面地躺倒在焦画的床上。春仁告诉焦画,灿烂哭得跟泪人儿似的。焦画劝春仁节哀,这种事情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缘起缘灭。他抱着春仁的头,不停地开导那个失去玩具的孩子。谁知道那孩子却越哭越凶了,简直如丧考妣。  那年的年底,春仁也离开了长沙。他告诉焦画,长沙是个伤心的城市,他没法面对物是人非的光景。因此他决定到别的地方去,希望生活能够重新开始。焦画问他去哪里,他说谁知道呢,何处黄土不埋人?焦画当场就批评了他,要振作起来,七步之内必有芳草。焦画送到长沙火车站,当时许多人也在那里告别亲友,象一座奈何桥。结识半年的一对朋友来到喷泉旁边,倚着栏杆坐下,谁都不说什么。焦画把一部叫做《往昔》的小说手稿,连同昆德拉的《玩笑》,一起送给了春仁。焦画站在车窗下,看见列车徐徐启动。车窗里的春仁也不挥手,只是无奈地看着焦画。春仁渐渐变得模糊,焦画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大声喊,要振作起来,到什么地步都不能放弃,生活在向我们招手。    (未完,待续)
  他大声喊,要振作起来,到什么地步都不能放弃,生活在向我们招手。    我反复想象这个场景,每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看人生匆匆,让我们同享光荣,让我们的梦永不落空。”  
  sho hong--更准确地说,是sho heng
  作者:飞雪孤梅 回复日期: 12:28:52 
    这焦画和伍汉的焦英是二回事啊!他好象注定是个悲剧人物,人们学习、思考,衣带渐宽终不悔,可到头来只能换来与现实的格格不入以及内心的彷徨、挣扎与痛苦。  ---------------------------------------------------------  是啊,那当然是2回事,不可以同日而语的。。  
  “一段忧伤在枯枝的上空浅吟低唱”,令想起钱钟书《围城》中“孕妇的肚子贴在天上”那些不知所云的“诗歌拼盘”,哈哈。。  
  作者:伍汉 回复日期: 21:56:34 
    “一段忧伤在枯枝的上空浅吟低唱”,令想起钱钟书《围城》中“孕妇的肚子贴在天上”那些不知所云的“诗歌拼盘”,哈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不小心跟钱老靠上了:)
  好贴要顶~  
  顶唔汉的师傅喽~
  顶上去
      一名身背琵琶的长发女子进了菜馆,那是虢可。焦画总感觉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与该女子发生点什么,如同湘江水注定要流经洞庭湖。当然,江水在那里稍事停留,又要经长江汇入大海。虢可淋了些雨,把外套脱了挂在壁勾上,露出紧身毛衣和黑色长裤。焦画像鹰一样打量着,非常准确地捕捉虢可的诱人部位,心中升起无限遐想。春仁的喜悦形之于色,硬是把一张尖脸扯成了椭圆形,几乎让人感觉到了生之无常。焦画则是窃喜,但他只是礼节性地挂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春仁介绍了过后,焦画也非常随意地握了握她的手。焦画说,我是焦画。虢可风骚半掩,久仰先生大名。焦画笑道,您错仰了。春仁也笑了,说还好不是错爱。焦画有点生气,责怪春仁胡说,怎么扯到做爱去了。虢可瞟一眼焦画,装模作样地说,你们都说些什么呀,尽让人听不懂。这样的矜持恰到好处,稍有偏倚都会韵味顿失。金莲见到西门官人,春心荡漾不已,仍要责怪王婆多事,毁她的名节。焦画想到这直想笑,嘴上却说,您别计较,我没文化。小时候家里穷,光知道放羊喂猪,哪里认得几个字?虢可说,焦先生果然风趣,把我们当宝耍哩。焦画从印花姑娘手里接过参须麦冬递给虢可,说哪里敢呀,刚刚还洗了洗耳朵,坐在这里等着听您的评弹呢。虢可问焦画想听点什么曲目,焦画说,以前也是胡乱听过些,都不怎么记得了,好象有一段叫做《笑中缘》,不知是昆曲呢,还是评弹。虢可说,看来焦先生记性真好,那是苏州评弹的经典,只是我一个人怕唱不来。焦画道,说的也是,没有三弦便少了情致。虢可说,原来焦先生会三弦,那就好办。焦画生怕她去取三弦,急了起来,连忙摆手,表示仅是看过而已。春仁生怕焦画失了望,坚持让虢可唱《笑中缘》。虢可无奈地笑笑,取出琵琶抱在怀里。试了试音准,然后正了色,弹了一截引子。正是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虢可望了焦画一眼,开腔唱道:  虎丘山麓遇婵娟,  疑是嫦娥出广寒。  展齿一笑含千羞,  淑女窈窕君子逑,  淑女窈窕君子逑。  佳人拜佛我求天,  愿千里姻缘一线牵。  一叶扁舟紧相尾,  烟波影里到梁溪。  ……  唱毕了,虢可纤指扫弦,重又合抱怀中。随后欠身致意,笑意盈盈。春仁高声地笑,笑得前仰后合,不停地鼓掌,象在做一个关于“兴高采烈”的示范性动作。焦画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夸张,但他很快放弃了,他只是面含微笑,轻轻地击掌赞叹。虢可象个得了嘉奖的孩子,兴奋得一脸通红。稍作停顿,她说,很久没唱了,生疏得很。焦画说,您不唱真是浪费,对了,您是做哪行的呀?虢氏正张嘴要答,春仁抢过话头,说人家是师专的语文老师,灵魂工程师。焦画便唏嘘不止,感叹虢可怎么可以暴殄天物,明珠暗投。他取出烟卷递给春仁,春仁摆了手。然后又把烟卷递给虢可,虢可笑起来,说她要是吸烟,那还能嫁得出去?焦画点了烟,说随便嫁个人也不是办法,总得嫁个懂曲艺,会怜香惜玉的才行。春仁听得酸酸的,心里暗叫不好,这回怕是引狼入室,嘴上却言不由衷,说夫唱妇随最好了,只可惜焦画在长沙,隔着许多路程,不然倒是个人选。虢可抚着琴,低着头,并不言语。焦画发出一阵假笑,把手中的半截烟头都笑跌掉了。接下来虢可继续拨弦唱曲,有《西厢记》、《梁祝》、《二度梅》、《秦香莲》、《白蛇传》,还有《三笑》和《杜十娘》等,总共有十来支曲吧。这些曲子焦画大都听过,虽说记得不甚真切,重听起来倒也象是走在一条熟悉的山道上。山林里木叶飘零,踩上去沙沙作响,他的手里还提着一把缺口的柴刀。春仁听到后来,有点昏昏欲睡,就起身出了门,到外面去唤服务员加开水。加了水,重坐下没几分钟,春仁打起哈欠来,便提议该用晚膳了。  焦画其实对吃饭充满了厌恶。这些年来,他在各种餐厅和路边店里就食,饮食男女的丑恶嘴脸令他不快,他们的饭后饱嗝散发的酸臭味以及扔在桌上带着血腥的牙签更令他恶心不已。他先前度过的少年时代基本上是饱含苦难的岁月,由于事隔多年,那种贫苦在记忆中一点点地稀释,一点点地模糊,一点点地远去,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有个场景,不知是否电影中的情节,总在他脑海显现。草垛下的土砖灶屋里,光线晦黯,木几上摆放着两只菜碟,一碟水煎豆腐,一碟酸豆角。男人端一只锡壶,独自饮着烧酒,女人和少年坐在火堂边远看。少年饿得厉害,他终于端了饭坐在桌边,女人鼓励他闻一闻豆腐吃口饭。有那么几回,他饿得实在不行了,仍然在长沙的街上流连。他希望能够挺过去,直到走不动了,胃也隐约痛起来,才到路边摊上吃点炒粉或者几片臭豆腐。  菜很快上来:农家肉片,小炒黑山羊,蒜香排骨,浓香猪手,石灰蒸蛋,水煮菠菜。春仁问焦画喝什么酒,焦画说,啤酒,白沙啤酒。服务员很抱歉,告诉他们只有骄杨和本地产的胶股蓝。那么,一件骄杨,春仁挥了挥手。春仁和焦画互敬了几杯,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然后焦画开始敬虢可,虢可说不要把她灌醉了才好,焦画笑了,说灌醉了才好,不然哪来的机会。虢可笑嘻嘻地望着焦画说,焦先生真爱开玩笑。春仁说,风流才子,不是浪得虚名的。酒喝了不少,春仁和虢可谈起了文学,甚至谈起了柳永——《往昔》的主角,二人对柳永的生活态度产生了争论。焦画光知道为妓女所葬的落魄词人柳永,而此永非彼永,只好傻乎乎地笑着。春仁略略喝多了些,激动得把筷子都扔在了桌上,说他并非迂腐守旧,但人活着总还得有点原则,有点精神。虢可说她也不是赞成柳永的生活方式,只是对他的生活态度表示一定程度的理解。因为听不明白,焦画觉得无聊,建议大家谈点通俗的,比方昆德拉。但春仁突然没了兴致,一味地喝酒。焦画与虢可谈起了路德维克与露西的爱情,以及他们最后一次约会的那个夜晚。虢可一想到路德维克那身宽大无比的外套就笑个不止,但是焦画想起路德维克急匆匆脱掉外套和军营的睡衣、衬裤后赤裸裸的样子就更加乐不可支,因为露西从头到尾都没脱下她自己的衣服。春仁看来醉了。他趔趄着站起身,要去上厕所。焦画搀了一下,问他要不要让虢可陪陪。春仁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独自推门而去。  焦画低垂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人在桌下踩他的脚,于是抬起头来望静默中的虢可。望了那么一会,虢可伸过一只纤手,要握焦画。焦画干脆站起来,隔了桌面,抱了虢可的头,亲着虢可的嘴。那嘴儿小巧柔软,外表的一丝寒意和口中温热的牵引着焦画的舌,令焦画顿时忘我。虢可虽是坐在对面,嘴上的动作却疯狂得紧,令焦画始料未及。一时间,焦画竟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十几分地不真实。不过眼下的事情也容不得他多想,于是一任自己投入其中,直至几个回合下来方才罢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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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还猪龙主 回复日期: 09:3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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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
  应当这样度过 :)  
    虾米我,低调de路过
  有几点疑惑:  作者曾仔细的介绍了焦画的三件行头,而穿着夹克出场的焦画很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他隐隐在欲望之外,看着尘世中的自己哂然冷笑。但虢可的出现让焦画显得,怎么说呢,他们“勾搭”在一起的过程好像缺少铺垫,饭桌上果然肉欲横流。  38岁的男人见了女色还是“穷”成这样吗?  一个深度寂寞的38岁的男人也许是这样吧。  这是我所不了解的。  且静观下回分解。  很认真的问楼主一个问题:如果一个38岁的男人失去了性的能力(车祸),他会怎样呢?  那是一个很亲密的朋友,我想比较楼主的回答,以考量他是不是最优秀的男人之一。
   写得不但冷静,而且实在,没什么虚的花的水份。        
  古龙说过:妓女和窃贼是历史上最古老的两种职业。  但不一定只有从事过这两种职业的男女才最风尘。还有更卑微的心,在泥土之下。  对于妓女大家有个误解,古代是偶有侠骨柔情的妓女,是时势所然。但这样的妓女决不存于当世,只要是收钱的,她的心就一定卑微到泥土中。
  这篇文写得真不错。我再顶一下。    看了下杨元元的贴子。  我才不会死呢,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最坚韧的活着,像老鼠一样。  
  作者:udbihxa 回复日期: 15:17:48 
    有几点疑惑:    作者曾仔细的介绍了焦画的三件行头,而穿着夹克出场的焦画很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他隐隐在欲望之外,看着尘世中的自己哂然冷笑。但虢可的出现让焦画显得,怎么说呢,他们“勾搭”在一起的过程好像缺少铺垫,饭桌上果然肉欲横流。    38岁的男人见了女色还是“穷”成这样吗?    一个深度寂寞的38岁的男人也许是这样吧。    这是我所不了解的。    且静观下回分解。    很认真的问楼主一个问题:如果一个38岁的男人失去了性的能力(车祸),他会怎样呢?    那是一个很亲密的朋友,我想比较楼主的回答,以考量他是不是最优秀的男人之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说对了,焦画不仅寂寞,且性欲旺盛。偏偏虢可又与姓焦的神交已久。  要不是后面的一些章节已成,真想让您代笔了,因为不久后的焦画,正如您所说,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性的能力。  至于最优秀的男人,我这里暂时没有标准答案,网上也许有下载。而焦画的一生,也许就该这样度过
  有味道!
  得了闻道版主的嘉许啊,要庆祝!
    5    的士从西湖路拐上了宝庆西路,春仁在前座,焦画和虢可坐在后座。三人俱不作声,虢可却在搓焦画的手。时候也不早了,11点或者12点。车到了什么地方呢?三号马路或者四号马路吧。虢可让司机踩一脚,然后很快下了车。看着站在车门边的虢可,焦画还没回过神来,他问虢可怎么下车了,虢可并不言语,站在车门边望着他。于是焦画也下了车,跟前座的春仁道了晚安。载着春仁的的士很快开走,红色的尾灯消失在一栋楼后。楼面的霓虹闪烁不休,路上偶或有摩托车呼啸而过,这个城市像旷野一样迷茫。  迷茫是焦画所喜,轻飘飘地徜徉在多年前的某个不确定的睡梦之中。我们所处的世界就是这样,这是世界的原貌。其实焦画每夜里很少做梦,倒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不可得。他总是一倒身便如猪一般沉沉睡去,横在某间无人知晓的小房里,象一具暂死的尸体。偶尔有梦,但事后总不记得,一如不曾有。有几回焦画在睡去之前甚至布置好了梦的场景,各种道具一应俱全,诸如月光、青烟、柳树、原野,有时还有面目模糊的女人,只等着将自己的镜像丢进去,演绎一段前后矛盾或者不可思议的故事。可惜,他往往是徒劳。有一种情形类似梦境。秋天的某一个深夜,他突然间醒来。慵懒中他爬起来,咿呀一声打开朝南的那扇木门,在若有似无的月影里走进一片橘树林。摘了果的橘树依然飘着香,焦画轻轻地做着深呼吸。池塘西面有一栋砖楼,先前是一所学校的办公楼,校长、主任和老师们都在里边工作和算计,但如今早已废弃了。焦画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楼下,他半闭着双眼沿着木板楼梯一路攀上去,坐在了五层楼房的楼顶。人都在远处睡去了,焦画在深夜里看不到一个人影,因此觉得世界是干净的。要么呢,他醒来的是一个雪夜,窗外雪落声沙沙作响,或者是一个雨夜,窗外雨打芭蕉。漫天的雨帘里,一点哭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异常凄厉,他倒感觉亲切无比。  这个夜略略有些陌生。与虢可走在资水河畔,焦画有些拘谨。或者不是,他怎么会拘谨?他不过是在等待虢可的勾引。看着远处状元洲的暗影,焦画问虢可,晚上怎么办。虢可投到焦画的怀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焦画心中有数了,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在去红叶宾馆的路上,虢可告诉焦画,春仁是她最好的朋友。春仁总是跟她提起放浪不羁的焦画,因此,她与焦画神交已久。她说,听说你要来,我兴奋了好久,结果你真的来了。焦画不喜欢这样赤裸裸的表白,顾左右言他,装得像一名谦谦君子,希望春仁不要产生误会,因为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这样一来,虢氏虽心中对于春仁略有歉疚,洒脱且明礼的焦画却令她越发崇敬,越发景仰,如同武二之于金莲。虢可不再说什么,只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幽叹反过来令焦画心如猫抓。  红叶宾馆大约在二纺机附近,外观不起眼,内里倒也干净,有条有理。二人胡乱洗了个澡,早已成干柴烈火之势,就上床径直做起事来。电视里正在播放《错爱》,周佳丽勾引谢季文。那晚,焦画异常神勇,颠鸾倒凤,花样翻新,抱着虢可直做了个把时辰,把虢可弄得欢畅不已才了事。退潮后的虢可仍是满脸潮红,问焦画怎么这般了得。抚着虢可的酥胸,焦画变得沉默。经过长途跋涉,终于登临顶峰,赏玩他山风光,接下来面临的便是下山。人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焦画一想到春仁,心里就犯愁。  陆续有车辆在红叶宾馆前的马路上隆隆驶过,因为时候已经是早晨。焦画是在这种杂乱的声音中渐渐醒来的,他隐约还听到了妇女叫卖豆腐的声音。这事儿十分有趣,多年前挑着豆腐担子走街串巷的农妇,还有货郎,引着孩子们欢乐了整整一个上午。身边的虢可也醒过来,裸身的虢可斜倚着枕头,长发任意跌落在耳廓、肩、手臂和胸前,她静静地带了微笑,望着焦画。这时的虢可无比单纯,直至可传观,但单纯的背面蕴含着女体无法言喻的淫荡。淫荡和着她的微笑扑面而来,令焦画迷醉不堪,心旌摇曳。闻着虢可的淡淡体味和床第间的温暖气息,焦画想起昨夜的事儿,笑了起来,他想说,多么淫荡的人儿!虢可问他想说什么,焦画逗弄着她的唇说,虢老师真可爱。虢可变了脸,说她讨厌这个说法。焦画说,怎么会呢,难道我说错了?虢可说,总之我讨厌,换个说法吧。焦画不知道标准答案,一脸茫然。虢可叹口气说,明知你不爱,我偏偏陷进去。焦画这才明白,原来她要的是爱,可见女人弱智者居多。双方都愉快,岂不是皆大欢喜,又关爱情什么事了呢?但他跟虢可说,还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呀,傻瓜!虢可推开焦画,蒙着衾被转过身去,她生气了。看着为爱生气的虢可,焦画乐了。他掀开衾被,抱着女人揉弄一阵,又要轻薄她。虢可说,既然没有爱,还是别这样。焦画一时性起,哪里顾得了那许多,翻身上马,弄将起来。虢可在半推半就中渐入佳境,她抱着焦画的腰,不知告诉谁:我要死了——  西外街和城北路为阳光所普照。行人四下里走着,他们说话的腔韵煞是有趣,都在微笑着大声吵架,不知吵些什么。邵阳有众多人所传颂的典籍,比如挑脚筋、割舌头,但身背一只军用挎包,在街上尾着虢可晃晃荡荡的焦画并不害怕,因为他与普通的街头恶少没什么明显的区别,只是他的沉默寡言有点令人生疑。这些都是外像。实际上他与虢可就那样不即不离地走在街上,双方都颇为尴尬——问题出在虢可身上。尽管在早上激战的最后关口宣称行将死去,但虢可很快将那些抛开,认为当时的愉悦与强奸案中偶或得到的快感没什么两样,她对爱的问题耿耿于怀,计较不休。她想,既然他不爱我,怎么能与我共赴巫山呢?当然,虢可并没完全放弃,不然她大可心下一横,一走了之,就当被狗咬了,打一剂狂犬疫苗,让往事随风。她还怀抱着希望,行事果敢、魅力无限的焦先生对于爱之一字,只是难于启齿而已。看着生气的虢可的背影,焦画突然记起了多年前的灿烂,那是春仁的初恋。他发现历史再次简单重复,不仅单调无聊,了无新意,更重要的是,他再次伤害春仁,甚至是雪上加霜,刀口撒盐。焦画与春仁并无过节,更无杀父夺妻之仇,因此并非故意为之,但事实在那里,焦画每每以怨报德,行禽兽之行。想到这里,焦画惊出一身冷汗,年轻时虽也有过剪径的前科,但打家劫舍,勉强与侠士相仿,如今怎么做出如此下作勾当,陷于不义,为世人所笑?焦画渐渐生出一丝恨意,如若不是虢氏水性杨花,撩拨于己,事态何以至此?当然,这也是天意,正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残局还是得收拾,上完了茅厕,屁股总得擦擦,哪怕用篾片。焦画跟虢可建议,叫上春仁,一起吃个中饭,虢可不置可否。在谈到怎样与春仁解释昨夜去向时,焦画颇费心思,不知如何是好。虢可说,在巴黎酒吧喝酒,切磋文学和音乐。说罢,虢可像孩子一样,扑进焦画的怀中,嘤嘤哭泣。  三人重新走到一起,他们去吃午饭。天气真的很好,阳光也很明媚。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当然,其实也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如果三人都兴致高一些,彼此都很愉快,他们也许会去谢家院子或者蔡家院子那样的地方去吃饭,尽管很远。但饭还得吃,于是他们就近找了一家,在城南公园的旁边。饭桌摆在一株老樟树下,三人坐下来,视野很开阔,可以看见远处拥挤的瓦檐。天空也十分晴朗,有几只鸟雀在树间盘旋。座上的三人各怀心事,随意吃了些。男人们则吸着烟,只有虢可在嚼虾。焦画看着几十米外的公园门楣,问大家能否看清对联上的字。大家都看了看,但没人说什么。焦画总想说点什么,告诉春仁昨晚酒吧的气氛是如何热烈,或者说一个轻松的笑话,让大家都笑起来,如同什么都不曾发生。张了几次嘴,最终也只是干笑了两声,问大家怎么怎么都变得沉默,难道是菜肴不合口味?他斟满开口笑酒,敬春仁。春仁说,你是该敬我,仰颈干完就起身走了。经过焦画身边的时候,春仁顺手推了焦画的头,险些将焦画掀翻在地,弄得焦画和虢可错愕不已。焦画心想,这也是活该,欠了人家的总得还回去。哪怕春仁一时失控,花几个钱雇一帮恶少,卸了他的胳膊,挖了他的眼睛,也只是两清而已。虢可也没了食欲,起身告辞,回学校里去了。    (未完,待续)
  一片生活的废墟,让我们看到颓废之美!
  确实很颓废,像村上式的颓废,有别于川端康成、芥川龙之介式的“临终的眼”所见出来的绝望。。  
  会写完吗?不会写一半又嗝了吧
  作者:405老六 回复日期: 11:18:50 
    会写完吗?不会写一半又嗝了吧    当然会写完,请放心。
  作者:伍汉 回复日期: 11:14:40 
    确实很颓废,像村上式的颓废,有别于川端康成、芥川龙之介式的“临终的眼”所见出来的绝望。。    伍汉是个日本文学通啊:)
  嗯,红脸了~    第100条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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