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每个夜晚都会有人死去,就好像黑夜过后电影白天…

  幻曲 1983  我们都对了,还是错了?  我们都爱了,还是忘了?  分开时,你哭了,还是怎了?  我只是疼了。  但还是笑了...
  Part 1. 亦寒  【亦寒】  我叫亦寒,现就读于M大音乐系三年级。  从M大北校区的男生宿舍B区7栋的顶楼阳台上,可以尽情地俯瞰整个校园的全貌,以及紧邻西北角一堵残破围墙的油菜花海在不远处的那条城郊铁道近旁静静地流淌,还有极目远眺才足以捕获的足球场僻静角落的那抹温暖。  阳光缓缓弥漫整个午后。我喜欢怀抱着这把吉他,静静地坐在顶楼的阳台上,背靠着一排排暖洋洋的棉被,俯视着游离在校园规则交织街道之间的这帮同龄人---我更愿意像海明威那样称他们为“年轻人”。  右手偶尔扫两下干涩的琴弦,来试图唤醒自己早已沉睡的神经。如果不是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烟焰烫到了指端,我一定很自然地以为自己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然而,爱因斯坦这位老爷子的那几句关于“时间与空间”的经典独白,始终让我觉得很不自然。  不知为何,望着阳春血染的天际,耳边极不情愿地缠绕着隔壁楼层某猥琐男在《无间道》里的深情嘶吼,眼底这座模糊的楼阁竟确有电影场景里的那几分神韵了,不禁让我天真地以为自己早已身临其境,以至于每每让我激情澎湃,幻想其中,无法自拔。  每天都这样安静得生活着。安静到阳光明媚的午后,我站在这座阳台上眺望一墙之遥的小镇,胖得可爱的小妹妹在身后一手拉着妈妈的手一手紧握着还未拆包的冰激凌,小酒馆前写着错别字的招牌,洒水车轰轰碾过去后湿漉漉的车辙。  我常常一个人一直看到天色渐晚,天空中出现绝美的云霞,才不舍地离去。但是暗夜的微风却一直痴情地留在那里,厮守着有时候从痛苦记忆中惊惶挤出的一滴眼泪,花朵一样地摇曳着。  我也时常驻足在火树银花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小镇街口,在暗夜形形色色的人群里盯着礼品店橱窗里的一件很是好看的玩偶,蛋糕房柜台上的一个特精致的大蛋糕,水果摊旁的闪着红光像打了蜡似的苹果...用手指轻轻捏捏衣服口袋里干瘪的钱包,我不只一次地体会到了“囊中羞涩”的现实含义,但都没有像这次这样如此切肤。因为我突然惶恐的发现,即使我拥有它们,也找不到真正想要送达的那个人. . .  (未完催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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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寒
  谢谢朋友们的支持啊~~O(∩_∩)O
  关注中。。。
  每天都会更新哦~~~
  可提意见,虚心请教。
  今晚、更新。
  敬请期待~
  写完了 O(∩_∩)O~·
  等下发、、、
  PART 2.安然  【安然】  我叫安然,现就读于M大绘画系二年级。  记得刚上一年级在学色彩的时候,导师的一段话让我似有所悟。他说,水粉画中的灰色不是指黑白相间的灰色,而是指无数种颜色相混后的灰色,这种很灰的背景能凸现层次感,使背景衬布褪下去,他也很称赞我对灰色的领悟和运用。而我只是觉得这种颜色竟像极了我的成长,我的青春,斑斓成模糊一片。  然而,我更乐意把它形容为“混合色”。因为混合色里面也有神秘可爱的,照在身上像是另一个宇宙里的太阳。但我觉得还不够,还不够,像VanGogh图画,画到法国南部烈日下的向日葵,总嫌着色不够强烈,把颜色大量地堆上去,高高凸了起来,油画竟变成了浮雕。  彼时,我见不惯周围的大多数男生,油腻的皮面,汗味浓重的球衣和臭袜,喜欢把黄色笑话挂在嘴边。要不就是一些书呆子,终日顶着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衣服胡茬邋遢的穷酸像。我别无他意,只是“看不惯”而已。  有时,我常常觉得,我就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画师,重复地描绘着同一处狭隘的风景。也许,有一天那抹风景真的消失了,我也就该永远离开了,永远。  现在的我关心天气,心情,食物,学业。当然,还有他。闲暇时惟一还会做的就是翻开大卷大卷的素描,水粉画,速写,看看上面签的日期是否还完整。然后偶尔找出五线谱一页一页的翻,从巴赫到莫扎特850到295,从肖邦到舒伯特295到740,从拜厄到车尔尼599到749,最后是前年夏天折磨死我的贝利尼的《诺玛的回忆》。我也说不清当时为什么放弃音乐而学了绘画,我只是觉得生命中在不经意间就充满了各种必然,我说不清楚,仅此而已。  记得那时刚来这所美丽的大学不久,在很多个失眠的秋夜里,当我听着安静得不得了的帕格尼尼大提琴曲:maurice gendrom,间隙之中听见十月的风在飞舞,以及南方秋天夜晚里无比肃杀和凄凄的冷雨,床边的手机响起,有着刚离别时高中同学的悉心问候,我温暖感动地竟不敢去接。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些不眠又不醒的日子,像一幅塞尚的油画,灰暗却斑斓,凌乱又优美,没有定义只有赤裸裸展示出来的伤口和甜蜜。   我常常看到那些曾无处安放,满的快要溢出我这遭有限生命的青春,曾给予我多么美好而又奢侈的方式,修饰着我人生中那些不明的平凡和落寞。在二十岁的某个彻夜未眠后的清晨,我的世界终于醒来了。  可是,当我第一次在校园热闹的银杏道旁看到他时,我确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然而终究,我的心还是安然的住进了被美好幻想渐渐弥补的回忆里了...
  谢谢支持哦~~~
    安然
  PART 3.创作中...
  = =. . .
  还好还好。。
  每晚首发、
  PART3...
  终于写完了。
  等哈上帖~
  我、李依然。O(∩_∩)O~~~
  PART 3. 颜俊  【颜俊】  我叫颜俊,现就读于M大音乐系三年级。  我很喜欢樱花,也许只是因了某个人而已吧。确切记得在南校区的梦云湖畔就有一株樱花树,每到阳春四月的某一周,洁白的花瓣随微风起落一定会让你产生一种特享受的梦幻感。过去常常从北校区宿舍楼的窗口极目远望那株樱花树,哪怕只是一个极模糊的轮廓罢了。  便如同清竹与雅菊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身骨和姿容那样,樱花是长年眺望山峦与大海的岛国咏吟的一首和歌。在暮春的月夜,白色的花瓣似银河的尘星静静落在了川端康成深邃的记忆里。  来到这座南方城市的这一年,我在学校近旁的小镇租住了一处宅院。院子里便有这样一树樱花。正是春天。樱花盛放,地上铺着一层细软的白色花瓣。此情此景,充斥着某段记忆里的暗示,让我一眼便喜欢上了。  我又想起这样一个故事来,在日本明治时代,曾有一个年轻女子跳瀑自杀。她并不是因为失恋或厌世,疾病或绝望,只因觉得这样的青春年华太美,不知失去后如何是好,于是决定不如像樱花那样,在最美的时刻死去。  说来也怪,宅院的屋室之陈旧,但凡物皆有被时光细细抚摸过的温感。光线被阻隔在顶部弧度柔美的窗子之外,只在脱漆而粗糙的旧木板上切下一溜狭长的暖色。屋内显得有些阴暗。铁艺栅栏的锈迹被雨水冲刷,在青苔隐现的墙上留下泪痕般的印记,像极了某人模糊的容颜。  我在这里,只拥有一间房,一缕光,一把琴。当然,还有她。房间像是一座旧教堂的冷清耳室,终年在晨曦时分获得富有宗教意味的光芒从高而窄的五彩清亮的玻璃窗射入。甚是“安然”。  有时走在校园里,又遇上南方的冬天。有缠绵不尽的阴雨。道路湿润,像一面青铜镜子,映出模糊的人影。我穿行在狭小街道,抬头仰望树叶一片一片凋落的瞬间,透过稀疏的树杈,天空泛寒,扑面是潮湿冰冷的水气。云痕重重,偶有飞鸟掠影。走在树下,就有雨滴从树上掉下来,滑落脸颊,冷若清泪。这时,她常常在我的眼前闪现。可是,一瞬即逝。  莫名,我竟特热爱这个黑暗中的城市,坐在宅院的高阁上,点上一支烟,凝望在远方匍匐行走的人们,疲倦而匆忙,还有星辰一样的灯光悄悄绵延到黑暗深处,不知所终。  天色渐晚,在那些无眠的夜里,我总幻想自己是一个年轻的王,穿着华美的袍,站在悬崖上歌泣。脚下有众多的子民,但都是自己的影子,天真地落寂的善良的邪恶的,像是一场纸迷金醉的盛大演出,灵魂飘没。
  感觉还好吧、、
  很知足。
    颜俊。
  感谢大家的支持啊~~~
  重点关注
  @abcd2-7-5 20:31:00  重点关注   -----------------------------  谢谢哈
O(∩_∩)O~
  继续创作。。坚持
  写好了。
  原创要支持啊。
  PART 4.遇见  【亦寒】  阳春的日光,暖暖的倾泻。只是因了我在抚琴之后起身不经意的一眼远眺,却终于看到了此时此刻悠然徜徉在油菜花海的你。  安然,你知道那时我是有多么想像常往一样迫切地看到你在画板前专注作画的样子么?  我深深地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情景。一样是这样的午后暖阳,一样是这样的阳台远景,一样是这样的油菜花海,一样是这样的笑靥如花。我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你,望着你的身影,在百米之外的深情一瞥,温暖了手心,湿润了眼眸,凌乱了发迹,这一切你是否会看得到呢?  我想,你也许不会看到,一定不会。你是那么的专注,左手托着颜料盒,右手捏着画笔,时不时的流畅勾勒,时不时的抚腮斟酌。我突然十分好奇,真的想知道你到底在画什么。身边的那片油菜花海吗?嗯,我想一定是的。  白色的裙摆,匀称的身姿,挽起的发梢,简单的装束。虽然模糊了你的脸,但却让我很自然的联想起了《雏菊》里的慧英,你们应该会有几分惊人的共同吧。  然而一连三天的阴雨,你都没有出现在我伫立在阳台的远景里。写在记事本上简短的几句话一直在提醒着我:第四天,晴天,你没有出现。第五天,晴天,你依旧没有出现。我匆匆地跑向那片你曾经置身的花海,环顾四周我一下子就慌了,我忍不住猜想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生病了,画完了,还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当时特别痛恨自己的懦弱,特别后悔没有主动去认识你。也许,以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不会知道,那天晚上我熬夜给你写了一首歌。以后的日子,我都会背着琴来到这片花海,静静地坐在你曾经坐过的草地上,弹一首写给你的歌。我只是很想让你听到,只是很想,不只是纪念。  最后,我发现我终究还是幸运的。在等你的第580000秒之后,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你。  第一次的相遇,竟是如此的不知所措。当我坐在草地上深情地弹唱完一首写给你的歌时,听到身后的掌声,我慌忙地转身,竟在万分的惊诧中第一次看清了你的样子...  【安然】  当你转过身,我看到你当时那样惊诧的表情,我真的觉得那个样子甚是可爱,几欲想笑但都忍住了。  “你好,我叫安然,是这所大学绘画系二年级的学生。”看到你怔住了,我就先礼貌地伸出手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额,你好,我叫亦寒,音乐系三年级。”你说完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对不起,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啊?不过你唱得真的挺好听的!”我想起刚才愕然的你又看看现在傻傻的你,这次真的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嗯...额...没有没有...”你依旧傻得可爱。这便是我们的第一次对白吧。  我喜欢看你前臂上血管分布的样子,用力扫弦的时候有一条条棱起的静脉,看上去形如雨夜急骤的闪电。手上的皮肤并不细腻但却光滑,指尖稍平,指甲亦短。我知道,这是长久练乐器独有的特征。  简单的风景,平静的心绪,你弹琴,我作画。快乐的时光总是在来不及抓住的时候就已匆匆溜走,明朗的午后也悄悄地被昏黄的暗夜所吞噬。一路默默的慢慢走着,你把我送到小镇的这所宅院,推开门,满树的樱花绚烂的扑面而来,你也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可你也只是惊叹。转身告别,你正在离开。呆呆地看着你,看着你的背影,竟发现像极了我一直深深地爱着的他...
  慢慢进步吧= =~~~~
    遇见
  PART 5.亲缘  【颜俊】  小然,你知道么?当我租住了这一处院落之后,我真的特希望你也能搬过来住。一来因为这处院落两间屋子不大但也不算小,我一个人住显得很是奢侈浪费;二来你是知道我的生活起居的,很不喜欢收拾家务,自己吃饭也是多一顿少一顿的,我想你住过来可以为你节约一点开销,最重要的是来“监督和管理”我---你的懒得像某种杂食动物一样的哥哥。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是在“大一新生接待日”的那天,我作为新生接待一对一服务的志愿者而很幸运的认识了你。看到你那干净纯真的笑脸,我也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这个平凡世界少有的那份美好。我提着你并不轻盈的行李箱穿过拥挤的人潮,来到北校区操场的物品领取处;穿过大半个校园,来到南校区的宿舍楼,把你的行李扛上六楼的寝室;穿过排队的人流,来到行政楼的学籍注册室。顶着九月的骄阳,我也真实体验到了“汗流浃背”的具体定义。  当你既关切又感激的递上第一张纸巾,第一瓶饮料,第一份晚餐的时候,我就更加确信的认定,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大概就是从那一天我就决定要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地去照顾你,去关心你,去保护你了吧。当你生病时,我会第一个跑去校医院买了药然后送到你们楼下,哪怕只是轻微的感冒风寒;当你难过时,我会第一个来找你陪你去操场散步给你讲我现学的几个笑话,虽然我一直觉得我不是一个那么爱搞笑的人;当你高兴时,我会第一个要你和我分享你的快乐,因为我喜欢看到你的笑脸,让你更快乐。  然而,有时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一起出去游玩,一起遇到同学,他们难免会有些善意的误解,这时我都会轻轻拍着你的肩膀,然后很骄傲地对他们说,这是我妹!  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你,所以我要更加努力地去爱你。小然,你只是我的好妹妹。我不只一次地在心底这样告诫过自己。因为我从没有告诉过你,我心里的那个位置一直被那个她所占据着。一直一直。  【安然】  颜俊哥,其实,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感觉的到。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自然的对你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看着你扛着我厚重的行李爬上六楼累得满头大汗浸湿那件白衬衫,为了我而忙东忙西毫无怨言,对于我这个第一次走出家门独自来到千里之外的小女生,是一种莫大的鼓舞和依靠。我看着你不禁油然而生出一丝心疼和感激。从那以后,我就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以后我一定也要对你好。  只要有你参加的篮球赛我都会去看即使逃课也要去,我不想错过能看到你在球场上驰骋的每一次机会,我一直没有对你讲过,那样的你真的特有魅力。看着比赛结束时,大汗淋漓的你被三两个漂亮的女生团团围住,然后你接过她们递到手里的冷饮,我竟然顿时会很不自然的感觉到失落,我承认我有点吃醋了。  那样的场景,我竟不愿去再看一眼。只是把我双手紧握着的饮料端端正正地放在你的衣服的旁边,然后想着你的灿烂笑容悄悄离开。  你会经常带我出去玩,我们一起去K歌,一起去打电玩,一起去酒吧,当有你的朋友看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暗自向你抛来媚眼,说,你女朋友真漂亮的时候,你都会貌似生气的样子向他们撅撅嘴然后揽着我的肩神气十足的说,这是我妹!然而你却不知道,当我听到他们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竟有些莫名满足和幸福的温暖。  在这之间,我先后遇到了几个男生追求我抑或是向我表白,可是我都委婉的拒绝了。诚然,并不是因为他们不优秀也并不是我太过高傲。只是,我的心里已经装满了你的喜怒哀乐,让我再怎么去塞下别人的甜言蜜语呢?  我想,我会这样一直默默地爱着你,终有那么一天你会感觉的到。终有那么一天的,我想。
    亲缘
  以人物独白的形式展开情节,却不累赘黏滞,很是清新可读。绿脸推荐一下!
  呵呵。都是俊男美女呀!不错。
  楼主自顶的魄力很值得佩服
  PART 6.蛊惑  【亦寒】   颜俊?当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就觉得这名字挺特别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想到第一次见到你会是在学校举办的“音乐之声精英选拔赛”上。  我并不在乎此次比赛的冠军将会获得远赴英国深造的机会,我也不在乎在它背后所赋予的丰厚的奖金和无尚的荣誉,我更不在乎它所拥有的近百万元的人才造势计划,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感兴趣。  父亲从小就教导我。伟大的音乐是遗世独立的,一切完美的事物皆属于超人的境界,惟有在完美的技艺里,那终日纷呶的,疲乏的“人的成份”才能够获得片刻的休息。在不纯熟的技艺里,有挣扎,有焦愁,有慌乱,有冒险,所以“人的成份”才特别浓厚。我很单纯地喜欢它,便是因为“此中有人,呼之欲出”。  所以,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父亲从小就谆谆教诲过我的这套音乐理念得到一些灵魂上的认同,完成他临终的遗愿,也不辜负了母亲这么多年来对我含辛茹苦的抚养。  彼时,听到楼下有男生拨吉他的声音,我可以突然很难过。那把音色响亮的吉他此刻正躺在柜子里,素白的琴面,清香的桃木,清晰地记得换和弦时左手和指板摩擦而生的响声极似哭泣,像是对青春一种独特的控诉。  有时,站在人潮涌动的街口。我会感觉我身处蜂拥向前追赶幸福理想金钱洋房豪车美女的趋之若鹜的人群之中,夹在中间被踉踉跄跄趔趔趄趄地推着挤着撞着带向前去,他们个个都精神饱满兴致勃勃地在横流的物欲中坚定地向前追赶。  我不要。我还遗忘了一个背包在后面,那里面装着我的食物和玩具。我要回去拿。我一定要回去拿。这是我唯一坚持的理想,我无数次在梦里看到一个逆着人群行走的人,脸上刻着决绝与妥协并存的坚定和犹豫,一直在行走,他的理想是要么找到世界的起点,要么毁灭在宇宙的尽头。  这一路走来,从千人的海选到层层的筛选,过关斩将,但我并没有体会到太多的紧张在意和大喜大悲。清晰地记得评委老师们的那句话“你真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你一定会成为冠军最大的竞争对手!你的父母应该会以你为傲的。”这些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因为我已经都得到了我想要的了。  记得在比赛4进3的时候,你在我之前出场演奏,你很流畅的弹奏了一曲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博得了评委老师的一致好评。可就在我去柜子里准备取出我的小提琴要上场的时候,打开柜子门的一刹那,我一下子就傻眼了。柜子里竟然空空如是,琴和谱都不翼而飞了。听到主持人在台上报幕接下来该我出场时,我也只能在后台拖着腮帮子傻傻地坐着。因为,我想到了放弃。  这时,是你走过来关切的问我怎么不上去啊,我说我的琴和谱子都莫名不见了。这时,依然是你走过来把你的琴送到了我的手里,然后拍着我的肩膀看着我很坚定的说了句“我瞧不起那些轻言放弃的人!”之后便转身走开了,看着你的背影我心中涌出了十万分的感激和敬佩。  虽然没有了谱子,但我还是凭着记忆印象开始演奏,可就在高潮的一瞬间,琴声却戛然而止,第一根琴弦断了。按照比赛规定,乐器在演奏过程中损坏无法进行正常比赛的,将视作自动放弃比赛。灯光暗了,我双手缓缓垂下去,头也慢慢地耷拉下来,当黯淡的的目光扫视台下时,我知道,我出丑了,我失败了。  可就在此时,在场的观众和评委都一致起立鼓掌,余音绕梁。我深深地鞠躬,竟当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也许他们觉得,此时乐曲在高潮处的戛然而止正是恰到好处吧,我不知道。那一刻我觉得我是这个平凡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因为有你,因为有她。我当时就有一个闪念,即使迎来一个月后紧张激烈的“原创曲目冠军赛”的淘汰,我也早已无怨无悔了。  我依然相信,依然像耶和华一样仁慈地相信,我们作为有思维的生物是上帝的杰作,在黑色的天地之外一定有着明媚的雪原和祥和的村落。我们终将作为一个光荣的伤疤来装点历史,然后被后人轻轻摩挲。我们只是在经历生命的一个梦境,浑浊的像是处在绝路,但在太阳醒来或是睡去并开始将她的眼泪浇灌这片皲裂的土地之时,一切都又将重新开始。就像那部戛纳电影里的一句经典对白:“是的幻想,我们都缺少幻想。”  【安然】  我们每天都过着单纯的生活,单纯的不用去担心失业或是物价升值,破产或是金融危机。然后在某次晚饭之后伴着乍暖轻寒的夕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呈十字交错的那两条狭长的街。
  颜俊哥,那天我们站在学校后山的山顶,冷风呼呼地灌进来,看着你清晰的侧脸。蓦然发觉,温厚的日光已把生命抚摸得如此柔顺。我真的几欲落泪。  某时,看到林荫道旁的法国梧桐,裹满灰尘的树叶被烈日炙烤得像锡箔纸一样奄奄一息。我竟有几分感性的怜悯。  某时,看到天窗外那块铅灰色的天空,飘零的云朵,流泻的星辰,还有沉沉的黑夜。在无数个空落的白天过后的黑夜,在无数个无眠黑夜过后的白天。我都在想着你,念着你,爱着你。  此时,我不用再枯燥的沉浸在十九世纪有一种叫Pre-Raphaelite的画派。虽然其追溯到拉斐尔之前的宗教画,作风写实,可是画中人尽管长裙贴地,总有一种奇异的往上浮的感觉。这种错觉是怎样造成的,是他们的独特之秘。不用再关心这一流的画作的评价是否过高或过低,还是它是否拥有怎样狭窄的趣味。我都不再去关心。
  简单沐浴过后,用毛巾裹着淋湿的头发,坐在镜子前面看到自己晒得红红的脸,觉得甜蜜畅快,却同时不乏感伤。毕竟,这么美好的午后又只能躺在回忆里了。  当年轻与幻想相遇,追问快速流逝的光阴,心里无比平静地蔓延出忧伤,开满了学校后面的山岗,荒芜的冷风把我团团包围。
  于一个孩子,缺少幻想这是最大的悲剧---一个真实的普遍的悲剧。然而,个人的悲剧对历史也不过是一幕语焉不详的短剧,时光白驹过隙,我们何其所幸?终究,匆匆而过。  真实真实再真实。青春,我可爱的青春。最后,我终于开始现实了。
  @清扬婉兮阿湄
16:48:00  以人物独白的形式展开情节,却不累赘黏滞,很是清新可读。绿脸推荐一下!  ------------------------谢谢啊
  @沙岗头
9:15:00  呵呵。都是俊男美女呀!不错。  -----------------------------  谢啦啊~~·
  @天池洼人
12:59:00  楼主自顶的魄力很值得佩服  -----------------------------  呵呵
一般一般。
    蛊惑
  PART 7.欲念  【安然】  4月23号,晴转阴。依然是这样一个平静的午后,我却猜不出竟是一个如此不平静的夜暮。  望着盛放的油菜花海终将面临着凋零的噩运,我难免有些伤感。无意瞟到了亦寒的侧脸,他在专注的拉琴,乌黑的发丝,干净的肤面,竟和颜俊哥的样子有几分惊人的相似。但我知道,他们却是性格截然迥异的两个人,一个温暖如四月的和煦阳光,一个清爽如九月的习习微风。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当他像往常一样把我送到了这座宅院的门口时,我依然可以远远的看到他并不算清晰的背影。我非常清楚地记得那样的背影,越发觉得像你,颜俊哥。  推开院门,拉上门闩。突然发觉整个院落死一样的沉寂,看到你的屋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闪着温馨的黄韵,我竟有一丝慌张。我把背包和画板放进自己屋子里之后就直奔去敲你的房门,可是一直没有人应答。掏出手机拨通你的号码但却也一直是无人接听。也许你今晚有事吧,可能会晚些时候回来的,我想。  于是,我就捧着一本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在洁净的灯光下慢慢翻阅,撑着这深不可测的夜色和暗夜稀疏的星辰,等你。  啪啪啪,我警觉地听到了大门被敲响了。是你,你回来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赶忙把书反扣在床上,拖鞋还没来得及穿好就向门口跑去。  拉开门的一刹那,你猛然一下子就倒在了我瘦弱的怀里,满身酒气,你喝醉了。可我记得,你是不大爱喝酒的,也从未见到过你醉成这个样子。我赶紧把你就近扶进了我的屋子里,你一头就倒在了我的床上。  我为你把厚重的鞋子脱掉,用湿毛巾简单地擦拭你的脸庞,我用双手缓缓抚摸着你棱角分明的轮廓,我也是第一次看得如此清晰,如此动容。那是一张线条分明,干净阳光的脸庞。怎能不叫人心生怜爱呢?  我没有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知道即使我问你,你也说不清楚。只是,你的嘴里似乎一遍又一遍含糊地重复着“小兰,小兰...”,我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女生的名字,一个你日夜呼唤的名字,一个你念念不忘的名字。  这一切,我都不去计较,尽量不去理会。可是,当我用毛巾轻轻擦着你的手臂的时候,你却突然一下子用你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还没来得及反抗,似乎就在那么一瞬间...  【颜俊】  那晚,也许本应该是个平静的夜,可是对我来说,却一点也不平静。4月23号,我深深地记着,是夏兰的生日。
  夏兰是我从幼儿园就开始喜欢的一个女孩。刚开始只是特喜欢和她在一起玩耍,喜欢在午睡时故意不睡觉偷偷跑到她的小床旁边看她熟睡的样子,喜欢和她分享自己的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我对她的依赖越来越大,她说过她也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们在小学三年级放学时才第一次一起牵手过马路,那就算是我们青涩初恋的开始吧,当时的感觉确实不记得了,只是感觉到有些胆怯心脏跳得厉害。  从幼儿园到小学,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我和她都形影不离,我喜欢着她,她也喜欢着我。可是,就在高三的毕业季,为了遵循她爸爸妈妈的意愿,她没有选择高考而是选择了去英国留学。最后在机场的告别我都没有勇气去见她最后一面,我不愿意去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因为,我,只能默默的祝福她。  身边一直留着她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深深记得她说的一句话,如果你还爱着我,如果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请不要放弃我,一定要来找我,好吗?至少我会一直等着你的,一直。因为,我爱你!  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去英国,去找她,去重拾我们的幸福。因为,除了惟一我爱她比她爱我要多一点之外,其实我一无所有。  小兰,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你的样子了,好久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好久好久没有闻到你的气息了。可是今天,4月23号,是你的生日。我是那么想见你一面啊,那么想。  我知道我这种想念终究无法实现。所以,那晚我一个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闷酒。最后,我独自摸着昏黄的暗夜,踉踉跄跄地敲开了院门。然后,我就倒在了一个人的温暖怀抱里,不省人事。  当我酒酣正浓,微微苏醒的时候,我似乎又再一次感觉到了你那股熟悉的诱人的气息。你为我擦拭着额头,脸颊,脖颈,胸膛,当你俯下身子贴近我,柔软的发香扑面而来。我更加确信,没错,小兰,这就是你!  此时,我竟然真的不敢去相信自己的知觉,你真的回到了我的身边。此刻,你就在离我几厘米的位置,我要紧紧地抓住你,绝不会再让你离我而去了,绝不会了。小兰,我爱你。小兰,你是我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抢走你的,我要你!我要你...
    欲念
  PART 8.复仇  【颜俊】  正如漫长的黑夜过后是短暂的黎明,短暂的黎明过后是漫长的白天,漫长的白天过后却又是短暂的黑夜。这是一个看似多么完美的轮回,然而我却多么希望就这样一直轮回下去,不去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去想今天到底该怎么做。
  我们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一起,仅仅平静了下来。天色愈见黄昏,连蝉鸣也变得无力。夏日之初暮,却垂落如死。  她不做声,擦干眼泪,默默地坐起身,背对着我,捡起地上的衣服,独自穿上。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确有万分的悔恨。她回过头看着我,说,哥,你起来一下。  我起身离开了床,站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看着她默不作声地打开衣柜,拿出干净的床单来换上。  那张被蹂躏的褶皱不堪的旧床单上有几滴殷红的血迹,裹着汗水与精渍,她看着只愣了一下,而后便一言不发地卷起来抱走了,低着头,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我看着她,从未体验过这般复杂的心境。  【安然】  颜俊哥,我低着头从你的身边匆匆擦肩而过,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已经噙满眼底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带给你哪怕是一点点的内疚与不安。
  当我再次走到你的面前,你只是低着头,轻轻地对我说,小然,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回敬给你了一个很难堪的笑容,不便再说什么。只是妥协似的点点头答应了你。  然后你姿态僵硬地和我拥抱,渐渐的,我竟然看不清你的脸了。   我深爱的人把我紧紧地揽在肩膀上无声哭泣,这是何等的“悲壮”。是的,悲壮!  这样的场景像极了远方荒芜的原野,光秃的山岗,凌乱的石崖。然而,他们没有悲壮,只有苍凉。悲壮是一种完成,而苍凉则是一种启示。悲壮则如大红大绿的配色,是一种强烈的对照,但它的刺激性还是大于启发性。苍凉之所以有更深的回味,就因为它像葱绿配桃红,是一种参差的对照。  时代的车轰轰地向前开。我们坐在车上,经过的也许只不过是几条熟悉的街衢,可是在漫天的火光中也有惊心动魄。只可惜我们只顾忙着在一瞥即逝的店铺的橱窗里找寻着我们自己并不清晰的影子---我们只看见了自己的脸,苍白,渺小:我们的自私和空虚,我们恬不知耻的愚蠢---谁都像我们一样,然而我们每个人又都是孤独的。  可是,日子啊,还得过。还得平淡得过。  【亦寒】  5月20号,多云。那天,安然,你说你有些不舒服,心情十分低落,想让我陪你一起出去走走。于是,我们就沿着城郊小径一直慢慢悠悠的向前走。一路上我们的话并不多,可是你和我并肩走着时,貌似无意间竟抓紧了我的手臂,但却让我感到了特别的温暖和欣慰。  远处黄黄的月亮斜挂在烟囱口,被炊烟熏得迷迷镑镑,牵牛花在乱丛中张开粉紫的小喇叭,犬尾草簌簌地摇着栗色的穗子。  晚上,我们在潮湿的,木搭的小房子里住下,夜色被檀木窗棂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和飔飔泠风一起泻进来,我也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萤火虫,在黑暗中平静而忧郁地飞舞。晃晃悠悠的像我们曾有的点点时光。  你说你感到有点闷热,就走进了浴室冲澡。我斜躺在这间小屋子的一张大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屋顶,细数着我们之间的那些美好记忆,想到点点滴滴我竟然会不自觉地发笑。那应该是一副适合搁置在记忆里的微笑。  你从浴室里走出来,关上了门。我也微笑着缓缓坐起身。然而,当我看到你的霎时间,我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  你一丝未挂,手里紧紧攥着一条白色的毛巾。你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圆滚滚的水珠沿着你光滑的身子缓缓落在木制的地板上。我不做声,咬着牙关,唾液腺也在这时显得尤为发达。我愣了一会儿,还是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我略有迟疑,然后断然伸出手去抱住了你,试着去亲吻,抚摸。你略有抗拒,但很快便顺从了我。  那还不算是七月流火的时节,但是翠绿的夏之世界中,蝉鸣却已一浪高过一浪。如同窗外白天剧烈的阳光,敞朗的光线似河流一般,流过窗棂,流过身体,闪电般轰鸣作响,照亮深不可测的黑暗天堂。我像是坠入了深海。有一瞬间我紧闭双眼,是天旋地转般的欢愉。黑暗天堂之门缓缓关闭,我睁开眼睛,世界之隅依然布满了阳光下的罪恶。我脑海瞬间一片空白。汗水已经将全身浸湿,沿着胸骨缓缓滴落。  彼时,已近凌晨时分。我们躺在一起,呼吸仍旧急速剧烈。我们做了两次,你热得头发里都是汗水,却依旧紧紧抱着我滚烫的胸膛。我揽住你的腰,你在我的怀里落了泪。我们浑身都湿透了,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然后,我们似乎都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安然】
  记得那时。晚春的阳台上,曾挂着绿竹帘子,倾斜出满地绿条的阳光。  凌晨时分,我轻轻走到院子里,看着这间小木屋却觉得莫名悲伤。我亲爱的你睡在屋子里并不知晓外面夜色如水,繁星满天。也许你并不知道,这趟美丽的旅途在我心里却痛如刀绞。一直一直。尽管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辛香。  而后,我又悄悄地走进屋里,在白色墙壁上用烟蒂重重地写下“Ti amo"。黑黑的粗粗的涂炭,竟是那么清晰。  还记得那个不眠的雨夜么?我独自一人冲进大雨滂沱的夜里,你看到了之后竟是那么的心疼,我清晰地看到了你的眼泪。其实,在那个瞬间,我也很懦弱地在被雨水模糊了眼睛时落泪了。我想,这样的落泪,应该不会吵醒了忍耐吧。因为在接下来的残余青春里,我还那么需要它,那么需要。
  看到一本书上说,西方人称阴险刻薄的女人为“猫”。我想,我也快要成为那只“猫”了吧。因为为人在世,总得带个假面具,想起地母替垂死者摘下面具来,说,你不能带着它上床。要睡觉,非得独自去。非得独自去才可以么?我一直想当面问她这句话。  突然想起导师偶然讲到的MichaelAngelo的一个未完工的石像,题名“黎明”,只是一个粗糙的人形,面目都不清楚,却正要大气磅礴的,象征一个将要到来的新时代。倘若现在也有这样的作品,自然是使人神往的,可惜没有。也不能有,因为我们都还不能挣脱这个时代的梦魇。  我渴望我的黎明的到来,即便是如此的模糊,渺茫。
    复仇
  PART 9.生日  【颜俊】  6月15号,阴雨。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竟然早已忘却了。还是早上小然突然给我打电话送生日祝福的时候,我才在恍惚之间想了起来。  小然说,自从她搬回学校寝室住之后,我们之间的见面也少了联系也少了,她想今晚给我过生日,想和我见见面。我当即准备推辞,可是想到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在一起了,不自然的生疏了想念,然后就迟疑了一下答应了下来。我听到了她在电话那头久违的甜美的笑声,也觉得特欣慰。她还补充说会带一个人一起过来,我有种莫名的好奇和惊喜。  拉开宅院的大门,当看到小然搀着亦寒的胳膊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猛地愣了一下。而后,没有太多的惊诧不解,只是很自然的微笑着看着他们。  小然紧靠在亦寒的肩膀上,很自豪地说,颜俊哥,这是我的男朋友,亦寒。  我笑着说,我们早就认识了。此刻,亦寒也只看着我会心的一笑。只剩下身旁的小然,瞪大了眼睛独自惊异,但她却也没有再问什么。我赶忙接过亦寒左手提着的蛋糕,把他们迎进了屋子里。
  我们用音箱放着歌剧,比如瓦格纳的《诸神的黄昏》,然后搬了很多箱啤酒回来。哗啦啦满屋子的泡沫,像喝白开水一样地灌。那晚小然兴致似乎还很高,她很兴奋地拿起琴,依旧熟练地拉着帕格尼尼协奏曲。  当她拉着一曲巴赫平均律,进行到第二十小节时,我起身准备去洗手间,走到她身边,她忽然停了下来,似乎要落泪。我心里微微震颤了一下,低下头看着她,说,小然,没事吧?  她笑着说,没事。然后她却突然扶着我的胳膊,神情十分复杂,她抬头看着我说,颜俊哥,我有话对你说...  亦寒赶忙放下了酒杯,很敏感地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看她,又看看我。我与小然四目相对,竟当即心下生凉。我总觉得她有话要对我说,却又不忍开口。  气氛尴尬了一下,小然放开了我的手,忽然泄气一般又嬉笑起来,说,生日快乐!其实,我就想对你说生日快乐...  我知道,小然想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她失去力气似的倒在我的身上,我很自然地想抱着她。但是,看到身后的亦寒,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我把小然的手送到亦寒的面前,笑着说,哥们儿,你一定要对小然好啊!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就连我自己都觉得那样的笑容一定虚伪到了极点,可是转身却看到小然瞪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眼中有泪。但很快,她用双臂紧紧地环抱着亦寒的脖子,然后深深地埋进了亦寒的肩膀里...  【安然】  颜俊哥,我深刻地牢记着你的生日,6月15号。  因为,我的每一个生日你都会给我过,而且每次都会给我极大的惊喜。因为,我对自己说过也要对你好,所以,我也想给你过一次生日。当我在犹疑忐忑中拨通你的电话时,我知道很久的不联系一定会有些生疏,于是我假装欢笑,极力让你感觉到轻松和愉悦。可是电话那头的你可否听得到?电话这头的我,声音在笑,泪却在飘。  我没有告诉你。在这段分别后的惨痛时光里,我和亦寒在一起了。我们租住了一处简单的房子,我和他同居了。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里一直有你的一席之地,没有人可以占据。正如张爱玲所言,女人啊...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 ,怨的也是男人,永远永远。  某时,当我独自一个人拖着疲惫虚弱的身体从医院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注定要经历过无数个无眠的黑夜和凌晨。我经常感觉到头疼得厉害,冲着凉水澡,蹲下身子蜷缩在一起紧紧抱着自己,在空调嗡嗡的响声里,拉开百叶窗,看着微微泛蓝的天色缓缓迫近黎明的边缘,我竟感到莫名的惶恐不安。  我把医院的诊断书愤恨地揉成了一团,慌忙地丢进抽屉里。我发誓,我再也不想看到它了。捂着脸冲到隔壁的浴室去,闩上了门,无声抽噎。我立在镜子前,看着我自己掣动的脸,看着眼泪滔滔而下,像电影里的特写,我呀着牙说,我要报仇。有一天我一定要报仇。可是,我却不知道,我的仇人是谁。我不知道。  想起那个才女还说过一句话,时代是这么沉重,不容那么容易就大彻大悟。所以,我没有再哭,只感到一股寒冷的悲哀。于凄凉之外,还感到了无言的恐惧。
    生日
  PART 10.怀孕  【亦寒】  夏天的日子一连串的烧下去,雪亮,绝细的一根线,烧得要断了,又给细细的蝉鸣连了起来,“吱呀,吱呀,吱呀...”。我突然看到,那汪黄灿灿的油菜花海也快要湮没在夏日的烈焰之中了,我害怕她会转瞬便被烧成一片荒野。我真的害怕。  从前寂寞的我渴求大海那样令人窒息的无尽关怀,但在多年以后我们都看到了这个世界的荒芜和深不可测之后,有一种惶恐油然而生,即使被温暖如春的浮华与明媚所遮盖却依旧无法消失。所以,我总是对身边和远方的朋友们说要好好活,好好地活。  这种感觉像是激情电影高潮过后的短暂停歇,一种瞬间被冷却的痛感。剩下那把寂寞的大提琴和帕格尼尼的音符在悠长的共鸣。我一无所有,除了大把大把的时间和孤独。  偶尔也会烦躁,我便拉琴,或是塞上耳机,听埃尔加大提琴协奏曲。夜未央时,琴声如泣。  偶尔也会去琴房。僵硬的手掀开琴盖,手指落在黑白琴盘上,触目惊心地颤抖起来,像是村上春树写的敏一样无法弹下去。抱着吉他笨拙地拨着同一个旋律,一滴眼泪悄悄落下撞击在钢弦上,我听到了惊雷炸响的沉重控诉。悲哀从心底溢出,打湿了我的脸,我沉静下来,不再说话。  安然,说,我怀孕了。我紧紧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她孱弱的样子,用手轻轻拂去她眼前的长发时,我竟然当即落泪。  惟一还会想的,惟一还会做的,惟一还会说的,只是一句,对不起,拿什么来拯救你,我最爱的人!  【颜俊】  小然,怀孕了?!我是不是知道的已经有点晚了。小然,你为什么不早些时候告诉我呢?说好的我一定会对你好呢?我真他妈的就不配向别人那么趾高气昂地说出“这是我妹!”这句话。我不配!  现在,我只想去看看你。看看你,现在还好吗?  木质的楼房,两层,住了很多家房客。因为年代久远而踩上去嘎吱作响,有阴暗潮湿的长长走廊,走廊里晾满了湿的衣服,很多人家在走廊里做饭。  我轻轻敲了几下门板,亦寒走过来开了门。小然穿着一件很薄的白色衬衣,套着黑色的裙子,头发挽了起来,勃颈颀长,更瘦了。看起来特别憔悴。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时,她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我,眼眶便当即噙满了泪水。她轻声叫我,哥...  我听着听着,心里像刀割一般,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我捂着脸,恨不得去死。  我问她现在感觉还好吗?她苍白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说,只是很累。   那是一张让人不忍想要伸手去轻轻抚摸的脸庞。笑起来便温婉如歌,不笑时便隐忍悲凉,那是我熟悉的样子。  我喜欢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熟睡之时甜美如婴的脸,静静地看着。  房间里挂满了小幅的水粉画。黑色的背景上有一片凝集的色泽,抽象的美感。角落里堆放着很多乐器,但是却没有发现亦寒经常爱惜着擦拭过的那把大提琴,我清晰记得他给我说过,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贵重的遗物。我们无话可说,有些尴尬,我试图去打破这片沉寂,轻声问,亦寒,那把大提琴怎么不见了啊?  亦寒明显一愣,眼神游离了一下,然后赶忙接着说道,哦...琴弦出了一点小问题,昨天拿去修了,过几天就可以拿回来了。我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说,好好照顾小然,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定要叫我,并告诉他下个周末的决赛一定要加油。  我悄悄地从裤子的衣兜里掏出了几百块钱,然后在他毫无觉察的时候塞在了小然的床边。深深地看着此时熟睡着的小然,想起了瑞典人喝酒的时候,有一句极普通的祝酒词,叫做“Minskal,dinskal。”译成中文,就是“祝我健康,祝你健康。”此刻我多想,再像那次生日Party一样端起酒杯给她说这句“Dinakal”啊,多么想。  我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和亦寒做了简单的告别后,便转身走出了那栋房子。  在我小时候,爸爸曾告诉过我,成长必然充斥着生命的创痛。由于年少不更事也没有去深究,但是现在我们还可以如此肩并肩手牵手一起去寻找幸福,这就已经足够了。
    怀孕
  PART 11.真相  【安然】  亦寒,这些天我一直躺在床上休养身子,真的挺感谢你对我是如此的好。从端茶倒水到饭菜居家,从谈心解闷到幽默笑话,一直有你在我身边。但你却没有一丝的抱怨和脾气,我觉得我是那么幸福。  然而,你一定不知道。每每当我看到你是那么尽心尽力地去疼惜我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多么的内疚与不安。因为...我骗了你。
  我不只一次的在心底想把这件事情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可是,从我那天在城郊的小径上决定牵你手的那一刻,从我那晚在那间小木屋的浴室里决定和你做爱的那一刻,从我在小镇凌乱的街口决定和你同居的那一刻,从我用坚定信任的眼光看着你然后对你说出“我怀孕了!”的那一刻,从我...  我知道,我已经离开要向你坦诚道歉的那条路已经越来越远了,早已脱离了轨迹,甚至背道而驰。我知道,承担这个责任的那个人不应该是你,陪我去做人流手术的那个人不应该是你,甚至负担这笔手术费的那个人不应该是你。我知道,应该接受这遭惩罚和报复的那个人也不应该是你。  但是,事已至此,我已经无路可走了。我害怕当我告诉你这一切的时候,连你也会离我而去,惟一还如此爱着我的你。  亦寒,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所做的这一切,让我以后来好好爱你吧,好吗?  然而,世事的预言就像有些图画是我永远忘不了的,其中只有一张是名画,就是高更的《永远不再》。  一个夏威夷女人裸体躺在沙发上,静静听着门外一男一女说着话走过去。门外的玫瑰红的夕照里的春天,雾一般地往上喷,有种要升华的感觉,而对于这健壮的,至多不过三十来岁的女人,一切都完了。女人脸大而粗俗,单眼皮,她一手托腮,把眼睛推上去,成了吊梢眼,也有一种横泼的风情,在上海小家妇女中时常可见,于我们也颇为熟悉。身子是木头般的金棕色。棕黑的沙发,却画得像古铜,沙发套子上现出青白的小花,螺钿样的半透明,嵌在暗铜背景里的户外天气则是彩色玻璃,蓝天,红蓝的树,情侣,石栏杆上站着童话里稚拙的大鸟。玻璃,古铜,与树,三种不同质地似乎包括了人唾手可得到的世界的全部,而这是切实的,像这个女人。想必她曾结结实实的恋爱过,现在呢“永远不再”了。虽然她睡的是文明的沙发,枕的是柠檬黄花布的荷叶边枕头,可是这里始终有一种最原始的悲怆。  透过狭窗,衬着街灯只能看到一片寒灰,突然发现,这是一个多么亲切可爱的世界啊!想着,如果此时我在街沿上匆匆地走着,那我的每一脚踏在地上必定都是一个响亮的吻。  转过视线,目光偶然扫到房间角落的那张很低调的画。叫做《明天与明天》的一张画,也是美国的,上面画了一个妓女,在很高的一层楼上租有一间房间,阳台上望得见许多别的摩天楼。她手扶着门向外看去,只见她的背影,披着黄头发,绸子浴衣是陈年血迹的淡紫红,罪恶的颜色,然而代替罪恶,这里只有平凡的疲乏。丝袜溜下去,臃肿地堆在脚踝上,旁边有白铁床的一角,邋遢的枕头,床单,而阳台之外是高大的房子,黯淡而又皓白。明天与明天,时间的重压,一天沉似一天。  明天与明天?如果,没有你陪我在阒然无声的大街上瞎逛了,那么,再也不会有愉快轻松的行走了。这种单纯而可爱的幻想一生只会有一次,它可以轻易地被扼杀在摇篮里。  只是,现在的我寄住在旧梦里,又在旧梦里做着新的梦。  【亦寒】   此刻,关上狭窗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四下里低低的大城市,黑沉沉地像极了古战场的埋伏。  我立在阳台上,在暗蓝的月光里看你的那些照片,照片里的笑,似乎有藐视一切不屑一顾的意味---因为太感兴趣的缘故,仿佛只有兴趣没有了感情,然而那注视里还是有对这个可爱的世界难以言说的恋慕。  有一张因为光线柔和,朦胧的面目,沉重的丝绒衣褶,有古典画像的感觉。我也忍不住对着你微笑,然后把你紧紧贴在胸口,给你的微笑增加更多的温感。  我常常陷入沉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了你,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句,“噢,原来你也在这里吗?”原本有些事真的是不经意的完整,有些人真的是出乎想象的命中注定。  我见过你最深情的面孔和最柔软的笑意,在世态炎凉之中灯火一样慷慨地给予我苟且生存的勇气,我们边走边爱。  那夜你问我,是否还记得倪弘毅的《重逢》。紫石竹你叫它是片恋之花,三年前,夏色瘫软,就在这死市,你惫困的失眠夜。夜色磅礴,言语似夜行车,你说,未来的墓地会有夜来香,我说,种“片刻之恋”吧。后来你在同时代殉节,疲于喧嚣,看不到未来,淹没于尘埃...  我侧过脸看着你忧伤的样子,那是一张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轻轻抚摸的脸庞。只觉得你很轻易地就让我有了溺水一般的无力和悲伤。因为,我生命中的温暖就这么多,全给了你,叫我以后再怎么对别人微笑呢。  我感觉到了。你越走越近,我闻到了一股夏树的辛香。  【颜俊】  转身挥手,从那栋二层的陈旧楼阁走回自己的这所宅院。平时只需十几分钟的步程,这次我却从黄昏走到了零星。耗尽了一日十二分之一的光景,徘徊在来途,彳亍在归路,想着小兰,我只是想竭尽全力来说服自己对于这一切所作所为并非大恶的可能。  可是,当临别前小然的样子再一次在我的眼前无端的闪过,我为何会莫名的惶恐,惊慌中挤出了一滴眼泪?随风摇曳着。  也许是突然回忆起小然某日里给我讲过的一个老笑话吧:天主教父与耶稣教牧师也给受洗礼的婴儿取名字,但是他们都永远跳不出 乔治,玛丽,伊丽莎白的圈子。但是有一个人翻遍了《圣经》,想找一个别致些的名字。他得意洋洋地告诉牧师,决定用一个从没有人用过的名字---撒旦。殊不知,撒旦竟是“魔鬼”的意思。  此刻又想起了小然当时甜美的笑,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这是一个多么隐喻的讽刺啊。我觉得,那个人就是我,我就是“撒旦”---我就是“魔鬼”。  掏出钥匙,打开院门,拉上门栓。搬出一张藤椅放置在那株似乎早已被我遗忘的樱花树下,深深地躺进去,不去想明晚的那场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决赛,不去想世间的纷纷扰扰恩恩怨怨,我只是想寻得哪怕是一时半刻的安宁。但却注定不能如愿了。  此时,亦寒的那把大提琴就在我的身旁静静地挺立着,偶然从琴盒里翻出了一张原创的乐谱,题名《幻曲 1983》。舒缓的前奏,激昂的高潮,流转的旋律,空灵的意境,我竟然当即便喜爱上了它。
  之前,导师只是简单地告诉过我们。幻想曲其实是一种即兴的器乐作品。作曲者可以随自己的幻想自由创作。乐曲具有幻想的自由奔放的特点,并富浪漫色彩。根据幻想曲的变化发展和乐曲的特点,其可分为下列四种。一是早期的幻想曲犹如前奏曲,常放在赋格曲之前。这类幻想曲规模常较宏伟,用复调结构。例如巴赫的《d小调半音阶幻想曲与赋格》,莫扎特的《c小调幻想曲与奏鸣曲》。二是不附在其他作品之前的独立的器乐幻想曲。这类幻想曲规模常由许多对比段落连接而成。例如圣桑的《竖琴幻想曲》,贝多芬的钢琴合唱和管弦乐队的《合唱幻想曲》。三是19世纪出现歌剧主题的幻想曲和民歌主题的幻想曲,他们都是根据现成的旋律主题进行变奏自由展开。例如格林卡的俄罗斯民歌主题幻想曲《卡玛琳斯卡娅幻想曲》,李斯特的钢琴与乐队《匈牙利幻想曲》。四是19世纪还出现管弦乐的标题音乐作品的交响乐幻想曲,他们常有具体内容的描述,性质接近交响诗,而曲式更为自由。例如柴可夫斯基的交响幻想曲《暴风雨》。  现在,经历了苦苦的寻觅和守候之后,我很庆幸我的真诚终于打动了那间旧乐器行的老板,如获至宝的我也终于在他的面前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夏夜的微澜,我却不忍去看。轻轻闭上双眼,夏兰,安然,亦寒的样子一直在我的眼前闪现,始终挥散不去。  其实,我只是想在梦里看看眼前的这株樱花树。小兰,想着你是否也会像我一样在梦里看到她的粉白花瓣,像你的笑颜,一如从前。
    真相
  PART 12.阴谋  【亦寒】  小然,最后的离别,我并没有告诉你,我的绝望。从那栋简单的楼阁走到学校的宿舍,一路都是昏默的夏日暮色焦躁而凄迷的蝉鸣,和苍穹尽头那些溽热而疲倦的暗红色霜幕。  我听见自己清晰的足音一再敲击出青春寂寞的鼓点,在夕阳染红的的操场里一圈一圈的游荡着。最后伴着黯夜余晖心满意足地回到宿舍,在安静得令人心神不宁到窒息的宿舍里,我从自己白色衬衣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已被揉得枯皱的医院诊断书。看到上面的诊断日期清清楚楚地赫然写着“5月15号”,我的心跳在那一刻瞬间就停止了,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双手是否还在不住的抽搐。  恍然,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了。  小然,其实我也对你撒了谎。你曾问过我,那把对我来说视作生命的琴怎么不见了。我当时唯唯诺诺地对你说,我拿去修了,过几天修好了就拿回来。可是,你一定不知道,那把琴,我再也拿不回来了---父亲唯一留给我的贵重的遗物。  因为,我用很低的价格把它给卖了。  小然,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躺在病床上急需手术费时,我是多么焦急啊。我当时就告诉自己,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一定要对你负责。可是,面对并不低的手术费和医疗费,我当时却拮据得一无所有,只有那把琴还算贵重...  一直记得父亲生前对我的教诲,他说,音乐是有生命的,只有充满幻想才能和她产生灵魂上的共通,才能激起听众精神上的共鸣。  后来,我也才慢慢了解到。幻想曲是一种音乐类型,它最初来源于即兴创作,因此它的形式很少符合任何教科书中所提到的音乐形式。在巴洛克和古典主义时期,典型的幻想曲是以键盘乐器演奏的搭配着快速变换的赋格结构的曲调。巴洛克时期的代表作有巴赫的幻想曲。古典音乐的代表作有莫扎特的d小调幻想曲。现代的代表作包括费鲁乔·布索尼的《对位幻想曲》和约翰·科里格里亚诺的《固定低音幻想曲》。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曾很神秘地让你品尝过一杯叫做“Fantasia ”的鸡尾酒吗?那是我为了庆祝完成了决赛原创曲目的谱子之后对自己绝佳的犒赏。我没有告诉你那首曲子的题目,因为我想在今晚的决赛上给你一个惊喜。  它就是《幻曲 1983》。只是因为,父亲在临终时告诉我,他在那一年不幸查出了自己身患绝症,再也无法继续自己的音乐梦想了,那把琴就是他留给我的生命的延续。我曾经也几度想放弃,但是是你给了我涅槃的勇气,才能让我带着父亲的梦想继续飞翔。  有人说,假如一个人的梦想无法实现,那么仅有一个姿势也是好的。譬如摆一个飞翔的姿势,或是在睡前说一句祝福能在梦境里看到大海的话。  我想告诉你的今天晚上是漫天倾下的淫雨。窗外嘈杂一片,我竟然想不出你清晰的脸庞了。我一下子就慌了,我努力地想,努力地想,但始终是迷迷茫茫模模糊糊朦朦胧胧。我那么想再见你最后一面啊,那么想。
  在已经沉沉地黯淡下来的夜色之中,我依然坐在B区7栋顶楼的阳台上,平静地点上一支烟,拨通了你的电话。  我说,小然,我想再去看看城郊铁道旁的那片油菜花海,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啊...  记得你曾送给我的一幅画,是美国一个不甚著名的女画家所作的《感恩节》,那却是绝对属于现代文明的。画的是一家人忙碌地庆祝感恩节,从电炉里拖出火鸡,桌上有布丁,小孩在桌肚下乱钻。粉红脸,花衣服的主妇捧着大叠杯盘往饭厅里走,厨房砖地是青灰的大方块,青灰的空气里有许多人来回跑,一阵风来,又一阵风去。大约是美国小城市的小康之家,才做了礼拜回来,照他们垦荒的祖先当时习惯感谢上帝给他们一年的好收成,到家全都饿了,忙着准备这顿丰盛的午餐。但虽这样积极的全家福,到底和从前不同,也不知为何,没那么简单了。这些人尽管吃尽管说笑,脚下仿佛穿着雨中踩湿的鞋袜,寒冷,黏嗒嗒。活泼卿溜的动作里有一种酸惨的铁腥味,使人想起下雨天走得飞快的电车的脊梁,黑漆的,打湿了,变了很淡的钢蓝色。  终究,我也要对你“感恩”。感谢你,让我爱过了你。  【安然】  银白的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踽踽地在空洞洞的天上徘徊了。她睡在乌云里像船舱的玻璃上反映出的海,绿色的小薄片,然而也有海洋无尽的颠簸悲恸。她仿佛在垂泪,她恨自己的孤独。  亦寒,当我无意间拉开书桌的抽屉时,我瞬间就惊慌了。那张被我气愤冲昏头脑时不留神丢在这里的诊断书竟然不在了,而且你也不见了。我一下子瘫坐在了地板上,似乎宣告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终结了。  这时,你打来了电话。  我颤抖地握着听筒,你却没有声音。我们就这样足足沉默了十分钟没说一句话。只听到了对方的呼吸。最后你很模糊地说,你想再去看看那片油菜花海...  我放下电话,惊惶不堪地跑进卫生间,用冷水洗澡,冰冷的水像无数把刀在刺。痛快到了极点。我完全无法呼吸了,我想,我的头都快要裂开了吧。  我匆匆忙忙地拉上一件外套,推开门,没有撑伞,便跑进了深夜的雨幕里。我飞奔向记忆中的那片油菜花海。我只是很想见见你,再见见你。  我看到你了。我一步一步地地向你走近。此刻,你正呆呆地伫立在城郊铁道旁的雨幕里,雨水冲刷着你清晰的脸庞和白净的衬衣。你的身子微微斜靠在铁道旁那面早已被荏苒岁月无情吞噬的栅栏上。你也看到了我,没有说话,依旧呆呆地站着。  你越来越近。我发现你的脸色一片苍白,突然,你双手轻度痉挛着抓住我的肩膀,说,那片油菜花海不在了,我的琴也不在了,我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我低下了头,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眼泪的温度,灼烧着自己冰冷的肌肤。我觉得喉咙堵得难受,我快要窒息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你缓缓地放开了我的肩膀,轻轻地为我撩起了眼前的头发,用你最灿烂的微笑看着我的眼睛,说,小然,还记得我们曾经约定过要一起去看海的么?现在,我终于可以兑现这个诺言了。你说着,特满足地回过头,用手指了指那面空空洞洞的铁栅栏。  你并没有牵起我的手一起钻过去。独自转身,你正在离开。那背景永远是浓得像油墨一般的黑暗。身影的轮廓与颜色已经迅速地褪进了那片浓墨之中去了,可是眉眼之中的灿亮,却鲜明得融不进夜色。  最终,我还是笑着跑过去,紧紧地牵住了你的手。  我们就这样并排躺在冰冷的铁轨上。你轻轻在我耳边说,小然,你看到那片海了么?响亮的汽笛,冷澈的水滴,清爽的晚风,滔滔的轰鸣,还有血染的夕阳洒落的一片鲜红...  我轻轻地点点头。然后,深深地埋进你的胸膛里,紧紧握着你的手,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  我知道,其实那片油菜花海一直都存在。我们都见过梦境中的如黛青山,如粉桃花,如镜溪流。野花迎风飘摆好像在互诉衷肠,绿草凄然抖动恰似在缠绵相恋...似水年华,如梦光阴,一路有你,此生足矣。  【颜俊】  小然,你知道今晚的决赛现场我是有多么的光彩夺目吗?当我倾尽全力演奏完那首《幻曲 1983》的时候,我看到了剧场里所有的闪光灯都向我投射过来,所有在场的观众和评委都起身为我鼓掌,我只是微笑着静静站在舞台的中央浅浅地弯下了腰。  在这持续了五分钟的雷鸣般的掌声里,我的眼前再次闪现了你和亦寒的样子,当然还有小兰。  他没有来参加比赛,你也没有来看我的演出。我只是在惶惶不安的心境里找寻着一丝心安理得的慰藉,希望你们一切都还好吧。  小兰,此刻,我终于可以大声地对你说,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爱你!  可是,世事难料。当我伴着窗外欢快的雨点很不经意地打开一封陌生的邮件时,看到署名,送到嘴边的酒杯瞬间落地,摔得粉碎...
    阴谋
  Part 13.婚谏  【颜俊】  看着字迹黄黯单调的一行一行。滴沥滴沥,嗒啦嗒啦,雨还在下,一阵密,一阵疏,一场空白。  小兰,记得生病了一定要按时吃药,不要太逞强了,你就这点儿不好!还记得小学一年级时咱俩坐同桌,有一次你感冒了就是不想去看病,我就特天真的把我的大厚棉袄给你披上了。你当时忽闪着一双大眼睛还特洋气地说“不要!这点儿小病不算什么的!”。不一会儿,你就裹着棉袄趴在课桌上睡着了。当时,看到你嘟着小嘴的样子感觉特可爱。不过当我无意间碰到你的额头时,感觉到了一股滚烫,你发烧了!我立即冲出教室让老师带你去了医院,当时真的把我给吓坏了。你病好了之后还笑我“大惊小怪”呢!那是我记得最深刻的一个成语。因为,我只对你一个人“大惊小怪”。  每天早上上学我都故意不在家里吃饭,而是让妈妈多往我的书包里装一个面包。她一直都很不解,但我知道你家离学校远肯定来不及吃早饭。每每看到你大口大口啃面包的样子,我就觉得特满足。  上了初中,我因为打架受了学校的处分,但我一点儿也不后悔。因为我发过誓一定要保护你,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可当见到你,满心欢喜之时却听到了你说出的那句“幼稚!”。我那座用卑微勉强支撑起的还不能完全称之为“爱”的大厦瞬间轰然倒塌,心里比爸妈当面劈头盖脸的训斥还要难受。  到了高中,你选了文科,我选了理科。我们各班的教室离得挺远,但我还是会每天穿过大半个校园,特意走过你们班的门口,走过你靠窗的位子,只为了能看你一眼,把思念渐渐流转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一个稀松平常的仲夏夜,周末。我们肩并肩漫步在校园空旷的操场上,忘不了轻轻牵你的手的感觉。我们静静地躺在散发着青涩草香的草地上,信誓旦旦许下了共同的誓言。  仰头远望,繁星满天。
  可是,你还记得我们之间那个和《流景闲草》里如出一辙的故事吗?  那时,我们都还在上幼儿园。那是一个懵懂得就连“懵懂”是何意都不知晓的年纪。  但是,我依旧深深地记得:那天,我特神秘地悄悄告诉你,说,我发现了一座非常神奇的城堡,并且答应你等入夜以后一定带你一同去那里历险。  可是,你说,当你每个夜晚撑着深不可测的期待蹑手蹑脚地摸到我的床前时,却发现我早已美美地入睡了,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让你不忍去打扰。  于是,你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以至于最后的彻底绝望。我能想像出你耷拉着小脑袋重新回到自己的床上,然后熬着没有回应的等待,睡梦中依旧嘟着小嘴而眠。  但是,小兰,你知道吗?其实,我并没有失约。  之后的几个晚上,你都出现在了我的身边,一双小手紧握,走在堆满奇珍异宝的小路上一同欣赏那些从未涉足的风光,我们无比快乐…  后来,我才慢慢懂得,城堡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看到的。  对于我,那座城堡被尘封在十五年前的记忆里;而你,仍不知那座城堡在梦中。爱,也在梦中…  爱你的颜俊
字.  俊,上面你写给我的这封信,我一直都珍藏在身边。在特别想你的时候,我就会模仿着你的字迹誊写一遍。于是,在我的书匣里便整整齐齐地放满了你写给我的这一封信---我写给你的所有想念。  正如有位著名的女作家所说,如果我对你每一次的想念都是一粒沙子,那么撒哈拉大沙漠便是我们梦里约会的地方吧。  此后的人生里,也许再也不会用如此易逝的青春去等待一个人,去模仿一个人的字迹给自己写信了。  俊,你知道么,我以后再也等不了你了!因为...我明天就要结婚了。他很爱我,也祝你幸福吧!念你,一切安好。  曾经爱过你的夏兰
    婚谏
  Part 14.救赎   【颜俊】  看着金黄色的阳光被教室窗棂切割成了规则的形状,洒落在贴满讲座和考研信息的白色展板上。知了的叫声被热风吹得一浪高过一浪,白衬衣在风扇吹动下随翻飞的书页一起不安分鼓动着。  校园里的白桦黄了又绿了,在明净的窗外窸窸窣窣地抖动,釉质饱满的碎小叶片将阳光折射得充满了年少无忧的欢快。  特想再回到那处被我无情地用作“诱饵”的宅院。看看冬天里的那株樱花树,凄迷稀薄的像是淡黄的云。然而这样的夏天,于生命留下的只会是一溜狭长而落寞的影子。
  抱着吉他,几个简单的音阶,缓缓上去又下来,在这人声鼎沸的大城市里难得有这样简单的心情。  又想起了凌晨的雨,七月城郊的热情阳光,教学楼西北角的最后几级阶梯,在我醒来之后你温和的容颜,还有我在七楼的阳台上喊出的你的名字,一切风逝。这些色彩游离的画面构成了我们各自初恋的全部背景,像古代壁画一样漫漶在岁月无声的抚摩之中。  仿佛又看到亦寒笑着对我说,他这次真的要离开了,会很久很久。我不再说话,他从肩上取下他的桃木吉他,要送给我。我也笑着双手接过来。现在,只剩下这把琴,还留在我的怀抱里。夏树的辛香,丝绸一样缠绕在琴弦上。  仿佛又看到小然也笑着对我说,她也要离开了,永远永远。我觉得那是一副适合搁置在回忆里的笑容,我弱弱地瞥了她一眼却没再说一句话,然后深深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  仿佛又想起了小兰的笑,一如我习惯的样子。她说,我要走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不用再等我了!  于是,在这些原本美好得适合放在回忆里的告别,竟然就真的被放进了回忆里了---只因了一个并不美好的场景。  像拜火教的波斯人,我把世界也强行分作两半,光明与黑暗,善与恶,神与魔。但我依旧不能借以予取予求地安抚那些无处遁形的,落水一般的无力和悲伤。我只能这样,切肤体验着命运的戏谑之痛。  此刻,静静伫立在城郊铁道的栅栏旁,从衣兜里掏出那张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冠军证书”。我看着看着竟不禁笑出了声,然后无端的把它撕得粉碎,奋力抛向空中,祭奠着那些无言的祭奠。俯身,捡起脚边一块血染的石头,慢慢放在嘴边,闭上了双眼,惶恐中竟瘫软似的地跪在了他们面前。  蓦然,我才发现自己早已带着如此这般甜蜜的睡容进入了梦乡,睫毛上竟然像野外花草那样结上了一层露水。梦里,有我有她还有他。我想,这样美好的梦境一定不算是乌有之乡吧。
    救赎
    结。
    束。
  这个,该暂告一段落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吼吼!!!
  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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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ikankan.
    总会有一个人教会你如何去爱了,却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总会有一个人让你痛的最深笑的最美丽。总会有一个人让你有暮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的感动,也总会有一个人让你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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